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琵琶演奏技术在评剧音乐中的运用

[摘  要]琵琶作为我国民族乐器，是最具表现力的弹拨乐器之一。在评剧音乐中，琵琶是不可或缺的主奏乐器，该乐器的演奏技术主要可分为“右手技术”和“左手技术”两大类。右手技术是轮指、弹挑、扫弦、摇指等技术，左手技术是推弦、拉弦、揉弦、滑音、双音及和弦等技术，具有丰富的演奏技巧，个性鲜明。本文通过评剧音乐中琵琶的演奏技术运用，探讨琵琶本身独特的演奏方式和特点。

[关键词]琵琶伴奏;演奏技术;评剧音乐;情感表达

琵琶是我国重要的民族乐器，至今已有千年的历史。从隋唐时期发展至今，应用广泛。该乐器可独奏、重奏，也可合奏，是音乐领域不可缺少的弹拨乐器之一。它可以演奏各种风格的音乐，如：民族歌剧、民族舞剧、戏曲音乐、民乐合奏等。评剧这个刚刚具有百年历史的剧种，是中国三百多个戏曲剧种里面比较年轻，也是发展速度最快的剧种。在这百年的历史进程中，评剧已经由简单的蹦蹦戏发展到了今天行当齐全、声腔完整，经典剧目上百出的戏曲剧种。随着社会的进步，评剧音乐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与早期“鼓”“弦”加一把二胡或是弹拨乐等简单的大齐奏式的伴奏方式也有了天壤之别。自20世纪60年代开始，多声部音乐的使用进入了现代京剧，全国各个戏曲剧种争相学习研究并效仿使用多声部音乐来丰富各自的剧种。评剧同样如此，乐队编制由早期的几个人发展到现在至少五六十人的规模，音乐及唱腔也有了复杂的配器。面对这样复杂的音乐形态，这就需要现在的演奏员要提高自身的音乐素质、音乐修养及演奏技术，还要有热爱戏曲事业的一腔热血，正如：“音乐作品的生命在于作品的演奏”[1]。在评剧音乐中，琵琶是不可或缺的主奏乐器，有着丰富的演奏技巧，个性鲜明。本文对琵琶演奏在评剧不同乐队形式、唱腔、配乐中的技术处理等主要问题进行论述，不足之处还望同行及专家给予指正。

一、不同评剧乐队形式中的琵琶演奏技术处理

在今天的评剧音乐里面，一般有两种乐队形式，即中西混合乐队和民族管弦乐队。中西混合乐队主要是以西洋管弦乐队为主，少量的加入民乐。在这两种乐队形式中，一般都会有评剧主奏乐器，而琵琶必不可少。在与这两种乐队进行合作时，琵琶演奏也要用两种思维去处理音乐。

一是西洋管弦乐队，音色共性较强、个性较差。在与该乐队合作时，为避免琵琶这件乐器音色过于突出，所以要严格控制各种过度的扫弦在唱腔音乐的运用，因为琵琶扫弦最好的效果是利用空弦来完成，过度扫弦会与管弦乐队的和声发生冲突。笔者在处理这类音乐时，如果必须用扫弦来完成，则需仔细斟酌管弦乐队的和声编配，把和声声部合理地安排到琵琶的指法上，以避免和声上的冲突。传统西洋管弦乐队一般以弦乐、木管、铜管及打击乐器为主，很少会出现弹拨类的乐器。琵琶的音色颗粒性较强，与西洋管弦乐队合作时一定要注意轮指技术的均匀性。轮指技术演奏得好不仅可以控制音色不突兀，还能融洽地与西洋管弦乐队相结合。

二是民族管弦乐队，该乐队是评剧的常规乐队伴奏形式，一般分为弦乐组、弹拨组、管乐组，琵琶一般担任弹拨组首席。担任首席不仅要有较好的专业技术，还要具有乐队声部的领导能力及音乐唱腔的处理能力，所以这就要求演奏员首先要有高超的技艺，其次还要掌握评剧音乐传统唱腔的规律。特别是伴奏传统戏时尤为重要，因为传统的戏曲乐队没有专任指挥，乐队指挥由鼓师兼任，演奏者通过看鼓师手势做到“起、转、收”。这就要求演奏员充分了解评剧中的打击乐，才能做好伴奏传统戏。下面笔者对典型评剧唱腔板式、调式及评剧配乐中琵琶技术使用的几点经验进行简单的阐述。

二、评剧唱腔中的琵琶演奏技术处理

在评剧唱腔中，琵琶技术的运用是根据唱腔的情绪、板式、调式及速度的不同来进行。评剧唱腔板式及调式丰富，各种风格的唱腔音乐多种多样，下面列举几种典型的琵琶技术在不同的唱腔板式及调式上的技术运用。

（一）紧打慢唱

“紧打慢唱”也称为“紧拉慢唱”，是评剧常用板式之一，大多表现为激动、愤怒的情绪。演员演唱该板式唱腔时以自由演唱为主，乐队伴奏也以较快速度的演奏方式来配合演唱者的情绪。琵琶一般在演奏此板式时，可根据唱腔的情绪起伏及音乐过门儿来运用琵琶的技术及音乐的表现力。笔者在处理紧打慢唱的过门儿时琵琶加了扫弦及和弦，这样演奏过门儿，会带给乐队力度上的支撑。演员演唱这种板式时多是长线条旋律为主，琵琶要用加花变奏的方式来衬托唱腔，多以八分音符为主导。在衬托唱腔时不要力度太大，否则就會造成混浊不清，影响演唱上的发挥。再演奏紧打慢唱过门儿时，琵琶要在力度上与伴奏唱腔上形成强烈的对比，这也是琵琶演奏此种板式的基本规律。要想配合唱腔天衣无缝，还要在唱腔本身的情绪来做足功课。演员在演唱紧打慢唱这种板式时极为自由，演员为抒发唱腔情感，旋律音符有时根据现场演出情况变化较大，这就需要演奏员有丰富伴奏经验来应付现场演出时的变化。

（二）清板

“清板”源自于上海越剧，后经过学习借鉴到评剧唱腔中。清板主要表现伤感、哀怨或是抒情的情绪。评剧的伴奏方式基本上是琵琶独奏跟腔，其它乐器配合复调为主。笔者在处理清板唱腔时，首先是要学会这段唱腔，只有会唱了，才能把唱腔里细微的滑音、倚音及过门儿音乐处理得更加完美。比如在演奏一些表现哀怨伤感情绪的清板唱腔中，笔者运用了双音、轮指及大幅度的揉弦来表现。在清板的音乐处理上琵琶一般起到两种作用，一是随着演员的唱腔旋律跟腔，这时候琵琶一定要配合演员的演唱，熟读演员的演唱风格，因为每个演员的演唱风格、派别不同，所以要根据不同的演员来处理清板的演奏风格。二是处理清板唱腔中的过门儿，这种清板中的过门儿一般都是表现情感的，笔者在处理这样的音乐时，时而加入双音，时而用揉弦来增加情感。总之，在清板的唱腔伴奏中琵琶的使用技术可以是多种多样的。

（三）快板

“快板”唱腔是评剧常用传统板式，可分为快垛板、楼上楼、快二六等。这种板式基本上以快速的旋律音符为主，唱腔情绪多为叙事。琵琶在为该板式的唱腔伴奏时，经常会使用三种技术的结合：弹挑、轮指及扫弦。弹挑及轮指组合主要以跟腔为主，偶尔加入扫弦是为增加唱腔或是过门儿中的力度。在快板类唱腔加入扫弦不要过多，要根据唱腔及过门儿中适当的加入，否则会造成唱腔伴奏混浊不清的感觉。在快板类唱腔伴奏中还是主要以突出琵琶颗粒性的旋律音符为主导，偶尔在个别唱腔中可加入“加花变奏”的技术手段来丰富伴奏方法。但是快板类唱腔分为多种类型，不能用一种处理方法来对待所有的快板类唱腔，只能根据不同的快板唱腔的情绪做不同的音乐处理。

（四）慢板

“慢板”类唱腔是评剧主体板式，可分为正调慢三眼、反调慢板、越调慢板、凡字调大慢板等。该板式主要表现叙事、抒情、哀怨的情绪。慢板唱腔类似歌剧中的咏叹调，慢板唱腔经常会以主要唱段出现。琵琶伴奏这种慢板类的唱腔时，运用的技术也是多样化的。轮指技术、扫弦技术、弹挑技术、揉弦技术及对唱腔音乐的理解能力。慢板类的唱腔速度变化较大，这就需要演奏员对唱腔做充分的了解。但是速度变化也是有规律可循的，慢板速度的变化一般都是在上句唱腔或下句唱腔结束的前一小节，这是慢板唱腔的大致变速规律，有时也可根据唱词情绪的需要打破规律。只有了解唱腔音乐的速度变化，才能更好地去安排相应的演奏技术来配合唱腔的演唱。作为戏曲剧团的演奏员，了解本剧种的唱腔音乐风格及速度变化是必不可少的，不了解此规律是无法胜任戏曲团体的乐手。在处理慢板类唱腔的演奏技术时，琵琶经常会运用双音技术来弹奏唱腔中过门儿，也有可能做连续的轮指震音技术使琵琶减少颗粒性，来增加慢板旋律的绵长感。在演员的甩腔时运用扫弦来增加乐队的力度。总之在配合慢板唱腔时，一定要根据唱腔音乐的情绪来使用琵琶的演奏技术。

三、评剧配乐中琵琶演奏技术的运用

（一）大过门儿

“大过门儿”是传统评剧里重要的音乐表现手段之一，一般是在大段唱腔前的音乐片段。以慢起渐快的形式开始，随着音乐速度的加快也将大过门儿推向了高潮引出核心唱段。这种音乐表现形式在传统戏里较为常见，但是大多传统戏没有进行多声部编配，音乐上的处理全靠乐手的经验来完成。大过门儿可分为正调大过门儿和反调大过门儿两种。笔者在处理这两种大过门儿音乐时，在符合评剧音乐逻辑重音的地方，加入了双音、和弦及扫弦的技术。这样处理的大过门儿音乐可使琵琶发挥出强烈的音响状态，以便来配合这种类型的音乐。评剧大过门儿的音乐重音有时并不在强拍上，要根据大过门儿中的重音结构适当的加入双音和弦或是扫弦来增加乐队的力度。但是过多扫弦会造成乐队声部混浊，因此要适度。

（二）行弦

“行弦”是评剧传统剧目中使用最多的配乐形式，一般行弦是在唱段中间使用，主要是来配合演员念白，可分为慢行弦和快行弦两种。慢速行弦多表现抒情、哀怨等情绪，快速行弦多表现激动、欢快等情绪。行弦可分为多种调式，宫调式、商调式、角调式、徵调式和羽调式。在乐队中，一般以弹拨为主奏，而琵琶在行弦配乐中起到很大的作用。慢速行弦中可多次使用轮指及揉弦的技术来处理抒情、哀怨的情绪，快速行弦可运用加花减字的办法来表现欢快、激动的情绪。行弦大多在传统剧目中是无限反复，需要转唱腔时看鼓师下底鼓转，这就需要演奏员对评剧传统音乐知识的掌握。这种要求不仅是戏曲剧团里做演奏员必备的常识，也是戏曲音乐不同于其他音乐的重要特点所在。此问题看似简单，其实需要演奏员对传统戏曲音乐知识的掌握及长时间的经验积累。

（三）曲牌

“曲牌”音乐是评剧传统剧目常使用的配乐手段之一，大致可分为文场曲牌、武场曲牌两种。文场曲牌是指不加评剧锣鼓的音乐，多表现哀怨、伤感、欢快、抒情等情绪。武场曲牌是加评剧打击乐的音乐，多表现为战争、打斗、有气势的情绪。曲牌音乐在评剧中使用广泛，熟悉评剧曲牌音乐是作为戏曲音乐伴奏乐手的基本素质。曲牌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有慢起渐快的、有无限反复的，看“鼓师”起、转或是收尾，大多都要以熟悉评剧传统音乐为基础。琵琶在演奏这样的曲牌配乐时，基本上都是以配合为主。如：曲牌海清歌多表现欢快的情绪，琵琶在处理这样的曲牌配乐主要以突出颗粒性为主，时而做加花变奏、时而用音型来配合。如：曲牌哭皇天多表现伤感、哀怨的情绪，琵琶在处理这样的曲牌音乐多以均匀的轮指来表现，揉弦加轮指是表现这种情绪的重要手段。如：曲牌朝天子、点绛唇在表现战争或是有气势的曲牌音乐类型中，一般都会长音轮指加扫弦增加音乐力度来支撑乐队的声场。以上是演奏曲牌音乐的常规技术手段，并不代表所有的曲牌音乐都是这样进行处理的。曲牌音乐的技术处理还要根据音乐表现的情绪为基础，来规划琵琶技术上的处理方式。

评剧传统音乐里还有一种特殊的“曲牌体”音乐，它借鉴于昆曲。这种曲牌体在评剧传统音乐中多表现为吹腔形式，琵琶在这种曲牌体音乐中发挥的作用较大，这种吹腔形式多表现伤感、惆怅等情绪，音乐速度较慢，利于琵琶揉弦及轮指技术的发挥。类似这种伤感、惆怅情绪的吹腔，琵琶要控制好音色问题。每个音或是每个和弦都要有空灵的感觉，才能更好地配合“曲牌体”的吹腔，更好地表现伤感、惆怅的情绪。

（四）综合性剧目配乐的琵琶技术处理

这种一般是指新编历史剧、现代戏、新编古装剧等新创作的剧目。这类新编剧目一般都是由专门作曲来完成，要求演奏员要具备独奏的演奏能力才能完成新作品的音乐内涵。如：新编现代戏“母亲”中多段琵琶独奏音乐，来抒发该戏的情感。有类似十面埋伏的扫弦类、有类似平湖秋月的抒情类、有类似清板唱腔的跟腔类、还有类似传统唱腔的各种伴奏方法等，这种多类型的琵琶技术组合也是考验演奏员的业务能力及对本职工作的认真态度。为了完成该戏伴奏工作，笔者认真仔细地分析了每个音乐片段的演奏技术，运用最适合的琵琶技术来演绎每一段音乐。正所谓：“‘技是手段，‘艺是目的”[2]，好的音乐处理是高超的技术和认真的态度，没有热爱戏曲事业的情怀，有再高超的技术也不可能演奏出动人的音乐。

结  语

以上是笔者结合多年在戏曲院团进行配器工作关于琵琶技术如何应用到评剧音乐中的浅显经验之谈。戏曲音乐博大精深，但有待于我们解决的创新问题还有很多，我们要做的是扎根传统、立足传统，通过学习新的琵琶演奏技术增加自己的传统音乐底蕴及音乐修养来为评剧音乐事业而奋斗。

注释：

[1]鲍里斯·阿萨菲耶夫.音调论[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5：57.

[2]石  蔚.琵琶的演奏音色浅析[J].乐器，1999（06）：43.

[收稿日期]2021-09-29

[作者简介]马  骏（1973—  ），男，中国戏曲学院音乐系副教授。（北京  100073）

（责任编辑：刘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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