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吹来的故事们

2022-04-22 01:44白衣书生
散文选刊·下半月 2022年4期
关键词:成团顽童黄鼠狼

白衣书生

一个人,一桩事,即便一念与一瞬,都可以尽情地舒展,如同一下子就看清了它的前世与今生,整整的一条蚯蚓般摆在那里,没有什么好神秘的。

不知不觉,多少年过去了,像滔滔江水一般。那些过往,又何尝不是春去秋来一般的涤荡,悠悠然而又幽幽然,留下最美的感觉,即便沧桑,即便感怀。那些寒冷与凛冽,似乎都过去了,一下子就过去了,像一场又一场的旧事,留在念想之中的,莫过于一份氤氲与恬淡。恍若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坐在亭子间,凉风习习,神游天外,茶水饮了一口又一口,什么时候淡而无味了都不知觉。

儿时的那条小河沟,依然四下里无人,依然袒露于天空之下,浮云之下,烈日之下,暴雨之下,青烟之下,夜露之下,人们的熟视无睹之下,鸟雀的随意翻飞之下,蝴蝶的翩跹流连之下,蜗牛的怡然浅歇之下。但凡有了顽童来摸鱼,甚或卷起裤管,赤了双足,踩到石头上或浅水里来,掀开一块又一块的灰黑石块,去摸那缩头缩尾的肉螃蟹,這河才像从一场永久的沉睡中苏醒过来,有了生气。

油菜花们,依旧开得漫山遍野。无论山上山下,到处都是一片黄,就像无边无际似的。油菜花盛开的日子,使所有的田野与乡村一下子就披上了盛装,不知从何而来的养蜂人,只管从车上搬下一口口笨重的蜂箱,行军布阵般摆开,取掉下边出口的塞子,任由那无比勤劳的蜜蜂们成团成片地飞出,又成团成片地两腿带黄地飞回,来来去去,嗡嗡直叫,何其匆忙。

不知何时升起的袅袅炊烟,是乡村最为朴实而又寻常可见的浪漫。不几时,各处院落里,便响起母亲们此起彼伏的呼喊,长一声短一声的,甚至还带着骂腔。不几时,在田野里跑惯了的顽童们,便经不住呐喊,即便玩心再大,也只好停歇下来,继而远远地应声,从各种丛簇里、小河边、山脊上,沿了千百年来依旧是那么蜿蜒的小径,朝着自家的那边竹林,或竹林上空或乳白或灰黑的炊烟,狂劲地奔去。若是晚了,是要挨打的,哪怕再慈祥的母亲,都难以手下留情。“黄荆条子出好人”,祖祖辈辈的老人们都这么说,那么,但凡吃饭时间,谁家的孩子哇哇大哭,就不再新鲜。

山峦上的老柏树们,总是那么干干瘦瘦,营养不良,无论长多少年,都是那么低矮,或形单影只,或簇拥成群,都不过是一种广袤的天空下泥土般的存在。你能说它们就不寂寞吗,脚边的野草一片枯黄。那些枯黄,一片连着一片,或稀稀拉拉,或密密麻麻,生长在因为缺水而不无风化的泥土的表皮。由于修路与开垦,那些刨开的泥土之下,便是黄褐色的页岩,置于旷然的天地里,就像一块块、一道道久不痊愈的伤疤,谁也不会在意。唯有农人们全心侍弄的田地里,不久之后就会长出绿油油的庄稼来。

牛们,总是会四下里吃草,无论有没有孩童看守着,无论黄牛还是水牛。孩童们骑牛,总是一件够威风的事,即便不小心掉落下来,摔得鼻青脸肿,也不无自豪,只需一句话的挑逗,就可以泪水横流地乐开了花。不是哪里的乡村都会养羊,羊更属于高山与草原,属于那些水草肥美的湖泊,还有牧羊人悠然的笛音与长长的绳鞭。

谁家的狗叫了,谁家的猪哼着,谁家的鸡群又躁动个不休,看来不是黄鼠狼来了就是进了贼,赶紧的赶紧的,无论谁家的男女主人或已经长大的儿女,就都手握扁担与锄头,一边呼号着一起爬起来,风风火火地冲出去,无论油灯还是火把,总归得把院子里外给照亮,但凡有所异动或异响,即便再模糊再朦胧,都要冲将过去,几声怒喝,棍棒乱响,大多时候都是一场虚惊,一无所获。即便真是进了黄鼠狼或贼,人家早就飞檐走壁地逃走了。一席人等,便挨个儿地清点,鸡鸭与猪狗的数量,查看围墙有无垮塌,有无爬痕与洞穴,动物们身上有没有受伤,是不是流了血,借以验证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一件事。农人们总是经验十足,每个角落都不会放过,确认平安无事了,这才会悻悻地回到屋子里去接着睡,天亮后还不忘再去院里院外细细地察看一番,要不然,就不会安心地出去。

人有时候的一定神,诸多过往就容易扑面而来,浩浩荡荡,将你带入一种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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