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职业教育的人才培养困境和突破路径

杨立平 陈义新 陈小敏

摘要：为了适应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要求，顺应职业教育国际化发展趋势，国家对职业教育的利好政策持续出台，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迎来发展契机。但是在发展过程中，职业教育面临着观念困境、目标定位困境和培养方式困境。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实现路径：（一）强化思想引导，打破传统桎梏;（二）树立科学合理的人才培养目标;（三）构建校企命运共同体。

关键词：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发展契机;现实困境;提升路径

中图分类号：G719.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2）02-0133-04

2021年4月13日，习近平总书记对职业教育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强调要稳步发展职业本科教育，培养更多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国工匠。国家大力发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是落实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的主要手段。但是，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人才培养定位是什么？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和应用型本科教育之间的逻辑关系是什么？如何破解长期以来对职业教育的偏见？已成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发展过程中亟待解答的问题。

一、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发展契机

（一）适应经济高质量发展要求

法国社会学家埃米尔·涂尔干认为，教育的转型始终是社会转型的结果与症候，要从社会转型的角度入手来说明教育的转型[1]。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的深入发展，劳动者不能只满足于简单的生产线劳动。互联网、智能技术的发展使得劳动者在技术开发中必须对全部的制造环节有整体的掌握，即时代的发展要求劳动者实现从“生产线”到“生产岛”转变。新的产业形态需要具有职业适应性的高质量人才。同时，我国经济面临由高速发展向高质量发展的转型，产业升级，数字化经济繁荣，知识的更新换代速度不断加快，对员工的综合素质有了更高的要求，为教育带来了新挑战。当前我国最缺“两个高端”人才，即基础研究高端人才和生产一线高端人才。数据显示，在全国超2亿的技能劳动者中，高技能人才仅有5000多万人[2]。培养具有良好综合素质和高水平技术技能型人才是职业教育服务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应有之义。

（二）国家对职业教育的大力支持

美国教育家克拉克·克尔曾说现实扎根在历史逻辑之中。从历史发展的逻辑理路看，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在现阶段进入新的发展时期。主要表现为：第一，自上而下的政策指导性文件持续出台，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指明了方向。第二，在实践中，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已经落地。2019年教育部遴选22所职业院校进行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随后，各省职教本科通过合并转设、高职院校升格等途径，使职教本科由政策转变为现实。现阶段，不管是国家政策导向还是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实践发展都已进入新阶段。

（三）顺应国际化发展趋势

一方面，长期以来，受传统“重学轻术”观念的影响，我国的职业教育发展缓慢。专科职业教育毕业生在就业市场中受到一定程度的轻视。同时，在“地球村”的发展下，部分学生在国内考不上理想高校，选择出国留学，但是国外高校的办学质量良莠不齐，出国留学不确定因素多;另外，贫困学生缺少出国留学资金支持，如若学习基础不好，在国内现有的评价基础上几乎没有接受本科教育，继续深造的可能。这些因素促使我国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不断向纵深推进，为学生提供更多选择空间。另一方面，西方国家的职业教育已经形成相对成熟的职业教育体系。德国的“双元制”教育制度、英国的国家职业资格认证制度等都为我国职业教育良性发展提供了经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顺应国际化发展趋势，大力提升职业教育质量和层次，对我国职业教育国际地位的提升具有重要意义[3]。

二、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现实困境

（一）观念困境

我国长期以来形成的对职业教育的偏见根深蒂固，家长和学生普遍认为职业教育是低端教育，普通高等教育才是正规教育。学生和家长认为通过中考或者高考进入职业教育的培养系统中，学生未来的前途会比普通高等教育的学生差，如薪资待遇、社会地位和晋升空间等。用人单位普遍认为普通高等教育的学生比职业院校的学生学习基础好，学生素质高;普通高等教育的学生属于传统意义上的精英阶层，他们更愿意雇佣普通高等教育毕业生。传统观念的形成并非一朝一夕，尽管近年来职业教育迎来快速发展阶段，但从根本上破除人们的思想偏见，有赖于职业教育的长足发展，并在人才培养上实现质的突破。但现阶段职业教育的发展可借鉴的经验很少，导致问题频发。例如，2021年6月5日浙江省教育厅全面暂停了独立学院和职业院校合并转设为职业技术大学的工作。2021年6月6日南京师范大学中北学院部分学生因对独立学院与高职院校合并转设工作不满，引发违法行为。从南京师范大学中北学院贴吧学生的发言中发现，学生对职业教育存在偏见，他們不能理解和接受以考上本科的分数上职业大学。可见，长期以来形成的对职业教育的偏见依然存在，职业教育一直处于弱势地位。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而言，如何良性发展，突破传统观念的桎梏，仍然任重道远。

（二）目标定位的困境

在我国，目前本科教育体系包括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应用型本科教育，普通本科教育三类，分别对应培养职业型人才、应用型人才和研究型人才。在整个本科高等教育系统中，内部子系统的人才培养定位界限不清。第一，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和在应用型本科教育的人才培养目标定位模糊。有学者认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包含应用型本科学校[4]。有学者认为，职业型本科是应用型本科转型发展的产物[5]。有学者在类型特征视域下比较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的不同，指出应用型本科教育的逻辑起点是理论知识，而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逻辑起点是职业性[6]。但是这种分类在产教融合日趋紧密的实践中其实是很难区分的。第二，普通本科教育中开设有理论型学科和应用型学科，如心理学分为应用心理学和基础心理学。在这种情况下，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应用型本科教育和普通本科教育中的应用型学科如何避免培养模式趋同，也是值得深思的问题。此外，在实践中，教育与产业的融合是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都在从事的工作，而且企业和资本更倾向于教育实力和资源更好的普通教育，这也给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带来了挑战。

（三）培养方式的困境

按照教育学中学习生态学的观点，人才培养的质量与周围的环境密切相关。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旨在以就业为导向，培养技术技能型人才，这决定了本科职业教育具有特殊性。本科职业教育受外部环境影响较大，如受政府、企业等外部环境的影响。教育部印发《本科层次职业学校设置标准（试行）》，规定校企合作共同制定专业人才培养方案，同时与行业企业开展深度合作。由此可见，企业对职业教育的影响格外明显，因为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是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重要特点。从应然和长期的角度看，校企合作可以为企业提供更多的知识和人才支撑，也是实现科技成果转化的重要手段;但从实然状态看，校企合作遇到了困境。

第一，构建校企合作的政策机制乏力。目前关于校企合作的制度和法律文件主要有《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國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教育部等六部门印发的关于《职业学校校企合作促进办法》等。这些关于校企合作的指导性文件多是宏观的，缺乏强有力的具体措施，在实践中的操作性差。我国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改革是自上而下进行的，职业教育需要对接地方经济，但各地产业结构、校企合作的现状等千差万别。本科层次校企合作的政策落地需要发挥各地政府的积极性，进行政策细化和地方配套法规的跟进。例如，各地需要考量让企业高技能人才参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激励方案。

第二，企业参与校企合作的积极性不高。企业作为社会重要经济组织，往往更关注盈利。校企合作的见效周期长，因而短期内，企业不愿意投入更多的人财物，校企合作的内生动力不足，长效机制还未健全，合作不够深入。同时，学校和企业在对接中存在错位的现象。学校为高质量培养学生的实践技能，希望能在关键核心岗位锻炼学生，但是企业往往认为学生作为职场新人缺乏实践经验，只愿意提供基础性工作岗位。校企在合作中责任关系模糊，发展需求对接不紧密，合作缺乏实效。现阶段，针对企业的长效补偿机制尚未建立，如果职业教育的教研成果不能给企业带来更多的利益，那么校企合作的培养方式将会是松散的合作关系。如何激励企业积极参与校企合作是值得深思的问题，因为只有形成政策合力，才能使校企合作行稳致远。

三、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实现路径

（一）强化思想引导，打破传统桎梏

观念是行动的航标，要加大宣传力度，破除人们对职业教育的传统偏见。一是要借助报纸、新闻、网络自媒体等各种媒介提升职业教育的美誉度。同时，要将国家对职业教育的政策解读到位，引导人们对职业教育的良性认识，唤起人们对职业教育的内心认同感。二是树立榜样的力量。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要对优秀职业技术人员的突出事迹进行宣传，扭转大众对职业教育是次等教育的观念。通过对工匠精神宣传，逐步消除人们对职业教育的偏见，在全社会努力营造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良性发展的氛围。三是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要有一段讨论期，逐步统一思想。关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长远发展涉及到方方面面的改革，如专业设置，培养方式、教学方法、办学理念等。从学校管理者、一线教师到学生都要有一个适应过程。要在改革初期通过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发展的讨论，统一思想，明确认识，将改革的初衷宣讲好，在全社会形成支持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发展的良好氛围。

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长远发展离不开自身的硬核实力。要加大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理论研究，夯实理论的科学性、系统性，提升职业教育决策的科学性和有效性;汇集各方力量，增强职业教育在国民教育体系中的话语权，注重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强化舆论引导，防止对职业教育的错误观念的蔓延。

（二）树立科学合理的人才培养目标

1.人才培养模式对比分析

第一，从改造世界的方法上看，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主要陪养技术技能型人才，而应用型本科主要指向工程型职业[7]。技术技能型人才通过在实践中对技术技能的千锤百炼，优化升级实现改造世界。工程型人才往往通过将理论知识运用于实践，利用科学规律实施建筑构图、工程规划与决策等方式改造世界。第二，从发展内驱力上看，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主要面向市场需求端的产教融合，基于岗位分工的复杂性，主要解决的是工作中遇到的复杂棘手难题，进而推动技术技能的升级。应用型本科更注重理论联系实际的能力，基于学科进一步分化和深入发展的逻辑，以多学科交叉融合为引领，旨在通过产教研融合实现理论落地，指向行业热点问题。第三，从对理论知识的需求看，虽然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和应用型本科都强调知识的应用型，但是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是以就业为导向，在岗位需求导向下确定理论知识范围。应用型本科未来从事的职业具有不确定性，对学生的理论知识有很高要求，更强调知识结构的完整性。

2.科学定位人才培养方式

科学定位人才培养模式。科学的人才培养模式是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健康发展的施工蓝图。第一，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要突出层次上是本科教育，类型上是职业教育的特征。2019年1月24日国务院印发了《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开宗明义地指出，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是两种不同教育类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要在人才培养目标定位中明确体现其类型教育，要以市场需求为导向，以服务区域经济发展为目标，调动各方积极性，让行业企业有更多动力参与到职业教育的办学过程中，努力让职业教育的人才培养方案成为行业企业需要的订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只有在实践中真正办出特色，才会改变民众的偏见。在科研工作中也要加大与行业企业的合作，让科研成果真正成为能为社会解决实际问题的引擎。

第二，要以培养技术技能的实用性为核心，突出复合性、层次性、特色性。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不仅要突出技术技能的实用性，还要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包括人文素养、职业核心素养等。随着科技的迅猛发展，对技术技能型人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良好的综合素质是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基本点。长期以来，职业教育的人才培养一直致力于技术技能满足实践需要即可。今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人才培养要更加关注技术技能人才的增值，要通过人文知识的不断熏陶，让学生学会踏踏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要立足于培养有精神内核，有人文素养的复合型人才，让匠人精神和技术技能融为一体，真正实现职业院校学生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真正体现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作为职业教育高端人才培养的逻辑内涵。

第三，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要严把办学质量关，因地制宜，突出学校办学特色。教学质量是教育的生命线，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要想实现高质量发展必须严把教学质量关。首先，立足内涵式发展，在师资队伍建设，课程建设，三教改革上下功夫，锚定立德树人的根本目标。其次，以特色专业群建设为依托，服务地方经济发展。职业支配着我们整个世界[8]。特色专业群建设要与高端技能操作性职业为需求，合理布局，使专业群与周围生态环境同頻共振，内外联动。同时，在特色专业群和产业链的对接中，要给予专业群办学自由，宽口径的办学模式更能适应日益激烈的产业竞争。最后，构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教学质量保障体系。《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提出“健全职业院校内部治理结构，深入推进职业院校教学工作诊断与改进制度建设，切实发挥院校质量保证主体作用”。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要切实发挥办学主体的的积极性，深入推进教学诊断与改进，加快教育教学高质量发展的步伐。

（三）构建校企命运共同体

构建校企命运共同体要遵循责任、包容、开放、共享的原则，从提高校企供需关系契合度、构建利益共享长效机制等方面着手，深入推进校企合作，努力构建校企命运共同体。第一，搭建信息共享的平台。供需契合是校企合作的前提，企业对校企合作的需求主要基于树立企业形象、降低成本、提升技术水平等。而学校参与校企合作的初衷是以育人为导向，提升人才培养质量，提升师资水平等。在校企合作中，双方的需求多样化，要多渠道搭建信息共享平台，解决校企双方因信息不对称产生的“逆向选择”。第二，筑牢利益共享连接点。利益共享是校企深入合作的内驱力。政府、学校和企业要形成合力，政府要通过税收优惠、财政补贴等多种形式鼓励企业参与校企合作。校企双方要建立公平合理的利益分配制度和长效沟通协调机制。企业要充分认识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重要性，转变观念，鼓励企业开展多元化办学[9]。校企双方可以在现代学徒制、“1+X”证书、双师型队伍建设、实习实训建设等方面深入开展合作，共建职教人才培养高地。

参考文献：

[1]爱弥尔·涂尔干.教育思想的演进[M].李康，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231.

[2]丁雅诵.推进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EB/OL].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网.[2021-02-26].

http：//www.moe.gov.cn/jyb_xwfb/s5148/202102/t20210226_514969.html.

[3]郭福春，徐伶俐.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发展路径探析[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17（33）.

[4]石伟平，兰金林，刘笑天.类型化改革背景下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发展的困境与出路[J].现代教育管理，2021（2）.

[5]陈群.新时期我国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研究[J].教育与职业，2020（4）.

[6]石忠，王晨倩.本科职业教育人才培养定位的逻辑意蕴与应然架构[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21（7）.

[7]徐国庆.职业教育原理[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31-39.

[8]安德鲁·阿伯特.职业系统论专业技能的劳动分工[M].李荣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11.

[9]王屹，梁晨，陈业淼.地方“双高职校”转型探讨——资源依赖理论与区域建设的良序共生[J].中国高校科技，20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