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的拳拳之心

崔鹤同

1978年，启功为第一届9名研究生教授古代诗词，讲得兴起，学生也说没听够，便主动延长课时。但校方说教室实在排不下，启功说：“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干脆到你们宿舍讲。”就这样，“宿舍课堂”开课了，教研室的青年教师、外系的慕名者也纷纷带着小板凳来“蹭课”，一间小宿舍足足装了十五六个人，济济一堂，真可谓师生亲密无间。

启功注重因材施教，特别重视对学生的个别辅导。因此，他的家里成了学生的第二课堂。启功的家一到晚上就高朋满座，但只要学生约好前来请益，启功一定优先接待，然后朝来访者一拱手：“对不起，老兄，我的学生来了，我要上课。”对专门约好的学生，他会耐心地答疑解惑，还告诉他回去以后看哪些书;有些学生没有预约，他也欢迎，会因势利导，谈些学术问题，讲自己在搞什么研究，写什么文章，需要查什么资料，有时也会让学生帮忙到图书馆查些资料，告诉他这些资料的重要性。有时他会拿出自己的诗集稿本，讲他如何修改，为什么这样改。这样旁敲侧击，使学生懂得自己该怎么做学问，获益多多。

启功还竭尽全力帮助学生解决治学中出现的问题。他的博士生谢思炜要做白居易研究，但有些文献只保存在日本，查找起来十分困难。启功就积极主动地利用他在日本的人脉，帮助查找，复印有关资料，解决了谢思炜的难题。朱玉麟博士在撰写博士论文《〈张说集〉版本研究》时，查找民国学者傅增湘曾校勘过一种《张说集》全帙影宋抄本，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于是，启功主动联系傅增湘的哲孙傅熹年，请他协助指导。在启功无微不至、尽心尽力的指导和帮助下，朱玉麟圆满地完成了博士论文的写作。于翠玲博士要做朱彝尊研究，启功曾为朱彝尊家书做过跋，但家书收藏在唐长孺先生手中，启功便积极与唐长孺之子唐刚卯联系。当时，启功正患病住院，于翠玲怕影响老师身体，一再说：“不急，不急。”启功却说：“你不急，我急。”

启功在人生的关键时刻会慷慨地对学生伸出一只托举的手臂。启功的嫡传弟子、原北师大文学院教授赵仁珪，1981年毕业后留校，当时没有住房，暂住在研究生宿舍中，每月要扣30元工资。当时他工资不过50多元，还要养孩子，生活难以为继，一天，启功独自爬到赵仁珪住的四楼，对他说：“你的困难我听说了，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又从口袋里掏出200元钱，说，“学校的规定，我们不好违背，你先用这些钱应付扣款。事情总会解决的。”那时，启功已近古稀之年，听着他真誠的话语，看着他离开时不太灵活的步履，赵仁珪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1997年，北师大建校95周年之际，校方为激励广大师生，为更明确办学方针，决定公开征集校训，最终选定了启功所拟的“学为人师，行为世范”八个字。这句话也是启功一生的写照啊！

（责任编辑/刘大伟 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