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身认知视阈下中华优秀传统音乐文化教育探究

2022-04-16 19:12崔学荣邢思雨
关键词:学习者身体传统

崔学荣,邢思雨

引言

“具身认知”被誉为第二代认知的革命,关注身体的存在,强调身体在认知活动中的作用。具身认知的兴起,唤醒了人们在课程建构及学习体验中对身体的关切。音乐是极具情感性和创造性的艺术,音乐活动如演唱、演奏、欣赏、创作实践等,这些内容的学习体悟过程都离不开身体的直接参与以及多感官的联觉体验。这为音乐教育带来了新的发展导向与思路。中国传统哲学中有深刻的“身体性”体现,这种“身体性”表现在育人的“修身哲学”中,并强调“身体”绝不只是生理学意义上的“肉体”或“躯体”,身体是有灵性、精神性的身体。“身体是生命存在的实体,身体既是意识决战的前沿阵地,也是心灵坚守的最后堡垒”[1]。因此,“身体”是传统音乐教育中不可缺少的部分。那么,中华优秀传统音乐文化的教育如何从“离身”走向“具身”?如何让身心真正参与?正是当下值得关注与探究的问题。

一、具身认知视阈下中华优秀传统音乐文化研究背景

(一)中华优秀传统音乐文化教育面临的挑战

中华优秀传统音乐文化因其深厚的历史底蕴所带来的“非形式”的内涵超过了其“形式”所带来的价值,因此对传统音乐文化的学习不只是感受其形式美,更是对其形式下所积淀的历史内涵、文化价值等内容的体悟。传统音乐是声音音响的历史印记,是民族文化的积淀,民族智慧的结晶,是传统文化的缩影。因此,传统音乐的传承也是对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目前,主要面临着两个难点。

1.传统音乐文化的语境缺失

中华文化历经沧桑与变迁,积聚了不同时代人们的审美观念及不同社会的文化思想,形成了具有独特韵味与深厚底蕴的音乐文化。同时,中华传统文化也是中华民族审美与中华传统哲学的象征。“传统音乐曾经与人们的生活和劳动息息相关,作为传统音乐载体的民俗活动与劳动生产方式的代代传承,使传统音乐得以保存”[2]。“我们在关注传统音乐的文化功能变迁的同时,也不能忽略对其原声性语境之逐渐消失状况的关照与思考”[3]。因此,中华传统文化的实践与理解,需要学习者运用传统哲学思想与思维智慧,具有一定的审美意识与审美能力,在历史、文化的语境中体悟与理解音乐,以时代视角来审视特定时代文化。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着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史,“中华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的丰厚滋养”[4],凝聚着中华民族最独特的文化基因和精神标识。中华优秀传统音乐文化作为一种讲究“韵味”的、具有“腔调”个性的音乐文化,需要为学习者创设一定的历史语境和文化语境,用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象形思维、悟性思维、直觉思维、和合思维等去亲历感知、体验、理解传统音乐文化的魅力与精髓。“任何教育都受到特定话语体系的影响,并随着文化思潮发展而发生变迁,任何教育话语研究,都须着眼于特定的社会文化哲学理论”[5]。因此,传统音乐文化的“全覆盖”普及教育之路仍然艰难。

2.传统音乐文化身份与认同感的缺乏

文化认同作为能够产生对自己民族文化自信感的重要来源,在传统音乐文化教育与传承中发挥重要的作用。“文化认同是一个重要的文化分析概念。但由群体成员自认和互认过程建立的认同并非仅仅限于民族或者族群这样的层面上,不是一种本质化的和一成不变的客观存在”[6]。中华民族对优秀传统音乐文化认同感的确立,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对民族音乐文化体系的认可,这意味着民族审美能力、审美意识的提升;“美育”教育得到了新发展;民族凝聚力达到新高度;塑造全面发展的人才培养模式取得了阶段性进步。

但是,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目前学校音乐教育中存在的问题,如“欧洲音乐中心论”的影响,助长了音乐学习者盲目“崇洋媚外”以及“重西轻中、以西否中”等思想,“许多老师和学生发自内心地认为他们所教所学才是正宗、专业、高雅,对于本民族的传统音乐文化,却往往看不上眼”[7]。或将传统音乐体系置于西方音乐语境中去比较,造成“中华音乐教育话语中的本土性缺失、音乐教育话语的文化主体性消解、音乐教育话语的创新性缺乏”[8],以及传统音乐教育中的身份认同与文化自信的缺位。

(二)中华传统音乐文化教育范式中的“身体转向”

1.传统音乐教育中的“身体”缺席

当下国内的音乐教育仍然普遍存在着教学方式单一,课堂不够生动灵活的现象。例如冯合国在《身体哲学视阈下的我国学校教育改革路径探析》中指出:“我国学校教育只注重考试和对知识的传授,忽视了学生的身体感受。”[9]刘小红、朱玉江在《基于身体哲学的学校音乐课程观省思》中指出:“音乐课程建构需要重新审视被贬抑或被遗忘的身体。”而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作为音乐教育的重要部分,面对当前音乐教育的现状,不论是从教学方式还是学习方式上,忽略身体的重要性就会造成传统音乐教育范式中的身体缺席。

然而,中华民族自古重视身体对教育的作用,“具身”的理念其实在我国存在已久,以“修身”的方式出现在我国的传统文化中。从“圣王作乐”到“礼乐”再到“和”文化,都可以从中找到“具身”的影子。相反,在人们高度关注文化传承的重要时期,却忽视了我们传统文化中原本就存在的“具身”文化,忽视了“身体”与自然、环境的天然联系。“身体”作为丰富学习方式的重要途径,通过释放身体的活力,以自然的状态让身体回归自然,成为音乐文化与“心”交流的重要介质。从古人对身体的关照中不难看出,身体对人的重要性代表着智慧与哲学,蕴含着中式美的哲学。而古人对身体的关注,也体现着他们对生命的热爱,而这种热爱来自于自然。一言以蔽之,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学习需要“回归身体”,实现教育的身体转向。

2.传统音乐文化的“具身”回归

“具身认知”作为一种全新的认知范式为促进课堂有效教学、学生主动全面健康地发展发挥着重要作用。“具身认知”将身体视为信息接收的重要部分,将其置于感知、认知过程中重要的位置,它强调课堂教学的具身性、情境性、生成性、动力性等特征。“具身认知理论在修正、调整传统认知理论的过程中得以兴起,让人们看到人的认知活动也受身体的活动方式、感觉和经验所影响”[10]。“具身学习正是通过身体的感觉运动系统与周围环境的互动,促使学习者的认知、心理和感情水平发生变化。在具身学习的视角下,学习的主体是全部的‘我’而不只是意识的‘我’,是本体的‘我’而不只是主体的‘我’”[11]。

传统认知科学主张主客、身心、心物等二元对立,造成学生音乐学习过程中的“离身性”倾向,轻视身体的经验与体认,漠视学生主体性以及生命存在,造成学生身体“不在场”、被动学习、知行分离的现象。特别是应试教育背景下,教师千篇一律的灌输式教学难以激活学生自主学习的积极性,使我国的教育长期处于身、心二分的固化教学模式中。音乐是人类多样化的实践活动,“音乐是通过自身的‘运动’,加入人们的身体参与对音乐产生领悟,并感受音乐的内涵”[12]。音乐教学过程就是学生参与音乐艺术实践的过程,所有的音乐教学领域都应强调学生的具身实践,而且传统音乐文化的深厚底蕴并非是“浅尝辄止”就可以获得深刻体会的。因此,在中国传统音乐文化教育中,身体在传统音乐教育中的回归是从传统认知方式的身心分离走向身心合一的本真状态,焕发学生的生命活力,并强调在音乐语境中的身体亲历行动及全身心的音乐体悟。

二、理论基础

(一)具身认知理论

说到西方的“具身认知”,就不得不提到其奠基人梅洛·庞蒂,法国知觉现象学的创始人。他主张:“知觉的主体是身体,而身体嵌入世界之中,就像心脏嵌入身体之中,知觉、身体和世界是一个统一体。人是通过身体与世界的互动,通过身体对客观世界的作用而产生知觉和认识世界的。”[13]20世纪80年代,“具身认知”这一概念被美国认知语言学家拉可夫(Lakoff)以及哲学家约翰逊(Johnson)提出,他们“不仅明确强调认知活动的主体是具体化的身体,而且指出身体是世界存在的基础,认知、心智、身体和环境是统一的整体”[14]。“他们总结了人工智能、哲学、神经科学和生理学的研究成果,提出:第一,心智本来是具身的;第二,思维大多是无意识的;第三,抽象概念主要是隐喻的,而隐喻最初和最基本的来源是身体和身体的活动”[13]。不论是梅洛·庞蒂的身体现象理论还是拉科夫与约翰逊对梅洛·庞蒂所提出的有关具身认知的基本原理,都强调了身体的重要性,“身”“心”并非是二分的。“人本来是赤裸着身子来到这世界上的,最初除了身体,我们一无所有。人的身体是一种天赐,天赐的身体不单单只是肉体,还是语言和思维、灵与肉、精神与物质构成人类身体本身的二元结构”[15]。学习方式、教育方式对于一个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深远的、终身的,学习体验对于学习者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具身认知”能够打破传统的“灌输式”教学,将思维与身体感知相结合,将学习与体悟相结合,让知识的接收成为一种整体感知。这对于“完人教育”来说,也会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

“具身认知重视身体在认知过程中发挥的作用,强调认知是通过身体的体验及其活动方式而形成的”[16]。“随着具身认知理论的发展,身体参与学习的重要性日益彰显并得到相应心理学实验的验证,它从发生学的视角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理解学习的重要维度”[17]。“古代先哲倡导修身之理由包括:维护人的尊严,凸显人兽之别;发扬善的本性,克服恶的本性;追求理想信念,提升精神境界;保持健全淳朴的生活,实现人格完美;确保国家安全,自身安宁;不断实现自我发展、自我完善,等等”[18]。“中国哲学家们对身体问题的研究凸显了中国哲学的特点,把‘身体’概念主要理解为‘生命’和‘活动’,这使得中国哲学具有了某种特殊性”[19]。具身认知倾向于强调将身体作为人类认识世界的中介,修身文化则更加强调文化对身体的影响作用。东西方在这样的“身—心”理念上具有一定差异性,但都或多或少地对“身体”在教育中带来的影响给予了肯定,肯定了身体的参与为人的塑造所带来的有利影响。

(二)具身认知理论与传统文化结合的意义

随着人才培养的需求以及具身认知的出现,逐渐打破了传统教育实践中割裂身、心关系的教育方式。

1.身心合一与文化互融,促进人的全面健康发展

“教育原初的形态是年长者与年幼儿童之间的技艺传承与经验交流。在文字未产生之前,这种传承或交流主要通过‘身教’的方式来进行”[20]。身体本该是教育中的重要部分,如今,其价值却在“功利性”的教育中被严重低估。具身认知与传统文化的结合,既包含生理与心理的结合(即身心结合),又包含着心理与文化的结合(即心智结合),这使传统音乐的学习不再是单向的输入与输出,在既保留了传统音乐文化中的教育形态的同时,又能使学习者可以在学习中得到良好的学习体验。身、心在教育活动中的共同参与,以及身与心、心与文化在教育活动中的结合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了更多可能性。

2.身心协调与动态交互,促进音乐体验的深度认知

“强调身体在认知过程中的参与,鼓励身体感知运动系统的参与,重视身体与环境之间的动态交互。具身认知过程在本质上就是身体与环境之间的交互过程,身体与心智在特定的环境与情境中发生变化”[21]。身体在认知过程中是与感知觉、心理有直接联系的部分,认知的过程需要感知觉的参与,学习就是对客体认知的过程,因此,学习的过程与身体紧密联系并且需要感知觉的参与。因此,在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中关于“如何让传统音乐文化从历史中活起来”或者“如何走近传统音乐文化”这一难点,需要在教学中解决多种感知觉的参与以及多觉联动体验形成异质同构,即联觉效应在传统音乐文化传承中的应用问题与异质同构在音乐教育中的应用问题。

三、中华优秀传统音乐文化教育

“民族文化传承并非简单地延续传统,而是要强化自身文化体系的整体竞争力,能够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带来强大的智力支撑”[22]。中华传统音乐文化是传统文化宝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音乐的历史可以追溯至上古时期,葛天氏有“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阙”的大型乐舞《八终》或《八阙》。祝融氏取瑶山之木作琴,分别为“皇来”“鸾来”“凤来”。朱襄氏的乐官士达创造了五弦瑟,“以来阴气,以定群生”。如今,在全球化趋势下,传统音乐文化“如何保持其自身特点”以及“如何突出其自身优势”是传承中的重点问题,也是保持中华优秀传统音乐文化持久发挥自身魅力、具有强大生命力的关键。

(一)关注身体回归导向

传统音乐是古人智慧的凝结,其内涵代表着特定的时代审美。因此,传统音乐与当代音乐的教育相比,更加需要在学习中有对其所处社会历史、文化语境、时代氛围、审美意识等因素的理解,是更为抽象的存在。基于近年来国家对传统文化发展的大力支持,中华优秀传统音乐文化与“身体”的创新结合既符合当下的时代需求也是保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动力的来源。但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创新需适度,要有合理的导向指引,以避免因“矫枉过正”产生新的问题。

1.实用导向

脱离生活实际与历史语境的传统音乐活动为处于当代音乐语境中的学习者感知、了解中华传统音乐文化带来了困难。将“实用导向”作为指导传统音乐文化传承发展创新理念的方向指引,能拉近学习者与传统音乐文化间的距离,引导学习者进入学习状态。

当前在传统音乐的教育中存在一些错位现象,例如传统“离身”的灌输式教学方式,从其他学科领域“生搬硬套”的教学方式等,这些都会对学习者在学习中的认知与接受造成障碍与困扰。结合“身体”哲学在音乐活动中的优势,在创新的基础上贴合当代社会生活的实际,让学习者能够学以致用,易于接受并传承中华优秀传统音乐文化。其一,教学活动内容贴合实际。例如中小学校本课程与传统音乐文化紧密结合,通过教学活动重现现存的节庆仪式的方式,让学习者参与其中初步认识传统音乐文化,认识传统音乐文化的功能以及传统审美文化,感受传统音乐文化与社会生活的密切联系。其二,教学方式贴合实际。需要在一定的教学环节采用与其相适配的教学方式。教学方式以能够最大限度让学生产生情感共鸣为参考,根据具体内容选取恰当的教学方式生动展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而非为了展现教学方式从而使得教学方式与教学内容不匹配,导致传统音乐文化的教学失去了其作为艺术学科应有的艺术魅力与特色。

2.立体感知导向

身体的缺失意味着学习者在教学活动中会有部分感知觉的缺失,身体的回归也是部分感知觉的回归。将“立体感知导向”作为传统音乐文化传承发展的创新实施导向,通过多感官的立体感知带领学习者进入沉浸式的音乐活动中,为学习者创造深刻的学习体验。

具身认知在教学活动中的运用,为学习者增加了在传统音乐教学活动中通过身体力行的方式获得更多学习体验的可能,以“体悟”的方式将传统音乐文化教育从单一、僵化中脱离出来形成“立体”的音乐活动氛围与学习体验感受,这也是我国传统文化中禅宗思想的一种体现。“‘悟’本就是佛家重要的思维手段,佛祖拈花,迦叶微笑,讲的就是‘悟’”[23]。通过“身—心”的立体感知,达到对传统音乐作品多方面、多层次的反复品味,达到“悟”的目的。

立体感知导向不仅是对传统音乐文化教学方式的要求,也是对传统音乐文化传承发展方向的指引。立体的感知导向,能够将传统音乐文化从多角度立体化呈现,这对于传统音乐文化的发展尤为重要。而立体感知导向的落实需要社会、家庭、学校合力,为传统音乐文化的发展建设良好条件与环境,使之形成“三位一体”的“立体”教学机制,将社会教育、家庭教育、学校教育中与传统音乐文化相关的部分关联。将“三位一体”的机制充分发挥,相辅相成推进优秀传统音乐文化的发展,并在教育理念上回归身体,扭转教育意识。例如,通过“三位一体”的机制,将分散的传统音乐文化的社会教育资源进行整合,将其与中小学艺术课程标准相结合,以传统文化进校园的方式,建立传统音乐活动团体与中小学之间的合作关系。一方面,可以为学习者提供多种近距离接触传统音乐的机会,设立乐团成员体验日、表演技术与理论交流活动等,让学习者以“体悟”的方式感受传统音乐文化中的“气”“韵”;另一方面,发挥传统乐团带来的文化辐射作用,带动文化活动发展,为学习者带来更多的传统音乐文化的学习氛围,为营造沉浸式的学习体验提供文化、审美环境。

(二)解放身体,感知空间

传统音乐在一定的历史语境中产生,其音乐文化受到多种时空、历史因素的影响,因此,需要在传承中利用场域为身体创造更加有氛围感的学习空间。“教育不是让一个孤独的主体面对一个漠然的世界”[24]。具身认知在教育中,能够为人与世界搭建关联的桥梁,因此,其无疑是建立教育场域最有效的途径之一。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不应只是少数人欣赏与接受的小众文化,在文化融合、多元文化并存的当下,中华传统音乐文化的发展需要通过场域获得其独立发展的空间,保护其独有的中华民族特色。因此,建立传统音乐文化的教育场域让传统音乐文化成为全民参与的音乐文化传统才是其应有的发展路径。

1.情境创设与场域构建

情景创设是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与教育中所缺少的部分。内敛、含蓄的民族气质影响了中华民族传统审美、传统文化,造就了含蓄内省的人民气质,这样的审美以及处事方式也体现在教育中。因此,需要通过情景创设构建场域,为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营造适宜的学习场域。

当前传统音乐教育存在的较为显著的问题主要体现于两方面。第一,传统音乐教育不受重视,成为其他学科在应试教育大背景下的“排挤”对象。第二,传统音乐教育的教学内容与学生生活相距甚远,难以获得学生的理解。传统音乐教育的不受重视,使学生无法对传统音乐及其文化产生足够的重视。例如不少中小学学生认为传统音乐文化是其他学科的“附属品”,这样的想法易让学生对传统音乐文化产生消极情绪。以上现象归根结底,是传统音乐文化的发展环境存在问题,需通过具身认知创设情境,建设传统音乐文化传承的教育场域,从而解决传统音乐文化教学存在的发展环境问题。

近年来,国家对传统文化发展的大力支持体现了国家对人才的需求,同时这也是对人才培养要求的体现。需要倒逼传统音乐的教育发展,将社会教育与学校教育衔接,让学生在走向社会、转变身份时也可以学有所用。社会教育在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中,应主要承担传统音乐文化的普及功能,与学校教育的基础教育、通识教育、专业教育相呼应,形成具有大众共识性的教育场域,创设更广泛的“群体性”教育情景。将情境创设作为解决大众对传统音乐文化审美的有力路径;反过来,需要通过大众审美的提升这一路径获得传统音乐文化场域的有利条件。社会教育的实践需要关注中华优秀传统音乐文化的纵向与横向两个发展层面,充分发挥具身认知的优势。纵向发展关注的是年龄层次问题,广泛普及传统音乐文化,即使是接受能力相对较弱的老年人,通过适当的文化宣传、推广,也可以融入到传统音乐文化的学习中,为建设“活到老学到老”的知识型社会提供动力。横向发展关注的是不同群体,与纵向发展同时存在。即无论处于何种社会阶层、做何种职业、居住何地的人都能够接触到传统音乐文化。通过科学的调查统计、数据分析,针对不同社会群体的需求、心理、审美能力、接受能力等方面设计合理有效的音乐文化活动。在资源整合方面,将市场中的教育资源进行分类整理,并出台相应的政策法规,为初学者扫清入门学习的障碍。除此之外,需要将传统音乐文化的相关资源进行整合形成规模,在课程与课程之间建立联系,把分散的课程逐渐整合形成课程群。与纵向发展在学习内容、群体覆盖范围上相结合,形成健全、稳固的传统音乐文化的教育场域。学校教育承担着育人的重担,将国家政策以及当下的发展趋势作为教学方向的指引,准确判断育人目标,制定合时宜的传统音乐文化教学内容。教学内容应与社会教育呼应,让传统音乐文化在基础教育、专业教育领域有更为准确的发展路线。师生互动、生生互动等教学活动能够为学习者带来较为强烈的学习氛围,这也是学校教育较为得天独厚的优势,传统音乐文化的学校实践需要把握这一优势,打造能够让师生都可以沉浸其中的音乐文化活动。

2.角色体验与情境融入

角色是传统音乐文化中非常重要的部分。不论是民歌、民族器乐、戏曲音乐、曲艺音乐或是宫廷音乐,都有角色的存在。京剧有生、旦、净、末、丑的角色划分;秦腔音乐角色行当划分为十三门二十八类;琴书的表演形式可以有一人立唱、二人或多人坐唱或走唱、分角色拆唱等,表演者既是在表演艺术,也是在表演“角色”的人生。通过角色体验,在教育场域中将身体的感知觉作用最大化,从而帮助学习者获得更为深刻的学习状态与感知觉体验。

角色体验与情境融入是帮助学习者更快进入沉浸式学习的有效路径。通常来说,知识传授者与学习者在教学中的身份为教师、学生。但在传统音乐文化的学习中需要有更加明确的角色意识,以便于找到自己在传统音乐活动中的定位。首先,明确学习者在社会中应扮演的角色。如幼儿、儿童、青少年或是其他角色,明确学习者的学习阶段定位,即学习内容与学习者的认知心理相适应。以避免出现学习内容过于简单让学习者失去学习兴趣,或是学习内容难度较大难以理解打击学习者的学习自信心,从而导致学习者对传统音乐及其文化望而却步。其次,需要明确教授者与学习者在传统音乐文化教学活动中的角色,包括两个层面的理解。第一,明确此时学习者与教授者在该教学活动中当下的角色。例如在教学的导入环节中,教师应该是以引导者、共同参与者还是主要教授者的角色出现需要根据当前教育发展形势以及具体教学内容来明确。明确角色、明确自身在当下教学活动中的位置,以保证学习的体验感以及学习过程的完整性。第二,需要明确此时教学活动的参与者所扮演的具体角色。例如,京剧唱段的学习,需要明确唱段剧目的历史背景,熟悉唱段中的关键内容,并让学习者进入剧目中的角色,感受角色的命运与人生。以角色体验的方式让学生融入情景,切身了解京剧所讲究的唱、念、做、打艺术手段,感受戏曲艺术中“手、眼、身、法、步”技法的魅力。甚至通过传统音乐文化打通其对其他传统音乐文化的理解,从传统音乐文化中感受到中华民族自古以来的审美与喜好。

(三)应用并展现身体

中华传统音乐文化的产生与过去古人的生活密切相关,尤其是民间传统音乐具有极强的生活实用性,它们从蕴含“身体”哲学的生活中诞生,应用于生活,传承于生活,同时也是古人在生活中的一种互动、交流方式。“具身认知不仅仅在生理上强调身体与认知的关系,也在社会实践中强调身体与环境的互动”[10]。因此,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与学习需要“互动式”的实践路径。

1.创作演绎

“即兴性”是传统音乐文化的重要特征,人们在特定的场合下抒情表意、感情宣泄时,常常会在音乐中加入个人情感,使得来源于生活的中国传统音乐常常伴有即兴性。创作演绎是传统音乐的“即兴”在当代音乐教育中的延续。学习者通过对传统音乐的编创与演绎,融入场域并获得全方位的学习感知体验,从而达到了解传统音乐文化内涵的目的。

课堂相较于其他的音乐活动场合,可以为大部分学习者提供更多的展现机会,为学习者提供更多思维发散的可能性,课堂教学是产生创作演绎表达的极为重要部分。“即兴”的传统音乐文化来自于劳动生活,来自于祖先对自然的崇拜,来自于人们对精神世界的憧憬,而课堂教学是易于打造教育场域、实现“体悟”传统音乐文化的有效实践途径。从课堂参与者的角度来看,传统音乐的教学活动主要包括“生生”与“师生”这样两对关系。由于创作演绎是充分发挥具身认知的实践方式,也是联系身体与环境互动的中介,而具身认知的融入需要课堂的参与者来完成,因此传统音乐的创作演绎除个人演绎之外,“生生”与“师生”合作演绎这两种方式需要获得重视。中华传统文化对“仁”“和”的重视展现了包容的传统审美,因此,中华民族在更多的时间处于合作而非单打独斗的竞争关系中。“合作精神”也体现在传统音乐文化中,例如丝竹合奏乐的色彩互补、吹打合奏乐领合交替的协作、戏曲音乐中的多角色合作。个人演绎有助于不同学习者在相互学习中发挥各自的独创性,提升创造力。通过个人演绎为学习者提供独立的展示机会与表现空间,在学习氛围中能够提升学习者的自信与学习热情。“生生”合作演绎,即学生(学习者)之间通过合作的方式,对内容进行展现。与个人演绎相比,学习者能够在“生生”合作过程中以思维碰撞的方式获得更多思路与创作灵感,并在合作中感受到集体的力量,在“生生”互动中收获既能育人也能育心的教育成效。师生合作演绎,即教授者与学习者的合作。“师生”或“生生”合作都会因多人协作而带来创作灵感的碰撞,师生合作能够在合作中弱化师生间的距离,起到“黏合剂”的作用。通过合作、交流,师生在身体的感知中,学习者能够对教学目标与学习内容有更为深刻的体会,而教师则能够在沟通中掌握学生的学习程度,通过及时调整课堂并做出正确引导。

2.艺术表现

众多传统音乐文化来自生活、应用生活、展现生活,是古代劳动人民生活中重要的情感表现方式。因此,表现是传统音乐文化的最终归宿。学习者在对传统音乐的编创与演绎的基础上进行艺术表现,对作品进行创意表达获得个性化的艺术见解,从而达到通过传统音乐文化育人的目的。

“体悟教育的本性首先是一种生存论、本体论意义上的特殊实践活动,因为体悟教育中人之本性从根本上说就是一种实践性,而不只是在理论的王国里抽象化了的人”[25]。体悟存在于实践中,艺术表现是“体悟”的一种终极呈现形式,因此,艺术表达需要多种实践形式的支持、多种艺术表现的机会。从学校教育来看,除了国家课程教学外,合理利用当地传统音乐文化资源开发相关的校本课程,使校本课程成为学校具有代表性的特色课程并辅助其他课程达成美育目标。配合校本课程开展传统音乐文化活动,例如文化周、音乐节,为学生提供表现的机会,同时这也是对学习成果的验收、评价。从社会教育的角度来看,通过适应于不同年龄阶段、不同社会层面人的多样传统音乐文化活动,为众多学习者创造表现机会。不论是学校教育或是社会教育,都需要为激发学习者的积极性与创造力设计多样的音乐活动,可以参考如下三种方式。第一,奖励式。即发扬奖励所带来的马太效应,大幅提升学习者对传统音乐文化的学习兴趣与自信。第二,竞演式。为学习者创造竞争的机会,在竞争中获得学习与审美体验,从而提升对传统音乐文化的审美能力。第三,合作式。即学习者通过合作的方式获得更多的思路与创造力。

四、结语

具身认知在国内学界的出现唤醒了学者对以身心二元为主的灌输式僵化教育方式的反思,唤醒了对身体观念在课程体系建构中的关注,身体得以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中。以具身认知为理论基础对中华优秀传统音乐文化传承的路径进行探究,让身体回归音乐教学中,激发意识中已经储存的审美经验,获得更为丰富的认知与审美体验。具身认知为中华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带来了新的研究视角,对音乐教育者重新认知身体在音乐文化传承中的重要性,以及践行音乐教育实践具有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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