最低工资标准适度性的理论模型及实证研究

魏章进　黄礼莹

摘 要：最低工资标准何谓适度，相关学术研究尚缺乏综合定量研究。通过分析，选取保障居民基本生活需要、社会稳定公平、经济发展相协调三个维度量化最低工资标准的适度性，构建最低工资标准的适度性模型，对我国最低工资标准的适度性进行实证评价。结果表明，我国最低工资标准总体上处于较为适度的状态，基本可以满足有利于维持社会稳定公平和促进经济平稳运行的两大要求，但对居民的基本生活保障程度较低。其主要贡献在于创新性地提出了一个最低工资适度性综合评价方法并进行了相关的实证分析，为最低工资标准的理论研究提供了一个理论与实践参考。

关键词：最低工资标准;适度性;DEA协调度模型;因子分析

中图分类号：F24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22）13-0132-04

一、相关背景及研究综述

最低工资制度，作为我国经济体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距离1994年实施至今已有27年历史。它不仅是国家调控宏观经济的重要手段，也是保障社会稳定的重要措施。

我国自2004年1月20日颁布的《最低工资规定》对最低工资给出了明确的界定，具体是指“劳动者在法定工作时间或依法签订的劳动合同约定的工作时间内提供了正常劳动的前提下，用人单位依法应支付的最低劳动报酬，最低工資标准必须能保障劳动者本人及其家庭的基本生活需要”[1]。然而，由于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人均收入和消费水平等有所差异，对不同地区如何制定适用于当地的最低工资标准，从而达到满足劳动者及其家庭的生活需要又不至于影响地区经济发展，学术界尚难有定论。《最低工资规定》中关于最低工资标准测算方法只有指导方针，在实践中很难计量，操作性不强。各省市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往往凭借主管部门领导的经验以及社会各方面的专家、学者的建议来确定最低工资标准。此外，近年来地方政府在制定最低工资标准时也存在“跟风行为”[2]。因此，最低工资标准的确定具有很大的主观性，缺乏科学性，常引发社会争议。

纵观已有文献，对最低工资标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方面，最低工资的经济效应。我国学者对最低工资就业效应的评估至今仍存在较大分歧，既有研究证明其存在正效应，也有研究表明其存在负效应，或者对不同地区不同就业阶层的不同效应[3～7]。另一方面，最低工资标准测算。测算方法的研究主要是魏章进、韩兆洲开创性地提出各种测算方法[8～14]。其创新性地或改进或提出的各种方法包括比重法、恩格尔系数法、累加法、平均数法、超必需品剔除法、生活状况分析法、经济计量分析法、分类综合计算法等来测算我国合理的最低工资标准。这些测算对其提出的最低工资标准是否适度进行各种指标比较，譬如，魏章进、韩兆洲等（2005，2006，2007）在对最低工资的测算研究中首次提出了最低工资标准的生存线、温饱线发展性，再通过恩格尔系数、基尼系数、职工平均工资的比例、人均收入比等各种比例分析比较，其目的也是通过这样的区间，增加对其测算最低工资标准的合理性[13]。其提出了许多单一比较准则，整体上的适度性评价亦未建立。

综上，国内外最低工资标准的适度性模型全面的定量研究尚缺[15～16]，对于适度性内涵的界定不够明确、科学。适度性评价仅停留在学者自行选用相关指标与国际标准对应指标的比较上，没有形成一个科学合理的综合评价体系。尤其尚缺乏系统、完整的，专门针对最低工资标准的适度性评价方面的实证分析。本文的创新及贡献主要在于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提出适度性的内涵和判断标准，二是构建最低工资标准的综合评价体系及理论模型，三是采用DEA模型对适度性进行实证分析。

二、最低工资标准适度性的内涵和判断标准

所谓适度，在政治学定义为使事物保持质与量的统一，而在“度”的把握上既要防止“过”，又要防止“不及”。我国不同省市地区的最低工资标准，由于受到时间、空间、社会发展等因素的影响，是多方面考虑所制定的政策，其“度”难以把握。最低工资标准是一把双刃剑，既不能偏低，也不能偏高。偏低伤工，将影响工人的生活以至社会的和谐稳定;偏高伤企，将影响企业的成本，以至影响再生产的顺利进行，由此也将给社会经济带来负面作用。最低工资的经济效应与劳动者基本生活需要进行有效结合，才能制定科学合理的最低工资标准，从而充分体现国家最低工资保障制度的初衷。

鉴于此，本文对适度的最低工资标准定义为：在一定时期、同一地区内，可与居民基本生活需要、社会稳定公平、经济发展相协调的最低工资标准。

基于上述定义，笔者认为，判断最低工资标准是否适度的主要依据为以下三点：是否有利于保障居民及其赡养人口的基本生活需要，是否有利于促进社会稳定与分配公平，是否有利于促进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可实现以上三重目标的最低工资标准，即为适度。

三、最低工资适度性理论模型构建

本文确定将最低工资适度性评价体系分为四层，其中目标指标层为最低工资标准。评价指标层包含：基本生活保障指标层、社会稳定公平指标层、经济发展需要指标层，分别对应本文提出的适度性的三个要求。其中，评价指标层共有19个二级指标，具体最低工资标准适度性评价体系结构框架见表1。

DEA，原名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又名数据包络分析。该分析方法由Chames等学者在1978年建立，是一种评价生产效率的非参数方法，主要用于评价一组具有多个投入、多个产出的决策单元DMUs（Decision Making Units）之间的相对效率。

DEA协调度模型的核心内容是：通过计算DEA 的相对效率值，说明系统的投入和产出效应，并用于评价系统的协调性。DEA的相对效率值反映了系统的协调程度，该值越高，则系统越协调。BCC模型多用于规模收益可变情况下的效率评价问题，本文选择以产出为导向的BCC模型进行适度性评价和分析，即在投入一定的情况下，尽可能使产出最大。BCC模型定义如下：设有 n 个决策单元DMU，每个DMU都有m种类型的输入（对资源的耗费），即Xj=（x1j，x2j，…，xmj）T，以及 s 种类型的输出（成效的信息），即Yj=（y1j，y2j，…，ymj）T。在满足以下公理，即锥性、凸性、最小性、无效性的条件下，建立BCC模型：

（1）

？兹无约束

由于最低工资标准的适度性评价涉及三个方面的指标，包括居民基本生活保障指标、社会稳定与公平指标、经济发展需要指标，同时各类指标之间相互渗透、相互影响，因此本文借助因子分析法对上述不同类别的指标进行降维处理，从而构建各指标层的综合评价指数。主要处理步骤如下：第一步，对原始数据标准化，以消除量纲的影响;第二步，建立指标间的相关系数阵R;第三步，求R的特征值和相应的单位特征向量;第四步，根据特征值大于1或者累积方差贡献率大于85%的要求提取前m个特征根以及相应的特征向量，写出因子载荷阵A;第五步，对A施行方差最大正交旋转;第六步，计算因子得分，并以公共因子的方差贡献所占比例作为权重，相乘求和得到各层综合评价指数。

四、我国最低工资标准适度性的实证分析

本文假定新一年最低工资标准yi的制定以上一年的经济数据xi-1作为参考依据，并存在一年的时间差，即投入产出数据从（xi，yi）相应调整为（xi-1，yi）。借助 DEA协调度模型中的BCC模型对全国30个省市地区第一档最低工资标准的适度性进行分析。为提高模型得分在30个省市地区的区分度，这里在测算经济发展评价指数时，对相关性较弱的三个人均指标予以剔除，即剔除人均固定资产投资额（元）、人均GDP（元）、人均财政收入（元）。同时，在测算社会稳定公平评价指数时，由于各指标相关性均弱，且KMO和Bartlett检验显示KMO值低于0.5，指标不适合做因子降维，因此这里不对社会稳定公平评价指数进行测算，而是直接将涉及的五个指标作为投入指标进入模型。其余通过因子分析计算得到的基本生活保障评价指数、经济发展评价指数则分别作为投入指标进入BCC模型，产出指标同为2017年中国内地30个地区最高档月最低工资标准。模型输出结果如表2所示，其中分别赋予三个适度性评价指数满分为100，最低工资标准适度性综合得分即为三者汇总的平均值。

基于全国范围内的横向分析，表2结果显示，总体而言，2017年中国内地30个省市地区最高档月最低工资标准适度性均较高，体现在各适度性评价指数均值都高于0.9，且适度性综合得分均值大于90分。这说明该30个地区的最高档月最低工资标准基本上可以保障居民基本生活需要，并与社会稳定公平、经济发展相协调。

根据分项适度性评价指数，最低工资标准与基本生活保障适度性评价指数达到1的省市地区有4个，分别是上海、天津、山西、吉林;而最低工资标准与社会稳定公平适度性评价指数达到1的省市地区较多，共12个;最低工资标准与经济发展适度性评价指数达到1的省市地区有3个，分别是上海、黑龙江、甘肃。可以看出，2017年上海市最高档最低工资标准在全国范围内最为适度，在三大目标上都实现了效率最大化，达到了理想的协调状态，也与实际相符。

依据适度性综合得分排名，排名前三的省市地区分别为上海、山西、河南。广东作为经济强省，适度性综合得分排名位居第7，最低工资标准与基本生活保障适度性评价指数为0.932，为三个适度性评价指数最低，说明广东省2017年最高档月最低工资标准在保障居民基本生活需要的作用有待加强。

五、结论与讨论

本文对最低工资标准的适度性做出定义：在一定时期、一定地区内，可与居民基本生活需要、社会稳定公平、经济发展相协调的最低工资标准即为适度的最低工资标准。然后根据《中国统计年鉴》中的年度数据，构建DEA协调度评价模型，通过因子分析法计算基本生活保障评价指数、社会稳定公平评价指数、经济发展评价指数，并分别以上述评价指数作为投入指标，以2017我国30个省市月最低工资标准的平均值作为产出指标，运行模型得到DEA相对效率值，从而评价2017年中国内地30个省市地区最高档月最低工资标准的适度性。从维持社会稳定公平，促进经济平稳运行的基本生活保障程度等三个方面，我国的最低工资标准均较为适度。随着居民消费性支出的逐年增加以及物价水平的持续上涨，合理制定和调整最低工资标准，提高其适度性，对完善社会保障体系、保障低收入居民基本生活需要、维持社会稳定公平以及促进经济的平稳运行具有重要作用。

最低工资标准以往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经济效应和标准测算，学术领域对于最低工资标准的是否适度并未提出综合量化方法，本文主要做出了一个有益的尝试。限于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在实证方面仅做出了一个横向的评价。此外，其他的综合且量化的最低工资标准的适度性评价方法在最低工资标准的研究中也具有较好的理论探讨价值，有待开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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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1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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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oretical Model and Empirical Study on the Moderation of Minimum Wage Standard

WEI Zhang-jin，HUANG Li-ying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School of Mathematics and Statistics，Guangzhou 510000，China）

Abstract：There is still a lack of comprehensive quantitative research on the minimum wage standard.Through analysis，this paper selected three dimensions to quantify the moderation of the minimum wage standard including guarantee of residents’basic necessities of living，social stability and fairness，and the coordination of economic development，constructed the moderation model of the minimum wage standard，and conducted empirical evaluation on the moderation of the minimum wage standard in China.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minimum wage standard in China was in a relatively moderate state on the whole，which can basically meet the two requirements of maintaining social stability and fairness and promoting steady economic growth，but minimum wage standards over the years were weak in guaranteeing residents’basic necessities of living.The main contribution of this paper lies in the innovative proposal of a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 method for the moderation of minimum wage and the relevant empirical analysis，which provide a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reference for the theoretical research of minimum wage standard.

Key words：minimum wage standard;moderation;DEA coordination degree model;factor analysis

收稿日期：2021-08-19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新形势下最低工资标准的保障能力与适度性的统计综合评价方法及实证研究”（16YJA910001）;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师生共研项目“最低工资标准适度性的综合评价模型研究”（17SS09）

作者简介：魏章进（1966-），男，湖北武汉人，教授，硕士生导师，博士，从事经济统计分析研究;黄礼莹（1996-），女，广东广州人，硕士研究生，从事经济统计分析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