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英 姜建春 李登云 黄 娟
克罗恩病(CD)是一种病因尚未明确的慢性炎性肠病,主要表现为发热、腹痛、腹泻、腹部包块及瘘管形成等,严重影响着患者的生活质量[1-2]。CD 患者的临床表现差异较大,部分患者在临床缓解后频繁复发,对于该类患者应及时救治,避免发生肠梗阻、腹腔脓肿等并发症[3]。近年来随着英夫利西单抗和阿达木单抗的临床应用,CD 的临床缓解率已大幅升高,但仍有部分患者发生严重的并发症,甚至需接受肠切除术治疗[4]。因此,及早了解CD 患者的预后情况,及时采取针对性的干预措施,具有重要意义。
miRNA 是一类不具备编码蛋白质功能的单链RNA[5]。随着基因诊疗技术的发展,多种miRNA 被证实参与了CD 的发病和进展过程[6-8]。研究显示,miR-27a 可通过调节Toll 样受体4(TLR4)/NF-κB 信号通路抑制成纤维样滑膜细胞的迁移和侵袭[9]。此外,miR-27a 还可通过调节TLR4/NF-κB 信号通路抑制IL-1β 诱导的关节软骨细胞炎性反应[10]。研究指出,TLR4/NF-κB 信号通路参与了CD 的发病及进展过程[11]。基于上述研究,推测miR-27a 可能通过调节TLR4/NF-κB 信号通路参与了CD 的病理、生理过程,其表达水平或可反映CD 患者的预后情况。本研究检测了CD 患者外周血单个核细胞中miR-27a的表达水平,并探究其与CD 患者预后的关系。
选择2016 年8 月至2017 年3 月在浙江衢化医院就诊的114 例CD 患者作为研究对象。参照《中国炎症性肠病组织病理诊断共识意见》[12]诊断CD。纳入标准:(1)年龄<70 岁;(2)接受结直肠镜检查,确诊为CD;(3)中、重度活动期CD;(4)能够配合完成研究所需检查;(5)签署了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1)合并恶性肿瘤;(2)近期接受过激素或免疫相关治疗;(3)急性胃肠炎;(4)凝血功能异常;(5)合并心、脑血管疾病;(6)在前3 个月的随访期间发生CD 相关并发症、肠黏膜异型增生或CD 相关死亡,以及接受肠切除术治疗者;(7)CD 家族史。114 例CD 患者中男性64 例,女性50 例;年龄26~62 岁,平均年龄为(42.38±7.61)岁;中度活动期78 例,重度活动期36 例。本研究经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
参照《炎症性肠病诊断与治疗的共识意见(2012年·广州)》[13]治疗CD 患者。所有患者均给予常规治疗,包括纠正水、电解质紊乱,营养支持,保护肠黏膜及调节肠道菌群等。此外,根据患者的病情严重程度给予硫唑嘌呤(由上海信谊药厂有限公司生产,每日1.5~4.0 mg/kg)或英夫利西单抗(由Cilag AG 公司生产,每次5.0 mg/kg)治疗。
采用复诊和电话随访的方式了解CD 患者的预后情况。于患者出院后1 个月开始随访,为期3 年,每个月随访1 次,末次随访时间为2020 年3 月5 日。将CD 相关并发症(如肠瘘、肠梗阻、复杂肛瘘、消化道大出血、肠穿孔及腹腔脓肿等)、接受肠切除术治疗、肠黏膜异型增生或CD 相关死亡定义为预后不良[14]。
采用Ficoll 密度梯度离心法提取CD 患者外周血中的单个核细胞。分别于CD 患者治疗前、治疗2 周时和治疗6 周时抽取空腹肘部静脉血10 mL,室温下以800 r/min(离心半径为8 cm)离心15 min,取离心后下层沉淀物,将其置于10 mL Ficoll 分离液中,提取外周血中单个核细胞。采用实时荧光定量PCR 法检测外周血单个核细胞中miR-27a 的表达水平。在装有单个核细胞的试管中加入TRIzol 试剂,提取总RNA,使用紫外分光光度计检测总RNA 的纯度。取2 μg 总RNA 至反转录试剂盒中,反转录生成cDNA。使用PCR 仪进行扩增反应,反应条件为95 ℃预变性10 min,之后95 ℃变性15 s,60 ℃退火32 s,72 ℃延伸30 s,共计40 个循环。以β-actin 作为内参,采用2-ΔΔCt法表示miR-27a 的相对表达量。引物序列见表1。
表1 引物序列
采用SPSS 24.0 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x±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组内治疗前后比较采用配对样本t检验。治疗前、治疗2 周时、治疗6周时的外周血单个核细胞中miR-27a 水平的比较采用重复测量方差分析。计数资料以例(%)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采用ROC 曲线评估外周血单个核细胞中miR-27a 水平判断CD 预后的效能。采用多因素logistic 回归方法分析影响CD 预后的因素。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114 例CD 患者中有51 例(44.74%)预后不良,包括8 例(7.02%)肠瘘,9 例(7.89%)复杂性肛瘘,3 例(2.63%)消化道大出血,4 例(3.51%)腹腔脓肿,4 例(3.51%)肠梗阻,22 例(19.30%)接受肠切除术,1 例(0.88%)死亡。根据CD 患者的预后情况将其分为预后不良组(n=51)和预后良好组(n=63)。
由表2 可知,在治疗2 周时和治疗6 周时,预后良好组的miR-27a 水平均高于预后不良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01);组内比较结果显示,两组治疗前、治疗2 周时和治疗6 周时的miR-27a 水平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均<0.001),两组的miR-27a 水平随治疗时间延长均呈升高趋势,且预后良好组的miR-27a 水平升高幅度大于预后不良组(P<0.05)。
表2 两组miR-27a 的表达水平比较
由表3 可知,治疗6 周时的外周血单个核细胞中miR-27a 水平判断CD 患者预后的ROC 曲线下面积(AUC)大于治疗前和治疗2 周时,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Z=5.893,P<0.001;Z=3.124,P=0.002)。治疗2 周时的miR-27a 水平判断CD 患者预后的AUC 大于治疗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Z=2.254,P=0.024)。见图1。
表3 miR-27a 判断CD 患者预后的效能
图1 miR-27a 判断CD 预后的ROC 曲线
两组患者在性别、病变部位和吸烟史方面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预后不良组中确诊年龄(A3 型)、疾病行为(穿透型)、肛周病变患者的占比均高于预后良好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4。
由表5 可知,CD 患者治疗6 周时的miR-27a水平与确诊年龄、性别、病变部位、疾病行为、吸烟史、肛周病变均无关(P均>0.05)。
将CD 患者的预后情况作为因变量,将单因素分析中可能与CD 患者预后有关的项目[确诊年龄(A3 型)、疾病行为(穿透型)、肛周病变和治疗6 周时的miR-27a 水平]作为自变量,纳入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模型,结果显示疾病行为(穿透型)、肛周病变是CD 患者预后的独立危险因素(P<0.05),治疗6 周时的miR-27a 是CD 患者预后的独立保护因素(P<0.05)。见表6。
表4 两组的基本资料比较/例(%)
表5 不同临床病理特征的CD 患者治疗6 周时的miR-27a 水平比较
表6 影响CD 患者预后的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
TLR4/NF-κB 信号通路的激活可上调炎性细胞因子水平,从而加重CD 患者肠黏膜的炎性反应[15]。TLR4 对肠黏膜先天性免疫反应具有调节作用,可参与调节肠道微生态平衡[16]。研究表明,miR-27a可通过调节TLR4/NF-κB 信号通路,抑制脂多糖诱导的急性肺损伤小鼠的炎性反应,加重脑缺血小鼠血脑屏障紧密连接损伤[17-18]。本文主要探究CD患者外周血单个核细胞中miR-27a 的水平与预后的关系。
本研究的随访结果显示,有44.74%的CD 患者预后不良,预后不良者的比例略高于郝晓炜等[6]的报道,其原因可能是本研究纳入的CD 患者为中、重度活动期。本研究通过动态监测预后良好组和预后不良组外周血单个核细胞中miR-27a 的水平,发现随治疗时间延长,两组miR-27a 水平均呈升高趋势;此外,与预后不良组比较,预后良好组治疗2 周时、治疗6 周时的miR-27a 水平均较高。上述结果提示治疗后CD 患者外周血单个核细胞中miR-27a 水平可能与预后有关。本研究进一步构建了治疗前、治疗2 周时、治疗6 周时的miR-27a 水平判断CD 预后的ROC 曲线,结果显示治疗6 周时的miR-27a 水平判断CD 预后的AUC、敏感度和特异度分别为0.893、94.12%和74.60%,该结果提示治疗6 周时的miR-27a 水平判断CD 预后的效能较高,但特异度较低,可辅助评估CD 预后。
黄超群等[19]的研究表明,CD 的疾病行为(狭窄型、穿透型)、肛周病变是其预后的独立危险因素。本研究采用多因素logistic 回归法分析了影响CD患者预后的相关因素,结果显示疾病行为(穿透型)、肛周病变是CD 预后的独立危险因素,与上述研究结果相符。此外,本研究结果还指出,治疗6 周时的miR-27a 水平是CD 预后的独立保护因素。
综上所述,CD 患者外周血单个核细胞中miR-27a 的表达水平较低,且其表达水平越低,提示患者发生预后不良的风险越高。治疗6 周时的外周血单个核细胞中miR-27a 的水平判断CD 的预后具有较高价值。今后本课题组将进一步开展基础研究,验证miR-27a 是否通过抑制TLR4/NF-κB 信号通路降低炎性细胞因子水平,从而减轻CD 患者肠黏膜的炎性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