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语 活在两个世界的小说家

徐晨亮

本期“新力量”栏目里的两篇小说不约而同由光影的素描起笔。90后藏族作家桑杰才让的《一路向西》，写晨昏交替之际，云层间隙射出的旭光“像无数根针”，在大地昏暗的画布上一笔笔勾勒，让大喇嘛手提水桶的身影浮现出来，如同神迹。这极富画面感的开场，奠定了全文的基调。小说里从安多徒步前往拉萨，西行朝圣的喇嘛师徒，仿若同时生活在世俗与神圣两种逻辑主导的世界之中，二者彼此重叠的部分与相互切换的时刻，某些玄妙的东西显露在主人公面前，留待他们与读者一同涵泳。年轻作家阿茶的小说则从女主人公沈青的出神时刻写起，她“坐在沙发上盯着外面的光影”，回想起未经人事的童年，在夏日山谷中踩着白云的投影奔跑时的欢乐。而随着年龄增长，她与小说中另外两女一男，都身不由己地“浸入尘世”，光与影的纠缠衍生出层层叠叠的故事。如同标题《隐匿》所显示的，这部小说将视线投向平淡表象之下暗涌的生活潜流，那些与阴谋、欺骗、背叛有关的令人惊悚的真相。然而在叙事者的欲言又止之间，我们分明又能感受到，一切的源头是某种深沉而又强烈的情感波动——这波动的节律，与日常生活的流速迥然不同，也让主人公的生活分裂成明暗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