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我”的主体性确立和达到边缘共振的可能

2022-05-30 17:49林馥娜
特区文学·诗 2022年5期
关键词:生活

林馥娜

水的常态是柔静的,但它也有奔涌的洪涛之力;水的本性是清澈的,但它的包容性也非常强大,砂石和杂质的进入都终将被涵纳沉淀于水底。女性内在力量的积聚,就是水域的不断拓宽与加深,心境足够柔软宽阔,思想足够深刻系统,才能静水流深,淡然而自由。成就一种相对于阳刚的“软韧”—软,是柔软的力量;韧,是坚韧的意志—相对于通常被用来形容女性的“阴柔”,我用水滴石穿的“软韧”来指认这种力量。

生活在男权思想主导的社会中,女性是有共同的命运的,女性在成长过程中受到的性别规训无处不在,它来自于外部社会,也来自身边的长辈、家人,那根深蒂固、代代相传的传统伦常已生长为女性内心的磕绊。女人需要靠自身的成长和心灵力量的逐步加强来释放自己。正如女性在职场上必须以更多的努力、更强的能力来取得工作地位,以及对抗同工不同酬等性别遭遇,女诗人心灵的释放程度往往需要加倍的营造才能与男性持平,并超越,这就是女性的命运。

一、女性命运共同体

“命”对于女性来说,就是传统所赋予的“小女人”标签、波伏娃所说的“第二性”角色分配。这种女性角色的认定导致各种桎梏在不同阶段制约着女性—出生、成长、婚姻、育儿与职业生涯。在另一篇文章中,笔者曾说过:在女性自我觉醒还没有达到超越传统角色定位的这个阶段,可以说是命带着作品在走,是一种下意识的宣泄或者真实的个人记录。一旦自我觉醒超越了角色局限,精神的自由将带来性格的进一步强化—内心价值坐标的坚定确立—作品同时也因为价值理念的明确而得到思想性的升华和视野的拓宽。这个阶段便是作品带着命走。

笔者认为角色超越更多是从观念的更新上开始,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力量来对抗俗成的道德感,便只能顺大流浮沉,成为固化模子里沉默的大多数。评论家西渡在第五届“东荡子诗歌奖”的理论会议上说过“女性诗歌自觉地会带有一种代言的方式”,这“代言”其实就是女性具有共同体的那种意识,想要超越个体、个人视觉的狭窄而探索共性。在此之前,笔者在《有性别的触觉,无性别的视野》这篇文章中,从诗的“别性”“社会性”“思想性”探讨过女性写作的自我超越。在写作中构建追寻自我的理想,并实现超越自我、超越个体的局限,从而进入更开阔的世界,乃至写我而包括她们,写她们而包括我,最终趋向“佛无性”的境界。本文则从写作与生活的相互介入与超拔中来探讨女性的自我成长,以及与他人达到边缘共振的可能。

一般来说观念的更新既有自我学养的提升,也来自社会事件的激发,比如2017年发起的ME TOO运动借助网络所带来的广泛社会讨论,以及部分受鼓舞而站出来的女性的示范作用,还有由此所引发的更多女性的心灵演变,形成敢于说出,勇于抗争,争取平权的观念成长。这种社会事件也是男性更新固化观念的契机,使人们在观念和行为上有了新的认识和规范。但这个影响显然还停留在部分知识、白领阶层,还是不足以普及并抵达社会基层。

直到近些年,女性的被摧残与自我摧残还是屡见不鲜,2020年的“拉姆案”“杭州杀妻案”之惊心动魄来自于他人的施加;而一度广为传播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绝不离婚”的所谓女德班风卷全国,主讲者却是女性自身,这些观念何以在现代化社会沉渣泛起,可见价值观并没有与时俱进,停滞的观念亟须更新。这点从新冠疫情期间医护人员配备来说明性别平权观念普及的必要性。当时配备了男女医护长时间不能如厕所需的纸尿裤,却忽略了女医护生理期的需要,而作为男性的领导没有意识到这种劳动保护与人文关怀的需要,而是认为有纸尿裤就可以了,最终由志愿者帮助解决了需求,并由此引起了社会议论。但一次次的女性话题貌似女权话语高涨,但实际问题并没有改变或有所改进,这种得不到改进的问题又引起更多的话语冲击,形成了死循环。只有达成男女共识和社会共性,平权才不会因为死循环而形成某些矫枉过正式的“激进女权”。性别平权是一条上坡路,稍为松懈便如西西弗斯的石头,又滚落到起点。必须反复重申性别平等的观念,才能防止意识、观念的倒行。

二、超越自身的原生局限

当然,单靠社会事件的突发来引起反思与推进平权显然不够,必须从每个人的内在革新出发,才能由内而外地解决问题。而文学因其心灵追求的自由性和精神共振的共情性,天然具有启蒙的性质。被世俗规训而内心怯懦的女人们,需要通过自我搏斗来迈过心里那道坎,而文学精神是光钻,阅读或写作可以助力她们击碎从外到内层层叠封的茧衣,获得心灵的自我救赎与自由,重建新生的生活核心。生活在不同代际、不同阶层与地域的女性,都有其成长所处时段的社会影响与原生局限,余秀华的诗作《我养的狗,叫小巫》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底层女性的生存境况,因为性别歧视、经济实力与体力上的弱势,而处于无可依持的生存状况。而当女性开始反思这些问题,她的觉醒就开始了。随着社会的开放度和网络的传播,80后的女性,比60、70年代及以前的女性有了更具释放度的表达,而90后的女性所关注的现实,也有了更自由丰富的维度。

60后的女诗人对艰苦和困难的反应是直觉式的、忘我地反抗与承担,如宝蘭在《这些年》中说:“这些年,时常/忘记自己是个女人,洪流裹挟,肩挑背扛,连滚带爬地从/一个风口到另一个风口……一次次用哽咽的喉咙告诉亲友//我很好,我还行,你们有什么事?”又如安琪在《往事,或中性问题》中写道“再有一些未来的焦虑就能置它于死地/我之所以用它是想表明/我如此中性,已完全回到物的身份”。她们从生活的硬拼搏上去强化意志,自我锤炼而完成人格的树立与生命的成長。

70后的成长期处在逐步开放的社会氛围中,她们在反叛与顺应之间辨识着自身的精神走向,萌生了共同体式的代言。“她们从她的心里走出来,不断/生出更多的女孩。……她们无赖地对着她喘气,/胡言乱语。//她们弄砸了这一切。/她们让她变成了口吃的傻瓜。/听,她艰难地想吐出几个/尚能保持完整的字。她说,‘我—”(杜绿绿《女孩们与她》)。那些希望打破已有秩序的女孩们,那些个体的诉求、纷乱的言说,都集结于诗人笔尖的出口,而无法代言的无力感令人流泪,但自我在其中得以确认,最终,“我没有回去,/我留在她身边,擦她的眼泪” 。相对于以往父亲题材的温情或爱恨交加的呈现方式,李倩倩的诗以克制显现出一种内敛的沉郁。“死亡的滤镜为往事打上高光/焚烧炉中烈火噼啪作响/是头骨在碎裂,外衣化为火焰//是权杖碾碎的声音……只有户籍注销手续在为死亡证明:/父亲已死/身份消除/姓氏世袭”(李倩倩《父亲的葬礼》)。悼诗往往是以“逝者为大”的前提下的感怀与追思;或是以“长者为尊”的致敬。而李倩倩将父亲的逝去与父权思考双轨并置,交叉而行。具有一种叛逆的意味,呈现出超越个体而延伸至普遍性的思考。诗中所触及到的冠姓权在更年轻的代际中已有了松动,家族世袭性也有了非单一定式的变化。

80后的女性是第一代独生女诞生的年代,因为在家庭里的唯一性使她们得到了更多的关注和教育资源,自我意识相对得到加强。她们的成长期是现代化迅速发展的时期,大批的打工者进入城市。作为早期打工者一员的郑小琼,有意识地接触并创作了大量底层女性生存的纪实性文本,具有超脱于“小我”之上的女性观察视角。她的《跪着的讨薪者》写到了本应理所当然获得劳动报酬的女工,却要以跪着的方式去讨要,同时还不被处于同等身份的人群所支持和同情,这里既融入了社会事件,也同时拷问着人们的同情心和同理心。同时,这种以跪的方式去维权,正是一种旧伦常中的糟粕,对解决问题毫无作用,但许多人(包括男工)都处于集体无意识当中。她的一部《女工记》从打工者追求幸福的期望与现实的冲突,到他人眼中的打工者形象,再到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打工族际遇的必然性,都有所呈现,这是一种进入到内核的抒写,既是对当时打工者的全景式扫描,也包含着对女工命运的寻踪与价值思考,且在女工叙事的主线中也包含着隐线的男工的遭际与命运。陆辉艳的《戒备之心》通过对传统价值观中“出人头地”的女性与“跳不出农门”的女性之间的微妙关系,表达出同情的理解。“那一年,父亲捧着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又欣喜,又忧愁/天黑了,他去了堂伯家/坐下来还没开口/堂伯就开始骂他的大女儿/我的堂姐,职校刚毕业/一声不吭,勾着头/蹲在火塘前烧一锅饭/干竹枝燃得噼噼啪啪的……偶尔我回老家/将要经过堂伯家/远远地,抱着孩子的堂姐/就会闪进屋子里/十七年了,她仍然对我/怀有一份戒备之心/而她不知道,我对世界/怀有的谦卑之心,足以贴近地面/熄灭胸腔里噼啪燃烧的竹枝”。堂姐的戒备之心来自于所遭受到的源于周围和家人的压力,也来自于对比之下的自卑。同时也让人不禁寻思,处于僻远地区的女性如果不出来或不被允许出来打工,那么作为农村家庭妇女如何摆脱精神匮乏,拥有更自洽的生活状态。她们是否有自我成长,摆脱困境的意愿或可能。

在90后的一些诗人作品中,有了对自我超越的期许,也有对男权话语中心的解构。“日常化的情绪都被省略/强调尝试生育,是偿还家族恩情的/一种/隐去艰难,那便是恩赐/在漠视中去扮演母亲的角色/拒绝不了的模式,被肆意复制/嫁给未曾谋面,仅有相同信仰的陌生男人/便是家族的荣耀”(马文秀《完成婚姻的使命,便去流浪》)。对于被森严的家庭和宗教定制的婚姻模式,诗人用“完成婚姻的使命,便去流浪”的宣言式书写来反抗僵硬教条,并在思想上打破自限的惯性。而这种女性角色在传统设定的迷宫入口处的徘徊,在旧的伦常与尚待建立的新秩序之间,女性所面临的委屈与艰难挣扎,橞子在《晚餐剪影》中一语中的:“顺着历史的河流/走到这一步/迷宫的入口/一些事物正在坍塌/一些事物有待建立/她的眼淚/是为一种自己也不知要什么的生活”。打破旧伦常意味着现有秩序的坍塌,而新的可能尚未有可行性的预期,这是一种无从摆脱与建设的迷惘。这些真实的生活体验也是女性普遍的生存真相。

用颠覆来形容00后的反抗意识,我想是合适的。张雪萌在《平易》中甚至呐喊道:“生活劁掉了一些人的嗓门。……他们说话时,双手交叉,肘在膝头,雄竞者的佼佼姿态。看起来不像/王小波笔下被锤过的牛。……唤醒生命的总是平坦间陡然升起的。/我也许应该用他们扔给我的词反复歌唱。/但我的诗在礼堂的齐声朗诵里/悄悄背过了脸。”用词之生猛和意志之决绝,读之有痛快淋漓之感。

以上是相对于代际所处社会环境上的普遍性而言,这些生长环境所赋予的观念上的进步,在个体写作上有或深或浅、或隐或显的不同程度的反映。她们在精神上各自超越了自身的原生局限,对所处的生活境遇和置身其间的时代有了清醒的认识。只有对女性共同的命运有深切的理解,才能面对并超越个人之局限,由女性命运共同体而进入人类命运共同体。而这种对自身性别视角的超越,不论男女都需要,并进而获得更宽阔的视野与丰厚的维度。

三、“女我”的主体性确立

阶段性的女性主义思考似乎是写作的女性“不得不”自动进入的征途,因为对于女性命运的经历和对自我的知性角色期许,形成了对于性别解放的使命感。在我们所生活的世界里,男权已潜移默化为社会伦理与现实,而女性主义却因为社会压制与模范群体的缺失等诸多原因而无从传承,每一个有知性追求的女人都必然从头开始,经历这一女性命运共同体的阶段。正如我早期对“女性诗歌”这个命名是反感的,认为诗歌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但现在我的态度是历史性地去看待它。女性的生物属性是一个女人,无需为了争取平权而刻意回避这个身份,而是需要确立作为“女我”的独立性,生活上能够最低限度养活自己,精神上能够具备独立判断力。“女我”作为一个独立的自然人,有权利选择并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何种生活,而不是扮演社会或别人派发给你的角色或模板。“女我”的主体性确立,正是反抗“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这种贬低女性地位,“躺赢职场”这种歧视女性的俗成化偏见的内在力量。

对于女性写作,社会同样以更苛刻的目光去审视,甚至女性在业余时间读书写作也被目为不务正业。90年代对周洁茹、棉棉、卫慧等冠以“70后美女作家”;对黄爱东西、莫小米等的写作命名为“小女人散文”,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文坛对女性写作及其多元价值抒写的限制和否定。她们被认为打破了传统伦理的禁忌,而遭到了异化与矮化。本文特别命名、强调“女我”这个词,就是用于指生活上成为具有自主力的女性主体,而不是要成为像男性的女性,或者刻意抹去女性特征;写作上抒写作为女性的我的主体性,而不是刻意抹去女性痕迹与意识。“鞋子一定要买贵的/人一辈子不在床上,就在鞋上/它必须高跟,且有本事典雅地磨出血泡/正因为你付出了这许多/才能收获我如此多的痛苦”(戴潍娜《贵的》)。在反省一类事中超越一类事,女性将获得继续前行的自由。主体性得以确立之后,当“我”在前行中被外在铁律不断施压时,有一个可以随时举出的“油纸灯笼”来巩固、来持续唤醒“我”的主体性。也不畏言对生活的俯就与和解,这种俯就已带有自主性,是一种同情的理解。

自主追求更好的生活必须具有内在生命力,就是自我塑造更优秀的人格,拓展女性生存与生活的更多可能性与维度,使女性享有作为一个自然人的自由。比如大部分女性陷于旧桎梏中而不自知,还在用同样的枷锁去套她们所接触到的女性,“她们的交谈常常是从—/关注你的身高开始……不可能提的问题:/你的阅读,你的创作,你的努力/你骨头里的雄鹰,灵魂中的海洋和恒星/将这些统统忽略,就可以让谈话/始于外貌,终于家庭/……亲爱的,你不愿承认,但这就在眼前:/无数的XX染色体,笑若春风/昂首挺胸,站在现代大舞台上/套着反人类的高跟鞋/投下裹小脚的倒影”(杨碧薇《女性的政治》)。觉醒的诗人试图从文学上建立精神的联通,从而辐射到更广泛的范围,与周围的人形成共情、共振。“普通的女人不该有光芒,但她们有。……普通的妇人不该有虚无或神圣,但她们有。//所有被她们的呻吟碾过的黑暗都知道/粗大的关节和松弛的肚子/世界曾在其中诞生—为什么//要让她一人承受诅咒?/让男人颤抖的双腿,让钢铁弯曲的脖子//普通的女人不该有智慧,但她们有。/她们还有悲痛,绝望/—和男人一样!”(蓝蓝《给女人的诗》) 。这是相对于普通女人而言的觉醒的女人的关怀,和觉醒者对后来者的启迪之意。诗学精神的光照相当于疫苗的接种,使愿意接种的女性生成对抗不公的免疫力。

女性的自我成长正是从经历中不断反思,经过“女我”主体性确立之后而成为具有独立精神的自我。写作亦然,具有独立审美理性、思想维度的参与,才是写作的核心要义。“我不会再被谁带走/也不会再被谁丢弃/我无法停下来/我发现幸福就是一只球/我要獨个儿把它玩转”(荣荣《看见》)。这是精神上的站立,而不是任何主义的表态式树立。就像野玫瑰怦然怒放般,无数的你开口说话,所有的我吐叶开花,所有里的我,抵达了思想上的自然性,即无性别困囿的天然性。完成超越性别局限而作为独立的人,我是“自由条件下”的一切,具有任何可能。“我是自由条件下以诚相待的水火……”(伊迪特·伊蕾内·索德格朗《现代女性》;李笠/译),这才是真正的现代女性。女性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自主决定人生走向。既可选择作为传统角色下的女性,也可选择成为独立女性;既有能力自由选择,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也可介于这两者之间,享受自己的选择,不自负也不自卑。在不妨碍他人与社会的前提下,选择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并无不可。

四、共振共生:无数里的你,

所有里的我

自由是相对的,在现代社会中只要是守法公民,便同时获得自己的自由。放弃控制他人的欲望,不用墨守的成规束缚他人,“只要有一个女人向自身的解放迈进一步,/定有一个男人发现自己也更接近自由之路。”(南希·史密斯《只要有一个女人》;黄长琦/译)。旧伦常的角色设定同样使男性成为“受害者”,男性被要求必须具有男性气概,表现为更阳刚更血性;甚至不能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可流血不可流泪。性别平权并不是让男女在对抗中成为僵化的关系,而是互相善待,并找出适合的共处方式。每个人都善待他人,才能逐步趋向完善(事与人皆在其中圆融)。群体中的你能被作为唯一对待;个人的行与思,能够自觉放在所有的外在中去观照(包括人与环境),既有量身合体的唯一性,也是休戚与共的整体。而在群体中能被作为唯一对待,已与一个标准公民的定义重合了,所以,女性争取平权也是为每一个人争取的平等。

在现代化社会中,精神价值是由一次次的公共事件的发生、法律裁决与价值争论所形成的价值伦理。诗歌的精神价值建设,与其它社会伦理(比如学者、公共知识分子的价值思考)共同形成具有普遍性的价值钩沉与建构。现在,手机几乎可算是人的一个外在器官,须臾不离身边,可以说人与网络的互动所引起的意识碰撞与影响,是“赛博格”的未入门级,虽为外在的,却对意识起到了渗透的作用。何况我们已有一部分时间借由手机、电脑而生活在网络这个虚拟又现实的空间中。网络的普及使线上生活与线下生活相互交融,精神生活与日常生活互相影响、牵引。在90后、00后的生活中,网络游戏已稀松平常地进入生活,成为生活、交际的一部分。笔者的身边就有90后女性从事网络游戏的技术主播,还有自制饰品在微信销售,业余兼任乐队主唱的,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因为智能手机、网络等技术与文明的助力,社会风气对个人自由的容忍度较之以前更为开放。女性的主体性确立面临的新问题是女性所处群落所形成的“小社会”氛围或信息茧房的遮蔽。比如城市群体与农村群体的差距;知识女性与普通女性的差别。信息茧房也分内外因,有大数据定向推送的外来同质信息轰炸,也有个人故步自封,自我认知上的作茧自缚。这些差距需要个体有自我成长的意愿,再加上外部影响,从而达成开放的趋同。

笔者在2015年因为和诗人雪克合编《大潮汕女子诗选》而发现了一批原来不在视野中的女诗人,并喜见了随后涌现出更多同行者。

基于现代的技术和手机的拥有率,微信平台的传播对于普遍女性的启蒙和带动也是一种更可行的方式,人们可以通过便捷的阅读、思想碰撞而开阔视野,达到自我暗示、接受新观念等。故随后在与诗人林旭埜共办的微信公众号“旷馥斋”连续刊出《大潮汕女子诗选》的作品,在展现现有面貌的同时,集结了更多的女性读者、作者,形成身份认同。“—熄灭对永恒的抗拒,或野心,写/不再因为惧怕死亡,或热爱诗歌。”(林丽筠《写》)她们在没有意义中寻求意义,在诗歌精神中安放、安妥自身。文学关乎精神生活,而精神生活是人之所以为人的不可或缺部分,精神生活与日常行为互为影响。苏珊·桑塔格说“做一个诗人,即是一种存在状态,一种高昂的存在状态”。这是生活与创作的互相成就,从中形成一种可传递的,自我挽救的力量,从这一点上来说,诗歌的自由精神是可供传承的品性。在诗歌界,不少女诗人正通过办刊、办论坛及策划活动等,努力为女性带来心灵上的助力,尽力寻求有尊严的生存方式。晓音主编的《女子诗报》;周瓒主编的《翼》;娜仁琪琪格主编的《诗歌风赏》;施施然、海男主编的《中国女诗人诗选》等,对女诗人的发现和优秀文本梳理做出了有效的努力。还有谭畅总策划的“花神诗歌节”;蔡小敏组织的“揭东女子诗社”,都在为女性力量的积聚汇集支流,期待承载起自由之舟。有部分连续出版刊物也推出女作者专号,平权话题专辑,为更多女性走向心灵旅程提供助力,共同探索趋向平权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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