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性?悬疑性?深刻性

摘  要|《扬名立万》是由刘循子墨执导的一部悬疑喜剧片，被公认为是 2021 年 11 月份的院线黑马电影，上映不到一个月票房就已经突破了 8 亿，《扬名立万》口碑票房双丰收的背后反映出了“剧本杀电影”的崛起， 本文主要从时尚性，悬疑性，深刻性三个方面分析《扬名立万》的独特叙事魅力。

关键词|扬名立万;时尚性;悬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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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名立万》原名《一部电影的诞生》，是电影导演刘循子墨的处女作，主要讲述了一桩离奇的迷案（三老案），在陆子野的组织下，一群有着纠葛过往的落魄电影人聚集到一起准备把三老案翻拍成电影，希望以此扬名立万，却不知他们自己身处凶案现场，一步步陷入了一个巨大迷局，事件的真相远比他们虚构的电影情节更加离奇。《扬名立万》虽然没有宏大的布局、炫酷的特效，但是却给电影市场带来了一股新奇和烧脑， 也引发了人们对当下电影市场环境的深刻思考， 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一、时尚性：流行元素，抓人眼球

《扬名立万》是刘循子墨与韩寒继《万万没想到》之后的再度合作，场景简单，没有大场面，没有大投入，没有大制作，没有名演员，是一部谈不上规格和体量的影片，但是却通过口碑发酵，排片一路逆袭，连续蝉联票房冠军。究其原因，刘循子墨和韩寒找到了《扬名立万》的恰当表达方式，通过剧本杀、网络段子、经典影片场景的插入，采用复合类型片的方式展开整部影片，抓住了互联网观众和年轻观众。

“剧本杀”是近两年迅速兴起的一种线上线下娱乐方式，这种小众的娱乐方式正在慢慢变成大众接受的娱乐，在剧本杀游戏模式中每个参与者都会扮演固定的角色并拿到相应的剧本，通过对剧本细节的交流，还原杀人过程，推理幕后真凶。“剧本杀”和电影联动是近两年出现的新趋势，《扬名立万》正是一部融入了剧本杀元素的 “剧本杀电影”[1]。陆子野聚集一群人通过剧本会的形式改编凶杀故事，并把凶杀故事翻拍电 影，这个初始目的本身就具有游戏的性质。故事 一开始郑千里率先根据陆子野抛出的三老案件资料改编出了一则荒诞的短故事，这其实已经形 成了一则剧本杀。齐乐山在了解到了法国医生碎 尸案后，把三老案和碎尸案杂糅在一起编造了一 个全新的故事骗过了所有人，这里又构成了一则 剧本杀。整部影片都是在一场剧本会的情节下展 开的，八位主角根据自己的角色设定，各自推理， 以找出齐乐山杀害三老的原因为终极目标，这又 构成了一局更高端的剧本杀。案中案，戏中戏， 局中局，一则剧本扣着另一则剧本，观众会不自 觉地代入角色，如身临其境一般。赶上“剧本杀” 的流行大潮，《扬名立万》锁定了一众年轻观众，成功破圈。“时尚冲动制造出《扬名立万》 的形式拼盘，使整部影片蒙上强烈的玩电影的好 奇心。”[2]

对流行电影模式的借鉴，对经典电影台词和镜头的模仿在拉近电影与观众距离的同时， 也增强了电影的时尚性。只为逗笑观众的纯喜剧在现在的电影行业已经看不到了，一部电影同时容纳了多种影视剧类型的复合类型片成了影视行业的大势所趋。喜剧作为一种电影元素类型，从最初的简单使用到现在积极融入其他类型元素，形成了拥有广大市场的复合类型电影。《唐人街探案》的“喜剧 + 悬疑”模式，《无名之辈》的“喜剧 + 剧情”模式，《超时空同居》的“喜剧 + 爱情”模式都取得了良好的票房和口碑。《扬名立万》正是借鉴了唐探系列的“喜剧 + 悬疑”模式，并进行了创新和突破，在“喜剧 + 悬疑”的模式下，又在电影中加入了推理、犯罪、年代、爱情、谍战等其他类型，我们很难把《扬名立万》嵌套进现有的任何一种电影模式中，它创造了一种独有的影片类型。电影中对于经典电影的模仿和融入也可以说是整部影片的点睛之笔。台词方面有许多致敬经典的地方，“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是周润发在《英雄本色》中的台词，“对不起，我是警察” 致敬了《无间道》，陈小达透过残破的大门朝里看的镜头和《闪灵》中基本一模一样。这些经典电影场景和台词通过影片中角色浮于表现的演技展现出来完美地融入了电影中，让《扬名立万》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在张弛有度的剧情发展中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

二、悬疑性：多重反转，引人入胜

反转是指编剧通过故事情节的反向转化来打破常规的叙事模式，反转在各种电影类型中都有广泛的使用，在悬疑类电影中反转更是不可或缺的元素，出人意料的多重反转是《扬名立万》的一大看点。

整部电影不止一个高潮也不止一个谜题，电 影中的反转也不止一次。剧本会以陆子野提出迷 案“三老案”作为开端，随着影片的发展剧情的 反转主要有五次。电影中的第一次反转，李家辉 看到齐乐山脚上的脚镣发现了齐乐山的真实身份。剧本会的主要参与者们在得知陆子野所谓的 电影顾问竟然是警察和凶手时都被吓得惊慌失措。从第一次反转开始，探究齐乐山杀人的原因 成了电影的主要线索，剧情氛围也从影片开头的 戏剧变成了紧张的悬疑推理剧。众人发现废弃夜 总会竟然是“三老案”的凶杀现场，这是剧情的 第二大反转。出口大门被锁没人能够出去，被吓 得魂飞魄山的众人无奈只得停留在凶杀案现场， 参与到案情的分析调查中。与此同时齐乐山解开 了手铐脚镣，开始了与主角团的隔门对峙，剧情 紧迫感直线上升，在这一部分中推理剧又变成了 动作片。经过众人的一番缜密推理，真相慢慢浮 出了水面。在观众都以为电影快要结束时，剧情 迎来了第三次反转，一群黑衣人突然闯入凶杀案 现场，要销毁关于“三老案”的一切，踩灭火苗。在第三次反转中，电影从动作片升华为现实问题剧。当观众以为主角们扬名立万的理想要就此破 灭时，齐乐山为所有人争取到了生机，实现了对 黑帮的反杀，除齐乐山以外的所有人都成功逃脱，这是电影中的第四次转折。李家辉等人逃亡 越南，把“三老案”以电影的形式搬上了大荧幕， 在影片现场，一个不该出现的人物出现了，齐乐 山口中死去的夜莺出现了，齐乐山的谎言再次被 推翻，李家辉也因此认识到了故事的真正真相， 剧情的第五次转折电影即便到了结尾也高潮不断。在报童的叫卖声中出现了影片的最后一次转 折，越南出现了两船相撞事故，主角们疑似全部 遇难，以一张无人认领的照片结束了整部影片， 开放式的结局给观众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观 看《扬名立万》就好像是在坐一趟过山车，层层 反转，抽丝剥茧却又环环相扣，喜剧在《扬名立 万》中只是点缀，悬疑才是影片的深层底色。从 一个疑点入手，寻找证据，得到证据，突然反转 又出现新的疑点，影片中的六次大反转，每一次 反转都令人琢磨不清，形成了一个疑点—解决— 疑点的循环模式，疑点层层推进，情节随之跌宕 起伏，通过建立—打破—建立的方法，让观众的 神经时刻处于紧张兴奋状态，通过一次次真相的 揭露，让观众在紧张的悬疑推理中不断感受到惊 喜感、畅快感。平均 20 分钟不到的一个大反转模式带来了快节奏的视听体验感，快节奏的剧情 发展适应了年轻人对于刺激感和新鲜感的要求， 最大化地调动了观众的情绪。值得注意的是在《扬名立万》中的反转不仅是为了娱乐，或者机械的推动剧情发展，在正片的最后一次反转中， 李家辉发现了夜莺没有死，在触手可及的真相面前李家辉停住了手，并不是李家辉缺少面对真相的勇气，而是层层迷雾被剥开之后的释怀，众人在陆子野的呼唤声中去赶回家的船票，真心比真相更加弥足珍贵，这一反转闪烁着人性的光辉， 导演通过镜头需要为我们揭示了故事的第三重真相，也是齐乐山杀人却没有逃走的真正原因， 这个真相即是随着剧情发展不断推演出来的，也是观众心目中理想的圆满结局，骑士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救下了公主，公主得到了安宁的生活，这种被隐藏的真相足以给人震撼心灵的力量，引发观众的情感共鸣。

三、深刻性：层层隐喻，反讽社会

《扬名立万》中流行元素带来的网感和新鲜感，密集反转带来的节奏感和吸引力都是这部电影可圈可点的地方，但《扬名立万》更有余味的地方，也是更深层次的魅力在于它通过多重隐喻， 对当前影视圈的乱象进行戏谑式的讽刺，表现了现实社会中小人物的叛逆、反抗和释放。《扬名立万》的情感表达准确地抓住了时代跳动的脉搏， 触及了时代情绪，引发人们对当下影视行业的重新审视。

影片的原始动机是拍电影，在每一个人物的 塑造上，在众多的情节表现上都是对于当下电影 市场的一种真实映射。陆子野穷途末路，为了一 炮而红变卖家产买下凶宅，企图用魔改的凶案电 影扬名立万。陆子野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讽刺的 是当下电影市场的部分投资人，利欲熏心，唯名、唯利是图，为了赚钱甚至突破法律底线，做出违 法乱纪扰乱电影市场的行为。“烂片导演”郑千 里，在他身上反映出一种变异的市场导向，一部 分导演并不是没有自己作为电影人的初心和使命，但是迫于市场和票房的压力，他们不得不去 迎合市场，迎合观众，用阿谀奉承的态度去导演 一些低端、庸俗的电影，最后导致自己口碑破裂， 名誉扫地。李家辉是影片所有人中唯一一个保持 清醒头脑的人，他代表着电影人的初心，在李家 辉与其他人的相处中也讽刺了现在的一种乱象， 曲意逢迎的人能够左右逢源，但是做自己就却要 受到排挤，电影圈中浮于表面的友谊和交情已经 泛滥成灾。苏梦蝶在电影中表面上处于一个团宠 的位置，但实际上她也处在一个被排挤的位置上，众人只是看苏梦蝶美丽的皮囊，对于她的演 技却嗤之以鼻，现在的影视行业不也是如此吗， 优越的外貌条件的作用有时超过演技，外表成为 评价女演员的重要标准。除了人物形象的塑造外，电影中的台词也有很强的讽刺性。比如郑千 里在电影中提出的“拳头 + 枕头”理论，拳头代表动作打斗戏，紧张刺激，枕头代表爱情戏， 甚至包括一些软色情的擦边球，为了博取眼球和票房，充分刺激观众的肾上腺素，“拳头 + 枕头” 模式在影视剧行业成了一种普遍的现象。“不会 演的，越认真，演得越差”，很多所谓的明星大腕， 凭借着高流量跻身影视圈，明明演技平平却自视 甚高，他们想通过用力的表演证明自己，却只能 展示出自己的浮夸和肤浅。“年纪轻轻红那么快， 都是戏外下功夫”，这里的讽刺十分直白的讽刺 了那些不择手段的年轻人，通过潜规则，走后门 达到一炮而红的目的。不论是这些角色的塑造还 是台词的运用，都是指桑骂槐式地对电影界存在 的不良风气和荒诞现象的进行讽刺，荒诞的黑色幽默让观众在会心一笑后又陷入深刻的思考。“影片原名《一部电影的诞生》，后改名为《扬 名立万》”[1]，《扬名立万》饱含着对电影的“深 情”，抛开三老凶杀案件的故事线索，《扬名立 万》其实就是在表现一部电影艰难的诞生过程， “十个项目九个凉”，电影的拍摄要考虑到审查、利益、艺术、市场等诸多因素，破除重重阻碍， 权衡各方，最后拍出成片。在一次访谈中采访者 用“吊儿郎当的深情”来形容刘循子墨对于电影的态度[2]，《扬名立万》是对电影圈的一次审视，是对电影现实意义的一次反思，它的出现警醒着 每一个电影人和普通观众，娱乐至上的时代正在 破坏电影的初心和使命，艺术大舞台上电影被排 挤到了舞台的边缘。

《扬名立万》是一部把视听观感做到了极致的影片，流行时尚的影视元素，紧张刺激的剧情节奏，多重密集的剧情轰炸无一不刺激着观众的神经末梢，对当下影视圈问题的黑色讽刺和调侃也引发了大众的群体情绪和共鸣。《扬名立万》是一部可沉浸、可玩味、可反思的优秀作品。它以精心打磨的混搭元素，讨喜的喜剧外壳，刺激的悬疑底色，站得住脚的核心立意精准地击中了观众，把握住了观众的口味， 实现了票房的滚雪球式逆袭，成了当之无愧的院线黑马。

[田洪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