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吉本芭娜娜是日本著名的当代女作家,被誉为“日本文学天后”。她的作品通俗易懂,具有治愈系的特点,因此深受读者的欢迎。从叙事学的角度,分析《蜜月旅行》的叙事视角、多重叙事空间和人物话语,以便更好地理解芭娜娜作品的叙事艺术。
关键词:吉本芭娜娜;蜜月旅行;叙事艺术
吉本芭娜娜(1964— ),东京人,原名吉本真秀子,是著名评论家、诗人,思想家吉本隆明的次女。吉本芭娜娜被公认为“日本现代文学天后”,与“日本现代文学天王”村上春树齐名。1987年,她创作短篇小说《月影》。1988年出版短篇小说集《厨房》,确立了她作家的地位。小说《厨房》获得了第六届“海燕新人文学奖”,小说集《厨房》获得第十六届泉镜花文学奖。在此之后的30年时间里,芭娜娜相继出版了近50部小说集,以及23部散文集。她的作品接连获得国内外各大文学奖项,也被翻译到多个国家,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甚至出现“芭娜娜热”。芭娜娜以九十年代初的《甘露》为界,将自己的创作分为了第一期和第二期,芭娜娜曾说:“如果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偶然的话,我认为《甘露》这篇小说就标志着从《厨房》以来持续至今的‘第一期吉本芭娜娜的结束。也许,从今往后会判若两人,写出迥异于以往的作品。”纵观对芭娜娜文学作品的研究,大部分都集中在“疗愈系”“治愈系”、作品中死亡与救赎的主题研究、孤独主题研究,研究的作品也大都集中在芭娜娜的第一期创作中,以小说集《厨房》为主。尽管也有一小部分学者从叙事学角度分析,如郭燕梅的《吉本芭娜娜小说的空间叙事与女性意识》把空间与女性结合,揭示芭娜娜作品中的女性视角和女性意识;杨书的《试论日本小说〈厨房〉的叙事策略》主要分析《厨房》中惠理子这一人物作用;高亮、秦国和的《吉本芭娜娜的空间叙事策略研究 ——以〈厨房〉为例》从家庭空间和人物空间入手,最终落脚点在作品主题上。但从叙事艺术角度分析芭娜娜作品的资料还很少,尚有一定的研究空间。叙事学作为一门学科,是在20世纪60年代结构主义大背景下,同时受到俄国形式主义影响才得以正式确立的。叙事学作为一门新兴学科,对我们分析文本、理解文本提供很大帮助。因此,本论文采用分析与综合的研究方法,从叙事人称、多重叙事空间、人物话语三方面来分析吉本芭娜娜的《蜜月旅行》这部作品的叙事艺术。
一、采用第一人称叙事
在一部叙事作品中,会牵扯到作品的叙述主体和文学主体。叙述主体是指叙事作品中故事的讲述者,即叙述者。文学主体是指作品的创作者,即作者。《蜜月旅行》这部小说主要采用第一人称的叙事方式,从“我”的视角来叙述我与裕志的情感发展,以及裕志的爷爷去世后,裕志从悲伤走向新生的过程。小说主要讲述了“我”与裕志从小一起长大,高中毕业后就结婚了。我们失去了小狗奥利弗,随后,裕志的爷爷也去世,裕志从小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爷爷去世后,裕志处于痛苦悲伤之中,“我”为了帮助裕志走出悲伤,寻找生的意义,进行了两次旅行,裕志最终摆脱了悲伤痛苦,明白了生的意义。整个作品主要以第一人称叙事,以“我”的视角、“我”的感受行文,在“我”的视角下,裕志是一个沉默寡言、身材瘦小、柔弱,但心地善良、做事仔细的男孩子。就连裕志生活在怎样的一个家庭中,也是由“我”的视角来叙述。裕志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只知道自己的父母是邪教徒,他们会吃教徒刚生下来的孩子,认为这样可以获得超能力。后来,裕志的爸爸在邪教中自杀,母亲下落不明。虽然小说是以第一人称“我”来叙述事件,但不能把作品中的“我”等同于真实作者。作品中的“我”只是作者笔下虚构的一个人物。
叙述者又可分为不同的类别。比如,按照叙述者是否参与其所讲述的故事并是否成为该故事中的人物,可以区分为非人物叙述者和人物叙述者。人物叙述者既是叙述者,同时又是人。叙述者处于他或她所讲述的故事层次之中,并且是这个故事层次中的一个人物。《蜜月旅行》中的“我”属于人物叙述者。例如在叙述“我”和裕志清理祭坛这一故事中,“我”戴上口罩和手套参与到清理祭坛的事件中。这里的叙述者“我”不仅承担着叙述的任务,同时也是所讲述的事件中的一个人物。这在《蜜月旅行》中,还有其他例子,比如,“我”与裕志的两次旅行,“我”都参与其中,亲身经历。由于叙述者“我”在所讲述的事件、情景之内,与其所讲述的事件、情景中的裕志处于同一故事层,并且与所叙故事层中的人物裕志形成事实上的交流。所以,在这里,叙述者又属于故事的内叙述者。芭娜娜采用第一人称的叙事艺术,拉近读者和人物的距离,增强读者阅读信任感,给读者带来身临其境的阅读感。
二、多重空间叙事
经典叙事学从“故事”和“话语”两个层面对“空间”进行探讨。查特曼指出“故事空间”是事件发生的场所或地点,“话语空间”是叙述行为发生的场所或环境。作者在《蜜月旅行》这部小说中架构了三种不同的空间,分别是庭院空间、梦境空间、异国空间或异乡空间。空间不同,所起的作用也不同。《蜜月旅行》由九个部分构成,分别是真加的院子;锅起面;解放;无所事事的日子;花束;第二次蜜月旅行;梦、树袋熊、夜晚的海;岛、海豚、嬉戏;光的照耀,影子感觉到了吗?在“真加的院子”这一部分,对庭院的描写较多。“我从小就喜欢自家的院子。它并不是那么大,但和房子一比,面积就算很大的了。”[2]75真加喜欢待在院子里,望天空、枝条,看脚下青苔、蚂蚁,小石子,真加乐在其中,从不觉得腻。在晴朗的日子里,真加就更喜欢待在院子里。真加非常喜欢自己的院子,她在院子中,思考人生。“那种时候,我当真觉得置身于一个没有墙壁也没有天花板的所在,我们被一切所抛弃,包括时间的流逝也与我们毫无关联,世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四目相对;四周仿佛音乐悠然,青草芬芳。唯有感觉、唯有灵魂,在这没有墙壁的世界里、在辽阔的天宇下,真真切切地相对、交流。这时候,年龄和性别已无所谓,虽感觉孤独,但那感觉也是辽阔而悠远的。”[2]7-8这段描写,仿佛是时间静止了,时间成了永恒。在《蜜月旅行》中,有五处梦境描写。第一处是在小说“锅起面”部分,裕志半夜三更被梦魇住,醒来后发现小狗奥利弗已经去世,这个梦算是一个预言梦。第二处是在小说“解放”部分,在梦中“我”喊裕志,无人应答,房间里飘出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走廊到处是水潭,梦中的“我”意识到裕志死了。这个梦促使“我”阻止了裕志去美国,也阻止了裕志去见他父亲派来的人,推动了情節的发展。第三处是在小说无所事事的日子部分,“我”反复做同一个梦,窗户开着,再往窗户那边一看,却见窗缝里塞着尚未烧尽的、收拾祭坛时掉出来的那些可怕的纸片,窗打不开。“我”想拿掉它们,身体却动弹不得,也出不了声,小狗奥利弗在脚边低吼。第四处是在小说“第二次蜜月旅行”部分,裕志和“我”做了同一个梦,梦中的天空很蓝,对彼此都有一种陌生感。第五处是在小说“梦、树袋熊、夜晚的海”部分,“我”和裕志要开始几年的分居生活,裕志的母亲住在荷兰,裕志要去荷兰留学,“我”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跟去,很舍不得裕志离开。这是一个坦诚表露“我”内心的梦,“我”习惯了裕志陪伴“我”身边的生活,意识到裕志对自己的重要性,也突然明白了裕志怕“我”死掉的心情。对梦的描写不仅可以推动故事情节发展,表现人物性格,还与吉本芭娜娜作品中的死亡主题相联系。芭娜娜把睡眠置于生与死的中间地带,生者有睡眠,睡眠连着梦境,梦又连接死。比如,第三个梦,“我”梦见小狗奥利弗,梦成为连接生者和死者的媒介。第四个梦,“我”和裕志做的同一个梦,梦境和现实交叠在一起,他们醒来后的对话,把读者又拉回现实之中。异国空间或者异乡空间,有两处,一处是为了不和裕志父亲派来的人见面,“我”和裕志一起去热海;另一处是“我”和裕志去布里斯班旅行。第二处的异国空间主要是为了表现裕志走向新生,超越孤独的作用。三个空间在文本中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共同表达作品的主题。
三、人物话语的表达
人物话语是叙事作品的组成部分。小说家可以利用人物对话来塑造人物形象,从而推动情节的发展。诺曼·佩奇曾把小说中人物话语的表达方式分为几类,其中包括直接引语、间接引语、自由间接引语、自由直接引语等。首先是直接引语。直接引语的特征是用引号记录人物话语,通常带有“某人说”这类的引导语。一般来说,直接引语是小说中最常见的人物话语表达方式。小说《蜜月旅行》中,有很多关于直接引语和自由直接引语的描写。比如:“母亲坐在厨房里,见到我就说:‘真加啊,你的脸色死人一样难看,你们俩待在那屋里不大好吧?是不是两个人情绪都太低落了?‘我也觉得像待在坟墓里一样。我说。‘还是回来吃饭吧。母亲说。”[2]37这段人物对话属于直接引语的表达方式,爷爷去世不久后,我为了照顾裕志情绪,和裕志一起住在裕志家,后来回自己家拿东西,母亲看到“我”时说的话,表现出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关心。
“天冷得快要下雪,我穿过银座,送母亲回了旅馆。母亲说,来,真加,我们牵着手走好吗?我说,我和家里的妈妈还有裕志都没有那样走过呢。但是母亲硬是拉住了我的手。没办法,我只好收拾心情,快快乐乐和母亲同行。”[2]121这段描写采用自由直接引语的表达方式,表现出“我”与生母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我”从小由继母养大,与生母的接触不多,当生母提出牵手走的时候,“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内心是不愿意的。但当生母强行做了这件事,“我”也只好答应。这段人物对话表达出母女之间的微妙关系。再比如,“她说,有我就足够了,不需要别的孩子。”[2]15这是真加继母对真加说的话,话很简单,但足以动人。事实上,继母也是这样做的,继母没有再生其他孩子,她也一直关心、爱护着真加。在这里这位继母的形象是正面、善良、伟大的。自由直接引语通常不带引号也不带引导句。但利奇和肖特两人认为仅省略引号或仅省略引导句的表达形式也可以称为自由直接引语。自由直接引语具有直接性的特点,在不了解上下文背景的情况下,读者也可以直接接触人物的原话。芭娜娜作品采用直接引语和间接引语的表达方式,塑造出形象各异的人物形象,使得小说人物形象鲜明、生动。
四、结语
本论文从第一人称的叙事、多重空间叙事、人物话语的表达三个方面来论述《蜜月旅行》的叙事艺术,体会芭娜娜作品的叙事魅力,从而让读者更好地理解芭娜娜小說的独特性。吉本芭娜娜作品广受欢迎的原因,除了独特的叙事艺术,还与作者敏锐地观察现实生活、流露真情实感等方面有关,芭娜娜的作品依旧值得我们去研究思考。
参考文献:
[1]周阅.吉本芭娜娜的文学世界[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5:22.
[2]吉本芭娜娜.蜜月旅行[M].张唯诚,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9.
作者简介:马洪凤,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