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环境因素对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症状程度和社会功能受损的影响☆

2022-05-13 06:01周妍朱若平徐琪王亚
中国神经精神疾病杂志 2022年1期
关键词:负相关总分分量

周妍 朱若平 徐琪 王亚

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ttention deficit/hyperactive disorder,ADHD)是童年起病的慢性神经系统发育障碍,50.9%持续为成人ADHD[1]。患者成年后出现多重心理健康问题,社交困难、过早死亡的风险高[2],ADHD已经成为了一个严峻的公共卫生问题[3-4]。既往研究显示不良的家庭环境和ADHD症状严重程度对疾病的预后影响深远[5],并且ADHD初期症状的严重程度和家庭环境影响患者成年后的临床症状,及早发现并解决这些问题可能有助于改善远期预后[6]。但目前国内少有研究同时探讨儿童期ADHD症状严重程度、社会功能损害与家庭环境因素之间的关联性。本研究旨在揭示三者间的相关性,为制定ADHD患儿的社会心理行为干预策略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连续纳入2019年3月至2021年12月安徽省儿童医院儿童保健科诊断的ADHD患者为ADHD组。入组标准:①经主治以上儿童保健科医生评估,符合《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Fifth Edition,DSM-5)ADHD的诊断标准;②年龄6~14岁,性别不限;③首次诊断,从未接受过针对ADHD的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排除标准:①既往或现患有其他精神疾病;②患有神经系统器质性疾病或其他严重躯体疾病;③父母不能理解问卷内容,无法完成调查项目。共入组233例患儿。

对照组为2019年3月至2021年12月儿童保健科进行健康体检的正常儿童。入组标准:①由主治以上儿童保健科医生,通过父母访谈和对儿童的行为观察,明确不符合ADHD诊断者;②年龄6~14岁,性别不限;③目前及既往无精神疾病、无严重躯体疾病,无精神疾病家族史者。排除标准同ADHD组。共入组200名对照儿童。

本研究通过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准(审批号:EYLL-2020-017)。所有受试者监护人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研究方法 本研究为横断面调查设计。

1.2.1 调查方法 患儿在初次就诊时由父母现场完成量表评估,所有量表由儿童保健科医生评定,评定者均接受量表使用和标准化指导语的统一培训。

1.2.2 量表评估 采用家庭环境量表中文版(family environment scale-Chinese version,FES-CV)评估家庭环境的特征,该量表共90条是非题,分为10个因子,分别是亲密度、情感表达、矛盾性、独立性、成功性、知识性、娱乐性、道德宗教观、组织性和控制性。各因子得分越高,提示该因子家庭环境特征越突出[7]。

根据ADHD患儿过去6个月在学校、日常生活等多个场合的表现,采用中文版注意缺陷多动障碍评定量表-父母版(Chinese version Swanson,Nolan and Pelham scale-version IV,SNAP-IV)评估ADHD症状严重程度和共患对立违抗障碍情况。该量表共26个项目,每个项目0~3分四级评分,由注意分散(9项症状)、冲动/多动(9项症状)、对立违抗(8项症状)3个分量表组成,内容涵盖ADHD的18项症状学诊断标准和对立违抗障碍的8项诊断标准[8]。每个分量表平均分<1分提示不具有此项症状,量表平均分越高则症状越严重[8-9]。

针对患儿过去1个月的情绪和行为问题,采用Weiss功能缺陷量表父母版(Weiss functional impairment scale-parent form,WFIRS-P)评估患儿社会功能受损情况。该量表含50个条目,各条目按0~3分四级评分,包括家庭、学习/学校、生活技能、自我观念、社会活动、冒险活动6个分量表。每个分量表平均分>1.5分提示该领域功能受损[10-11]。该量表中文版信效度评价良好[12]。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4.0进行数据分析。性别等分类变量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各量表评分非正态分布,采用M(QL,QU)描述,组间比较采用Mann-WhitneyU检验。ADHD患儿家庭环境因素与ADHD症状程度、社会功能受损的分量表及相关性采用Spearman相关分析。以WFIRS-P量表各个维度评分为因变量,以SNAP-IV、FES-CV量表为自变量,调整其他相关因素(性别、年龄),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ADHD患儿社会功能损害的影响因素,变量筛选采用Stepwise法。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一般情况 ADHD组共入组233例患儿,男199例,女34例,平均年龄(8.4±1.6)岁。对照组200名儿童,男153名,女47名,平均年龄(8.3±1.8)岁。两组儿童性别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5.615,P=0.018),年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ADHD组SNAP-IV总分1.8(1.5,2.1)分,各分量表评分:注意缺陷2.2(1.8,2.5)分,多动/冲动1.8(1.4,2.3)分,对立违抗1.2(0.7,1.8)分。WFIRS-P总分4.7(3.5,6.2)分,各分量表评分:家庭0.7(0.4,1.1)分,学习/学校 0.8(0.5,1.2)分,生活技能 1.0(0.7,1.3)分,自我观念1.0(0.3,1.6)分,社会活动0.8(0.5,1.2)分,冒险活动0.3(0.2,0.5)分。

2.2 ADHD组与对照组家庭环境评分 ADHD组与对照组的FES-CV比较,在家庭亲密度(Z=-4.139,P<0.001)、情感表达(Z=-2.179,P=0.029)、矛盾性(Z=-2.678,P=0.007)3个因子得分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ADHD组矛盾性得分高于对照组(Z=-2.678,P=0.007),亲密度(Z=-4.139,P<0.001)、情感表达(Z=-2.179,P=0.029)得分低于对照组。见表1。

表1 ADHD患者和对照组FES-CV各因子得分

2.3 家庭环境与ADHD症状、社会功能评分的相关性

2.3.1 家庭环境与ADHD症状评分相关性 ADHD组SNAP-IV的注意分散、多动/冲动、对立违抗分量表及总分与FES-CV的亲密度负相关(P<0.05);SNAP-IV的对立违抗分量表及总分与FES-CV的情感表达负相关(P<0.05);SNAP-IV的对立违抗分量表及总分与FES-CV的矛盾性正相关(P<0.01);SNAP-IV的多动/冲动分量表及总分与FES-CV的知识性负相关;SNAP-IV的对立违抗与FES-CV的组织性负相关(P<0.05)。其余维度相关性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2.3.2 家庭环境与ADHD社会功能评分相关性ADHD组WFIRS-P的家庭、学习/学校、生活技能、自我观念、社会活动、冒险活动分量表及总分与FES-CV的亲密度负相关(P<0.05);WFIRS-P的家庭、学习/学校、生活技能、自我观念分量表及总分与FES-CV的情感表达负相关(P<0.05);WFIRS-P的家庭、自我观念、社会活动、冒险活动分量表及总分与FES-CV的矛盾性正相关(P<0.05);WFIRS-P的家庭、学习/学校、自我观念、社会活动分量表及总分与FES-CV的知识性负相关(P<0.05);WFIRS-P的家庭、学习/学校、生活技能、自我观念、社会活动分量表及总分与FES-CV的娱乐性负相关(P<0.05);WFIRS-P的家庭、生活技能、自我观念、社会活动分量表及总分与FES-CV的组织性负相关(P<0.05)。其余维度相关性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FES-CV各因子分与SNAP-IV、WFIRS-P评分的相关性(r)

2.4 ADHD社会功能受损相关因素分析 ADHD组家庭功能受损22例(9.4%),学习/学校功能受损32例(13.7%),生活技能功能受损32例(13.7%),自我观念功能受损61例(26.2%),社会活动功能受损24例(10.3%),无冒险活动功能受损病例。

调整性别、年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显示:ADHD家庭功能受损与对立违抗程度(OR=5.666,95%CI:2.561~12.539)、家庭亲密度(OR=0.789,95%CI:0.643~0.969)相关联;学习/学校功能受损与注意分散程度(OR=24.478,95%CI:6.318~94.833)、家庭情感表达(OR=0.720,95%CI:0.570~0.910)相关联;生活技能受损与注意分散程度(OR=6.504,95%CI:2.172~19.467)、家庭情感表达(OR=0.730,95%CI:0.584~0.913)相关联;自我观念受损与注意分散(OR=2.384,95%CI:1.012~5.613)、对立违抗(OR=2.461,95%CI:1.479~4.097)程度及家庭亲密度(OR=0.863,95%CI:0.746~0.999)、娱乐性(OR=0.844,95%CI:0.725~0.983)相关联;社会活动受损与注意分散(OR=3.461,95%CI:1.009~11.875)、多动/冲动(OR=4.578,95%CI:1.756~11.935)程度相关联(P<0.05)。其余因素对ADHD社会功能损害影响无统计学意义(P>0.05)。

表3 ADHD社会功能受损相关因素的logistic回归分析

3 讨论

目前ADHD的病因和发病机制尚不清楚,但家庭中父母关系紧张、情绪不稳、教育方式不当等可能是ADHD的环境易感因素[1]。本研究发现ADHD患儿家庭环境表现出矛盾性(公开表露愤怒情绪、攻击和矛盾的程度)高,亲密度(家庭成员之间互相承诺、帮助、支持的程度)和情感表达(鼓励家庭成员直接表达情感)少的特征,与国内既往研究结果一致[13]。所以应该高度重视家庭生态环境对ADHD患儿的影响,对有高危家庭环境特征的儿童进行评估和早期识别,并且有针对性地给予预防干预,让患儿获得更多远期效益[14-15]。

本研究相关性分析显示家庭亲密度与ADHD的两个核心症状、共患对立违抗障碍的程度以及ADHD造成的家庭、学习/学校、生活技能、自我观念、社会活动、冒险活动功能损害呈负相关,提示增加家庭成员间的亲密度,改善亲子关系,可能有利于减轻疾病症状程度及其导致的多项社会功能损害。周惠至等[16]提出父母关系好是ADHD临床治疗有效的预测因素,因此建议积极改善家庭成员间紧密度,培训家长正面管教[17]等干预技能以改善亲子关系。本研究中家庭知识性与ADHD的多动/冲动程度以及家庭、学习/学校、自我观念、社会活动功能损害负相关,提示提高家庭知识性可能有利于减轻ADHD的症状和功能损害程度。REN等[6]提出家庭知识性因素可作为ADHD疾病症状从儿童持续至成年的预测因素,增加家庭的知识性,以此改善家庭环境的早期干预措施可能有利于ADHD的预后。

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注意缺陷严重程度是ADHD患儿学习/学校、生活技能、自我观念、社会活动功能的不利影响因素,家庭情感表达为其有利影响因素。建议可通过开展针对工作记忆方面的行为训练,帮助ADHD患儿改善注意缺陷症状[18],同时鼓励家庭成员间的情感表达、增加良性沟通,预防并缓解疾病可能带来的学业、生活技能方面的功能损害。BIEDERMAN等[19]经过10年的随访发现ADHD共患对立违抗继发抑郁障碍的风险高。本研究显示,注意分散程度、共患对立违抗障碍与自我观念功能受损相关联,家庭娱乐性、亲密度是自我观念功能的有利影响因素。因此通过改善ADHD的核心症状,增加家庭的娱乐活动,提高ADHD患儿的生活乐趣和自我认同感,减少亲子冲突,可能可以早期预防抑郁障碍的发生。

总之,本研究发现ADHD患儿家庭具有矛盾性高,亲密度和情感表达更少的特征。家庭的亲密度、情感表达、矛盾性、知识性、组织性、娱乐性与疾病症状严重程度及其导致的社会功能损害相关联,进行针对性的预防干预可能有助于改善远期预后。本研究的主要局限在于:①两组儿童性别不匹配,虽然不影响最终的研究结果,但今后要扩大样本量并匹配性别,以弥补不足;②本研究只探讨了有限的家庭环境因素,未来研究有必要纳入父母的教育水平、社会经济情况、职业、具体的家庭教育方式等因素,更深入地探究家庭环境与疾病症状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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