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公共安全事件的媒介参与治理研究

2022-04-29 06:34於紫薇
新闻文化建设 2022年1期
关键词:治理

於紫薇

摘要:社会公共安全事件频发,单纯依靠政府治理已然不够,媒介参与治理作为社会公共安全事件的多元治理方式之一呼之欲出。面对新冠疫情,慢直播雷神山、火神山建造过程的媒介参与治理实践从技术、用户等层面发生新变化;从内容、平台等方面采用新方式;在社会公众客体层面以及媒介发展本体层面产生新效能。基于跨学科研究、文献研究和观察法,对媒介参与治理实践——慢直播雷神山、火神山建造过程进行研究,分析出在该媒介事件中媒介参与治理实践的出现是由内外部因素促使的;即使微观的、自下而上的话语有了更多建构的可能性,但依旧处于宏观的、自上而下的“凝视”之下从而保证面对社会公共安全事件时共同体的稳固性;防止公众在留白空间中过度消解议程也是极其重要的。本研究旨在为今后媒介参与治理如何更高效地应对社会公共安全事件提供一些思考。

关键词:社会公共安全事件;慢直播;治理;媒介参与治理

一、社会公共安全事件与媒介参与治理

(一)社会公共安全事件的概述

社会公共安全包括信息安全、社会治安、食品安全和公共卫生安全等。[1]风险社会中,社会公共安全事件的高风险性显而易见。新冠肺炎疫情就是一场典型的社会公共安全事件,在疫情期间,人们的生命健康受到病毒的威胁,国民经济等方面的发展也受到影响。

(二)从治理、媒介治理到媒介参与治理

根据众学者对治理的论述,其内容包含治理主体多元化,包括政府、公民、媒体等;治理过程是持续的多元主体上下协商互动;治理结果是突破矛盾、协商对话以求共同利益。治理主体之一的媒介作为社会网络协调的桥节点,把握媒介治理已经成为研究治理的重要课题。媒介治理可划分内外部:内部即媒介的自我治理,如明确媒介社会责任;外部则是媒介参与治理,如辅助政府进行社会治理等。[2]

作为社会网络协调的桥节点,媒介治理主要是探索在“公众参与和政府回应”框架下媒介如何协调二者的问题。在“公众参与”“媒介系统”和“政府回应”这三个部分中,涉及两阶段:公众参与和媒介系统之间的关系、媒介系统与政府回应之间的关系。较多研究都集中于表面,即研究平台内容与公众参与之间的关系,并未触及媒介逻辑实质。[3]在研究中,媒介参与治理部分相较于媒介自治部分占比更多。雷神山、火神山(以下简称 “双神山”)慢直播就是媒介参与治理的新实践,该实践充分展现了媒介作为“桥梁”上传下达和下情上传的关键作用。

(三)社会公共安全事件呼唤媒介参与治理

面对社会公共安全事件带来的风险,政府积极应对,但传统管理思维显得力不从心。多元主体的协助能够最大限度、高效地控制风险,因而多元主体参与治理就显得尤为必要。社会公共安全事件带来的社会不安定氛围,需要“桥梁”来沟通国家和公众,因而媒介参与治理作为桥节点,成为治理主体的一员具有现实的必然性。

“双神山”慢直播中,面对社会公共安全事件的高风险,媒介参与治理充分发挥了作用。本文围绕“双神山”慢直播媒介事件,从媒介的表面和深层逻辑出发分析其中媒介参与治理的新变化、方式以及效能。

二、社会公共安全事件中媒介参与治理新变化

(一)新技术赋能

我国最早的慢直播是央视网和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于2013年开设的熊猫频道。随后,慢直播被一些媒体投以实际运用,如《花开中国》等。然而因为技术的限制,其始终没有得到大范围关注。4G到5G的发展,极大地推动了新闻媒体融合。2020年央视频的《疫情二十四小时》巧妙融合5G技术支持下的慢直播,运用5G+光纤双千兆网络,依托天翼云遍布全国的云资源优势进行云网融合,基于智能视频云实现了武汉“双神山”云监控系统平台建设,并重保平台建设所需的计算资源和存储资源需求,确保了《疫情二十四小时》直播的高清晰、高稳定。[4]技术赋能下的现象级慢直播媒介参与治理实践创新了新闻报道方式,部分解决了符号资源不平等的问题,充分契合媒体融合的时代背景。

(二)社会治理新需要

传统新闻播报已经无法满足公众的信息、情感需求,社会公共安全事件下更是如此。媒介需要用新的方式来参与治理,从而满足公众的需要。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人们处于信息匮乏和情绪焦虑的双重夹击下,无论是信息播报还是辟谣,媒体都必须提供充足的信息和社交环境,以免公众情绪崩溃造成社会不安定。央视频采用慢直播将“双神山”建设过程展现在公众眼前,公众的“亲眼所见”直接冲散了谣言,评论区变成了聚集正能量的场,“加油”等词在场中来回激荡,陪伴式社交振奋着公众的抗疫决心。[5]

(三)用户思维崛起

现代公众的知识和信息获取等能力都有了极大提升,用户的主体性意识崛起。加之人们认为媒介是通往社会中心的入口,因而伴随着公众表达欲的增强,突破仪式展现的类别区隔就引发了公众的积极参与。结合用户思维设计媒介产品,往往能够获得体验性价值带来的红利,让公众从慢直播中亲眼看到国家建医院的基建速度,打消质疑。慢直播的上窗信号流展示“双神山”不加修饰的建造全过程,下窗评论流成为公众聚集、交流情感的社交场合。不论是满足公众对防疫信息的渴求还是对社交活动的需要,媒介参与治理新方式的慢直播中体现的用户思维是其成为现象级事件的原因之一。

三、央视频慢直播的媒介参与治理方式

(一)媒介事件议程化

1.宏观主题议程

慢直播是一种不预设脚本的播出形式。没有脚本看上去没有“议程设置”,实则不然。“双神山”慢直播体现的是宏观主题议程。

一方面,作为媒体守土有责、守土尽责,必须准确把握国家主旋律,防止不当议题出现。毕竟尊重民众的知情权,从来就不该和主流价值观相对立。因而,舆论在从萌芽状态到传播的最高形态——达成共识的过程中形成时,主流媒体必须主动设置宏观议题。[6]主流媒体选择直播建医院的话题,将公众视野聚焦于国家防疫重要举措上,满足公众的信息需求、缓解公众的焦虑情绪。[7]慢直播中即时、真实信息和评论区公众的积极互动,共同营造了正面舆论场;另一方面,慢直播对于公众来说,是小窗口而不是全景天窗,透过小窗口将遥远现场即时展现在公众眼前。公众看到的遥远现场是慢直播播出来的现场,即使这个现场未加以修饰,而是被媒体选择过的现场。真切的感受证明了“慢直播是观众视觉与听觉的延伸”,[8]这种延伸让公众以为所见即真实,实际上却忽略了窗口的框架作用。

2.微观话语议程

慢直播中国家主流意志退居后台,直播组织者处于深后区凝视着中区的行为。媒介新形态空出来的大量留白,是为公众留有的空间,是经过中心呼唤之后公众“朝觐”的场域。留白在仪式的舞台上给予公众信息选择和解读的权利,这是公众向用户的转向,充分体现用户思维。慢直播这种看似媒介形态要素缺失和离散的影像,反而放大了叙事中的细节与变动,为公众提供了发现和阐释的空间。媒介仪式的本地性行为构成话语,如“监工们”的信息反馈。无论是大量慢节奏画面留出的内容自我阐释空间,还是慢直播提供的可供公众交流的评论区,强烈的用户思维都促进了微观话语议程的出现。慢直播将有关现场的信息展现在公众眼前,公众主动对这些信息进行选择。这些选择透过用户的话语乃至行为表现出来,从而构成微观议程,呼应国家主流意志。人们交流表达的社会符号性工具——话语,能够构建社会现实。正如“监督话语是公众行使监督权利过程的显在表达”,在“双神山”慢直播当中,网络舆论监督发挥了重大作用,因而其监督话语必然是此次微观话语议程之重心。[9]

(二)媒介平台场景化

媒介平台场景化在于其是想象的共同体聚集之场景,“双神山”慢直播既满足了公众对抗疫信息的需求,也充当了解压阀。公众在直播造医院的媒介仪式中聚集为想象的共同体,并获得情感共鸣和群体记忆。想象的共同体的形成首先需要情感卷入,而群体符码就是最便捷的手段。“双神山”慢直播中“吴三桂”等称号就是被参与的公众所认同的具有特殊意义的群体符码,这些特殊意义代表认知,从而引发共同情感。符码的互动构成情感的共振,群体符码的反复使用使之成为连接情感和实体的纽带。

“双神山”慢直播通过评论区构成社交传播场景,在该场景下,公众都成为“监工”。新冠肺炎疫情原因导致社交范围缩小,公众的实际社交转而投向线上的虚拟社交。“监工”24小时不间断地打卡和换班,在线的公众互相陪伴,这种长时的互动交流就构成了云监工的身份认同。

无论是群体符码带来的情感卷入,还是长时陪伴下云监工的身份认同,这些元素最终都会沉淀为公众的集体记忆,最终指向情感共鸣。继而公众成为想象的共同体,乃至行为的共同体,并以这种集体记忆形象获得归属感。[10]

(三)治理技术升级之媒介监督后台化

治理技术中物质性部分升级带来的媒介新特质和现实公众的需要,都促使媒介监督转向后台。媒介监督转型下技术进步带来公众主体性的回归,进而媒介更多地将监督之眼赋予公众。[11]媒介监督后台化并不意味着彻底放弃监督,实则是在满足公众日益增长的表达和参与愿望的同时更加注重议程的力量。

媒介监督后台化的一个表现是反议程设置,即技术赋权推动议程再建构。人总是希望在得到更多信息的同时获得知觉上的同步,因而向着寻找媒介假体方向前进。慢直播的监控作为公众的“眼睛”,监控一切的同时也已然将公众可感知的范围延伸到遥远的现场。面对一切信息,公众挖掘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从而进行反议程设置。技术赋予公众接触社会中心事件并表达观点以可能性,公众作为能动主体,在其神圣、现实逻辑的思维交锋下,自下而上的议程呼之欲出。面对公众的反议程设置,媒体及时回应,如开辟超话社区,官方也及时做出调整。无论是公众反议程设置的形式还是内容,都体现出技术保障下人的主体性带来的媒介进化反向促进着人的主体能动性这一逻辑。媒体的及时回应和官方的合理调整,更是证明反议程设置能保证监督顺利进行。

四、央视频慢直播的媒介参与治理效能

(一)信息、社交和情感优势确保社会稳定

慢直播这种“像流水一样缓缓而来”的媒介参与治理新方式用全景等景别把大量信息展现给公众,画面留白让公众发挥创造力解读出新信息。慢直播用建医院的仪式将公众聚集起来,运用云监工等群体行为共同经历集体记忆,从而激发共同情感,如对中华民族的自豪感。该方式极具信息、社交和情感优势,舒缓了疫情期间公众的低压情绪,确保社会的安定和谐。[12]

(二)“双神山”慢直播表征武汉抗疫必胜之信心

媒介参与治理是沟通公众参与和政府的桥梁,这次的慢直播实践就是一种媒介参与治理方式的创新。将慢直播与事件性新闻相融合,使该慢直播实践成为现象级事件。“慢直播+事件性新闻”作为一种“公众参与—政府回应”框架模式的创新带来十足的即视性、互动性和真实感。这些感受的重叠展现出“双神山”慢直播无畏于公众的监视,因而能够凸显我国武汉抗疫的必胜信念。媒体充分完成下情上传和上传下达,公众了解国家议程、参与监督和政府正面引导舆论、及时知晓民情。由此看来,恰当地将慢直播与事件性新闻融合将是未来媒介参与治理的主流方式。

五、结语

社会公共安全事件的高风险性需要媒介来参与治理。正是新技术赋能等新变化赋予了央视频慢直播成功的可能性,从内容到平台等多方面媒介参与治理方式的运用充分发挥了央视频慢直播的效能。媒介参与治理赋予公众反议程设置的空间,但也要防止公众过度消解议程。

参考文献:

[1] 社会公共安全事件[EB/OL].国家应急管理体系建设与安防,http://www.21csp.com.cn/zhanti/yjgltx/article/ article_13826.html,2015-09-24.

[2] 胡远珍,张文君.治理理论视域下媒介参与治理功能的检视——以武汉台电视问政《整治“新衙门作风”,建设“三化”大武汉》为例[J].决策与信息,2017(12):101-107.

[3] 虞鑫,兰旻.媒介治理:国家治理体系中的媒介角色——反思新自由主义的传播与政治[J].当代传播,2020(6):34-38.

[4]“云监工”,见证与疫情赛跑的中国速度[EB/OL].中新网海南,http://www.hi.chinanews.com/zt/14254/2020/0131/76218. html,2020-01-31.

[5] 王军,纪欣蕊.抗疫背景下慢直播的创新实践[J].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21(1):85-88.

[6] 杨继红.慢直播传播特征:场景介入+用户卷入[J].中国记者,2021(1):74-79.

[7] 郑蓉,史文静.“媒体—公众”舆论场互动机制的创新——基于“火神山”“雷神山”慢直播的观察[J].传媒评论,2020(10):75-77.

[8] 陈展琨,张冠文.媒介景观的真实再现——以《疫情二十四小时》中的医院建设慢直播为例[J].新闻研究导刊,2021,12(1):75-77.

[9] 于琴.监督话语与政治过程:重大突发性公共卫生事件应对中的舆论监督——以“云监工”的监督话语分析为例[J].重庆社会科学,2021(3):94-103.

[10] 赵曌.“慢直播”营造的互联网传播新景观[J].媒体融合新观察,2020(6):55-59.

[11] 韩志明.治理技术及其运作逻辑——理解国家治理的技术维度[J].社会科学,2020(10):32-42.

[12] 韩露.社会认同视角下的慢直播研究[J].视听,2021(2): 115-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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