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疫情新态势下四川国际物流枢纽运行风险和对策分析

郝 钢，王晓兰

（国家铁路局 市场监测评价中心，北京 100070）

0 引言

我国一直以最全面的防控政策和最严格、最彻底的防控措施应对新冠疫情，在全国人民的艰苦努力下，中国抵挡住疫情冲击，社会经济向好的态势发展。国际上新冠肺炎有反复蔓延发展的严峻态势，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国际供应链仍需要在多个层面承受疫情风险带来的影响。

同时，因疫情影响导致的劳动力缺乏、港口库存积压、运作能力不足等问题激发，加上国际检验检疫环节和时长的增加，全球部分海运码头的集装箱运作效率低下甚至中断，导致海运型国际供应链不稳定和运转不畅频发，维持全球供应链稳定的压力逐步向内陆型国际物流枢纽和运输通道倾斜。

事实上，在疫情发生以来，以成都国际铁路港为代表的四川省国际物流枢纽在抗击疫情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疫情发生后，在全球交通运输行业持续受挫的情况下，成都中欧班列率先恢复常态化运行，各项综合运营指标保持全国领跑水平。据2020年2月底报告显示，成都累计开行的国际班列达到480列，其中，中欧班列累计开行267列，开行量同比增长分别为26.0%和88.0%，主要货物包含电子产品、汽车、服装、木材等。从全国情况来看，疫情期间，中欧班列为维持全球供应链稳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能够逐步承载重要物资的国际运输，其开行班列数由2019年底的8 225列，增长到了2022年初的15 183列，换言之，总开行数在疫情期间增长了近一倍。

只有中欧班列等国际班列正常运行，才能保障内陆国际物流枢纽的有效运作。同时，中欧班列的稳定运营对于其区域中心城市的产业升级有极大的推动作用，在疫情期间也是畅通国际合作防疫物资运输的重要物流通道。且中欧班列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政府扶持力度呈现出西高东低的态势，西南地区的首要任务是提高外贸进出口值。在疫情消退期，更应该增加中欧班列货运量，提高国际货运能力，以此维护国际供应链畅通，支撑国内经济。然而，中欧班列是以通道方式运营的，涉及多个国家、地区和多种经营主体，有较大的运行风险。随着全球供应链对国际班列日益依赖，在全球疫情反复的新态势下，预先采用科学方法对重要物流枢纽的运行风险进行定量分析，并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

1 四川省国际物流基本情况分析

1.1 成都国际铁路港在四川省国际物流中的地位

成都国际铁路港区位图如图1所示。据统计，四川省本地货物中，高达65.7%是依靠中欧班列（成都）出口，这一比例预计还将持续增长。按照四川省“十四五”现代物流发展规划，四川省国际物流通道主要包括蓉欧+日韩东向通道，成都-老挝、成都-南宁-越南河内、成都-广西-老挝、缅甸等南向通道，成都-阿坝/广元-青海/甘肃经阿拉山口、霍尔果斯、红其拉甫边境口岸对接新亚欧大陆桥，以及成都-川西北-西藏-尼印运输通道，成都-新疆-吉尔吉斯斯坦等西向通道，成都-二连浩特/满洲里-俄罗斯-白俄罗斯国际班列通道的北向通道。可见，在四川省国际物流中，成都国际铁路港这一国际枢纽具备重要的战略地位，目前成都国际铁路港已经逐步形成了7条国际物流通道、6条国际铁海联运通道，联接境外59个城市、境内20余城市，初步形成了以成都为主枢纽、西进欧洲、北上蒙俄、东联日韩、南拓东盟的成都国际班列线路网络和全球陆海货运配送体系。在国内，也已建成成都至上海、宁波、深圳、昆明、武汉、广州、南宁、日照、天津、青岛、厦门11个沿海、沿边城市间快捷化、集装化、常态化班列通道，每周稳定开行。更有大量国际班列从成都陆港始发，以成都为主枢纽，西向形成至罗兹、蒂尔堡、纽伦堡等的泛欧铁路大通道，可在3－4天内配送至其他城市，服务范围覆盖欧洲全境，冬季不停运；南向稳定运行经广东、广西北部湾联通粤港澳大湾区、东南亚、南亚的铁海联运班列和经广西凭祥至越南河内的跨境铁路班列，建设西部陆海新通道；东向打通联结京津冀、长三角等的东向通道，辐射日韩地区；北向稳定开行经二连浩特直达蒙古、俄罗斯、白俄罗斯的国际铁路运输通道，对接中蒙俄经济走廊。

图1 成都国际铁路港地理区位图

成都国际铁路港构建了以成都铁路集装箱中心站为主枢纽，大弯货站、淮州新城站、空港南货站、德阳黄许站等场站为辅港的“一主多辅”的发展格局，港区包括成都铁路集装箱中心站、铁路智慧无人港、大弯货站、多式联运中心、中铁特货/快运基地。

1.2 四川省主要贸易伙伴和货类分布分析

自获批中国（四川）自由贸易试验区以来，四川一直处于进出口贸易增长期，国际物流量一直处于增长态势，进出口产业也逐步向高新技术产业转型。据2019年1月至12月的进出口数据显示，进出口额中农产品、机电产品和高新技术产品占比分别为0.8%、53.2%和46%。欧盟、俄罗斯、以色列为四川省的主要贸易合作伙伴，占比分别达到19.3%，1.2%和1.3%。出口欧洲总值达到105.3亿元，进口欧洲总值达到45.5亿元。四川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进出口额达到1 979.9亿元，同比增长了20%，占总进出口额的29.3%。四川的集成电路商品进出口额高达2 526.9亿元，同比增长28.1%，占四川2019年外贸总值的37.3%，未来四川电子信息等产业的集聚效应将会进一步凸显。因此，在新冠疫情前景的不确定性使供应链断裂等经济形势趋于严峻的情况下，四川省作为各国贸易的主要伙伴之一，如若国外因为疫情防控采取严格控关的措施，将会影响部分中欧班列的正常运行，货物难以进出口，贸易经济将受到严重影响。

如图2所示，图中圆圈越大代表往来越密切。四川在欧洲与中亚国家中进口货品往来最密切的国家主要是爱尔兰、以色列、德国、俄罗斯、法国、瑞典、沙特、英国、意大利和阿联酋。主要进口产品包括集成电路、发动机等汽车部件、机车备件等。

图2 欧洲与中亚国家进口货品总值分布

如图3所示，四川在欧洲与中亚国家中出口货品往来最密切的国家主要是荷兰、德国、英国、俄罗斯、波兰、意大利、阿联酋、捷克、土耳其、法国等。主要出口产品包括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微型计算机处理器、汽车整车、液晶显示屏等。

图3 欧洲与中亚国家出口货品总值分布

为响应国际供应链上“四川造”电子产品的物流运输时限需求，在疫情初期严峻时刻，成都双流机场于2020年2月28日便复航第一条飞往德国法兰克福的洲际航线，由此可见四川省在确保疫情防控情况下，十分重视保障电子产品供应链的顺畅运转。英特尔、鸿富锦、戴尔、业成科技、京东方等电子产品的龙头企业的进出口总值对拉动四川全年外贸增长具有重要意义。

以沃尔沃等工厂为例，其既面临因原材料供应中断导致的国际供应链风险，也面临着包括因终端客户订单减少、终端客户需求不能满足等导致的国际供应链风险。沃尔沃汽车的零配件，包括制动钳、支架、气体弹簧阀盖、发动机罩锁等，需要从沃尔沃位于比利时的欧洲分拨中心发出，通过蓉欧班列从荷兰蒂尔堡出发，运抵成都。比利时、荷兰和口岸国家的风险情况对原材料的准时有序供应有很大的影响。同时，沃尔沃汽车也依赖中欧班列出口，汽车产品在根特集散后通过铁路运输至意大利、奥地利等国。仅2019年上半年，沃尔沃经中欧班列铁路运输的汽车出口量高达其出口总量的26.4%。

以戴尔公司为例，其73%的产品产自中国，而成都作为戴尔在全球最重要的制造工厂和物流基地所在地之一，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成都生产的产品大批量地通过蓉欧快铁出口到欧洲。现在通过四川对疫情的有效控制，戴尔工厂已复工复产，但如欧洲疫情反复加重，导致终端订单减少，其国际供应链将运营不畅。

2 国际物流枢纽风险定量评估方法

本文提出一种基于风险矩阵法的国际物流枢纽运行风险定量评估方法。风险矩阵法的基本原理是依据风险带来的后果，和风险发生的可能性两个维度，采用二维评估，或者通过相乘来进行风险的综合评估。如公式（1）所示，本文利用SEIR(Susceptible Exposed Infected Recovered)仓室仿真模型中的疫情基本再生数来评估疫情这一风险发生的可能性；而利用该物流枢纽城市与不同国家进出口贸易量所占的比值（进出口依赖度）来评估如该枢纽城市到该国家物流通道中断所带来的后果，再通过两个维度相乘来进行风险综合评估，识别国际物流中风险较高的国家节点。

其中，是疫情基本再生数；S是进出口依赖度。

2.1 SEIR仓室仿真模型

SEIR仓室模型是一种模拟流行性病毒传播趋势的仿真模型。疫情基本再生数是反映传染病传播特征的重要指标，1表示疾病即将流行，反之疾病得到控制，因此基本再生数可以刻画各国区域内的新冠病毒传染能力，反映各国的疫情风险程度。根据各国的新增、死亡和累计新冠患者等数据，基于SEIR仓室仿真模型，计算各国家新冠疫情基本再生数：

其中，为服从指数增长的确诊患者的增长率，用()表示t时刻的感染人数，则ln()；用表示在单位时间内感染新冠的潜伏期人群转变为具备感染能力人群的概率，表示在单位时间内具备感染能力人群转变为不对流行病传播动力学产生影响的人群，则潜伏期、感染期以及生成时间可表示为：

则潜伏期占生成时间的比例可以表示为：

2.2 基于贸易依赖度的风险后果评估函数

如前文所述，为对国际供应链因疫情影响导致的风险进行定量评估，本文利用进出口贸易数据计算进出口依赖度。

其中S为依赖度，为国家i的进口（出口）交易量，Q为总进口（出口）交易量。

3 四川省国际物流枢纽风险定量评估研究

根据2021年12月底WHO公布的各国新增病例数和累计确诊人数等数据，利用R软件对SEIR模型进行模拟，得到新冠肺炎病毒在欧洲及中亚各国传播的基本再生数，各国现阶段的疫情状况如图4所示。可以看出目前欧洲与中亚地区有69.8%的国家的基本再生数1，新冠疫情还没有得到控制；其中有28.9%的国家基本再生数处于1.3到1.7之间，与季节性流感相似；18.4%的国家的基本再生数≥17，包括科威特、以色列、卡塔尔、沙特阿拉伯、阿曼、意大利等，新冠疫情形势严峻，风险较大。

图4 欧洲与中亚国家新冠疫情现状

通过第2节中提出的方法，对四川省国际物流枢纽在全球疫情新态势下的风险进行评估，利用四川省2019年的进出口贸易数据和公式（7），计算得到四川省与欧洲、中亚国家的进出口依赖情况，表1和表2分别展示了四川省进口与出口依赖度排名前十的国家。爱尔兰和以色列的进口依赖度最高，占比接近总体的80%，荷兰、德国和英国对出口产品依赖更强。

表1 欧洲与中亚国家进口依赖度

表2 欧洲与中亚国家出口依赖度

进一步的，通过计算与四川进出口贸易国家的疫情病毒基本再生数，利用公式（1）计算得出综合评估欧洲与中亚国家节点因疫情导致的进口风险地图和出口风险地图，如图5所示。

图5 进出口风险等级地图

针对四川省的进出口贸易情况，风险等级高的节点如受到影响，对四川省重要产业的影响将更大，因此需要关注风险等级高的节点。进口贸易中要注意关注以爱尔兰、德国、以色列等国家作为四川省关键供应商的产品风险，做好应急情况下，生产库存调整方案、供应商替代方案、供应链合同调整等风险控制方案。出口贸易中需要关注荷兰、德国、英国、意大利、俄罗斯和阿联酋等关键国家的终端客户订单，提前做好针对订单调整的应急预案。

4 结论与展望

全球疫情的反复激发，给国际物流枢纽带来了较大的风险挑战。本文针对四川省，提出了对国际物流枢纽往来贸易国家的风险评估方法，并能够根据疫情发展态势，动态的给出风险评估等级，进行预先应对防范，防止因疫情所导致的供应链不畅带来的损失，也可利用该方法提前预判因货物进口可能带来疫情输入性风险的强度，做好针对性的应对措施，减少生命安全的损失。

未来的研究中应该利用大数据技术识别对本区域经济发展和物流枢纽业务发展有重要影响的货物品种，针对我国与相关口岸国、国际运输枢纽国和主要国际贸易国疫情的变化进行防控风险分析，制定相应的物流组织应急计划；主动为入驻企业服务，持续推进疫情防控常态化形势下的正常生产工作。在保证员工安全健康的前提下，应用系统工程和供应链管理方法科学精准施策，科学调整班列运输、集货计划和资源调度。

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四川在疫情环境下面临众多风险的同时，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

（1）进一步拓展适铁路运输货类范围，从容面对国际供应链风险。受疫情影响，尤其是航空、海运线路的价格提升或暂时停运，部分外贸企业由过去的通过空运、海运进出口产品转向通过中欧班列（成都）运输，例如制造类货物和电子类货物等原本更适合空运或公路运输的货物逐渐转变为铁路运输。以联想公司为例，此前联想集团的货品通常都走海运，疫情发生后，集团的货品有三分之一借助中欧班列（成都）顺利发往荷兰蒂尔堡，一方面节约了物流成本，另一方面按期完成了客户的订单。成都中欧班列综合运营指标持续保持全国领跑水平，有效保障了疫情期间吉利、TCL、联想、沃尔沃等跨国企业国际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成都陆港型国家枢纽的优势作用得以体现。面对众多欧洲航空公司航线中断，中欧班列（成都）可凭借其运行的稳定性，进一步拓展铁路运输货类范围，为企业客户架起疫情期间的亚欧贸易桥梁。

（2）加速推进多式联运“一单制”改革试点经验在沿线各国推广、复制和落地，逐步引领构建国际贸易新规则。此前四川自贸试验区依托中欧班列和西部陆海新通道建设，深化“蓉欧+”战略，拓展铁海、空铁、跨境公铁等联运通道，以“铁路+”多式联运一单制改革为核心，推动联运单证一体化和物权化，带动开放型经济发展的改革试点。“铁路+”多式联运一单制的创新实践在提升运输便利性、贸易融资可获得性方面的作用已被证实。在疫情期间，中欧班列跨境运输的便利化程度、跨境运输的总成本和通关效率，将极大地影响企业的复工复产水平，而成都中欧班列在此次疫情期间的综合运营表现进一步显现了“一单制”创新改革的效果，能够稳步拓展单证的境内外区域和货物应用面，进一步提升“一单制”新模式的国际认可度，加速推进多式联运“一单制”改革试点经验在沿线各国推广、复制和落地，从而逐步引领构建国际贸易新规则。

（3）加速成都中欧班列“铁路智慧无人港”建设进程。此次疫情对人员集聚和健康管理提出了新要求，在中欧班列运输相关业务办理过程中，为了尽可能地减少人员接触，势必会影响业务办理效率。目前成都铁路口岸已全面引进了大数据、人工智能和移动互联网等新技术和智能化口岸查验设备，实现了口岸90%智慧化设备覆盖，相信在疫情过后，必定会促使“铁路智慧无人港”加快建设进程，利用远程智能操控、网上办单业务等方式，全面开启“无人作业”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