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当代女性在社会中更多的是处于男性视角下的作为被享用的审美对象。父权秩序下男性由于他者原乐的诱惑,将女性身体想象性地还原为对象a,并以此来对女性外表进行审美符号性的规定。在想象性凝视机制作用下的女性对自身的观看同样是处在父权象征秩序之下的,实际上是一种被要求的观看。只有通过对象a的凝视并充分认识到菲勒斯能指的无根性,女性才能突破父权社会的桎梏,并通过歇斯底里话语使自我认同的艺术审美成为可能。
◆关键词:女性主义;女性身体;凝视;歇斯底里;艺术审美
当代社会的发展中,虽然女性主义浪潮正在以愈加高涨的影响力席卷整个世界,但仍未从根本上动摇父权社会的立足基础。在如今这个高度资本化的消费社会中,几乎一切东西都可以通过货币来进行交换。女性身体也成为消费符号而存在,这不仅是表现在无处不在的广告、电影、电视、网络流媒体之中,更深层的问题在于,它们作为一种对男性视角下对女性身体的规训而在这个男权符号秩序中发挥着作用。女性被化妆品、各种丰富的时尚服饰装扮出来的身体成为消费符号,她们的身体不仅作为消费品,同时又充当着对女性主体商品化的再生产的宣传角色。女性失去了实现自我的艺术性审美的可能,被父权秩序无意识地驯化为了美学消费符号。
一、女性身体
在拉康看来,女性身体是作为一个实在的身体而存在的。女性身体也就是他者身体,并且这里的身体指的是心理意义上的而非生理意义的,它指的就是处于女性性化位置的“非一”的身体。身体作为一个实在的器官具有原质之物的不可象征化的特征,当身体被能指切割的结果就是成为他者的身体,但是总有一些部分作为剩余被留下来成为能指无法解释的内核。这个晦暗内核就是主体想象出来的他者享用并由此获得他者原乐的他者身体,而他者身体就成为了主体欲望的原因。
女性身体的问题总是与女性原乐联系在一起的。主体所想象出来的女性原乐,是由于主体在享用他者时所想象出来的他者原乐。这种他者原乐对于主体来说是一种更充分的、圆满的满足,它对于主体有一种致命的诱惑,主体总認为自己的满足是不足的,并因此要求更多,再生产出他的欲望。处于男性位置的主体在象征法则的限制内享受菲勒斯原乐,然而菲勒斯原乐总是面临一种失败,因为它总在错失另一方,它总想把作为他者的另一方想象性地还原为对象a,这是一个幻象性的部分对象。男性由此而不断地将女性的身体送上象征化的能指链条,要求女性成为他们想要的样子,一次又一次地对快感说“再来一次”。
二、凝视
拉康的凝视理论讨论了眼睛与凝视的分裂问题,他所关注的焦点在于主体的分裂在观看行为中的体现,我们在观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想象的凝视中,既包括想象界又包括象征界的作用。主体在镜像之看中不仅形成了作为自我统一体的理想自我,也形成了象征律令下的自我理想。主体的想象性凝视的根本就在于我是在想象自己有可能被看,并通过他人的目光去看自己。
对于父权社会中女性的观看问题,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被想象的凝视所结构的。男性将女性设立为其对立面,以维持其男性认同的合法性,并利用女性作为其审美对象。在女性承担了审美功能的二元对立的性别社会中,女性总是处在实际上被男性消费的状态下,是作为被男性爱欲掠夺的对象。女性处于这种想象的凝视中自己对自己的观看,是幻觉性的、被欺骗的,在背后主导的实则是那个父权符号秩序。服装、配饰、化妆品、整形手术,这些当代消费社会的女性外表消费品通过各种媒介充斥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女性对于这些所谓的理想形象的观看与认同,使她们指认了一个象征性的权威,并通过想象的反转,那个他者的凝视被屏蔽了,于是就成了“我看到自己在看自己”,那个由男性审美所建构起来的理想形象就成为了女性眼中自己的理想目标。
但是想象性凝视虽然可以给主体带来这种与其认同的形象的一致性,但是这种在象征领域的缝合总是暂时的,这是欲望的生产机制所带来的必然结果。于是主体所获得的这种理想形象的凝定背后天然地就存在一条裂缝,那就是大他者的欠缺。这个理想型的缝合效果必然会被识破,此时主体就会发现构建自己的统一性的目标终究是不可能的,而使主体的观看成为可能的真正原因是对象a的凝视。虽然一方面对象a作为的凝视作为主体观看的驱力使主体去看,然而另一方面作为主体的欲望之因,主体在对它的朝向中与其在不可能的意义上的相遇会彻底摧毁那个理想形象,让主体看到象征秩序的不完满的匮乏性,并承担由此而来的焦虑。女性只有在对象a的凝视中看到那个父权秩序内在的问题,看到它的欺骗性的时候,才能够真正的觉醒出挑战现有秩序的意识,并且这个揭穿一定会出现。所以女性主义的真正未来是从根本上否认菲勒斯的权威地位,是对现存的秩序的反抗,拒绝父权社会对女性的规定,将身体的审美维度提高到真正的艺术领域,形成自我认同的艺术审美。
三、女性主义的艺术性审美主体
要反抗男权秩序对女性审美的控制,关键在于要认识到男性性别是无根的。菲勒斯能指作为象征秩序中的主能指,它的出现是偶然发生的,所以菲勒斯能指的合法地位并没有根基,它是一座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只要主体进入象征秩序,就必然会出现主能指与处在其对立面位置的东西,这个被动的位置就是女性主体的性化位置,“女性”是被发明出来的。
拉康认为女性是欲望成为菲勒斯的一方,而男性是拥有菲勒斯的一方。欲望成为菲勒斯的女性一方在使另一方获得其主体性的同时,却又使女性主体陷入一个无法确证、无法命名的实在之洞。而正是这个实在界的神秘内核指示出了象征秩序的根本缺陷,会暴露出父亲功能的缺陷。
相对于拥有菲勒斯,并通过这个优先能指指认出自己位置的男性主体,没有载体的女性被男权秩序美学化,使那些生物学意义上的女性特征成为证明性别差异的存在。女性,包括所有处于女性位置的主体,要进行真正的反抗男权事业,就必须要认识到我们的反对对象是那个不断生产出女性化美学符号的象征机器,认识到这个唯一的掌握完满权力的“父亲”,他其实是一个无头的主体,他的根基空无一物,他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父亲。
女性要建立起真正的朝向自身的艺术审美活动,消除掉那些为了维持男性共同体的美学符号,就必须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人,并让他们和自己都意识到生物学意义上的男女身体都是可以通过自我认同进行美学化的。但是这个审美的对象化不能出现二分的对立,必须要避免以形而下的生物学器官、外表甚至是行动姿态来形成一种形而上的先验本质,因为若是如此仍旧是二分的男权的审美模式。只有通过对自我审美而不是对他人的审美建立起自我认同,才是一种突破男权制度的审美活动。在这个意义上来讲女性天生具有这种艺术化的能力,具有这种发现大他者欠缺的能力。
四、结语
为了突破父权话语主导下的符号秩序控制机制,非生物学意义上的广义女性主体必须建立一种自我认同的艺术审美模式,要充分认识到自己的身体是可以美学化的,不再被父权秩序规训为供男性消费的符号,从而实现真正的女性主义的女性消费。
掌握歇斯底里话语天赋的女性在颠覆大他者的统治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处于女性性化位置的主体只是部分地接受了父法的阉割,她的欲望就是他者的欲望。她对他者不断提出的问题就是: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究竟欠缺什么?通过不断的质询,她最终可以认识到他者那里也没有她所想要的,他者的不完整性终于浮现出来,于是歇斯底里主体的质疑变成了对他者之欠缺的指控。此时对大他者的重建就变得可能了,这时女性才能通过真正的女性主义事业进行对自我的艺术审美活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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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谢润丰(1991—),男,山东枣庄人,山西财经大学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