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桐
内容摘要:《梦珂》作为丁玲初入文坛的第一部短篇小说,以其厚积薄发的生活体验和直觉性的情感审视,通过女主人公梦珂张望了转入现代后城市的发展面貌,以及新旧变迁下人物心理上及价值上的变化。这些变化下,包含的是以梦珂为代表的时代女性的不安与困惑。而她们走不出的困境,正是现代社会之于女性所共同面对的困局。故本文将从梦珂所处的境遇、心理变化和试图突围现代困局的三个维度,去分析梦珂们的憧憬与失落,以看到这现代性一角下从外乡向进入城市的女性,对于新旧世界变迁的心灵波动。
关键词:丁玲 《梦珂》 梦珂 时代女性 现代性
丁玲在初入文坛时,已经在几个城市间辗转了很久,故她对于城市的生活有着外来者的敏锐触觉。早期写成的几部短篇都围绕着外乡女子对于发展中的城市所抱有的憧憬和失落。她们不是来自同一领域,性格也有所不同,但缺乏生存技能与必要的物质基础,使她们都无法在一个急剧变革的时代中适应现代城市的生活,因而只能以逃避或死亡作为对抗的手段。
《梦珂》以最基本的艺术加工,记录下了这段现代城市中女性个体的生存体验。从学校到姑母家,再从姑母家到圆月剧社,我们看到了梦珂所处的环境,看到了她面对不同环境时内心世界的变化,也看到了她试图从每一个环境中找到出路,却又无法从任何一个环境中突围的困窘。丁玲不太理性又相对尖锐的写作,刚好表现了这段变革岁月下,面对着日新月异的城市,一个外来女性内心最真实的起伏。故从梦珂在现代城市中的境遇、心理变化和突围现代困局的三个层面进行分析,可以探索出现代性之于梦珂这类时代女性的表现。
一.梦珂在现代城市中的境遇——未置死地而未永生
正如特里·伊格尔顿在《甜蜜的暴力——悲剧的观念》[1]中提到的,现代具有两面特性:一面是毁灭,另一面则是效仿。这两面特性交织于梦珂寄居着的现代城市,在她所处的每一个环境中释放着冷酷与残忍,又因她诱人的女性肉身,使得周遭皆是贪婪和下作的目光。故下文将从梦珂在城市中的生存环境变迁和她作为外乡女性的生存遭遇两个角度去剖析她在这现代性的恶性循环中所无法遏制的悲剧命运。
1.生存环境的变迁——愈不堪愈无力
小说中写到了梦珂三次生存环境的变迁,每一次转变,都需要梦珂舍弃些什么,从她单纯的品格,到她理想的爱情,直至最后仅存的一丝骄傲,她所有的梦都随着生存环境的成人化和公开化,而变得支离破碎。每一次对新环境抱有的希望,都随着环境的不堪而失落下去,直至失落到梦珂放弃了寻找新的生存环境。
梦珂从家乡进入城市的学校,是她经历的第一次生存环境变迁。学校里乏味的生活,教员们粗鲁的举止,同学间冷漠的态度,都让梦珂感到无法忍耐。女模特事件让梦珂第一次看到了这所现代校园中对于弱势群体的欺辱,与她尚还纯挚的心有了极大的背离。而梦珂为女模特顶撞教员,更使得她在学校中成为了一个异类,如若不离开,则可能面对“被唾弃和日益遭受孤立……对健全的精神构成威胁”[2]的生存危机。所以梦珂为了不失去单纯正直的自己,离开了学校,但是接下来进入的姑母家,却把她所有的稚嫩与活力都耗尽了。
从学校进入姑母家是梦珂经历的第二次生存环境变迁。尽管在学校中过得并不愉快,但那里毕竟是一个未完全成人化的世界,她单纯的品格尚还能有所保留。当她踏入姑母家——这一内在成人化的世界,她品性的纯良开始被这个充斥着物欲与情欲的环境一点一点侵蚀着,直至最后连同她仅存的一丝爱的幻想也被腐蚀掉了。
姑母家“精致的装饰,漂亮的面孔,以及快乐的笑容……”[3]让梦珂第一次体味到了现代城市中美好的一面。但这美好只在表面,面对姑母,梦珂仍要装成快乐的样子,不能把内心的苦闷向其倾诉。正如艾里希·弗洛姆所言,“如果你不面带微笑,别人就会说你缺乏‘令人愉快的人格”[4]。梦珂需要得到姑母在经济上的援助,所以要随时观侯姑母的脸色,但梦珂单纯的品性就此改变,懂得了虚与委蛇。而那些充斥在房里的物——“客厅,地毡,瘦长的花旗袍,红嘴唇……”[5]在带给梦珂兴奋后,却让她感到眼花缭乱,更不要说房外刺目的金光、汽车的喇叭声让她从视觉到听觉都感到头晕目眩。这些现代化的家具、装束,甚至是声音都让梦珂对自己目前生存的环境产生了强烈的触动,这些都与她在家乡和学校中看到听到的完全不同,而她所能做的,也只是装出理解和快乐的样子。
姑母家的美好在带给梦珂短暂的放松后是内心无盡的困惑,而当她进入这座城市的第三个现实环境,她所有的憧憬都被这放大了的成人世界撕得粉碎。电影院是梦珂第一次进入一个现代城市的公共场所,也是一个被公开和放大化的姑母家。男人们眼光追随女人的影子,女人们把头凑在一起悄声评论……这些与梦珂在姑母家看到的男男女女间偷偷摸摸的行为相差无几。在这样一个公共场合中,彼此不都是亲近的关系,所以也无需有什么礼义廉耻上的顾虑,可以在昏暗的灯光中尽情释放自己的欲望。全场,只有梦珂在认认真真地看电影,但她的认真是不合时宜的,反而让自己再次成为了一个异类。在意她的,也只有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姑母家尚还有一丝精致的虚伪,但电影院把这虚伪剥开,留下的只是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画面,梦珂试图分散对这些画面的注意力,但现实的肮脏与堕落,还是让她稍不留神就会陷入其中。于是,为了尚还有的一分傲气,梦珂离开了姑母家,但姑母家已经打破了她原有的单纯,当她到达了自己在城市中的第三个生存环境,留给她骄傲的余地也所剩无几。
从姑母家到圆月剧社,是梦珂经历的第三次生存环境变迁。刚到剧社,她便经历了当头一棒——像一个货物一样被老板和演员们打量。胡乱签下的合同,表明她已经糊里糊涂地把自己卖给了公司,就像女模特为了生计把自己的身体卖给画室一样,她成了一件彻头彻尾的商品。在圆月剧社的“会客室,办公室,餐厅,拍影厂,化妆室……”梦珂满目所见的都是“男女演员或导演间的粗鄙的俏皮话,或是当那大腿上被扭后发出的细小的叫声,以及种种互相传递的眼光……”[6]这与她在姑母家和电影院看到的场景是如此相似,但他们最出格的举动也不过是大着胆子偷偷地看、悄悄地议论。剧社里的男男女女只需要演出这些客套,不需要以此为生,所以那些偷偷摸摸的举动被彻底放开了,而且是更加的放肆和理直气壮。
从学校到姑母家,再从姑母家到圆月剧社,梦珂每一次生存环境的变迁,换来的都是一次命运的沉沦,是处境的愈发不堪,是曾有的纯情与傲气被统统抛之脑后的无奈。梦珂在三次生存环境的变迁后,已无力去寻找下一个生存环境,于是永远地停留在了圆月剧社,在这座现代城市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再是一个异类,只是偶尔还会感觉到自己“卖身以至于卖灵魂似的”[7]。
2.外来女性的生存遭遇——愈剥开愈束缚
如果只是因为生存环境的不堪和对自己沦为现代商品命运的不甘,那么梦珂只要能放下她的坚持,接受自己的处境,就或许可以像其他的人一样按部就班地过活。但可惜的是,对于这座城市而言她只是一个外来者,当她在一天天的忍耐中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时,却发现她付出的远远还不够,她还需要剥开自己的一切去给这座城市看。
小说最先登场的女性是女模特。现代中的女模特有着不同的意味,一是代表着爱与解放的美的化身,二是被传统道德观念所轻视和误解的形象。这两个维度所表现出的特质,与现代的两面特性有所重合,也是一种会成为人人膜拜的对象,另一种则会让自身走向绝境。故女模特集中表现了现代社会对于女性最直接的要求:要剥开自己的一切去给这个世界看。这样的举动一方面是神圣的,但另一方面却没有相应宽松的理念去理解和支持。女模特对于梦珂的学校而言,是一个外来的聘用者,而梦珂作为学校的一份子,去主动帮助一个外来女性,或许暗含着隐含作者对于梦珂和女模特同时作为一个领域的外来者在命运上的认同。梦珂帮女模特解围,间接表达的也是对学校——这一现代城市的一角,对于她们这样的外来女性的恶劣态度的不满。所以,梦珂与女模特之间存在着关联,梦珂只是穿上了衣服的女模特,一个接受了知识,更知道自己的处境是什么的模特,也因此才会对女模特的遭遇感到更加痛心。
梦珂在接下来的两个生存环境中,也确实像一个模特被城市中的男男女女所瞩目。在姑母家她被一众男性亲友像猎物一样盯着,他们看不到她敏感脆弱的心,只是偶尔注意到她露出的一小段肌肤。在圆月剧社她被老板和员工盯着眉眼身段,还要向观众展示这些资本。女模特-梦珂-林琅(梦珂做演员的化名)之间形成了一种命运上的趋同:她们都要像一块赤裸裸的肉,放在柜台上供所有购买者竞相采购,但最后也只是买下她们的一小块。梦珂一步步被动剥开自己,却不能作为人而只能作为模特存在,直到有比她更新鲜、更诱人的肉体出现,才能从这样的束缚中解放出来,这是梦珂这样的外乡女子最真实而惨痛的遭遇。
二.梦珂在现代城市中的心理变化——从纠结到麻木
整篇小说中,表达梦珂心境的最高频的词是不快乐。梦珂不快的症结在于自己不甘接受现实却又无力打破现实。她的无力来源于新旧社会变革下阶层归属的混乱,不仅旧有的价值体系面临奔溃,又在与新的价值需求的碰撞中体无完肤,因而心理的失衡也越来越严重。
梦珂在社会阶层的归属上有着较多微妙之处。她是一位退职太守的女儿,虽然其父在仕途上并不顺利,但并不影响他们过着富裕而闲适的生活。不过在经历了一系列向着现代社会迈进的运动后,作为传统社会上层的梦珂一家,财富越来越少,处境越来越尴尬。梦珂没有做好阶层转变的准备,也不具备闯荡城市的能力,因而心理上的不适与日俱增。她厌恶姑母家的虚伪,但是对于其中精美的装饰和文雅的举止又很倾慕,为此嫌弃好友匀珍庸俗的衣着打扮,对于小房中男男女女们热情坦直大胆的举动又觉得粗鲁和浅薄。他们曾是她在这座城市中最怀念的带着旧时阶层亲切自然品性的人,可惜姑母家奢靡的氛围让梦珂渐渐上了瘾,就如艾里希·弗洛姆所言,她“与本阶级成员间的认同感不复存在”[8]了,她开始慢慢背离和轻视这些熟悉的人,包括梦回萦绕的故乡,她对于过去的眷恋开始转为排斥,希望可以在这现代城市中实现阶层的飞跃,重新过上以前悠闲自在的生活。但她不想通过婚姻去实现从旧式上层转变为新式上层的可能。她在乎两情相悦,这是她从旧式生活的价值中生出的对新式情感的渴望,而表嫂认为“嫁人也便等于卖淫,只不过是贱价而又整个的……”[9]又是从现代的理念去衡量女人在婚姻中的作用。所以,无论从旧式还是新式价值上,梦珂都不愿用作为筹码的方式去跨越自己的阶层,因而只能纠结着。
离开姑母家,似乎为梦珂提供了一个告别纠结心态的可能。但小说中的一段内心独白,却把这种可能降到了最低。
“哦,要去替人民服务,办学校,兴工厂,她哪有这样大的力气。再去进学校念书,她还不够厌倦那些教师,同学们中的周旋吗?还不够痛心那敷衍的所谓的朋友的关系?未必能整个牺牲自己去做那病房看护,那整天的同病人伤者去温存,她哪来这种能耐呵!难到为了自己所喜欢的小孩们去做一个保姆,但敢不敢去嘗试那下人的待遇,同一些油脸的厨子,狡笑的听差,偷东西的仆妇们在一块……当然,她是应该回去的,不过,她已看到那仅仅剩下的二三十元便发恨,‘呵!为什么我要回去!我还能忍耐到回去吗!……”[10]
这段心理描写展现了梦珂在新旧两个阶层中挣扎的心态。一方面她曾是旧式社会的上层,因而她看不惯,也无法真正接受那些下层的工作和非人的待遇。但是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城市的外来者,她又处在社会的中下层,她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工作。但曾经的骄傲与现代上层生活的浸染,让梦珂不想花太多的力气在她从心里并不是真正认可的阶层上,她仍然有着像姑母家那样过着光鲜体面但可以付出少量劳动的生活的渴望。所以,梦珂在这座现代城市中,几乎是无路可走也无路可退,她的每一步都只可能意味着一种深深的迷惑、不安全感。而对阶层跨越失败的不甘和对旧有阶层的疏远,也让她不再憧憬回到曾给她安全与归属的故乡。梦珂希望可以像那些城市中的男男女女一样无拘无束地生活,但是又无法接受这里的生存法则,她有选择一种积极意义上的自由的机会,如果她发自真心地投入到她所想到的任何一个工作中,去用自己的双手换回生存的资本,但是她对此仍是纠结着,认为哪一条路都不能“充分实现个人潜能,意味着个人有能力积极自发地生活”[11]。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条消极的轨道,去做一名女演员,不费吹灰之力就被这个肉感的世界奉为最出色的肉身。梦珂因价值体系的紊乱而疑虑重重,又因接触到新旧两个上层社会闲适安逸的生活而不愿为他人付出劳动,这是她阶层归属的混乱和现实处境的杂乱所共同造成的心态上的失衡,以至于最后梦珂宁愿做一个麻木不仁的林琅,也不愿再找回以前纠结的梦珂。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能真正快乐起来,因为即使是林琅也会在新的环境中再次感受到不可避免的纠结。因而这样的从纠结到麻木,再从麻木到纠结的心理变化会一直伴随着梦珂,直到她消亡的一刻。
三.梦珂在现代城市中的突围——“逃”无可逃
自身境遇的生死两难,心理上的矛盾无奈,使得“逃”成为了梦珂在整篇小说中的主要行动。她逃离不满意的生存环境,逃避不想听的话,逃脱不情愿的命运安排,但她每一次依托逃的突围都在残忍的现实面前节节败退,直至最后已逃无可逃。
从学校出走到姑母家,再从姑母家出走到圆月剧社,是梦珂试图突围现代性困境的第一种方式。但在姑母家,梦珂也曾用到第二种方式——回忆。她不停地回想起家乡的生活片段,试图用故乡的温暖去抵御城市的冰冷。她尽可能找寻回忆中接触过的家乡的人,试图在同阶层成员里获得认同与归属。她想用昔日的单纯美好去缓解今日的落寞孤寂,但这单纯美好总有在反复回忆中失灵的一天。于是梦珂转向对一个技能的练习,发现了自己在绘画上的天赋,但这是姑母家的男男女女诱导的,她曾为女模特据理力争的自主在渐渐消失。梦珂第三种方式的突围不仅与她进入城市的初衷背道而驰,还消耗着她所剩无几的独立精神,她试图通过第四种方式——成为一名女演员来做最后一搏。女演员修眉、大眼、瘦腰、含愁的笑容让她觉得那么完美,又那么像自己的一个化身。但女演员的外形气质是电影公司为了展现一个现代城市的固化女性形象所打造出来的,梦珂在试图躲开现代性物化的危险时,却又欣然接受了它的审美,其实还是走上了与第三种方式殊途同归的同化之路。在圆月剧社,她所有的技能都是不重要的,她所需要的只是搔首弄姿地摆出一系列下作不堪的媚态,现在的她与姑母家的女眷,包厢里的意大利女人相差不多,因为她扮演的正是她们。梦珂心中仅存的如救命稻草般的女演员的梦,终于也破灭了,她没有获得在电影院里渴望的对于自己脆弱一面的理解与欣赏,反而是更加像待宰的羔羊一般被剝光抹净,从身体到灵魂都赤裸裸地让这个现代城市去尽情地看。
梦珂面对自己凌乱破败的结局,做出了她在小说中的最后一个举动——哭。开篇女模特眼中的泪水,终于以差不多的原因从她的眼中流了出来,但是却再也没有当时仅存的一丝受到同情后的欣慰。这是千千百百个梦珂共同的悲剧——她们为着父辈不合时宜的梦,在懵懵懂懂中被送进了一座处处布满着诱惑与陷阱的城市,面对现代世界的侵袭,她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被动地经历着阶层属性失衡、价值体系奔溃、爱欲梦想破灭、事业前途渺茫……最后,面对肮脏不堪的境遇、纠结麻木的心理、节节败退的突围,也只有化作肉身给这个城市去看,才能在忍耐中继续过活。这是她们作为外乡女性,在现代城市中所不得不面对的悲惨处境。梦珂无法放下旧式的上层身份,又不愿用双手摆脱苦闷的境遇,所以只成为了报纸和杂志上一抹幽怨的时代倩影。但丁玲放下了她曾如梦珂一样困惑的一切,选择用革命去解答自己对于现代性的疑问,因而存留下来,可以继续书写梦珂以外的女性在新的场域中的困境与突围。
参考文献
[1]丁玲著,译林出版社编(2013)《莎菲女士的日记》,江苏:译林出版社。
[2][美]艾里希·弗洛姆著,刘林海译(2018)《逃避自由》,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3][英]特里·伊格尔顿著,方杰、方宸译(2007)《甜蜜的暴力——悲剧的观念》,江苏:南京大学出版社。
注 释
[1][英]特里·伊格尔顿著,方杰、方宸译:《甜蜜的暴力——悲剧的观念》,江苏: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9月第1版。
[2][美]艾里希·弗洛姆著,刘林海译:《逃避自由》,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11月北京第1版,第170页。
[3]丁玲著,译林出版社编:《莎菲女士的日记》,江苏:译林出版社,2013年2月第1版,第15页。
[4][美]艾里希·弗洛姆著,刘林海译:《逃避自由》,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11月北京第1版,第162页。
[5]丁玲著,译林出版社编:《莎菲女士的日记》,江苏:译林出版社,2013年2月第1版,第15页。
[6]丁玲著,译林出版社编:《莎菲女士的日记》,江苏:译林出版社,2013年2月第1版,第52页。
[7]丁玲著,译林出版社编:《莎菲女士的日记》,江苏:译林出版社,2013年2月第1版,第54页。
[8][美]艾里希·弗洛姆著,刘林海译:《逃避自由》,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11月北京第1版,第31页。
[9]丁玲著,译林出版社编:《莎菲女士的日记》,江苏:译林出版社,2013年2月第1版,第38页。
[10]丁玲著,译林出版社编:《莎菲女士的日记》,江苏:译林出版社,2013年2月第1版,第45页。
[11][美]艾里希·弗洛姆著,刘林海译:《逃避自由》,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11月北京第1版,第18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