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维,王 栋
数字中国建设背景下的数字公民教育需求与对策——以深圳市为例
姜 维,王 栋
(深圳职业技术学院 商务外语学院,广东 深圳 518055)
数字中国建设必然要求加强数字公民教育。本文通过调查深圳市民对数字公民教育的需求情况,发现:当前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使大量受访者长时间在网络数据空间停留,他们表示需要接受数字技术教育以使自己成为合格的数字公民,防止网络欺诈等风险;认为:深圳应把加强数字公民教育作为数字深圳建设的重要课题,构建政府、学校、企业与社区“四位一体”的数字公民教培体系,设置适合不同对象的数字公民教育课程或培训包,提升市民数字智商,增强数字使用的安全保障,培育数字公民教育师资力量,面向大众进行数字公民教育的推广与普及工作。
数字中国建设;数字公民教育;需求与对策;深圳
2021年3月11日,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关于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的决议”。十四五规划的第五篇“加快数字化发展建设数字中国”中,明确提出要“迎接数字时代,激活数据要素潜能,推进网络强国建设,加快建设数字经济、数字社会、数字政府,以数字化转型整体驱动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变革。”
数字中国建设必然要求广大民众成为合格乃至优秀的数字公民,来适应、跟进、引领和推动数字化的转型和变革,促进数字化发展。数字公民教育必不可少。
较早倡导数字公民教育的美国堪萨斯州立大学教授迈克·瑞布(Mike Ribble)将数字公民定义为在应用数字技术的过程中能够遵循相应规范而表现出适当的、负责任行为的人,并将数字公民的内涵分解为数字连接、数字消费、数字交流、数字素养、数字礼仪、数字法律、数字权责、数字健康、数字安全等等九大要素[1]。美国国际教育技术协会(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Technology in Education,ISTE)则指出,数字公民的内涵不仅拥有安全在线的能力,还包括运用数字技术促进社区建设、借助网络连接表达自己的观点并推动公共政策的改革等能力[2]。
美国逐渐形成了一套多元化的数字公民培养体系。政府作为引导者和服务者,制定优惠的政策引导社会的数字公民培养,同时提供大量资金进行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教育工作者通过科学、系统的研究制定一套合理、可行的数字公民教育标准,再通过多样化的课程体系加以推行;而社会组织也在数字公民教育过程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一方面是政策的建议者,另一方面又是独立的教育者,对政府和教育系统难以企及的部分加以积极的补充。
与美国类似,欧洲也形成了政府、教育机构和社会力量三方面共同推动数字公民教育的体系。但政府主要是数字公民教育的引导者和框架制定者;教育机构进行教育的方式,也并非直接设立数字公民课程体系,而是将其融入各门课程的教学过程之中;而参与数字公民教育的社会力量,也并非如同美国模式一样主要由智库等研究机构承担,而是主要由图书馆和图书馆协会承担,从而形成了独特的欧洲模式[3]。
数字公民教育日益成为世界各国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国对数字公民教育的研究和实践起步较晚。尽管教育部在2012年就发布了《教育信息化十年发展规划(2011-2020年)》,但规划中并未提及数字公民教育。从中国知网上搜索到的相关文献最早的是2013年浙江师范大学张丽霞、吴玉娟的“论青少年学生的数字公民责任”[4]。此后的研究包括杨浩、徐娟、郑旭东[5],周小李、王方舟[6],黄宁宁、王迎平[7],王佑镁[8]等分别对对亚太地区、美国以及国际上有代表性和影响力的数字公民教育政策与实践进行的比较研究,徐顺基于社会认知理论对大学生数字公民素养的影响因素及提升策略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研究[9],等等。2017年全国两会期间,有政协委员提交了《加快“数字公民”建设,提升社会治理和公共服务能力的建议》,但目前数字公民教育理念尚没有大量推广与传播。2018年4月,教育部发布《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将“信息素养全面提升行动”列为教育信息化2.0的八大行动之一,这是从国家层面对数字时代个体生存与发展能力诉求的明确回应。在十四五时期加快数字中国建设的背景下,数字公民教育应更加高度重视。基于我国庞大的数字公民数量和人们对数字公民教育的需求,思考和制定有效的对策来实施数字公民教育是当前的重要任务。
深圳是数字技术走在全国乃至世界前列的城市。2019年8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关于支持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意见》明确提出:支持深圳建设5G、人工智能、网络空间科学与技术……积极发展智能经济,打造数字经济创新发展试验区。伴随着数字经济的高速发展,深圳不仅需要提高数字化智能化的城市治理水平,更呼唤高数字素养的市民群体。
2021年3月以来,我们通过问卷和访谈方式对深圳市民进行了关于数字公民教育的调研,调研对象中,男女比例为4:6,年龄比例:29岁以下、30-45岁、46-60岁、60岁以上分别为3:3.7:3:0.3。调研统计的结果归纳如下:
第一,市民对于数字技术的使用普遍性很高、日均时间长。所有受访者都会通过手机或电脑看文字、照片、视频、游戏娱乐、网上办事和工作等。只有20%的人平均每天在数据空间停留时间少于4小时,而80%的人都是4小时以上。其中,35.85%的人平均每天在数据空间停留时间为4-8小时,也是占比最高的。28.3%的人平均每天在数据空间停留时间为8-12小时。可见人们应用数据空间的普遍性很高、时间长(图1)。
第二,市民对于数字技术的使用主要用于办事、工作和学习。受访者19.1%的主要的时间用于聊天和刷朋友圈,25%的时间查找资料、浏览和阅读资讯,7.31%的时间用于娱乐游戏,2.36%的时间用于在淘宝、京东等电商平台的网购支付。用于办事、工作和学习的时间占比是最高的,达到了46.23%(图2)。
第三,大部分市民都关注数字技术的发展并积极使用,因为数字技术对工作和生活影响大且获益多。58.97%受访者表示非常或比较主动积极关注数字智能技术的发展并积极使用数字技术,54.95%受访者自我评估数字技术达到了非专业但够用的水平,而认为技术水平不够用的受访者占38.91%(图3)。44.58%的受访者认为数智技术对自己的学习、工作和生活影响比较大,其中认为影响非常大的占比33.49%(图4)。在评估使用数智技术的收益多少时,70.99%受访者表示收益多,而认为收益一般的受访者仅占25%。
图1 受访对象平均每天在数据空间停留的时间
图2 受访对象在数据空间的目的
图3 受访对象自我评估数字技术水平
图4 受访对象自我评估数智技术的影响
第四,近四成市民担心使用数字技术时的相关风险。只有3.54%的受访者表示完全不担心应用数字技术时可能面临的风险。我们询问了受访者是否有过在网络上被诈骗的经历,有43.63%的受访者表示受过不同类型的欺诈,其中,被“扫码返利”诈骗的占18.87%,被冒充公检法诈骗的受访者占10.38%(图5)。近年来深圳时有网络诈骗和技术伦理事件发生,比如这两年在COVID-19疫情背景下,网络授课模式开启,深圳就有学生在家上网课时被“扫码返利”方式诈骗①。不仅仅学生,深圳也有中老年人被此类问题困扰,还有技术研发人员引发技术伦理问题被热议。因此需要加强数字公民教育来解决数字技术使用带来的社会问题。
在初步掌握了市民应用数字技术的状况后,我们进一步调查了市民对于数字公民教育的需求情况。
第一,近九成市民希望学习数字技术。我们首先询问了受访者是否希望学习数字技术,高达89.62%的受访者表示希望学习。针对需要学习数字技术的受访者,我们进一步询问了其学习的原因和目的,其中26.61%的受访者表示生活中需要相关技术,22.64%的受访者表示相关技术在工作中是必须掌握的技能,14.68%的受访者表示数字技术可以帮助自己识别和防止骗局,23.96%的受访者表示学习数字技术的目的在于跟上时代。
第二,目前多数市民学习数字技术的途径是自学。针对已经掌握部分数字技术的受访者,我们询问了他们学习数字技术的途径,结果显示最主要的学习渠道是自学,比例占76.65%,其次是工作单位的信息技术培训,占比39.86%,学校开设的信息技术课程也是比较主流的学习渠道,占比33.25%,大约只有9.67%的受访者表示目前掌握的数智技术来自于社区的培训。
第三,绝大部分市民表示深圳有必要加强数字公民教育。针对深圳目前的数字公民教育状况,我们询问了受访者的意见,37.97%的受访者表示当前深圳数字公民教育状况一般,而认为比较好或非常好的受访者占比42.22%。需要注意的是大约有16.75%的受访者表示没有听说深圳有提供数字公民教育,说明深圳在数字公民教育宣传方面有更多的提升空间。在调查当中高达93.63%的受访者表示深圳有必要加强数字公民教育。
图5 受访对象经历的网络诈骗情况
第四,多数市民希望政府建构并主导数字公民教育体系,并将数字公民教育纳入学校教育、单位培训和社区教育中。调查结果表明,对于具体的加强数字公民教育途径,70.99%的受访者表示应该依靠政府建构并主导数字公民教育体系,64.62%的受访者表示应该把数字公民教育纳入各级各类学校教育,61.08%的受访者表示应该把数字公民教育纳入单位在职培训,而64.15%的受访者表示需要把数字公民教育纳入社区居民教育(图6)。
第五,多数市民认为数字公民教育应该包括数字使用、数字安全和数字素养。在调查的最后,我们询问了受访者认为数字公民教育应该包括哪些方面,其中最多的受访者认为应该包括“如何以合理、健康、合乎公民权利的方式使用数字技术”(即数字使用),占比79.95%,而认为数字公民教育应该包括“怎样通过安全、负责任且道德地使用数字技术来理解、管理和规避各种网络风险”(即数字安全)的受访者占比高达78.77%,而69.81%的受访者表达了“可以查找、阅读、评估、综合、创造、适应和共享信息、媒体和技术”(即数字素养)的数字公民教育需求(图7)。
图6 受访对象认为深圳加强数字公民教育应包括的渠道
图7 受访对象认为数字公民教育应该包括的内容
上述深圳市民应用数字技术的状况以及对数字公民教育的需求表明,深圳必须重视并加强数字公民教育的开展与推广。在十四五时期数字中国建设背景下,在建设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过程中,深圳的数字公民教育必须跟上步伐。应该把加强数字公民教育作为数字深圳建设的重要课题来研究和推进。通过加强数字公民教育,提升市民的数字智商,增强数字公民有效参与数字社会活动的能力,并在数字世界中表现出安全意识和责任意识,从而推动数字社会的和谐健康发展。
根据世界经济论坛支持的数字智商研究所(DQ Institute,DQI)的界定,数字智商(DQ)是数字化素养、技能及其就绪状态,是数字化时代“社交,情感和认知能力的总和,这些能力使个人能够应对挑战并适应数字生活的需求”。数字智商可分为八大主要领域,见表1。
这八大领域可视作数字公民教育的能力目标,可据此制定深圳数字公民教育的框架和标准。
从调查和走访中我们发现,受访者现阶段对于数字技术及其规范使用的最主要学习渠道是自学,比例将近80%。大部分受访者认为应该依靠政府主导数字公民教育体系,并把数字公民教育纳入各级各类学校教育、单位在职培训、以及社区居民教育中。因此,我们建议,构建政府、学校、企业与社区“四位一体”的数字公民教育与培训体系,可借鉴欧美的经验,以政府为主导,制定十四五期间数字公民教育规划,整合社会各个领域资源,在学校、企业、家庭、专业机构与社区力量的支持下,面向不同公民群体,分阶段推进数字公民教育,形成稳定有效的数字公民协同培育体系。
针对上述由政府主导数字公民教育、构建政府、学校、企业与社区“四位一体”的数字公民教育与培训体系的设想,我们建议深圳政府可以考虑组织专家智库研究面向儿童、各阶段学生、社会青年、在职人员、中老年等不同群体的数字公民教育课程或培训包,课程或培训包的设计可以由政府直接组织,或委托第三方专业机构如高等院校来组织,通过广泛调研不同群体的需求,结合当前数字技术的发展现状和趋势,学习借鉴国际组织和其他发达国家已经推出的数字公民教育和培训课程体系,来设计出适合深圳各类市民群体的数字公民教育课程或培训包,采取多种形式通过政府、学校、企业与社区系统推出和实施,形成数字公民教育的深圳经验,示范并可推广至全国。
数字公民教育的推进需要一支合格的师资队伍,能跨越数字鸿沟来指导教育对象顺利完成数字化转型、提升数字智商。这样的师资队伍首先必须自身具备更高的数字智商和能力,这就需要尽快将数字智商教育纳入教师专业发展的内容体系,对职前及在职教师进行数字智商教育的专业化培训。
表1 数字智商的八大领域②
另外,在我们的调查中,有16.75%的受访者完全没有听说过数字公民教育概念,这表明,数字公民教育理念有待普及。深圳应通过多种媒体和渠道加强数字公民教育理念的宣传和推广,可向其他发达国家学习,安排专门的政府机构或社会组织面向大众来推广和传播数字公民教育理念,同时通过上述“四位一体”教培体系全面推进数字公民教育培训课程,以助力数字深圳的和谐发展和高质量发展。
①深圳新闻网.“扫码返利”新套路,“追星一族”需警惕!. [N/OL](2020-04-02)[2021-11-03].https://wxd.sznews. com/BaiDuBaiJia/20200402/content_373751.html.
②来自DQ Institute官网,由作者归纳并翻译而成。
[1] Mike Ribble. Digital Citizenship in Schools: Nine Elements All Students Should Know (2nd Edition)[M]. Texas: 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Technology in Education, 2011.
[2] ttps://www.iste.org/areas-of-focus/digital-citizenship.
[3] 马化腾,孟昭莉,闫德利,等.数字经济——中国创新增长新动能[M].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7:43-44.
[4] 张丽霞,吴玉娟.论青少年学生的数字公民责任[J].教育发展研究,2013(4):76-80.
[5] 杨浩,徐娟,郑旭东,等.信息时代的数字公民教育[J].中国电化教育,2016,1(9):9-16.
[6] 周小李,王方舟.数字公民教育: 亚太地区的政策与实践[J].比较教育研究,2019(8):3-10.
[7] 黄宁宁,王迎平.培养数字时代的合格公民——美国中小学数字公民教育的特点与启示[J].教育视界,2019(21):76-79.
[8] 王佑镁,宛平,柳晨晨.培养负责任的数字公民——国际数字公民教育政策文本的多维比较[J].比较教育研究,2021(3):8-14.
[9] 徐顺.基于社会认知理论的大学生数字公民素养影响因素及提升策略研究[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19.
Demand and Countermeasures of Digital Citizenship Education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Digital China Construction in the 14th Five Year Plan Period—A Case Study of Shenzhen
JIANG Wei, WANG D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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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China in the 14th Five Year Plan period inevitably requires strengthening digital citizenship education. This study investigates the needs of Shenzhen citizens for digital citizenship education in the form of network questionnaire and interview. The survey found that the current study, work and life make a large number of respondents stay in the online data space for a long time. They said they need to receive digital technology education to become qualified digital citizens and prevent online bullying and fraud. The study believes that Shenzhen should take strengthening digital citizenship education as an important topic in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Shenzhen, build a “four in one” pattern of government, universities, enterprises and communities for digital citizenship education and training system, set up digital citizenship education courses or training packages suitable for different objects, improve the citizens’ digital IQ, enhance the security of digital use, cultivate digital citizenship education teachers, and carry out the promotion and popularization of digital citizenship education to the public.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China; digital citizenship education; demand and countermeasures; Shenzhen
C4
A
1672-0318(2022)02-0045-06
10.13899/j.cnki.szptxb.2022.02.009
2021-11-10
深圳市教育科学2020年度规划课题(课题名称:深圳加强数字公民教育提升市民数字智商的策略研究,立项编号:zdfz20022)。
姜维,女,湖南宁乡人,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职业教育、世界经济。
王栋,男,讲师,岭南大学博士,哥伦比亚大学访问学者,主要研究方向:行为金融学、大数据分析。
(责任编辑:黄亚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