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古诗鉴赏的文本取向及备考启示

2022-05-30 01:42徐铭莲刘卫平
语文建设·上 2022年2期
关键词:备考命题

徐铭莲 刘卫平

【关键词】高考古诗鉴赏,命题,文本选择,备考

关于高考语文试题越来越难的讨论日益广泛。对于其中的古诗鉴赏,一线师生往往陷入“关注答题技术有余,而对试题载体——文本——的审视不足”的误区。因此,如何避免文本选择的“独特性”被消解在备考的“技术性”中,成为高考古诗备考的重难点。

要想提高备考的效益,不仅要关注答题技术,也要重视命题过程,而文本的选择是命题过程中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此外,教师要引导学生读懂文本、认知文本。基于此,本文尝试从内在角度探寻高考古诗鉴赏文本选择的“理念秘密”,以期为高考古诗鉴赏的备考打开一扇窗。

一、高考古诗鉴赏文本选择的回望与思考

在大规模高利害的高考中,文本作为检测的载体,承载着重要的考查意义和教育意义。因此,高考命题者在文本选择上绞尽脑汁,从浩渺的诗歌“矿藏”

中选择适合的文本。高考古诗鉴赏文本选择的考量因素很多,如题材、体裁、主题、风格、篇幅、作者、时代等,笔者认为,其中最关键的因素是主题,主题决定着诗歌文本的格调。在高考命题过程中,命题者往往会选择那些情感蕴藉、主题鲜明的高格调文本。综观近年高考古诗鉴赏的文本,无不印证这一点。

从主题来看,近年高考古诗鉴赏文本呈现一派正面高歌气象。2019 年所选诗歌,或表达对他人画艺的赞美,或表达对品行高洁之士的崇敬,或描绘农村插秧的欢乐场景,或表达对积极进取、锲而不舍精神的褒扬,或表达观览通泉山水的愉悦和生不逢时的苦闷,或表达对儒雅、谦逊、有情调、有志趣的将军的赞美。2020 年所选唐诗,或表达对生病的朋友的美好祝福,或表达对即将分离的朋友的不舍,或表达对趣味高雅书生的赞美;所选宋诗,探讨的是读书、学诗、育才的方式方法。2021 年所选诗歌,或开解被贬谪的朋友,或教导儿子如何面对“仕”与“隐”,或表达渴望隐居生活的同时更愿为苍生而努力。通过梳理高考古诗鉴赏的主题,不难发现其中至少包含两个维度:一是以诗人浓郁的情感为主,情趣丰富;二是指向鲜活的现实生活,内容熟悉但不俗套。用两个字概括,就是“情”和“真”。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明确提出,语文学习要使学生“吸收古今中外优秀文化,提高思想文化修养,促进自身精神成长”“认识中华文化的丰厚博大,汲取民族文化智慧”。[1]在课程标准的指引下,选择高考古诗鉴赏文本,不能抽象,更不能随意。从高考所选的古诗文本中不难发现命题者的逻辑意图:第一,从考试情境来看,高考所选文本比较温和,强调情感中正平和、色彩明快清新,照顾到学生的考场心情,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学生的考试情绪;第二,从教学意义来看,以考促教,高考所选文本能进一步推动教学的正确思想导向,将“立德树人”这一核心功能落实到位;第三,从社会导向来看,高考所选文本本身成为社会的关注点,传递积极、阳光的思想,表达健康向上的情感,倡导和谐、向上的价值观。简而言之,文本的选择具有育人意图和导向意图。

值得注意的是,若是所选文本内涵相对单薄,命题者则会建构双文本的关联阅读,通过考查比较、综合等高阶能力补救文本本身的单薄。这最早可以回溯到1997 年的语文高考,考查刘禹锡《望洞庭》与雍陶《题君山》的关联阅读,进行写法与内容的比较;2015 年全国新课标Ⅰ卷所选诗歌文本是岑参的《发临洮将赴北亭留别》,其诗离别的情味较为单一,于是将其与课本中同类题材作品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进行比较阅读;2019年北京卷所选诗歌是陈与义《和张规臣水墨梅五绝》中其一和其四两首诗,将其组成同主题的对比阅读。这种组合式的阅读,丰富了文本的内涵和情味,升格了考查意义。

二、高考古诗鉴赏高格调文本的审美表征

作为古代诗学的审美本体范畴,格调是衡量诗歌价值的重要尺度。何谓格调?王国维《人间词话》中的“格调”范畴具有特殊意义,大致包括品格、体格、气格、声韵等内容。其中,“品格”指风格、品质,“气格”指气韵格局,包含气质、气度,甚至也暗含品格的意思。[2]从语义上说,本文所说的“高格调”倾向于诗歌在情思方面的高品质风格与大格局境界,包括艺术风貌好、精神气质佳、品第水准高等方面的含义。阅读测试题的编制者在选择阅读材料时往往会遵循一些基本的原则,以使测试更为有效。[3]高考古诗鉴赏选择高格调文本,正是原则之一。那么,命题者到底该选用什么表征的诗歌作为测试文本?具备什么特征的诗歌能被认定为高格调文本?透视高考古诗鉴赏文本,我们或可揣摩出命题者择诗之意。

1. 尺水兴波,情思摇曳

作为一种成熟的文学体裁,我国古代诗歌被纳入高考考查范围。考查的文本大多是唐宋时期篇幅较小的律诗或词,虽然篇幅小,但都能构成一个完整、自洽的艺术系统,完成艺术表达,其集中性、艺术性可见一斑。

《礼记·乐记》云:“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4]从本质上来说,诗歌都是抒情的,换言之,情感是诗歌的生命。情感本身具有巨大的美学价值。不过,情感有单薄、丰富之分,平俗、高雅之别。相比而言,情思摇曳的诗歌更具艺术张力,在尺寸之地将多种情感集于一身,这不仅仅是情感的叠加,更是境界的升华,彰显诗人兼容并包的宽广胸襟,从而唤起千古读者的共鸣。凭借着大密度情感,这类诗歌被选为测试材料,实至名归。

可从以下四个方面充分认识诗歌的情感。第一,情感主體一般都是诗人自己,有时指对方。第二,客体对象比较复杂,有自身、国家、社会、敌人、朋友、亲人、权贵、英雄、自然风景等。第三,生发缘由可能是漂泊在外、壮志未酬、隐居乡野、物是人非、岁月流逝、年老多病,也可能是山河壮丽、深受重用、从军报国、建功立业、故土收复、高超技艺等。第四,情感分正面情感和负面情感两类,正面的情感有喜悦、赞美、乐观、自信、豪迈、抱负、闲适、渴望等,负面的情感有蔑视、悲伤、苍凉、埋怨、不满、厌倦、痛恨、愤怒、嘲讽、担忧等。各种立体组合与叠加构成了诗歌情感的多元化,但同时,情感的主旋律都是正面的,负面情感往往是作为背景或铺垫,为主旋律情感的绽放蓄势。

高考经常考查此类“深情款款”的诗歌,2020 年全国Ⅰ卷陆龟蒙的《奉和袭美抱疾杜门见寄次韵》中至少蕴含着三重感情:因不能与友人相聚,一起赋诗饮酒、饱览春色的遗憾之情,对身患眼疾的友人的宽慰之情,对友人能够战胜病患的信心和对以后美好生活的展望。此外,2020年新高考Ⅰ卷杜甫的《赠别郑炼赴襄阳》、2020 年江苏卷王安石的《送沈康知常州》、2019 年全国Ⅰ卷陈与义的《题许道宁画》、2019年天津卷杜甫的《通泉驿南去通泉县十五里山水作》,这些诗歌都表达多重情感,可谓“人生百味皆入诗,浅吟低唱总关情”。多元情感交织与冲击,融于一体,将大大提升高考古诗鉴赏文本的品质和格调。

2. 反常合道,情感错位

顾城在《学诗笔记》一文中说:“诗的大敌是习惯。”反常合道的错位是一个粉碎习惯、制造审美的重要路径,它表现在情感处于对立、挣扎和纠结之中的矛盾抉择。对立结构调和论认为,人类丰富的思想认识、矛盾的情感体验,通过矛盾的语言语义结构形式在文本上下文语境的基础上整合起来。

正是因为这种错位,使得诗歌拥有一种相对独立的话语体系和思维方式,并且当错位的距离越大,思想的震撼力也越大,格调也更高。那么,具体有哪些错位之美呢?

一是现实困境与精神指向错位。这个错位是主观之于客观的错位。众所周知,古代的现实环境是糟糕的,人生际遇是多舛的,生活风险是巨大的。个人身份地位卑微,面临贬谪的惩罚,面对自己家人和家庭的不幸,身处动荡的时局,这些个人和国家的现实困境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时时困扰着诗人敏感的心灵。面对无法改变的现实困境,伟大的灵魂往往不甘屈服,敢于蔑视现实困境,突破现实困境的外壳,在生命的卑微中唱出道德的高歌,实现精神的逆向生长,最终彰显出伟大的人格魅力。高格调的诗歌,就是在物理和心理的双重对峙中彰显作者的人格素養,从而重构艺术张力。

2019 年江苏卷韩愈的《学诸进士作精卫衔石填海》就是这类诗的典范,诗人借精卫来委婉表达自己的思想品格。精卫虽然生命卑微,身处困境之中,但精神品格高尚,它决心之坚,抱负之大,任务之重,令人动容。诗歌表现了诗人傲然不屈于俗见的鲜明态度和孜孜以求毫不妥协的人生追求。类似的还有2021 年新高考Ⅰ卷杨巨源的《寄江州白司马》、2019 年全国Ⅱ卷杜荀鹤的《投长沙裴侍郎》、2018 年全国Ⅲ卷王建的《精卫词》等,这类试题都是现实困境与精神指向错位的典范。

二是个人私情与国家大爱错位。这种错位是“精神本我”与“社会大我”的深度交流。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情感倾诉方式。在古代,虽然每个本我的生命是脆弱的,但每个人都有本我的精神家园和情感谱系。当个人与国家发生矛盾、个人与国家只能选其一时,谁愿意放下自我、服从国家大业,谁就是精神的标杆。为了实现大我价值,伟大的诗人面对这样的矛盾或抉择之时,往往不会“苟顺私情”,而会吹响时代精神的号角,这是一种典型的“无我之境”。这种人格境界是一种没有惊讶和悬念却慢慢浸入骨髓的情感,是“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之上”(海德格尔语)的最好脚本。以2021 年全国甲卷陈师道的《和南丰先生出山之作》为例,这首诗中曾巩的“本我”是超凡脱俗,他个人的私情是对自由自在隐居生活的渴望之情,但为了替天下苍生发声鸣不平,曾巩暂且放下个人的旨趣,在“独善其身”与“兼济天下”之间,选择了后者,凸显出曾巩关爱苍生的大爱品质。这种品质无疑提升了诗歌的格调,从而进入命题者的视野。2015 年全国Ⅰ卷岑参的《发临洮将赴北庭留别》亦是如此。

三是精神困顿与精神超越错位。人的情感是一种复杂的多维结构,不同情调在横向上拉开距离构成了“情感逆行”,若用外在形式的“突转”推动内在情感的“逆行”,便可建构一个有机融合的立体结构。生活的风雨酿造了永不停歇的精神困顿,古人尤其是古代文人可能经受了更多的精神折磨。他们或身处负面精神状态之中,或停留于困扰而难以自拔。但对于内心强大的诗人来说,他们并不会消沉和沉沦,即便星空黯淡,也会以审美的眼光看待一切,展现“不驯服”的精神姿态,以自己阔达的胸襟来消解精神困境和情感痛苦。他们的精神救赎路径大概有三种:一是在渺茫之中找寻未来的希望,二是在痛苦之中劝勉和鼓励,三是在伤感之时依然保持乐观坚强。诗人们正是在多重精神的困扰中实现精神的突围,从而写下了不朽的诗篇。例如,2018年全国Ⅰ卷《野歌》的前半部分描写寒冬时节野外射箭的场景,后半部分感事抒怀,表达诗人不遇于时的苦闷和抑郁之情,同时也表达了自己不甘沉沦的乐观、豁达之情。面对苦闷和抑郁,诗人并没有甘于困顿,而是选择乐观坚强,实现精神超越,两种感情构成转折关系,从而营造了积极的、正面的感情基调。2017 年全国Ⅱ卷的《送子由使契丹》也是在精神困顿之下实现精神超越的典范。

三、高考古诗鉴赏文本选择取向的备考启示

了解了高考古诗鉴赏文本选择的价值取向,就能从更高层次审视高考命题,实现对备考的导向性、暗示性和培育性价值,从而提高备考效率。

1. 对命题的导向性

高考命题倾向于选择高格调文本,由于高考还具有“权威性、科学性和公信力”的特点,因此为了追求试题的信度,命制原创模拟题时应充分考虑到这一选择“偏好”。其实,命题者主要考虑的因素不外乎文本选择与问题设置。文本选择是基础,问题设置是关键。根据命题的经验,选好典范性文本,命题就成功一半。教育部考试中心赵静宇认为:“对能力的测量是通过具有典范性特征的文本来实现的。”[5]以高格调为典范性特征,可以确保文本考查价值最大化。因此,命题者将选择高格调文本作为命题的自觉,坚决摒弃那些内涵单薄、情感负面的诗歌。长期以来,“因文设题”是命题的内在追求,命题要充分挖掘高格调文本的核心价值,依据文本特质,设计出“这一篇”的专属问题,真实考查学生的阅读能力和语文素养。只有遵循这样的选择偏好和设题理念,才能命制出符合高考要求的高品质模拟题。同理,这对备考中的编题也有方向性指导。

2. 对赏读的暗示性

由于诗歌语言的独特性和语义的跳跃性,读懂诗歌对学生来说是一道门槛。如果教师能引导学生认识到高考古诗的格调问题,则会提高学生对诗歌的“读懂率”,从而帮助学生提升答题效率。其中原因至少有二:一是确定诗歌格调能帮助学生把握诗歌的大方向和主旋律,有助于学生准确推测和深入赏读,为准确答题奠定基础;二是确定诗歌格调能帮助学生把握情感脉络,有助于学生把握诗歌的写作思路以及语句的逻辑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扫除学生的阅读障碍。图式理论研究结果表明,读者所掌握的关于文章结构和修辞方式的背景知识与处理方法会影响阅读理解。[6]也就是说,正确的背景知识将提升阅读的速度和准确度,把握诗歌的格调可以进一步促使学生读懂诗歌,触摸诗歌的内涵和主旨。因此,探究高考古诗鉴赏文本选择的取向问题,对学生答题具有暗示性价值。

3. 对素养的培育性

当阅读品质一般的诗歌时,可以引导学生对文本进行理性的质疑、批判,发现文本的罅漏,实现学生批判性思维水平的提高,并在此基础上,借助文本评价提高学生思维的全面性、深刻性和灵活性,提升学生思维品质。而通过高格调文本,可以引导学生主动阅读经典,提升学生的审美素养,帮助学生发展对美的感知、欣赏和评价能力,从而形成符合审美情趣的情感认知。值得注意的是,通过高格调文本架构起学生与思维品质、审美能力之间的桥梁,对学生的语文素养不仅有量的促进意义,而且具有质的培育意义。同时,备考效率会因学生素养的提升而得以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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