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理想国》是柏拉图的核心著作之一,其反映了柏拉图对哲学与政治事务的根本观点,而“哲学王”思想的建构正是位于《理想国》全篇的核心位置。从表面上看,一个良善的城邦必定是由代表着最高智慧并且已经看到“善”的哲人来进行统治,如此这个城邦才能更符合自身的本性。由于“社会是大写的人”,一个有秩序的灵魂也必然是在智慧统治的前提下才可获得。因此,柏拉图真正想要阐述的不是什么政治制度的问题,也不是要建构一个“乌托邦”,而是要阐明灵魂的真正秩序问题,并借此表达了哲学与不义城邦的冲突与哲学生活的本质优越性。
【关键词】柏拉图;哲学王;城邦;秩序
【中图分类号】B5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2)45-0064-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2.45.020
《理想国》的结构分为五个部分,而“哲学王”思想正是主体的第二部分,即“理念的具体化”的一部分。在柏拉图看来,通过将哲人灵魂的秩序扩展为社会的秩序,“好城邦的样板”便能正式确立,由此,现存的不义城邦将得到哲人的拯救。
然而,柏拉图意识到了哲人与不义城邦存在的巨大冲突,在舵手的比喻中,使哲人成为国王的机会微乎其微,包括雅典在内的城邦与哲人均产生了巨大的冲突。在此基础上,通过对“哲学王”思想的阐释,柏拉图对哲学生活与政治生活做出了界定,并表明,尽管“哲学王”思想的实现是微乎其微的,但其揭示了存在者整体的本性,并为人类确立了正当的生存秩序。
与此同时,与哲学生活相比较,尽管城邦的政治生活本身的地位较低,但柏拉图不会完全放弃政治生活本身,也不会放弃建构真正的政治秩序的努力。在此过程中,柏拉图完成了权威从不义城邦到哲人身上的转移。
一、“哲学王”思想的提出
(一)苏格拉底生死的典范作用
面对不义的城邦秩序,柏拉图在《理想国》的核心位置提出他独具一格的“哲学王”思想。不义的城邦秩序在苏格拉底遇害事件中完全展现出来。作为柏拉图的老师与雅典城邦,即现存的不义城邦中最正义的人——苏格拉底,尽管拒斥了“三十僭主”的政治邀请,但他还是没有被雅典城邦复兴的民主制政府所容忍,以至于其在法庭上公开对苏格拉底提出质疑,并意图伤害他。在法庭上,苏格拉底被控诉行不义之事、蛊惑青年与不敬神,此控告代表了城邦对哲人的公开质疑,哲人被城邦认为是坏公民,从而对城邦秩序形成了颠覆,对此,不义的城邦是欲除之而后快的。然而,“哲学如果想要被公民社会接纳,就需要辩护”[1]。
在当前的历史背景下,哲学,尤其是苏格拉底——柏拉图式哲学,对城邦而言是陌生且新异的。为此哲学需要为自己进行一次辩护,尽管在《申辩》中柏拉图已借助苏格拉底之口为哲学进行了精彩的辩护,但根本问题仍然没有阐发出来。为了对哲学进行一次更加彻底的辩护,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提出了诸多理论,“哲学王”思想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理论之一。
为了进行一次更为有效的“申辩”,柏拉图构建了在理念世界中将政治与哲学进行结合的“哲学王”思想,创造了一个“真正的城邦”。换言之,在这场不义城邦与哲学的秩序之争中,柏拉图公然代表哲学对城邦的腐朽秩序进行了深刻驳斥,并创造了哲学式的城邦,以此对城邦的不当指控进行回应。
然而,尽管哲学生活具有无可置疑的优越地位,但柏拉图无意于彻底消弭掉世俗世界的意义与价值。尽管在“哲学王”思想的体系中,理念城邦的高尚地位已经彻底压垮现实城邦的堕落,但现实世界的意义仍然具有其不可替代性,“人的复数性不可能被完全消除”[2]。
基于此,柏拉图仍然对变动不居的现实世界表示关注,“哲学王”思想仍然以城邦作为载体。不仅如此,由于政治事务本身是哲学生活的基础,柏拉图仍然无法忽视政治事务对哲学生活的巨大作用,并对政治生活本身也给予了相当的关注。在这一点上,柏拉图大异于前苏格拉底时期的自然哲人,后者在阿里斯托芬的口中被描述为极度“缺乏自我知识”与“不够审慎”。苏格拉底的“思想革命”正是从关注宇宙自然到关注人类事务,柏拉图自然继承了苏格拉底的思想遗产,并通过“哲学王”对其思想进行了高度凝练。
(二)回应智者学派
不义的城邦秩序的另一体现便是智者学派对古希腊思想界的颠覆活动。诚然,在古希腊思想的发展中,智者学派的出现是晚于哲学的,但他们已经深刻毒害了整个雅典社会。
在《理想国》中,柏拉图设计了诸多人物,其中有代表着老年人的克法洛斯、中年人的玻勒马科斯与智术师的色拉绪马霍斯,借助三人与苏格拉底的辩论,柏拉图展示出了智者学派对雅典社会的腐蚀程度。在智术师代表者色拉绪马霍斯的“正义即强者的利益”的宣言中,雅典社会被极大地腐化,这种腐化的具体表现就是老年人代表者克法洛斯仅仅知道正义就是“遵守祖制”,而中年人代表者玻勒马科斯只知道正义即是“助友损敌”。
对此,尽管在第一章中借苏格拉底之口进行了多次驳斥,但柏拉图仍然察觉到,这种程度的斥责与辩驳是远远不够的,城邦已经腐坏堕落到如此程度,以至于一般的驳斥所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为此,柏拉图精心设计出“哲学王”思想,以展现出哲学生活的本质优越性,并将权威从雅典城邦转移到哲人那里。
(三)拯救雅典青年人
在堕落的社会环境下,“老年一代和中年一代已经因他们的无知和软弱酿成大祸,现在,深受腐败社会毒害的青年一代,格劳孔和阿德曼托斯,正在步他们的后尘”[3]。在不义城邦所构建的精神环境的影响下,青年人形成了不当的正义观,以至于他们认为,正义本身并非可欲,它的行使完全是被迫的,是精心算计后的结果。正义被解释为最好与最坏之间的折中,人们行使正义只是因为他们没办法行不义,换言之,一旦找到适当的方法与手段,所有人都会行不义之事,古格斯指环的神话对此进行了高度的凝练。最终,不义之人比正义之人更加幸福的结论被得出。面对岌岌可危的形势,柏拉图构建了包括“哲学王”在内的一系列制度与思想,意圖拯救深处危机的雅典青年人。值得注意的是,通过“哲学王”思想,尽管柏拉图对城邦的腐朽秩序进行了深刻抨击,但其深知,哲人的秩序与不义城邦的秩序之间存在着深刻的冲突,二者的矛盾则源于人的两重性。只要人的两重性没有改变,“哲学王”思想与随之而来的政治制度就无法轻易地在现实社会中确立。
尽管如此,这一令人沮丧的事实并没有削弱柏拉图式哲学与“哲学王”思想本身的地位。“哲学王”思想本身确立了一个秩序样板,为人们揭示了何为正义之生活与何为真正秩序的问题。人们仍然可以通过对自身的反思与评判,不断接近真正的“诸神的”秩序,最终过上真正幸福的生活。实际上,真正的哲人就是生活在人间的诸神的投影。
二、“哲学王”思想的建构
柏拉图对“哲学王”思想的建构大致分为两方面。首先阐述大众对哲人的看法,以此从反方向来论述“哲学王”思想与哲学生活的合理性;其次是在《理想国》的言辞中为“哲学王”思想构造社会建制,增加“哲学王”思想的合理性,以使“善”體现于社会历史中。
(一)大众对哲人的看法
在《理想国》中,柏拉图对“哲学王”进行了详细的阐述。与此同时,借格劳孔与阿德曼托斯之口,柏拉图也展示了大众对“哲学王”思想的质疑。剧中的格劳孔认为,“成群的大人先生们”将对苏格拉底执行“人民司法”,而阿德曼托斯则认为,哲人对大众而言毫无用处。于是,柏拉图用这两种质疑分别列出了大众的两种固有偏见,而柏拉图也将借苏格拉底之口,对这两种观点展开驳斥。格劳孔的质疑仿佛《申辩》中对苏格拉底展开控诉的雅典法庭,于是,借苏格拉底之口,柏拉图追问了哲学与哲人的本质。在柏拉图看来,我们的世界充斥着居于知识与无知之间的“意见”,大众即是“爱意见者”,天然地被困于“洞穴”之中,而哲人则是“那些有能力接近美本身并且能够直接切着美自身来观看美的人(476b)”[4]。哲人对知识的洞察决定了哲人的高贵地位,而“爱意见者”注定要服从于哲人的指示,聆听他们的教诲,而非对他们动武。剧中阿德曼托斯的观点与柏拉图的另一部作品,即《高尔吉亚》中的人物卡里克勒斯有所呼应。在卡里克勒斯看来,“若你超过必要的程度继续研究它,那么它能把任何人给毁了(484c)”[5],在阿德曼托斯看来,哲学对城邦与大众没有丝毫用处。对此,柏拉图提出了一个关于航海的寓言,大众被描述为一群无知且暴躁的船员,他们不懂得航海却从不求助于真正拥有航海知识的哲人,相反,他们称哲人为“望星迷与唠叨鬼”。对于城邦的堕落,真正需要负起责任的是无知的大众与迎合他们的智术师们,而非如大众所说的那样归咎于哲人,恰恰相反,只有哲人才可以真正救助城邦,“苏格拉底就是那个能帮助别人的人”[6]。
(二)构造社会建制
在阐述“哲学王”思想的同时,柏拉图清醒地意识到,“哲学王”思想不是孤立地存在于社会历史之中的,它还需要其他的社会建制以为其铺垫。并且,柏拉图认为,一个人在追求哲学过程中必定会遇到各种障碍。由于人的两重性,人不可能始终过一种纯粹的精神生活,肉体及其保存一定会不同程度地阻碍人的精神需求,这是人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在对“哲学王”思想构建的同时,柏拉图展示了哲学生活所依赖的条件,“一个人将学到,为了成为一个哲人他必须在自身中克服什么”。[7]
1.绝对的性别平等
在《理想国》中,柏拉图借苏格拉底之口提出一种绝对的性别平等,男人和女人应该接受同样的音乐与体育教育,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差别应该被忽视,甚至于应该分享同一间更衣室。这一提议严重触动了雅典城邦乃至整个人类社会的成俗,公开的赤裸之所以被禁止“是因为它鼓励放荡,是因为文明人需要对他们的性欲的某种掌控”[8]。城邦若是想生存下去,必定要树立某种禁忌,而柏拉图对这项禁忌进行了公开的攻击与嘲弄。由此,柏拉图揭示了一个深刻的道理,即为了追求哲学的爱欲,人们需要克服羞耻。正如赫尔墨斯希望与阿弗洛狄忒躺在一起那样,“羞耻不能诱使他的爱欲放弃对美和好的追求”[9]。柏拉图借苏格拉底之口提出的这一方案起到了鼓励人们追求哲学的爱欲作用,并为“哲学王”思想做好了铺垫。
2.妇女儿童的公有
结束此一论述后,柏拉图又提出新的观点,即“妇女和儿童的公有”问题,并为“哲学王”思想做出了第二个铺垫。通过将爱欲政治化,原本私人性的爱欲好像能够完全成为公共的,婚姻成为一种临时的性关系,性激情被规训与压制,“护卫者阶层和辅助阶层的性关系,被处理得好像它们只是为了给城邦生产孩子似的”。[10]
在这种情况下,家庭被彻底废除,一切只服从于城邦的要求,甚至连乱伦的禁令也会被违背。柏拉图认为,一切似乎可以通过求助于诸神来解决,通过以诸神为名的劝谕,“礼法将允许兄弟和姐妹们同居,如果拈阄的结果正是这样,并且戴尔菲的女祭司要求这样做的话(461e)”[11]。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说,柏拉图对理念城邦由于“哲学王”思想的构建都是以诸神之名进行劝谕的结果。劝谕的力量被大大高估了,因为以神圣之名劝说一个人放弃他的家庭是一件困难的、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么,即便如此,柏拉图为何要借苏格拉底之口提出这项“荒谬绝伦”的要求呢?答案不能从所谓的不切实际的“乌托邦”上找,即柏拉图的“哲学王”思想构建本质上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空想,这种说法并没有领会到柏拉图的真实用意。实际上,通过“妇女与儿童的公有”这一提议,柏拉图实际上是在试图压制一个人身上的家庭因素。尽管家庭自然属于一个人的忠诚对象,但这种忠诚在一些情况下会阻止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换言之,家庭与血缘有其自身的道德,这种道德通常是合理的,但它阻碍了人的进一步提升。因此,通过提出这一貌似荒唐的构建方案,柏拉图在压制家庭因素,以解放人们对美好事物的热爱,由此,“哲学王”思想被赋予了更多的真实性。
三、“哲学王”思想的内涵及其演变
(一)“哲学王”思想的内涵
1.哲学生活的本质优越性
《理想国》是柏拉图的核心著作之一,其反映了柏拉图对哲学与政治事务的根本观点,而“哲学王”思想的建构正是位于《理想国》全篇的核心位置。在通常的解释中,“哲学王”被描述为柏拉图设计的一个所谓的“理想的”政治制度,其中,哲人专制地统治着这个所谓的“乌托邦”。事实上,通过建构这样一个体制,柏拉图意在阐述一个人真正的灵魂秩序,“在柏拉图看来,人与社会的正确秩序,应该是善的理念在历史现实中的具体化。这种具体化必须由那已经看到善,并且灵魂也被所见之景象统率得秩序井然的人,即哲人来完成。”[12]
从表面上看,一个良善的城邦必定是由代表着最高智慧并且已经看到“善”的哲人来进行统治,如此这个城邦才能更符合自身的本性。由于“社会是大写的人”,一个有秩序的灵魂也必然是在智慧统治的前提下才可获得。
因此,柏拉图真正想要阐述的不是什么政治制度的问题,也不是要建构一个“乌托邦”,而是要阐明灵魂的真正秩序问题,并借此表达了哲学与不义城邦的冲突与哲学生活的本质优越性。
不仅如此,柏拉图还详细阐述了关于存在者的本性问题,以表明相对于腐败的城邦而言,哲学家的生活与思维方式具有显著的优越性。在“哲学王”的探讨中,柏拉图借着苏格拉底与格劳孔和阿德曼托斯的辩论,成功探讨了《理想国》的核心定律之一,正如《第七封信》中所展现出来的那样,“除非真正的哲学家获得政治权力,或者处于某种神迹,政治家成了真正的哲学家,否则人类就不会有好日子过。(326ab)”[13]之前的各种插曲使得这一定律更加深入人心。对这一定律的证明也很经典,即将哲学家与真正的存在联系起来,只有哲学家才是努力观看真理之人,只有哲学家才意识到我们的变动世界的居间性,只有哲学家才能具有一种独特的身心成熟,只有哲学家才能担任一个真正的国家的统治者。
2.不义城邦的本质局限性
在对哲学王思想的建构与阐述中,柏拉图展示了不义城邦与哲学的巨大冲突。在柏拉图看来,在《理想国》中表达了“政治事务的本质便是低于个体所能达到的完美”[14]这一观点,并提出了政治德性与真正的德性的两分法。政治德性仅仅服务于城邦的基本需要,而使得灵魂达到更加完美层次的则是真正的德性,也即智慧。对于“哲学王”政制,柏拉图认为,“哲学王”政制本质上就是在通过表面上的荒谬来揭示不义城邦的本质局限性,这一荒谬体现在“平等对待男人与女人”和“妇女与儿童的公有”上,最终在“哲学王”的宣言中达到高潮,而实现“哲学王”政制的唯一方法就是对护卫者进行劝谕,使得他们甘愿放弃所有的属己之物以追求整体的好,这是非常困难且不近人情的。
不仅如此,剧中的苏格拉底严重夸大了“劝谕”的功效,即便是与色拉绪马霍斯为代表的智术师形成同盟,即便是讲述了关于“人类之母”与“社会等级的神圣起源”的神话,事实上,这些“高贵的哄骗”也很难说服护卫者执行那些荒谬的政治措施,更不要说全体邦民的服从了。最终,“仅当奇迹般地改造了人性,最好的城邦才可能”,换言之,《理想国》中的理念城邦很难在现存的不义城邦中实现。即便如此,柏拉图仍然坚信,在对“哲人王”思想的阐述中,“好城邦的样板”已经确立,而标准的可靠性则永远不会降低,即便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人们无法完全达到这个标准。
(二)“哲学王”思想的演变
1.《政治家篇》中的演变
当然,柏拉图关于“哲学王”的思想发展与对不义城邦的抨击并未止步于《理想国》,在柏拉图的后期著作中,“哲学王”思想以不同的形式得到了发展,其内容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在《政治家篇》中,“哲学王”以“国王统治者”或“佩剑的拯救者”的形象出现。在“历史现实及其拒绝被理念渗透的性质”[15]的新主题下,国王统治者凭借着将勇敢与节制汇合在一起的编制术,与周围的失序社会进行斗争。尽管如此,后期的柏拉图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不义城邦与哲学的矛盾之深,随着回应的缺失,柏拉图逐渐放弃了雅典政治,并对理念与历史之间的关系做出了调整。在《政治家篇》中,这种调整体现为象征着真正统治者的苏格拉底的沉默在场与法治思想的引入。尽管“哲学王”仍然是最佳选项,但考虑到不令人满意的现实状况,柏拉图只能以“法的政府”来作为“哲学王”思想的替代品。通过列举梭伦的案例,柏拉图表明,虽然法律本身并不是如“哲学王”一般的秩序之源,但通过模仿“善”,法律能够将一定的秩序注入城邦之中,维持城邦的运转。尽管柏拉图对“法的政府”本身并不看好,但“考虑到国王统治的不切实际,它是我们所能拥有的最好的东西。”[16]
2.《法律篇》中的演变
关于“哲学王”思想的发展,柏拉图在《法律篇》中也进行了详细且深刻的论述。《法律篇》经常被描述为柏拉图的“第二‘理想国”,尽管有误解的成分,但这种说法也表明了较之《理想国》中的“哲学王”思想,《法律篇》提出的政治模式已在生存层次上降低了。此时的柏拉图更像是一个隐居世外的数学家和宇宙学家,而不是“仅仅考虑人,而不考虑那些天上的和地下的东西” [17]的苏格拉底。不仅如此,后期的柏拉图发现自己不是找不到服从的人民,而是找不到适合统治的“哲学王”。于是,通过重新引入奴隶制,柏拉图对“哲学王”思想进行了调整,这体现了柏拉图对体现标准的降低,“他已经丧失了找到能够成为卫士的、有足够的数量从而形成城邦的统治团体的人的希望” [18]。
尽管如此,柏拉图仍然没有放弃对不义城邦的抨击与构建真正政治生活的希望。通过将“哲学王”表述为“神或神之子”或“活着的法”,柏拉图表明,由于“哲学王”的数量过于稀少,第一好的政治秩序难以确立,但人类还可以追求第二好的秩序。通过混合政体与“最小的教义”,《法律篇》构建出了“哲学王”思想的替代方案,实现了理念与历史的关系调整。这种调整不意味着“哲学王”思想本身是不合理的,只是柏拉图对城邦与现实的一种妥协和权宜之计,当然,“如果人们想要实现理念,理念就能够实现;哲学王就在他们中间,等待他们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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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美)阿兰·布鲁姆.人应该如何生活——《王制》释义[M].刘晨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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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美)埃里克·沃格林.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M].刘曙辉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4.
作者简介:
李天伦,男,辽宁营口人,辽宁师范大学政府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政治学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