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企业“查岗”的线下职位审核员

依江宁

因为疫情原因，在线招聘近年来几乎成为企业招聘的首选方式。对于求职者而言，那些隔着屏幕、不被熟知并在不断增长的各种小微企业招聘信息是真是假，着实让他们担忧。对发布招聘信息的企业进行核查成为在线招聘平台不可忽视的重要任务，线下职位审核员由此产生。

聂北北是一家头部网上招聘平台第一批线下职位审核员之一。他和同事每天的任务是实地探访发布招聘信息的企业，核查地址是否真实准确、公司业务是否正常开展，从而让求职者在应聘过程中少踩坑。

换个方式守护求职者

2016年从部队退伍后，聂北北找过一些保安的工作。他曾被一条招聘信息吸引：“八达岭长城安保，到手工资9000元一月，包吃住。”但實地面试后发现，这家公司不仅需要先实习三个月，考一个所谓的“保安证”，甚至连工作地点也迟迟不能明确。而名义上的高薪，实际上是“阴阳工资”。不仅如此，他们会想方设法扣留求职者的身份证，做一些违法的勾当。

后来聂北北加入网上招聘平台。2020年9月，公司成立了“铁壁团队”，在公司内部物色线下职位审核员。这个新职业的诞生，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长期困扰求职招聘市场的问题——挨个把企业的门脸、信息摸一遍，将不合规的企业拦在平台之外，降低求职者遇到风险的概率。

想起过往的求职经历，聂北北申请成为“铁壁团队”的一员，经过几轮面试后，终于达成所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又感受到军人生涯的某种延续——换一种方式守护那些素未谋面的求职者。

刚开始做线下核查工作时，聂北北有点胆怯，在公司门口徘徊很久不敢进去，有时候还四处碰壁。有些企业不了解线下职位审核员的工作，不愿意提交营业执照、在职证明等证明材料给聂北北看。有次他去核查北京市朝阳区的一家传媒公司，员工把他带到了公司房山总部，一进门，这家公司的高管就一个劲儿怼聂北北。聂北北耐心解释了半天，消除他的顾虑，对方才拿出材料，完成审核。

也许是碰壁的次数多了，也许是想到有骗子公司浑水摸鱼将带给求职者无法挽回的损失，聂北北在工作中丝毫不敢敷衍塞责。

用 “扫楼”的方式考察企业

线下职位审核员的任务是实地探访发布招聘通告的企业，核查其基本资料是否属实。这个工作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般来说，招聘的企业分布在大厦、写字楼的最多，其次是商铺（小区底商等）和商场，还有一部分是商住两用的。商场比较麻烦，很多商场比较大，而且比较绕，有时走着走着就转晕了。有些企业在商住两用的房子里，小区门口经常不让进，进去了也不容易找。

聂北北成为线下职位审核员的第3天，接到一个审核单，目标公司填写的地址为某写字楼A座的7U，可当他跑到7楼一看，只有“7001”到“7008”，哪有“7U”？

他请同事打电话给老板，对方一口咬定聂北北走错了地方，并且拒绝出来接他。按照正常流程，聂北北应该将其标注为“不确定”，然后赶赴下一家公司，将后续的核查交接给线上的同事。

聂北北并没有这么做。他以A座写字楼为中心，挨个走访了6栋楼，终于找到目标公司。原来这家公司位于A座翼楼，且与A座并不相通，公司倒是不虚假，但地址很明显有问题。

事实上，线下职位审核员有绩效考核，核查成功的地址越多，挣到的工资也就越多。“7U”耗费了聂北北整整一个小时，导致那天他只核查了23家公司，还不到正常数量的一半。“首先要确认公司有没有问题，如果真的是我跑错了的话，那么求职者前来面试大概率也会找不到。”聂北北并不为耽误的时间而后悔。

奔波在不同的园区、写字楼之间，聂北北每天都要面对各种突发状况：疫情管控下，临时封闭的道路和入口都不会显示在地图上，需要不断重新规划路线;有的大厦分AB座，但公司在平台录入的地址却没有写清详细座号，就需要一座一座找，或将信息反馈给电话支持组，由他们电话联系公司确认详细地址。有时候同事电话打过去还会发现待核实的公司已经换了新地址，尤其是租用共享办公场所工位的小微企业，没有明显的公司标识，找到他们要耗费更多时间。

经过一两年的历练，现在，聂北北已经成为拥有10名95后成员的团队负责人了。他们每天一早就开始工作，到下午两点半，团队一般会完成400多单审核。如果审核任务多，团队每天能完成1000多单。

让求职者少走弯路

北京商务中心区的一栋写字楼，聂北北刚刚找到目标公司，举起手机对准Logo，正准备拍照，就被一道黑影逼至墙角。聂北北伸手握住来人的手腕，另一只手奋力撬开虎口，趁着喉咙“松绑”的短暂间隙快速说明来意。

对方充耳不闻，丝毫不肯让步，而聂北北出于职业素养，也不想出手伤人。直至警察闻讯赶来，他才得以弯下腰来大口喘气。回忆起那次惊险的经历，他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这件事后来被证实为误会，这家公司是一家影楼，按照行规，随意拍照犯了大忌，有“盗拍”的嫌疑。脖子上暗紫色的印记透露了这次经历的凶险程度，但相比求职者们可能遭遇的风险，聂北北觉得，这都算不了什么。

有一些企业自知材料不能过关，想要贿赂线下职位审核员。聂北北遇到过送一堆饮料的，还遇到过塞烟的，聂北北说：“我们一定是拒绝贿赂的，这是纪律！审核也会按照规定执行，材料不行就是过不了关。”

有一个周日下午五点，聂北北接到用户举报，说平台上一家位于大兴的公司“跑路”了还在招人。他就和同事开车从市区赶过去，发现该公司确实被派出所贴上了封条。他们立即反馈现场情况，最终让这家公司下线。

发现问题及时处理，让求职者少走弯路，这是聂北北入行的初心。

聂北北说：“做这份工作，最大的成就感来自客户的肯定和用户的信任。有时表明身份，对方会很诧异，说没想到网上招聘平台还有保障求职者安全的团队。”

（编辑  张建  445718228@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