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归途》:国家形象审美建构的三重叙事维度

2022-04-29 00:44彭妍妍
电影评介 2022年21期
关键词:归途大伟外交

彭妍妍

国家不仅是地缘意义上的政治名词,更具有浓厚的人文内蕴。国家形象是国际舆论和国内民众对特定国家的物质基础、国家政策、民族精神、国家行为、国务活动及其成果的总体评价和认定。[1]“国家形象”是公众对一个国家的总体印象,在很大程度上受大众媒体的影响。面对世界政治格局变化和跨文化交流的不断演进,推进中国形象的审美建构及全球表达是全球化话语争夺背景下的时代课题。通过文艺作品传递中国对于世界秩序重新建构的有力主张,将文化产品的输出作为阐释中国外交政策和全球治理话语体系的有力手段,打破西方国家对全球叙事的文化垄断,对抗西方国家构建的东方学和东方主义,是全球化文化交流中国家形象建构的重要意义。在国际传播语境下,电影作为文化工业的重要一环,对其国家形象建构的研究具有一定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国庆档热映的《万里归途》,讲述了在虚构国努米亚战乱的背景下,外交官宗大伟和成朗组织带领滞留同胞踏上归途的故事,通过个人、家庭、国际三个叙事维度对国家形象进行了审美建构。

一、成长叙事:负责任大国形象建构

人的成长虽然存在个体差异性,但始终带着成长环境的印记,记录了所处世界的历史性和时代性。根据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Margaret Mead)的研究,社会个体的心理组织的规律性,常能归因于他们成长起来的文化环境,提出“文化性格结构”(cultural character structure)的概念。[2]因此个体的成长携带着其成长文化环境的深刻烙印,电影随着情节推动、人物成长所展现出的性格行为正是文化性格结构的符号化呈现,即所在国家民族的文化熏陶和惯性习得,是民族性格和国家形象的缩影。“传统意义上的成长叙事一般涉及三个层面:生理身体的自然成熟、社会文化规范结构对个体的塑造、自我主体性生成而有意识地改造以及责任的承担,这三个过程通过自我认同而完成主体性建构。”[3]通过成长叙事,《万里归途》不仅塑造了丰满的人物形象,而且对外交官的主体性建構也是大国外交的一个剪影,生动投射出一个负责任大国的国家形象。

无论在历史洪流还是现实境况中,个人的成长路径与命运书写都与国家的整体环境息息相关,中华民族集体的价值取向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个人在成长节点的关键抉择。在《万里归途》中,影片不仅通过角色形象的刻画,展现出中华民族坚韧不屈、勇敢智慧的民族性格,也通过个人的成长脉络侧面反映出作为坚强后盾的国家的形象。

作为主人公之一的成朗,其成长在于突破陈规,学会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适应在乱局中成熟应对;在于对外交官的责任和使命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和认同后,完成了对其身份的主体性建构。成朗是初出茅庐的外交新人,他对外交事业充满热情,同时也很理想主义,不仅不会阿拉伯语,还缺乏经验,对于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只能规范化甚至教条式地应对。在与白婳一行会合后,反叛军与政府军在赛布拉塔激战正酣,宗大伟主张立即撤离,成朗却还在纠结使馆没有给出指令。而从此前的情节中观众可以了解到,卫星电话的主板损坏无法修复,加之政府军全面失守,此时根本无法与使馆取得联系。在带队赶赴迪拉特的途中,他坚持应该将迪拉特未必有救援的情况告知所有人,他执着于对外交官所代表的国家公信力的坚守,却无法想象真相对于一群全凭信念在前行的队伍来讲,将是致命的打击。在真正肩负起领队职责后,他在黑夜中沉默地点燃D字形的柴火堆,不仅彰显了成朗行动上对宗大伟此前安排的延续,也代表了其内心的彻底转变,学会以成熟的方式承担责任。

宗大伟的成长则在于熟稔业务的基础上,寻回初心,坚定使命感,放下自囿良久的心结,以更轻松的姿态回归职责,完成自我认同和身份认同。宗大伟是荣誉加身的外交老将,但是他并非完人。在使馆参赞提到陆路撤侨除了章宁无人可用时,他选择逃避而非挺身而出;在穆夫塔要求与他进行俄罗斯轮盘赌即可饶恕瓦迪尔性命时他怯懦地无法提起左轮手枪。人性使然,没有人责难他的退缩,但个中遗憾还是留在了他的心中。此后,他接过了章宁的任务,放弃回国的机会去寻找章宁的遗孀和幼女。对于第一次俄罗斯轮盘赌未能实现的救赎,宗大伟则在第二次交锋中得以完成。此外,他还有无法驱散的心结,从章宁与成朗的交谈中可以发现,宗大伟对于荣获表彰的救人经历是“不愿意谈这个”。直到要与白婳去寻找落单的刘明辉一行,要交托成朗带队继续前往迪拉特,他才主动谈到,那次救人时一个小女孩死在了他的身后,而后他与陈悦的第一个孩子不幸流产的往事。虽然他对外交事业的热爱矢志不渝,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外交行动中有着突出的表现,但始终有一道阴霾萦绕在心头无法抹去。宗大伟从对于既往经历的不愿提及,到打开心结对成朗主动讲述,直至最终一个不落地将同胞带回,自己的女儿平安诞生,才真正实现了与过去的和解,重拾外交官的荣誉感和自豪感。

同时,宗大伟和成朗两名外交官各自的成长也印证了中国道阻且长的外交之路,在摸索中走向成熟,取得跨越式发展:从争取恢复联合国的合法席位,到兼济天下、积极承担与国力相匹配的大国责任,随着中国国际地位不断提升,秉承中国外交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之宗旨,具有中国特色的外交风格也逐渐形成。《万里归途》第一编剧秦海燕接受专访时曾表示:影片的价值主题是沟通和信念,给人以希望,要和平,不要战乱;要合作,不要对抗。[4]这也正是中国外交宗旨的再现。世界局势风云变幻,中国外交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底色。电影中绝大多数华人从海路撤离了,但祖国没有放弃滞留图努边境的一千多个同胞。宗大伟、成朗打通图努通道后,又继续踏上前往赛布拉塔的救援之旅,带上白婳在内的一百多人走上万里归途,最后离队的刘明辉一行数人也被悉数带回。全力守护海外中国公民的生命安全,一个都不能少,两名外交官的征程正是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理念的生动范例。

此外,护照在《万里归途》中作为国家形象的重要表征符号,也见证了成、宗二人的成长。成朗初到努米亚遇到盘查时,出示护照明显不如章宁、严行舟等人熟练自如,到解决了边境千余人通关问题再赴赛布拉塔,途中遇到政府军检查时已经能够非常从容地展示护照、表明国籍。这在一方面表明成朗对环境的迅速适应,另一方面也展现了中国护照给公民带来的安全感和底气。而宗大伟被穆夫塔俘获后,在穆夫塔要求其手持外交护照向国际社会承认反叛军的正当地位并不断施压时,穿插了一个特写镜头,即宗大伟双手手持自己的外交护照,随后镜头切换,宗大伟右手拿起护照,再抬头时表情已经平静坚定,声音略带紧张但仍铿锵有力地道出“如果你杀了我们,正义将审判你,我们的国家会让你们血债血偿”。短短2秒的护照特写镜头让我们体察了宗大伟转瞬间的心路历程,面对生死考验,外交护照提醒了他作为外交官所代表的国家立场:“中国从不干涉他国内政”,同时也给了他反抗的勇气;“我们的国家会让你们血债血偿”,曲尽其妙地描摹了国家作为人民坚强靠山的形象。

二、家国叙事:多元立体国家形象勾勒

在中国的叙事传统中,“以家喻国”是常见的叙事手法。[5]电影中的家国叙事,则通过叙事上的互嵌达成家与国的互文,满足宏观叙事视野与微观视角切入的剧情设置。《万里归途》中几组家庭的影像书写充分展现了深沉的家国情怀和多元立体的国家形象。

《万里归途》中宗大伟与妻子的两次通话,第一次是表现宗大伟在家与国之间的取舍,第二次是表现陈悦安小家对大家的成全。影片中夫妻二人的第一次通话发生在宗大伟第一次死里逃生之后,宗大伟给妻子打去视频电话,用中东头巾掩饰伤口,故作轻松;在妻子询问在何处时,谎称在迪拜总领馆,因当地在过节不上班所以无法按时返回,巧妙地将周围的爆炸打砸声解释为中东民众在放鞭炮过中国年,并用阿拉伯语朝窗外假装回应,在陈悦问时间时立马换算成迪拜时间回应。游刃有余的应对展现了宗大伟对妻子的爱护,同时也深化了他常年周转中东各国的外交官形象。而面对妻子问他等孩子出生以后是否有辞职的打算时,宗大伟一改活泼轻松的语调认真回答:“你怎么知道等孩子生下来,这个世界不会变得更好呢?”陈悦在疲态下以“没事儿了,你忙吧”结束了通话。显然这不是夫妇俩第一次讨论这个话题,而宗大伟也一如既往地选择坚持他的外交事业。在这里,似乎是家国难两全。第二次通话发生在宗大伟又一次死里逃生之后抵达边境城市迪拉特,劫后余生、即将出境归国时向妻子去电致歉,观众以全知视角已经知道陈悦其实通过电视新闻知悉了丈夫身处何处,但仍十分有默契地没有挑明,只是动容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在那儿遇到了什么困难,但是我相信,能够带他们回来的一定是那个又勇敢又智慧的你。”再次问到“你想好了没”,呼应了二人的第一次通话,但这次不再纠结宗大伟的辞职问题,而是落在了女儿的名字这个温暖的话题上,默许了丈夫对事业的投入。孩子的出生、妻子的理解,让宗大伟在顾全“大家”之时,也收获了“小家”的圆满。片尾,宗大伟回到北京家中阖家团圆过大年,也是典型的中国式大团圆结局。

电影加以着墨的还有白婳、章宁和法提玛的三口之家,映射着现代化的、开放包容、文明进步的中国新面貌。在传统观念中,中国人重视血缘关系,持守血脉延续所承接的家庭伦理。但在《万里归途》里,章宁与白婳夫妻领养了努米亚籍的孤女法提玛,不仅超越血缘,甚至跨越了民族,这在某种程度上折射出中国在现代化进程中的不断对外开放和国际化视角。对法提玛的庇护隐喻着中国对外援助的大国担当。当然,章宁和白婳分别在各自的事业上施展抱负,也展示了新时代中国家庭分工的与时俱进。宗大伟家庭聚焦丈夫角色,章宁家庭因为情节设计的原因,镜头基本都落在了白婳这个女性形象身上。多元的、进步的女性形象体现着一个国家的文明与进步,女性独立、自由、受尊重的程度可以体现国家现代化的程度。影片中白婳是一个能干的驻外中资企业的高管,虽然不会阿语,但在异国他乡能够胜任高职、赢得尊敬,在赛布拉塔集市成为125个华人的实际指挥者和精神支柱,直至宗大伟和成朗到来。白婳是一个坚强的女性,猝然获悉丈夫离世的噩耗,仍强打精神协助宗大伟完成撤侨事宜,直到归国航班进入中国领空才抱着章宁的骨灰盒无声落泪。白婳还有一重身份是一个温柔的母亲,对法提玛始终轻言细语、极尽耐心,在穆夫塔要扣下法提玛时果断选择与女儿一道。白婳立体丰满的角色形象,不仅展现了当代中国女性独立自主的精神面貌与幸福融洽的婚姻家庭关系,还从侧面展现了中国平等、文明、和谐的社会氛围。

最后,还有成朗与父亲的父子之家,根式国家综合国力的展示窗口。从成朗口中我们得知其父是将奖章和纪律看得最重的军人,在电影彩蛋中,成朗自豪地对吴京饰演的父亲说:“125个人,我们没有枪,带回来了”,通过观众的想象,与吴京在《战狼2》中的经典形象形成关联互动。父子二人的小家喻指我们的国家既有以武撤侨的实力,也有以文撤侨的底气,一文一武都离不开强盛的祖国。中国电影史上相似的影片背景——在境外某国发生叛乱政变,时局动荡,急需护送中国侨胞回国,在《红海行动》《战狼2》等影片中同样有撤侨情节,塑造了诸如冷锋、杨锐等英雄形象。以往这些撤侨电影中的英雄人物共同的特征有武力值强、气质硬朗、执行力高等,可以说是国家军事实力的拟人化,将国家的武装力量具象化;而《万里归途》刻画的两个主要人物是外交人员,是没有武力的文官,“英雄”特质由外在转向内里,映射出国家力量从硬實力向软实力的全面提升。面对同样危急的情况,凭借胆识和智慧,无论是面对努米亚官方政府还是反叛军,中国护照和中国人的身份能一次次护佑侨胞平安通关,外交官能带领侨胞们踏上归途,需要强大的祖国为依靠。

三、全球叙事:命运共同体价值投射

如果说通过个人与家庭来映射国家形象是以小见大,那么在《万里归途》中不乏以大见小的情节。国家形象的审美建构最终要放置于国际语境中,通过全球环境的映衬、与他国的比照,进一步凸显国家形象。

美国政治学家亚历山大·温特的建构主义国际关系理论主张国家与国际社会的互构,重视思想、观念和文化等非物质因素的作用。在温特建构主义视角下,公共外交改变了国际体系的规范结构,而被改变了的文化性结构塑造了行为体的新身份。行为体的新身份界定其利益,这是公共外交实现目的的最后一环。身份可以表现为国家的形象,这种形象必须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同。“新身份”不仅包括公共外交行为体对自我身份的再塑造,还包括规范结构下他者身份的改变对公共外交行为个体身份所造成的影响。[6]简而言之,国家形象的建构发生在国际互构中,“自我”的身份塑造固然重要,主体的建构也离不开“他者”的观照。

电影以瓦迪尔这个人物形象为切入点,作为中非友谊和中国公共外交成效的象征。瓦迪尔真诚关切他的中国朋友们,在白婳等人可能遭受侵害时挺身而出、仗义维护,甚至暴露了自己所属的部族招致杀身之祸,以实际行动回报中国人的援助。瓦迪尔在生命尽头用中文说的“回家”也是具有象征意义的,语言是文化传播的载体,汉语的输出不仅具有语言层面的意义,更承载着文化交流及推广的重要使命。因此,此处汉语的使用不仅反映了努米亚人民对驻努华人的深厚情感和美好祝愿,还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中国文化传播的成效。在被邀请一同前去中国时,瓦迪尔就曾表示迪拉特是他的家乡,到了迪拉特他就不再走了。回家,是人类共同的精神皈依。瓦迪尔被枪杀后,宗大伟、白婳一行将瓦迪尔的尸身带回到他的家乡迪拉特安葬,大家逐一向他致敬,不仅表达了中国人对待朋友的情怀和落叶归根的传统,而且也传达了超越民族的共通价值。影片运用重复蒙太奇手法,在关键节点上,反复出现法提玛读《一千零一夜》的画面或者画外音,深化了正义、勇气与回家的主题,也是人类共同价值的体现。

在《万里归途》中,中国对努米亚的援建信息反映着中国的大国担当形象和对人类命运共同体价值观的表达。故事的发生地努米亚虽然是一个虚构的国家,但阿拉伯语的语言环境、鲜明的建筑风格等都暗示着真实的北非环境。非洲正是中国对外援助的主要地区之一。根据央视新闻报道,自1956年中国对埃及援助以来,截至2021年,中国对非洲援助65周年,已累计实施了2500多个援助项目,覆盖了各领域经济技术援助。①电影中提及的中资企业项目就有华兴公司、吉田石油、迪拉特的炼油厂等等,因此电影中努米亚需要撤离华人之数才不在少数,在紧急态势下才需要动用海陆空多条撤侨通道。瓦迪尔对反叛军所说的“这些中国人是我们的朋友,来建医院、修铁路”也印证着这一点。中国负责任的大国形象不仅在于对国民的坚定守护,还在于随着国家实力不断提升,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为世界的繁荣稳定做出重要贡献。中国在发展中国家的企业项目,不仅带动了当地就业,而且也有利于促进发展中国家自力更生地发展自己的民族经济。正如影片所反映的那样,中国正以实实在在的朴素行动践行着“中国是世界的中国”的宗旨,在谋求本国发展的同时促进各国共同发展。电影也充分展示了一国发生战乱时,当地局势变化深度牵涉着外籍人民的生命安全、驻地企业的财产安全,因此在国际社会日益成为命运共同体的当下,中国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全球价值观不仅具有理论高度,更具有实践价值。

在电影片尾,巧妙借助新闻播报完成点题。宗大伟所乘出租车的车载广播播报着:“自努米亚局势动荡以来,党中央、国务院第一时间成立应急指挥部,展开了大规模、有组织、立体化、多通道的撤侨行动,共计撤出37210名中国公民,充分展示了中国的综合实力和负责任的大国形象”,不仅是对全片故事的总结,更是影片对国家形象建构的直接注脚。

结语

总之,《万里归途》在具体的叙事语境中,以多元的叙事维度作为国家形象的建构路径,通过人物角色的人格魅力、普世情感的共频相通、大国担当的艺术表达,以电影语言完成对中国国家形象的审美建构,传递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全球价值观,表达了对国际合作、全球治理、对外交流等议题的思考。该影片对国家形象的审美建构方式,是在当下对外传播语境中的一次行之有效的尝试,对同类型电影的国家形象传播而言,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参考文献:

[1]张昆,徐琼.国家形象刍议[ J ].国际新闻界,2007(03):11-16.

[2]Margaret Mead. The Study of Culture at a Distance[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53:33.

[3]祝亚峰.20世纪90年代成长小说的叙事与性别——从“60年代生”人的成长小说谈起[ J ].文艺研究,2006(11):12-18,166.

[4]沈杰群.在《万里归途》英雄回归寻常烟火[N].中国青年报,2022-10-12(004).

[5]李金秋.模式建构与网络转型——中国影视剧“家国叙事”传统研究[ J ].山东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63(03):147-156.

[6]谈东晨,杨夏鸣.公共外交的原理:温特建构主义理论分析[ J ].公共外交季刊,2018(01):121-129,149-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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