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与传媒业的新融合

肖凡

摘要：2021年，传媒业在数字化浪潮与新冠肺炎疫情并行的情况下备受打击，但随着技术应用的再一次革新，元宇宙概念被首次提出。元宇宙“虚实结合”的性质为传媒业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本文通过新时代下元宇宙对媒体传播与媒介方式的影响为基础，进一步探索元宇宙与传媒业在未来会产生怎样的新形态。

关键词：元宇宙；媒介生态；虚拟现实；传媒业发展

2021年10月28日在Facebook Connect的年度大会上，Facebook宣布将公司的名字改成“META”，游戏平台“沙盒”（Roblox）将元宇宙写入商业机构并在纽交所上市，瞬间诸多行业向元宇宙抛出橄榄枝。元宇宙在社会上引发了“概念先行”的传媒业变革，其为用户带来了时空延伸、感官拓展、数据标识等诸多特殊的变化。虽然虚拟现实结合的元宇宙特性与传媒业的内涵不谋而合，但是传媒业是否有机会搭乘上元宇宙这一新时代的快车，依靠元宇宙度过寒冬迎来又一春仍待商榷。在元宇宙中传媒业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未来的传媒业又会有怎样的巨变，这些都是新宇宙之下的新话题。

一、元宇宙的概念与运作模式

元宇宙（Metaverse）最早出现于1992年的一部科幻小说《雪崩》中，其中描绘的元宇宙是平行于现实世界的虚拟宇宙，人们只要佩戴耳机与头显设备便可通过终端连接进入计算机模拟出的三维世界。现实世界的一切都被虚拟化复制，人们可以进行娱乐、社交等一切互动。著名科学家钱学森也曾提出过虚拟现实技术（Virtual Reality），翻译成中文类似于“灵境”[1]即对人脑知觉的延展。从概念上来看，元宇宙是对于现实世界进行虚拟化、数字化的再创造过程，元宇宙允许用户在新的宇宙进行内容的编辑与产出，因此其需要大量的数字化改造并根据拓展现实技术、数字孪生技术、区块链等方式将现实世界中的经济、社交、身份与虚拟世界进行关联，之后便产生出一种新的社会媒介形态。

在元宇宙中传媒媒介利用区块链等将加密的数据依次进行打包，每打包一部分就形成一个区块，这些区块根据时间顺序以链条式进行叠加，从而形成去中心化的、全程留痕、集体维护、不可逆的记录，并构成了特定的传播场景。用户在元宇宙中作为绝对的主体，他们可以自由选择行为模式，同时兼具生产者、消费者、服务者三个对象。在这样一个“虚实结合”的新社会形态之下，NFT（Non-Fungible Token）（非同质化代币）便是人们链接元宇宙的桥梁。非同质化代币构建起元宇宙的经济体系，它是确认数字资产所属权的一种技术手段，赋予数据不可复制、不可拆分的属性。因此每一个非同质化货币都是独一无二的，它实现了元宇宙世界中虚拟物品的资产化，使得数据内容的价值得以流转，人们在元宇宙社交活动的物品对象便是非同质化代币。

二、元宇宙的特性

（一）元宇宙对于时间的延展性

卡洛·罗韦利在《时间的秩序》中提出，决定时间长的物理基础不是一个区别于世界其他组成部分的独立实体，而是动态场[2]。在现实世界中人们能够通过各种生理特征来感知时间，利用心跳、脉搏、呼吸等方式丈量时间，而元宇宙会给人带来一种高强度的沉浸感。这种“失去生理特征”的环境会降低人们对周围事物的关注度，从而改变人们对时间的认知。1989年，社会学家毛里奇奥·蒙塔尔比尼与NASA联合组织了福利尼时间实验，证明了时间会受到外界环境与心理因素的影响。元宇宙中的时间纬度含义是可以不断拓展的，类似于法国哲学家亨利柏格森强调时间流动的纯粹、绵延[3]，而不是钟表一样简单的度量衡时间，主体可以超越具体的时间概念直达直观的脑内理念。

（二）元宇宙对于空间的拓展性

随着AR与VR技术的出现，人们对空间性的概念被逐渐打破。在《存在与时间》中，海德格尔指出以人作为主体的空间是一种物体与人之间的状态关系[4]。人们常借助屏幕来区分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但是AR与VR技术的出现打破了屏幕并造成了一种无边界性，元宇宙使现实空间与虚拟空间的区别变得模糊。传统意义上，空间是指定的位置与方向，但是由于人们在静态空间的时候，现实世界会融合于元宇宙的虚拟世界之中，因此人们要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原点延伸出多维度空间并感知所形成的场合。当人们处于动态空间的时候，元宇宙可以结合现实世界空间进行跑步、下蹲、蹦跳等动作，也可以结合虚拟世界进行瞬间移动等动作。元宇宙将人们与空间的关系重新定义。数字数据化的进一步发展会打破物理的时空维度，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在元宇宙完成在同一时间却不同地方的行为。

（三）元宇宙对于人体感官的扩展性

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中提出媒介是人的延伸。技术升级对于身体器官的强化可以改变人们对于沉浸环境中的感觉，并模拟人们对于人体感官本身的感知。2018年，洛桑联邦理工学院与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研究员开发出DextrES手套，在用户与虚拟对象交互时使用。VR眼动仪可以将用户在现实世界中观看的视频等数据信息以图形的方式显现出来，大量的虚拟现实设备可以帮助用户在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等方面全方位升维。除此之外，混合现实技术、显示技术、交互设备与人工智能大数据运算能力的不断提升为用户提供了一个更“真实”的虚拟世界，加之各个感官的交互式体验便产生对人们的核心神经系统的进一步延展。

（四）元宇宙对于人机关系的重塑性

在元宇宙所打造的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结合的环境中，人们对于其他事物的感受程度不仅处于自身所在的时空，还会将自己的感知放置于虚拟的人身上。如此一来便颠覆了当下人们对于人机关系的认知。当虚拟身份被完全认同，元宇宙彻底形成时，人类不得不思考人与机器、机器与自然、虚拟与现实等问题，而这些或许都会被赋予新的定义与答案。目前人类数字化的进程很难遏制，元宇宙不仅是一项产业，甚至与人类今后的命运牢牢挂钩。当人们在进行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的交互过程中，人们的思维也在进行着交互，元宇宙势必会成为传媒信息行业未来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三、元宇宙与传媒业的新形态

（一）重塑传媒业的时空观

在现实世界中，由于传媒业受制于有限的时空与传播方式，传媒业不得不通过压缩时间或空间才能达到更精准地展示社会事件的目的。所以传媒业为了满足大众多变的需求，就需要一直重建新的场景。元宇宙中的时间可以无限推进重复，空间可以复制延展，现实世界中时空的不可逆性与唯一性被打破。因此，元宇宙中的传媒时空脱离了现实中的既定范围，而传媒制造出的世界也不是越真实越好，传媒业在元宇宙中会更加依赖时空虚拟的能力。由于传媒业所关注的社会事实在本质上受到时间与空间的影响，所以极为强调时空概念。在元宇宙中，传媒业可以复刻一个场景，其场景中包括事件发生的时空，这种时空是与事件本身发生的时空一样的。另外，也可以再塑造一个场景，对已发生的事件进行改编再创作并形成一个新的事件场景。因此，元宇宙极大拓展了传媒业的时空性，使其不再受到客观时空的限制，在元宇宙中很容易发生在短时间内信息尽人皆知的情况。

（二）提高传媒业收集与编辑信息的能力

传媒业对于信息的真实性有着极高要求，恰好元宇宙可以完美复制现实世界的环境信息。元宇宙具有的极强仿真能力会极大地提高新闻事件的真实性。用户不仅可以在肉眼上观测到更真实的信息，也可以在听觉、嗅觉、触觉上全方位感知新闻信息，彻底达到身临其境的效果。元宇宙中强大的复制能力能够实现对新闻的高速编辑，并且可以把现实中的信息与虚拟中的信息共同融合呈现给用户。元宇宙中的时空会改变当前的编辑方式，在未来每个人所收到的新闻信息可能都与他人不同，传媒将实现高纬度的个性传播。2021年出现的虚拟记者小诤是由腾讯与新华社共同完成的数字航天员，这种数字新闻采集者可以作为元宇宙中高纬度、全方位新闻信息的载体，将标准的信息最大限度地展现给大众。元宇宙中的数字分身允许人们可以在同一时间的不同位置出现，因此人们可以选择直接出现在新闻事件的现场。

（三）共融产生新的传媒形态

传媒业将会是元宇宙涉足的首个产业，传媒业自身具有内容制作优势与较为完备的传播体系，这与元宇宙所需要的运行模式相得益彰，摄像机、转播大厅、专业舞台都为元宇宙提供了基础的技术支持。目前中国已有第一个广播级智能交互真人数字人“时间小尼”，其已对数字人进行了初步的探索。传媒业中大量的技术专业人才可以轻松跨入元宇宙中，这是其他产业在短时间内达不到的。传媒业可以根据元宇宙生态圈打造出一个多维度产业发展标准模式，实现信息跨平台流动，以此完成对与元宇宙内资源的整合，促生新的传媒形态。

（四）变革原有的传媒社交平台

当下媒体社交平台在注意力经济体系下产生了拥有大量流量的头部账号。目前，由于头部账号掌握着对于信息的相对垄断，所以比普通用户更具优势。头部账号能够以自身丰富的信息资源与强大的传播能力来换取普通用户的时间资源与注意力资源，并且头部账号可以手握用户的注意力来套取更多的线上资源，这便形成一种信息收集与传播的闭环。但是在元宇宙中，传媒社交平台头部账号的垄断性会被削弱，当技术革新至一定阶段，注意力与时间资源可能会重新洗牌，整个传媒社交平台的格局也有可能被颠覆。

元宇宙中人们的性别、国籍、外貌、肤色等种种因素差异会得到平衡，在现实世界的某些外在优势会被一定程度的剥离，这些都对传媒业掌握媒体话语权造成了困难。当前媒体社交平台的头部账号扎根于现实世界，大部分是以真人作为媒体的表现形式，真实的人物势必存在诸多隐患，为头部账号带来了不小的风险。而元宇宙中的数字人隐患很低且管理成本低、管理效率高，所以元宇宙中的虚拟人更适合被传媒平台的头部账号使用。除此之外，当光鲜的外表在元宇宙中不再具备竞争力的前提下，个性思维势必会成为传媒社交平台所争抢的对象，具有优秀的个性化时空构想能力变成了媒体竞争力的核心因素。

（五）传媒业在元宇宙中的新方向

传媒业需要非常注重用户的体验感与参与感，所以在面临元宇宙技术的时候，衡量感知的有用性与易用性，即人们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对传媒业来说是非常必要的。前者可以估算出使用者对某种事物的期望有多少，后者可以估算出用户认为的使用某种事物所消耗的数量是多少[5]。

从感知有用性上说，传媒业在现实世界中面临的版权维护问题将在元宇宙中得到彻底解决。另外，由于元宇宙中的复刻成本很低，所以传媒业要想保持商业价值就需要将重点放在个性化内容的创作上。同时，元宇宙为传媒业在面对历史内容转化时提供了全方位的数字权益保护，即NFT经济模式。腾讯手游、中国敦煌研究院与人民日报新媒体联合开发出的“云游敦煌”微信、QQ小程序就将《敦煌舞乐图》NFT与中国古代文明有机融合并达到了极佳的效果。

从感知易用性上说，传媒业应该大量投入AR、VR等虚拟现实设备的建设，并且不断完善元宇宙多端口的兼容性。传媒业自身的价值累积与品牌形象塑造可以削弱大众在面临新技术时的抵触情绪。因此，传媒业需要组建快捷专业的模拟团队，扩大数字虚拟人的使用量，把生活日常的内容进行元宇宙化与大众拉近心理距离。传媒业拥有许多成熟的IP以及高质量的用户群体，这些天然的优势在结合元宇宙中数字虚拟人的高互动性与娱乐性之后，就可以利用元宇宙技术的独特优势进一步将已有的IP核心化。

（六）传媒业在步入元宇宙时面临的问题

目前，元宇宙存在着诸如政策、管理、资源分配等种种不确定因素。在2004年成立元宇宙首股的Roblox长期处于亏损境地，大众对于元宇宙的一些初期成果也存在着不小的争议，认为元宇宙的概念要远远大过其实际价值。

元宇宙产业在如今只被几个龙头产业掌握，传媒业在元宇宙初期阶段面对的竞争态势导致了其环境的相对封闭性。与此同时，虚拟货币的价值波动仍然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资本的运作，大量的虚拟货币存在于少量的资本巨头手中。这使传媒业在进入元宇宙时存在着被资本剥削、操纵的可能性。另外，传媒业在元宇宙中的主要推动力来源于大规模的大众内容生产，但是在内容市场走向过度竞争的时候，龙头产业又会掌握大量的优质个性思维与用户信息数据从而形成恶性循环，造成内容上的断层。就当下的产业发展来说，传媒业想要在元宇宙中实现完全开放依旧很困难。

在元宇宙中大众可以进行自由的创作与编辑，这会导致许多多人协作内容的出现，但是多人协作的关系存在着随机性与不确定性。另一方面，元宇宙需要根据现实世界作为实体，其中的物品、场景都会参考现实世界，这种虚实跨越式的创作会引起著作权、肖像权等相关权益的问题[6]，因此传媒业在内容的归属权上很容易引起争议。现实世界的大众传媒受制于文化价值背景、经济政治系统、社交规律等较为完备的制度体系。但由于元宇宙的资源更为广阔，倘若在监管制度不够完备的背景下，大众传媒的自由程度与道德准则可能会发生问题，一旦不法分子利用时空拓展等特性在元宇宙中进行大规模不法内容的传播，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元宇宙中传媒业的监管治理工作将面临巨大的挑战。

四、结语

元宇宙通过提高新闻业收集传播能力、准确捕捉传媒业内容与设备先机等方式重新构建了新的传媒业。元宇宙中充满了机遇与风险，传媒业在宇宙中需要把握时机掌握方向。元宇宙对于传媒业的影响是多元化的，在面对元宇宙时切忌盲目热炒或一味批判，传媒业需要的是在更扎实的技术应用与更准确的用户反馈之中进行对元宇宙的观察与反思。

参考文献：

[1] 张晖.从钱学森对VR的译名看科技译名的“中国味”[J].中国科技翻译，2020（1）：9-12.

[2] 楠阅读.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取决于我们的视角[Z].时间的秩序.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60236335886473279& wfr=spider&for=pc.2020-03-04.

[3] 梁艳.论柏格森的时间观[J].青年与社会，2014（29）：313-314.

[4] 张浩军.论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中的空间观念[J].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0（2）：115-120.

[5] 韦路，张明新.网络知识对网络使用意向的影响：以大学生为例[J].新闻与传播研究，2008（1）：71-80.

[6] 闫佳琦，陈瑞清，陈辉，等.元宇宙产业发展及其对传媒业影响分析[J].新闻与写作，2022（1）：68-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