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
儿子有一套玩具
是十八般兵器
他自己选了戟
因为长得好看
爱人选了青龙偃月刀
因为关云长用过
我选了一根棒子
我如果当头一下
可以把对手打晕
不至于当场见血
也不会见证死亡
時间,大概便是
这样的一件兵器
她说她做了个梦
自己把自己装在盒子里
盒子不大,浅浅地埋在地下
上边泥土不平整
她用手抚了抚
却弄脏了自己的白手套
便放在水里清洗
讲完故事就起风了
我知道今天立秋
早晨的光很累
突然涌起的雾很累
那些古代的砖很累
儿子坚持爬至最高处
而不坐缆车的他很累
下山的时候我突然觉得
历朝历代的英雄好汉
其实最累,他们得一直
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在一片绿地中奔跑
小草齐刷刷地看着我
它们站得笔挺
头发理得一丝不苟
它们突然跟着我跑了起来
春天四处弥漫
稍微跑得快点的
很快被除草机清理出了队伍
我在颐和园东门外等迷路的人
迷路的蚂蚁在空旷的地上爬行
我无论如何都拦不住它
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去向何方
它会不会是哪个皇帝
转世而来,而我上辈子
则是它脚下的臣子
肉体有大小,地位有尊卑
而无论怎么轮回灵魂都一样
我突然想上太空
因为老师向我澄清
在太空中没有氧气
任何物品不可能爆炸
而且那里是无声的,因为
没有冲击波来压迫我们的耳膜
任何声音不会被听见
包括演讲、谩骂和诵经
大家所说的天堂也不过如此
我一天天衰老、靠近再靠近
慢慢进入脱氧状态
便是为升空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