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港,“海上陶瓷之路”的文化变迁

2022-05-30 10:48齐皓
兰台内外 2022年22期
关键词:文化变迁广州港

齐皓

摘 要:本文以特定的视角,梳理我国古代广州港“海上陶瓷之路”文化变迁的发展脉络,分析广州港“海上陶瓷之路”的瓷器、瓷业和瓷路,着重阐述广州港“陶瓷之路”的历史、优势和地位,从而为当今广州港“陶瓷之路”的复兴提供借鉴参考。

关键词:广州港;“海上陶瓷之路”;外销瓷;文化变迁

广州港是我国古代陶瓷出口的主要商港,广州港“海上陶瓷之路”是“一带一路”建设研究的重要课题。本文以“海上陶瓷之路”为视角,对广州港与海上丝绸之路进行研究。

一、广州港“海上陶瓷之路”的历史

在中国古代陶瓷对外贸易中,广州一直占据核心地位。广州为起点的海上“丝绸之路”,又被称为“海上陶瓷之路”。广州在秦汉时期就是世界货物集聚的中心。广州是隋唐时期全国最大的对外贸易中心,随着广州“通海夷道”的开辟,陶瓷从广州传到东南亚诸国。广州“海上陶瓷之路”远达东非,为当时世界上最长的远洋航线。到了宋代,通往西亚等地的陆路交通基本停滞,中西交通主要是海路。宋代开宝四年(公元971年)在广州首设市舶司,丝绸之路延伸到菲律宾群岛和红海海域,当时与广州有贸易往来的国家有50多个。到了元代,与广州进行陶瓷贸易的国家和地区140多个,主要航线增加至九条。而且,宋代内河体系化、海上交通网络化,中外海上贸易呈现前所未有的兴盛繁荣之势,广州港口陶瓷贸易日益频繁。元代,海上贸易日趋完善,当时的中央政权对广州港和南海陶瓷之路相当重视,市舶司的功能与管理部门逐级细化,并发展调整为“外贸经营”“外贸管理”“外贸税收”“经济仲裁”等一体化的对外贸易管理机构。明代海禁时期,绝大多数港口外贸受到很大限制,但广州的陶瓷外销活动一直没有停止。永乐三年,朝廷在广州建“怀远驿”;嘉靖年间,泉州、宁波市舶司被废置。广州成为当时全国唯一的对外通商口岸,这时期的陶瓷外销几乎都是经由广州港运输到世界各地。清康熙年间,设置粤、闽、浙、江四海关,在广州开设“十三行夷馆”。乾隆二十二年,闽、浙、江三海关被关停,粤海关成为当时唯一的海路对外通商口岸,与黄埔古港共同见证了广州古代“海上陶瓷之路”的最后辉煌。

二、广州港“海上陶瓷之路”的瓷器、瓷业与瓷路

1.瓷器。外销瓷,一般认为有广义与狭义之分。狭义外销瓷只包括经过买卖过程输出境外的瓷器。广义外销瓷泛指国家或政府之间的赐予与接受的,使臣回程中所携带或民间从事商业买卖活动的瓷器。笔者倾向后者,认为外销瓷的理解不能过于狭隘,应在更宽广的时空视域和文化视野中去了解、研究外销瓷,外销瓷应该是比较宽泛的概念,实际上包括馈赠瓷、回赐瓷、掠夺瓷、出口瓷、走私瓷、回流瓷等形式。

我国的瓷器久负盛名,闻名于世界,“China”表达的意思既是中国,又是瓷器之意,外国人称我国为“瓷器之国”。宋代瓷器已成为我国的主要外销品,清初瓷器便是“行于九域,施及外洋”,正处国内市场扩展时期。1673年(康熙十二年),英国人威德尔东来在广东所买货物中,就有瓷器53箱,较之绸缎多两倍,可见清代瓷器出口已占重要地位,当时欧洲人对中国瓷器的喜爱不亚于奇珍异宝。

广州一直是我国陶瓷出口的主要商港。广州商行为欧洲贾舶定造釉外彩之五彩或三彩瓷器,其素瓷多是由景德镇烧成运到广州。广州商瓷以珐琅彩及泥金,繪画于素瓷上,炉烧而成釉外五彩或三彩,而供销到欧洲各地。广彩瓷是专门为外销而生产的,指广州烧制的织金彩瓷,其白瓷主要来自景德镇,在广州仿造西洋画法或按来样绘图加彩二次烧成,成为清代三大出口外销瓷之一。18 世纪 50 年代开始,用外销瓷器盛酒品茶成为欧洲上层社会的一种风尚,这些流光溢彩的历史遗存再现了那一时期海上“丝绸之路”的波澜壮阔。

2.瓷业。广州出口的陶瓷,基本汇集全国主要窑口的瓷器,包括浙江越窑、龙泉窑、湖南铜官窑、江西吉州窑、景德镇窑、河北磁州窑、陕西耀州窑、广州西村窑、佛山石湾窑等,当时白图泰在《伊本·白图泰游记》中有这样的记载:广州是世界大城市之一,市场优美,为世界各大城市所不及,其间,最大莫过于瓷器市场。作为唐宋时期广州外销瓷之——广州西村窑瓷器在9~10世纪时就出现在海陆商贸的舞台,远销到了西亚、北非等地。“海上陶瓷之路”带动了各地瓷窑的生产与兴旺。浙江的越窑自9世纪后快速发展,如今人们在慈溪、上虞、余姚、象山、绍兴等地发现唐五代窑口遗址一百多处。长江中下游的长沙窑和越州窑,还有广东的潮州、南海、三水、新会以及福建的南安、闽侯、漳州、将乐等地,江西的新干、吉安、临川、景德镇的陶瓷手工业发展很快,河北、河南、山西、陕西、山东等地也迅速生产外销瓷器。元代海外陶瓷贸易也得到了积极发展,为了保护官营海外贸易,限制私人贸易,元政府禁止金、银、铜、铁、丝绸、农产品、兵器等对外贸易,但唯独鼓励陶瓷外销。江西景德镇以及沿海大部分地区尤其是广东、福建、浙江的陶瓷生产取得了长足的发展。明代以来,景德镇成为全国制瓷中心,被誉为国际知名的“瓷都”。

3.瓷路。从3世纪30年代起,广州就已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主港。唐宋时期,广州成为世界著名的中国第一大港。由广州经南海、印度洋,到达波斯湾各国的航线,是当时世界上最长的远洋航线。元代时,广州的中国第一大港的位置被泉州替代,广州成为中国第二大港。在海上“丝绸之路”两千多年的历史中,广州是唯一长期不衰的港口。明初、清初海禁,广州长时间处于“一口通商”局面。在明末和清代,由于中央政府实行海禁,广州成为我国唯一保留的对外贸易港口。从广州启航的海上“丝绸之路”的航线增加到7条,抵达世界7大洲、160多个国家和地区。抵达广州贸易的外国商船每年达到5266艘,平均每天59.1艘。广州的珠江是“海上陶瓷之路”的重要出海航道。广州海商学会充分利用海船的空间,同时将大小瓷器紧紧相连相套,并注重包装防震,以减少因风浪颠簸瓷器相碰造成损伤。即便是明清“海禁”期间,广州“陶瓷之路”仍然兴盛,以走私为主要形式的民间海外陶瓷贸易依然活跃。江西瓷器多是自赣江而上,越过广东南雄,再顺北江而下,经韶关抵达广州而外销亚洲、欧美等地。广州是西学东渐的第一站,也是“陶瓷之路”主要出港口和集散地。宋代都城南移,南海经济中心基本形成,广州始发港日益显示。一般的观点,海上“丝绸之路”起源于汉武航线,其实早在先秦时期,南海海上贸易就已经有所开拓。丁希凌认为“特别是岭南,濒临南海,早在新石器时期,即有航海与对海外的经济、文化交流”。汉武帝时期的主要海上贸易商品是丝绸,故称海上“丝绸之路”,而“丝绸之路”绝不只是丝绸海上贸易,日本人称为“陶瓷之路”,陶瓷是中外贸易与文化的纽带。南海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咽喉。广州“通海夷道”始于初唐,至元代鼎盛。马英明“唐中后期广州通海夷道的兴盛,进而代替陆上丝绸之路成为对外开放的主要通道”,这大大改变了早期岭南交通的闭塞,“通海夷道”的兴起,将大唐盛世文化源源不断传到异域。“通海夷道”具体走向:自广州至香港,再沿着南海航线,穿越南海、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驶入波斯湾,最终抵达东非海岸,广州港成为当时全球最大的国际贸易港口。宋元时期航海科技和造船技术空前发展,广州西村窑和内地各大窑口的瓷器经由广州港南海丝路外销世界各地。

三、广州港“陶瓷之路”的优势与地位

1.优势。内外互通的地理区位。地处亚洲、太平洋海上交通中心枢纽,辐射广东、广西、福建、东南亚大部分地区,深入内陆,是东莞、惠州、清远、肇庆、江门等地的扇面地理片区的中心。同时,广州港口得天独厚的条件是南海外部环境和琼州海峡的地理特点,有狮子洋大露斗湾和黄木湾,对东北季风和西南季风都有减缓作用,对风浪与海潮都有缓解,降低了出海风险。

资源优越的自然条件。广州地处东西北三江交汇处,岭南地区水系发达,且与南海岛屿毗邻,为岭南地区古代海上贸易、东南亚及南亚与中国之间陶瓷与文化交流的必经之地,是中国通往东南亚、大洋洲、欧美和非洲等地的最近出海口,歷史上各朝代始终处于中国对外贸易和海上交通的前沿港口。同时,广州还是珠三角的经济腹地,凭借三江大小河流入海的便利条件和完善的内河航运网络,广州成为拥有完善港口群体系的世界级巨大陶瓷外贸港口。防患安全的科技水平。从隋唐到宋代,广州的“海上陶瓷之路”空前发达,朝廷对外贸易的“市舶司”就设在广州,广州成为巨型港口城市。陶瓷是易碎物品,相对陆上运输存在诸多不便和安全隐患,海上运输不仅方便中转,而且载量大、损耗小,再加上造船技术和航海科技的发展,广州“海上陶瓷之路”成为对外陶瓷贸易的主要渠道,长期得力于政府支持。明清两代,由于政府实行海禁政策,广州成为中国海上“丝绸之路”唯一对外开放的贸易大港,并且一直延续到鸦片战争前夕。鸦片战争前的清代,奉行“一口通商”政策,广州的海上贸易全球性航线网络彻底形成。清代“禁海令”的实行,将朝贡贸易、十三行、陆海丝路、粤海关等联系在一起。十三行是当时朝廷设立的“开张料理各国夷商贸易”海港贸易机构和场所,是清朝对外贸易的中心,是海上“丝绸之路”一个极其重要的中外商品交易集结地。随着广州十三行的空前发展,世界各国尤其是欧洲、亚洲的商人随之而至,纷纷在十三行建立商馆,之后广州的洋行商人在十三行建造住所,租给外国商人居停贸易,由此十三行商馆区逐渐成了近代英法列强商居与租界的前身。

开放包容的岭南文化。广州位于珠江水系的入海口,不仅拥有江海联运之便,而且与作为广州外港的澳门、江门、香港等港口往来密切,充分体现了广州港口“海上陶瓷之路”的带动功能。广州作为岭南中心城市,被誉为“天子南库”,号称千年商都,岭南片区、广东城域、东亚地带海上“丝绸之路”的交通体系、功能网络及其对内陆对接通道多与广州密切关联。比如,明清时期地区的陶瓷商贸活动多抵达广州,广州周边通往湘、赣、两江(江苏、江西)的古代陆路驿道见证了昔日广州陆海“陶瓷之路”的繁荣。与生俱有的海洋属性。广州古称番禺,自秦汉开始,其地缘中心的地位以及鲜明的海洋属性,使其成为印度洋地区及南海周边国家商船前来中国贸易必先到达的港口。所以,当时中国与南洋地区和波斯湾地区的定期航线都集中于广州港,古称“广州通海夷道”,这条航道途经南海、印度洋、波斯湾、东非和欧洲等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岭南地区文化的海洋学特点鲜明,决定了广州港海洋贸易的开放性、包容性、重要性,成为海外文化传入的前沿阵地,也是外域来华朝贡使节的必经之地,更是我国古代外贸制度的首个试行地。

2.地位。在中国历史上,没有一座城市像广州一样,不管历史风云如何变幻,总能保持几千年繁荣稳定发展,从未真正、长久地衰落过。广州是中国“海上陶瓷之路”的重要起点,甚至一度是中国与世界交往的唯一窗口。广州是世界海上交通史上唯一的两千多年长盛不衰的大港,可称为“历久不衰的海上丝绸之路东方发祥地”。

广州港“陶瓷之路”两千多年来的不断发展演变,是岭南文化向海而生的见证。岭南是西学东渐的首接地,中西文化交流与商贸互动的大舞台。广州一直是华南地区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和科教中心。

广州地处中国南部、广东省中南部、珠江三角洲中北部,是东江、西江、北江三江汇合处,濒临中国南海,西邻三水、南海和顺德,北靠清远市区和佛冈县及新丰县,南接东莞市和中山市,隔海与香港、澳门相望,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中国的“南大门”。

广州是“我国历史上资格最深,历代相沿,唯一不衰的对外贸易港口”“广州片区是海丝沿线极为罕见,伴随其两千多年的演进历程始终、持续繁荣的跨版块节点”。广州海上“丝绸之路”是“一种兼具本土性与国际性、主体性与多元性、不断融合东西方文化的海洋文明的结晶”。全球视野、平等态度、发展眼光、时代方位是“把握海上‘丝绸之路整体历史及其人文精髓的关键”。广州有诗云:白云越秀翠城邑,三塔三关锁珠江。“三塔”指的便是莲花塔、琶洲塔和赤岗塔。三塔雄踞珠江水道数百年,是船舶从海路进入广州城的航标,也可以说是南粤古驿道与“海上陶瓷之路”交汇的标志,见证了广州海上贸易的繁华。

新中国成立后的一段时期里,广州很难发挥海是大港口的历史优势。改革开放的近四十年来,广州对外贸易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广交会”成为我国对外贸易招商的大舞台。随着航运业趋势发展对深水港的要求,广州港也由河港转为海港,主力港由黄埔港移至珠江口几何中心的南沙港。

四、21世纪广州港“陶瓷之路”的复兴

可以说,广州作为“海上陶瓷之路”的重要发祥地,具有起始年代早、时代跨度大、类型和数量丰富等特点。在清代之前两千多年的时间里,广州港陶瓷贸易长盛不衰,但鸦片战争后,广州港“陶瓷之路”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清华大学历史系张国刚教授称明清时期的广州港外销瓷为“海上丝路的一抹晚霞”。

随着“一带一路”倡议实践与粤港澳大湾区规划建设的影响提升,广州港“海上陶瓷之路”被人们持续而广泛关注。广州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排头兵、改革开放的先行地、科学发展的试验区,率先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率先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特殊港口城市,在特定的时代视角和空间方位中,“海上陶瓷之路”不会只是“一抹晚霞 ”,将会是“旭日东升前的一片朝霞”。21世纪广州港“陶瓷之路”的复兴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毋庸置疑,21世纪广州港“陶瓷之路”的复兴,是“一带一路”倡议实践和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现实所需。广州港“陶瓷之路”在新的时代和新的世界空间必将有更大作为。

参考文献:

[1]张楚楠.以世界视野洞察人类文明的海洋纽带[J].中国文物报,2019

[2]刘瑜梅,郑君雷.海上丝绸之路:广州史迹文化遗产价值研究[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9

[3]沈高阳,蔺志强.百川汇南粤——海上丝绸之路对岭南文化的影响[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7

[4]柳平生,葛金芳.南宋市舶司的建制沿革及其职能考述[J].浙江学刊,2014

[5]伊 本·白图泰[摩纳哥]著.马金鹏译.伊本·白图泰游记[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0

(作者单位:广州华立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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