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罗隐杂文中的老庄身影

2022-05-30 10:48崔淼
博览群书 2022年10期
关键词:罗隐老庄老子

崔淼

罗隐(833-910)是唐末著名诗人,其文章也独具特色,现存文集《谗书》五卷(共60篇,其中2篇存目阙文)、《两同书》两卷、《广陵妖乱志》一卷及序、记等杂著三十余篇。其中,唐懿宗咸通八年(867),罗隐35岁时初编的《谗书》(重序于咸通十年),作为晚唐杂文小品的代表尤受世人所重。

罗隐自宣宗大中十三年(859)入贡籍,屡试不第,作此书一是供行卷之用,二是“无其位,则著私书而疏善恶,斯所以警当世而诫将来也”(《谗书后序》)。后人评价此书,也多着眼其针砭末世的特点,郭预衡先生的《中国散文史》把此书归入“刺世之文”。故《谗书》以文载道、济世经邦的儒家底色是毫无疑问的。

但同时,罗隐又是一位受道家道教思想影响颇深的作家,杜荀鹤《献钱塘县罗著作判官》谓其“猩袍懒着辞公宴,鹤氅闲披访道流”,黄滔《寄罗郎中隐》谓其“三征不起时贤议,九转终成道者言”,其哲理散文集《两同书》亦因旨在会同孔、老(前五篇论老、后五篇论孔)而被收录于明代《正统道藏》。实际上,《谗书》也掺入了浓厚的老庄色彩,只不过罗隐除了沿用老庄学说本意外,也结合儒家学说对其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改造。可以说,《谗书》是《两同书》的“杂文版”,这一点似尚未引起人们注意。

罗隐杂文中何以出现老庄身影

从政治环境看,老庄(包括庄子学派)所处的春秋晚期和战国中晚期,礼崩乐坏、攻伐频仍。政治秩序、社会伦理遭受重创,人民在严刑峻法和横征暴敛之下陷于绝境。“《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史记·太史公自序》)。老庄著作对此每有记载:“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盗夸。非道也哉!”(《老子·第五十三章》)庄子则生活在君主“淫于酒妇人,群臣谏者辄射之”(《史记·宋微子世家》)、有“桀宋”之称的宋国,“今处昏上乱相之间,而欲无惫,奚可得邪?”(《庄子·山木》)而晚唐“阍寺专权,胁君于内,弗能远也;藩镇阻兵,陵慢于外,弗能制也;士卒杀逐主帅,拒命自立,弗能诘也;军旅岁兴,赋敛日急,骨血纵横于原野,杼轴空竭于里闾”(司马光《资治通鉴》卷二百四十四),与老庄之世何其相似,宜乎罗隐对其治国之论别有会心。

从文化思潮看,唐代统治阶层普遍利用佛道二教辅助统治,佛道自身也积极向儒家伦理靠拢,呈现出现实化、世俗化的趋势。因此,“周流三教”成为唐代士人普遍的文化心态(参见孙昌武《“三教调和”思潮与唐代文学》)。《老》《庄》是士人案头常备之书,如白居易即云:“身委《逍遥篇》,心付《头陀经》”(《和答诗十首·和〈思归乐〉》)。从个人境遇看,作《谗书》时的罗隐功名未就,郁怀难开,对道家道教自然无为、乘物游心的处世之道时常产生共鸣。隐曾随著名道士闾丘方远从学(钱俨《吴越备史》卷一)。隐有诗云:“兔苑旧游尽,龟台仙路长”(《雪中怀友人》),“欲访先生问经诀,世间难得自由身”(《寄第五尊师》)。

《谗书》对老庄本意的沿用

首先是对老庄政治思想的沿用。《老子》云:“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第三十六章),如采用河上公“利器,权道也。治国,权者不可以示执事之臣”之解释,则老子此言非常契合晚唐藩镇、宦官权重难制的现实。《风雨对》将这两类弄权者比作冒用“天地之权”以操控风雨雪霜、从而辖制人民的“鬼神”,并发出“大道不旁出,惧其弄也;大政不闻下,惧其偷也”(本文所引罗隐之文皆据潘慧惠《罗隐集校注》)的警告。《拾甲子年事》便专门记载了昭义节度使刘从谏“窥胁朝廷”,其子刘稹在其死后“谋邀节钺”而于武宗会昌四年(844)被僚属所杀,终遭灭族之事,以示弄权臣子的下场。故《两同书·得失第七》反对“以至重之利器,假难知之人心,未明真伪之情,徒信毁誉之口”的做法。老庄对统治者还提出少私寡欲、爱惜民力的要求。《老子》云:“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第九章),“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第五十七章)。而罗隐作《谗书》时,当政者正是贪图逸乐的懿宗:“上好音乐宴游,殿前供奉乐工常近五百人,每月宴设不减十余,水陆皆备……每行幸,内外诸司扈从者十余万人,所费不可胜纪”(《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十)。《英雄之言》便指出:“峻宇逸游,不为人所窥者,鲜也”,无疑是对当政者的当头棒喝。《蒙叟遗意》则改写《庄子·应帝王》中“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的寓言,谓儵、忽二帝担心化为山河的混沌为乱,“于是孕铜铁于山岳,滓鱼盐于江河,俾后人攻取之,且将以苦混沌之灵,而致其必不起也”。结果混沌虽然不能为乱,“而人力殚焉”。虽为改写,但此“遗意”与庄子反对繁苛法令的本意正相契合。正面的例子,则如《子高之让》中的伯成子高,告诫“据兆人之上,身得意遂,动适在我”的大禹,要避免重蹈以往统治者“鲜有不以荒怠自放”的覆辙,禹“厥后有卑宫、菲食”的善政。《两同书·损益第三》云:

夫以嗜欲无厌,贪求莫止。士饥糟糗,犬马余其粟肉;人衣皮毛,土木荣其锦罽。崇虚丧实,舍利取危……则九州四域,孰为益乎!故老氏曰:“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

其次是对老庄处世哲学的沿用。老庄认为万物都处在不断变化和相互转化的过程中,“万物化作,萌区有状,盛衰之杀,变化之流也”(《庄子·天道》)。因此体现事物细微变化的“几”就格外重要,“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庄子·至乐》)。《易传·系辞》在此基础上强调“变通”和“知几”概念(参见陈鼓应《老庄新论》)。罗隐由于自身失志和政局翻覆,尤其重视上述思想。《谗书》用了几乎六分之一的篇幅,来谈论“机”和“位”对于君子施展才干、实现抱负的重要作用。《两同书·同异第九》引用了《系辞下》“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之语,其诗亦云:“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筹笔驿》)。“时也者,机也……彼圣人者,岂违道而戾物乎?在乎时与不与耳。是以道为人困,而时夺天功”(《道不在人》),“位胜其道者,以之尊,以之显,以之跻康庄,以之致富寿。位不胜其道者,泣焉、叹焉、围焉、厄焉”(《圣人理乱》)。《谗书》中提到的得位者如舜帝、周公、姜尚,失位者如比干、文王、孔子、屈原,莫不印证了这一规律。故《投知书》云:“良时不易得,大道不易行。”罗隐对“机”和“位”的重视,固然包含着对功名蹭蹬的无奈和愤懑,以及借前贤以自慰之意。但还应看到,罗隐更提出了如何在“失位”中坚守士人品格的问题。由于才高位卑,罗隐认为“机”违背了“善而福,不善而灾”的天道和“用则行,不用则否”的人道,“盖天道、人道一变耳,非所以悠久也”(《天机》)。但即使如此,失位者也不能无视此机,仍要随“机”应变。而“变”的前提是坚守圣贤之“道”,此乃变中之常,如庄子所云:“死生亦大矣,而不得与之变;虽天地覆坠,亦将不与之遗。”(《德充符》)罗隐认为,与时风相左的祢衡、阮籍,就是在君弱臣强的汉末、崇尚风流的魏季,“應天变”而生的(《叙二狂生》)。有时为了安身立命,“去就流俗,不可不以时”,“亦人之常情”,但仍需“不枉其道”;而至于著书立说、扶植教化,则绝不可“以吾道沉浮于流俗”(《答贺兰友书》)。即《两同书·贵贱第一》所云:“盖不患无位,而患德之不修也;不忧其贱,而忧道之不笃也……故老氏曰:‘道尊德贵。”

再次是对老庄人性论的沿用。老庄都主张去除人的“成心”(《庄子·齐物论》)“贼心”“机心”(《天地》),即偏见、智巧、鄙诈之心,而复归于无知无欲的淳朴之境。《谗书》多处提到心、性,不仅受老庄影响,也符合中晚唐道教由外丹向内丹转化、从而注重心性修养的趋势。罗隐尤其重视外部环境对于人心的改变,《题神羊图》指出,尧之羊与今之羊并无二致,但之所以尧之羊能够成为辨人正邪的“神羊”,是由于“上世淳朴未去,故虽人与兽,皆得相指令”。这不正是庄子笔下“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的“至德之世”(《马蹄》)吗?而今之羊不敢“举其角”以触奸邪,则因“淳朴消坏,则羊有贪狠性,人有刲割心”。文末所云“贪狠摇其至性,刀几制其初心”,无疑象征当时窳败政局对人正直本心的异化,实以羊喻人。又如前引《英雄之言》,认为盗贼亦有“退逊之心,正廉之节”,只是“不常其性”;而如刘、项这般的“英雄”,也因目睹秦始皇的“靡曼骄崇”,改变了“常性”。这自然让人想起庄子“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胠箧》)的名言。《汉武山呼》所云“人之性未有生而侈纵者,苟非其正,则人能坏之、事能坏之、物能坏之”,《木偶人》所云“其剞劂移人也如是”,皆同此意。罗隐为统治者开出的修心药方,乃是老子所说的“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英雄之言》),即“去掉以自我为中心的知,以打通自我与百姓间的通路,使自己玄同于百姓”(徐复观《中国人性论史》)。这样的心,也就是回到自然天性的“愚人之心”(《老子》第二十章)。《二工人语》记载东吴建报恩寺时,须塑门神,木工“欲虚其内,窗其外,开通七窍以应胸藏”;土工认为这样“必有尘滓之物点入其中”,欲立一土偶。结果“立块者竟无所闻,通窍者至今为人祸福”。对机巧之心的讽刺,显然沿用了《庄子》中混沌寓言之意,庄子正是强调圣人“有人之形,无人之情”(《庄子·德充符》)。《槎客喻》则借张华《博物志》中有客乘槎至牛宿的传说,虚拟了槎客之语,言其之所以能够在浩瀚奔流、起伏旋转的天河中镇定自若,是由于“吾心未尝为之动心,一动则手足之不能制矣”。文末所云“苟人能安其所据而不自乱者,吾未见其有颠越”,与老子“致虚极,守静笃”(《老子·第十六章》),庄子“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庄子·大宗师》)的调心之术,不能不说有几分相似。故《两同书·厚薄第五》也指出:“夫神大用则竭,形大用则劳,神形俱困,而求长生者,未之闻也……故老氏曰:‘外其身而身存。”

《谗书》借老庄以言儒

《庄子》“以重言为真”(《天下》),借孔子及其弟子之口谈论道家哲学。罗隐受此启发,常将老庄之语作为文章的一個“引子”,而实际阐发的则是儒家观念,这可以说是其“两同”思想的隐性体现。

老庄在政治上主张无为而治、功成身退,将对人民的干扰程度降到最低。老子云:“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下,侮之……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第十七章)《庄子·天地》载季彻之语云:“大圣之治天下也,摇荡民心,使之成教易俗……而民不知其所由然。”《谗书·本农》云:“丰年之民不知甘雨柔风之力,不知生育长养之仁,而曰:‘我耕作以时,仓廪以实。”如将这里的丰年看作“大圣”的喻体,则此数语几与老庄同义。但此篇宗旨不在于敷衍老庄本意,而是将丰年与旱岁对比,指出由于旱岁的“一川”能解稼穑之危,“是一川之仁深于四时也明矣”。因此,人们也难以体会“覆于下者如天,载于上者如地”的“大圣”的仁德,反而归心于“恩信及一物,教化及一夫”之人。文末以“郑国哭子产三月,而鲁人不敬仲尼”来印证上述逻辑。纵观全篇,旨在论说儒家“尊贤”之道,表现出对贤者不在其位的深切忧虑。这与孔子“大德必得其位”(《中庸》),孟子“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孟子·离娄上》)的思想是非常接近的。《两同书·爱憎第十》亦云:“有功者害,适为不详;无德是亲,自沦丧乱者也。”

《庄子·达生》载纪渻子为王养斗鸡,起初此鸡“虚憍而恃气”“疾视而盛气”,月余后,“鸡虽有鸣者,已无变矣,望之似木鸡矣,其德全矣,异鸡无敢应者,反走矣”。《谗书·说天鸡》载狙氏所养之鸡“冠距不举,毛羽不彰,兀然若无饮啄意”,其子却“非毛羽彩错,嘴距铦利者不与栖”,但后者“无复向时伺晨之俦、见敌之勇,峨冠俯步,饮啄而已”。两篇内容几乎全同,但立意有别。庄文喻道家养神全德之理,道家之“德”是指“参与了人为的因素而仍然返回到自然的状态”(陈鼓应《老子注译及评介》),具有宇宙本体的意义,正是老子所云“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老子·第三十八章》)。而罗文则突出天鸡“见敌则他鸡之雄”“伺晨则他鸡之先”的特点,从而导向刚正有为的现实伦理意义上的儒家之德。《韩诗外传》卷二即载田饶谓鲁哀公鸡有文、武、勇、仁、信“五德”。罗文中提到的斗敌、伺晨,便是勇、信二德。这些内在道德的反面,则是矫饰的外表。孔子云:“刚、毅、木、讷,近仁”(《论语·子路》), “巧言令色,鲜矣仁”(《学而》)。《谗书》中的众多历史人物,皆有此特征。正面的如“猛悍多力”的石孝忠,勇于言事,终使宪宗下令重撰《平淮西碑》,令李愬在平蔡之役中的功劳得到公正评价(《说石烈士》)。反面的则如奸猾的太宰嚭,蛊惑夫差处死忠臣伍员,终致吴国亡国(《吴宫遗事》)。又如张良、陈平,凭借“外柔而内狡,气阴而志忍”的“妇人之仁”,最终成就大业(《妇人之仁》),这种“柔弱之理”符合贵柔守雌的道家哲学,但罗隐不取此意,而是告诫统治者当警惕“妇人之言”。这在“王室寖卑,政由阍寺”(刘昫《旧唐书》卷十八)的唐末,无疑极具针对性。也让人想起孔子所说的“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论语·阳货》)。这些《谗书》篇目,皆涉及如何从内、外两个方面辨别忠奸的问题,可与《两同书·真伪第八》对读。

《畏名》从篇名看,也具有浓厚的道家色彩。老庄对定义事物性质、评价个人德行、构建政治秩序的“名”是高度警惕的。如老子云:“道常无名。”(《老子·第三十二章》)庄子云:“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庄子·逍遥游》)“德荡乎名,知出乎争。名也者,相轧也;知也者,争之器也。二者凶器,非所以尽行也。”(《人间世》)其所推崇的,是摆脱了一切人为造作和束缚、自由无待且与道冥合的精神境界。《畏名》虚构了一个寓言:瞭者(明眼人)与瞍者(盲人)在暗室中大谈是非兴替之义,当童子点燃蜡烛后,“瞍者犹旧,而瞭者噤不得呻”。作者于是得出“退幽谷则思行道,入朝市则未有不畏人”的结论。显然,此文不在论说道家“无名”之旨,而在于宣扬儒家“正名”之道。儒家与道家截然相反,对上述“名”的三种功能恰恰是非常重视的。孔子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论语·子路》),“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卫灵公》)当人获得了名分、名声后,就要“循名责实”,根据自己的社会角色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和义务,“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孟子·离娄上》)。显然,罗文中的“瞭者”是作为反面论据来论证孔子的“正名”说的。其之所以畏名,并非如老庄那样担忧虚名对人本性的戕害,而只是逃避“正名”赋予其的社会责任。由此观之,“瞭者”不仅非老庄之徒,亦且为“名教”罪人矣。唐末尸位素餐之官僚,如此者不少。如懿宗咸通九年(868),庞勋乱军行至淮南,淮南节度使令狐绹因“性懦缓”,竟言“从他过去,余非吾事也”,造成“谷食既尽,淮南之民多为贼所啖”(《旧唐书》卷一百七十二)的恶劣后果。故《两同书·得失第七》引孔子之语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上述《谗书》诸篇,无论是沿用老庄本意,还是借老庄以言儒,其“有可以谗者则谗之”(《谗书序》)的刺世宗旨是一贯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儒、道本就有可以会通之处。二者分别从改良、解构的角度对西周的礼乐制度进行反省,以期对东周乱世有所匡正。因此,即使是被本文纳入沿用老庄本意的篇目,也并非完全不涉及儒家因素。如道家有简政爱民之说,儒家亦有仁政贵民之论;老庄有知几之言,孔子亦有行藏之语。罗隐正是有鉴于此,只要是契合唐末乱象,以及能够警醒帝王、涤荡士风的言论,无论儒道皆混而采之;而对于一味标榜“绝仁弃义”“摒弃儒学”的“绝人伦”之徒,则颇有微词(《庄周氏弟子》)。《谗书》会通儒道的思想倾向是非常明显的。认识到这一点,不仅有助于更加全面、准确地寻绎罗隐之文心,也为从文学角度考察唐代士人心目中的儒道关系,增加了一个鲜活的样本。

(作者系文学博士,任职于江苏第二师范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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