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留守儿童防性侵虚拟现实教育游戏设计

王东 叶静妍

摘   要：儿童性健康教育和性权益保障是国家和社会所关注的重点，随着性侵儿童事件的不断曝光，防性侵教育也变得越来越紧迫。虚拟现实以其直观可视化的优势渐渐成为儿童易于接受的一种学习方式。文章通过分析虚拟现实技术在教育类游戏中的特征与应用优势，探索开发一款可以应用于农村留守儿童防性侵教育的情景体验式教育游戏。该游戏以农村留守儿童的身心特點为依据，利用ARCS学习动机模型，并结合严肃游戏理论中的沉浸理论和社会学习理论，针对防性侵严肃游戏的游戏规则、传播内容及游戏框架进行设计。该游戏的设计开发，可以为农村留守儿童防性侵教育提供一个全新的教学方式，通过儿童性教育与虚拟现实游戏相结合，既能够解决家庭和学校有关性知识传授的难题，还能为教育工作者快速评估儿童自身防范技能与相关知识的掌握程度提供帮助。

关键词：农村留守儿童;防性侵;性教育;严肃游戏;虚拟现实

中图分类号：G434;TP31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8454（2022）08-0070-06

农村留守儿童比非留守儿童更容易受到性侵害，而性教育却普遍缺失[1]，导致众多性侵案件发生在农村留守儿童身上。本文基于ARCS学习动机理论模型[2]，以7～14周岁农村留守儿童的心理特征为根本依据，运用沉浸理论和社会学习理论，设计一款针对农村留守儿童性教育的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 VR）严肃游戏。该游戏可以为农村留守儿童性教育提供一种全新的教学方式，同时帮助儿童建立起正确科学的性认知，提高自我防范意识。

一、严肃游戏的研究现状

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游戏与教育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国内外许多专业人士对游戏辅助教育的学习理论进行了探索[3]。游戏设计者也开始尝试运用理论和先进的开发技术，制作以学习为主、娱乐为辅的严肃游戏，调动玩家接受知识的积极性，化被动灌输为主动探索，激发学习动机。[4]

目前，严肃游戏仍没有统一的定义，根据大部分学者的描述，可将其概括为：严肃游戏是以教育为首要目的，通过先进计算机技术构建准确反映现实世界的真实环境，并采用游戏交互模式进行训练、教育以及治疗的非娱乐性的游戏。严肃游戏被广泛应用于企业管理、政治培训、医疗学习、军事演练、媒体宣传、工业生产等领域，主要目的多为管理培训、文化宣传、学习辅助、技能训练。[5]

国外对严肃游戏有着详细的研究。其中，严肃游戏作用机理的主要理论有：动机理论、沉浸理论、社会学习理论等。动机理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范畴，其中最常应用于教育领域的是ARCS动机模型。该模型是一种解释与激化并维持学习动机的模型，主要归纳为四类：注意（Attention）、关联（Relevance）、信心（Confidence）与满足（Satisfaction）。沉浸理论是指当高挑战与高技巧同时发生时，人会高度集中注意力，过滤不相关的感知，进入一种沉浸的状态。社会学习理论则主要研究人类在社会情境下的行为学习，探讨个人的认知、行为与环境因素三者及其交互作用对人类行为的影响。

国外对严肃游戏的应用也比较成熟。严肃游戏最先在军事领域开展试验，用于训练士兵的作战能力，并取得了不错的效果，随后在企业管理、教育、医疗、科学知识传播、制造业等领域大面积展开。例如，被美国海军陆战队内部用于训练和学习的“近距离作战：海军作战队”（Close Combat： Marine， CCM）;麻省理工学院与微软公司合作的Game-to-teach项目，也成功开发了近15款供教学使用的数学、历史、科学、文学、语言学等方面的严肃游戏[6]。

国内严肃游戏的发展相较于国外相对滞后，当前大部分学者都从教育的价值及其开发入手，故而在严肃游戏的分支——教育游戏方面有着较多的研究成果。[7]而国内严肃游戏的实践也处于探索阶段。

二、VR技术在严肃游戏中的特征与优势

严肃游戏的理论分支都指向一个点，那就是需要搭建一个拟真的虚拟环境，能让玩家拥有真实的情境体验感，从而快速掌握相应的知识。VR技术在搭建虚拟环境方面具有优势，具备沉浸性、交互性、构想性等特征，可提供给玩家一个受外界干扰因素小的虚拟环境，让玩家在使用过程中产生身临其境之感。

沉浸式环境可以给予玩家现实情感仿真。从教育学上来说，体验是指建立在玩家对事物深刻了解基础上，所产生的情感及相对应意义的学习活动。VR技术通过视觉剥离、视觉空间、立体透视及全景展示四个功能帮助玩家达到高沉浸感的体验，让他们对学习目标有更加深刻的认知与实践。[8]以虚拟现实世界中的过山车为例，现实世界中没有真实下坠的事实，但玩家会被眼前极度真实的场景感染，从而产生坠落失重的恐惧感。

直观交互方式可以训练玩家脑认知。VR游戏“Cerevrum”是一款采用Gear VR创造的虚拟现实环境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目的在于训练玩家的记忆力、注意力、反应速度、多任务处理等能力。在交互上，这款游戏只需操作设备上的按钮与游戏内的UI界面，即可进行训练。现有的VR设备，如HTC Vive、Oculus Quest、小米VR等，其交互按钮简单且直观，不同于PC端的操作逻辑，而是遵循人体自身的肢体逻辑，实现VR游戏内的各类操作。因此，即使是老年人或儿童也都能很快适应该设备，来获得高沉浸感的体验，以达成学习目标。

综合来看，VR技术可以搭建高还原度的虚拟世界，为玩家提供具有高度沉浸感的学习环境。现实生活中训练成本极高的活动，如飞行培训、手术操作培训等，玩家可以借助VR技术多次反复训练，强化心理素质，培养实操技能，训练大脑认知，获得与实际训练一样的学习效果。

三、农村留守儿童现状

中国少年儿童文化艺术基金会女童保护基金和北京众一公益基金会共同发布的《“女童保护”2020年性侵儿童案例统计及儿童防性侵教育调查报告》（以下简称《“女童保护”报告》）显示，2020年公开曝光的性侵儿童案例共332起，受害人数达845人，其中小学阶段儿童占比达46.91%。《“女童保护”报告》还指出，城市儿童相较于农村儿童更能受到来自社会、家庭及学校的严密监护，而农村的案例则有隐蔽性强、持续时间长、受害儿童多等特点，不易曝光。[9]

冯元就农村留守儿童家庭的不完整性，提出预防儿童性侵的两个途径：一是要对农村留守儿童进行性知识普及，二是要推进面向（潜在）儿童性侵犯的预防教育。[10]面向大人的知识教育也许容易，但面对孩子的性教育则困难重重。首先，农村留守儿童无法与双亲同居，这使儿童难以获得完整的家庭保护;其次，农村缺乏性知识传播的环境，儿童的亲属也可能缺乏性知识，再加上我国传统观念的影响，家长不会主动向自己的孩子进行性教育。这种现状导致儿童缺乏科学的性知识，即使儿童遭受性侵，也不会向他人求助，无法获得合法保护，造成恶性循环。

基于农村留守儿童的心理特征，使用游戏形式进行学习，可以更加有效地激发儿童的求知欲与好奇心，而游戏的教育内容与形式设计尤为重要。有研究者通过问卷调查表明留守儿童心理问题检出概率高于非留守儿童。留守儿童容易产生抑郁倾向、社交回避、自卑感等方面的问题，但在游戏里面他们可以避免社交压力，更专注于游戏内容，高效地获取知识。这对游戏设计提出了游戏内容必须符合该年龄段学生的认知水平，且具备趣味性的要求。

四、基于VR技术的儿童防性侵严肃游戏设计

由于性教育话题在农村仍是敏感话题，农村教师很难向留守儿童科学地传授性知识和预防性侵害的技能，导致儿童对性的认知不足[11]。本文根据7～14周岁农村留守儿童的生理心理成长特征以及游戏设计元素的分析，以ARCS模型作为设计基础，并结合VR技术，研发一款针对农村留守儿童防性侵教育的VR严肃游戏。游戏在还原农村留守儿童日常生活的基础上，设计了儿童会遭遇性侵害的场景，并在游戏中给出儿童可能作出的选择，对不同选择措施给予相应的反馈。

（一）基于 ARCS模型进行游戏框架设计

本文使用ARCS学习动机模型对游戏进行框架设计，以达到吸引并维持学生注意力的目的。人的生理与心理特征，决定了激发学习动机是一个长时间的持续过程，而合理运用ARCS模型则成为一个重要因素。ARCS分为四个要素：注意、关联、信心和满足，如图1所示。

“注意”要素被融入到游戏的流程与场景搭建中。游戏分为三个情境，分别为上下学、暑假以及寒假，每一个情境都包含了三个不同类型的事件。玩家作为一名普通的农村留守女孩，正经历日常生活中可能受到侵害的事件。高度还原现实的游戏场景，提供给玩家熟悉的学习环境，吸引玩家的注意力。游戏以文字冒险作为载体，玩家可通过游戏内的选择进入不同的支线，最终导向不同的结局。多样化的结局可激发玩家的好奇心，维持其兴趣。

“关联”要素则體现在游戏内置的选项。游戏采用第一人称视角，玩家跟随游戏中事件的发展，感受游戏中可能存在的被性侵危险，然后根据自己的预判在游戏内作出合适的选择，还可以通过不同措施预防潜在的危险。玩家在游玩的过程中，会逐渐学习并掌握面对性侵害事件时应该采取的正确措施，并将这些知识合理地应用在现实生活中。

“信心”要素体现在游戏进程的最后阶段。游戏会对玩家完成结局的详情、通关分数和相关学习意见进行评估，以星级的形式对学习效果进行评价。分别为：一星结局——游戏主角遭受性侵但不诉说;二星结局——游戏主角遭受性侵害并诉说;三星结局——游戏主角成功预防性侵害。玩家会受到激励，并期望获得最好的结局而再次进行探索。一次次的探索过程会增加玩家的信心，加深学习印象。

“满足”要素贯穿了整个游戏过程。玩家选择不同的选项后，后台会给予对应选项的分数，并在游戏过程中进行累计，最后会触发该分数所对应的结局和评分。玩家会在这个游戏流程中获得满足，增强学习动机。

表1给出了游戏内的情境、事件、人物以及其他设定。在实施性侵害人员身份的设定上，主要参考《“女童保护”报告》中，对于实施性侵害人员的身份、年纪及发生场所的披露。结合农村留守儿童生活实际，本文将实施侵害人员分为6大类：陌生人、教职相关人员、亲人亲属、网友、邻居朋友及其他生活学习接触人员。这些人物角色设定安排在游戏事件中，让玩家学会预防生活中潜在的危险。

（二）环境搭建与UI设计

游戏对于现实环境的还原有着较高要求，完整、真实的环境搭建可以让玩家获得较高的沉浸感。首先，通过专业的模型制作软件进行建模。本文采用三维动画制作与渲染软件3DS MAX，利用几何体进行编辑制作。然后，使用三维建模软件Unfold3D对制作完成的模型进行UV拆分，再将其导入材质贴图制作软件Substance Painter中，进行真实PBR材质绘制。最后，将模型导入游戏引擎Unity3D中进行场景搭建、灯光渲染，力求高度还原农村留守儿童生活的环境。模型包括房屋、家具、小物件、学校建筑物、书与书柜、教学道具、小卖部建筑、小卖部商品等。

过于写实的场面可能会让儿童产生一些心理不适应，从而无法继续游戏。因此，在UI设计上与之前追求的写实感背道而驰，采用了儿童日常随手涂鸦的风格，更加贴近儿童日常生活。这样可以让儿童在游玩的过程中，既有现实生活的代入感，又有游戏模拟的抽离感，减少心理防御，顺利游玩。本文在视角的右上角增加了两个人物示意UI，分为正面及侧面。在游戏中，实施性侵害人员如果触摸了玩家的身体隐私部位，就会在该人物UI上显示被触碰的位置，以此提示玩家遭受了性侵害，需要及时采取正确措施，逃离该处境。游戏场景及UI设计如图2所示。

（三）事件触发与交互设计

为了保证玩家可以获得足够的沉浸感，本文在设计事件触发时，选择事件自然触发。玩家可以在情境内的地图里自由探索，到达一定的区域内时，游戏NPC角色的头上会出现事件UI，引起玩家的注意，玩家需要与该角色进行对话才能触发事件。事件设定大多是NPC角色用引诱或强迫的方式，使玩家陷入即将遭受性侵害的境地。玩家需要学习的是在这个过程中，选择正确的方式避免自身遭受性侵害。系统根据玩家作出的选择，引导其进入不同事件，最终导向不同的结局。系统会在最后评估阶段，让玩家认识到其在游戏中的选择是否合理。玩家也可以根据学习情况选择是否继续游戏，以学习更多的防性侵知识。

在一些特殊的事件中，玩家不仅可以通过UI选项操作应对即将遭遇性侵害的困境，还可以通过与环境物品的交互来触发事件，最终逃离危险。例如，图3为“情境一”中的某个事件，描述的是教师猥亵女学生的场景，事件进行到教师抚摸主角隐私部位的时候，玩家除了常规的UI选项操作，还可以借用场景中的水杯来摆脱困境。但“打翻水杯”的选项不直接出现在UI选项中，而是以水杯高亮的形式提示玩家可以进行交互。这一细节交互设计的亮点在于，增加游戏趣味性的同时，锻炼了儿童独立思考、探索方法的能力，让儿童在学习的过程中能够灵活应对特殊事件。

五、结语

家庭的不完整性，导致农村留守儿童更容易受到外界的性侵害。我国留守儿童性教育落后，防性侵形势依旧严峻。本文基于严肃游戏的相关理论以及农村留守儿童的特征，设计开发了一款用于农村留守儿童防性侵教育的VR严肃游戏，为农村留守儿童防性侵教育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教学方式，希望为未来相关研究提供部分思路参考。

参考文献：

[1]王进鑫.青春期留守儿童性安全问题调查研究[J].青年研究，2008（9）：7-14.

[2]KELLER J M. Development and use of the ARCS model of instructional design[J]. Journal of Instructional Development， 1987，10（3）：2-10.

[3]马颖峰，隋志华.基于Flow理论的教育游戏沉浸性设计策略研究——教育游戏活动难度动态调控研究[J].电化教育研究，2010（3）：54-57，62.

[4]黄蔚，卢建平，夏榕泽，等.美国陆军游戏化仿真训练系统研究[J].火力与指挥控制，2021，46（4）：1-5.

[5]GOBEL S， MADDISON R. Serious games for health： the potential of metadata[J]. Games for health journal， 2017，6（1）：49-56.

[6]劉慧磊.关于“食物相克”严肃游戏设计与开发[D].宁波：宁波大学，2015.

[7]卢艺舟，苏青.移动端学龄前儿童数学教育类App的游戏化设计元素研究[J].包装工程，2019，40（2）：172-176.

[8]陈卫东.沉浸式虚拟学习环境设计与学习评价研究[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20.

[9]中国少年儿童文化艺术基金会女童保护基金，北京众一公益基金会.“女童保护”2020年性侵儿童案例统计及儿童防性侵教育调查报告[R/OL].（2021-03-04）[2021-04-16].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00074369109377211&wfr=spider&for=pc.

[10]冯元.农村留守儿童性侵害的预防教育策略与干预路径[J].江汉学术，2021，40（4）：1-9.

[11]周楚，王德斌，洪倩.留守儿童性侵害案件的成因及对策[J].医学与社会，2010，23（1）：54-56.

作者简介：

王东，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数字化教育，邮箱：109468619@qq.com;

叶静妍，硕士研究生，通讯作者，主要研究方向为数字媒体艺术设计，邮箱：1152320083@qq.com。

Design of Virtual Reality Game for Preventing Sexual Abuse Education

of Rural Left Behind Children

Dong WANG， Jingyan YE*

（School of Design and Architecture， 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Zhejiang 310023）

Abstract： Childrens sexual health education and the protection of sexual rights are the focus of the state and society. With the continuous exposure of sexual assault incidents on children， the education to prevent sexual assault has become more urgent. Virtual reality （VR） has gradually become an acceptable learning method for children because of its intuitive visualization. By analyzing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application advantages of virtual reality technology in educational games，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development of a situational experiential educational game that can be applied to the prevention of sexual abuse education for rural hometown-remained children. Based on the physical and mental characteristics of rural hometown-remained children， the game designs the game rules， communication content， and game framework of the serious game to prevent sexual abuse by using the ARCS learning motivation model and combines the immersion theory with social learning theory in the serious game theory. The desig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game can provide a new teaching method for the prevention of sexual abuse education for rural hometown-remained children. Through the combination of childrens sex education and virtual reality games， it can not only solve the problems related to the teaching of sexual knowledge at home and school， but also provide help for Educators to quickly assess the mastery of childrens own prevention skills and related knowledge.

Keywords： Rural left behind children; Sexual assault prevention; Sex education; Serious games; Virtual reality

编辑：王晓明   校对：李晓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