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驱动乡村高质量振兴的协同机制分析

徐桂林，许 诺

(1.中共安庆市委党校，安徽 安庆 246000； 2.安徽工业大学 艺术与设计学院，安徽 马鞍山 243032)

一、引言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国务院连续发布聚焦“三农”、以“三农”为主题的系列文件，推动乡村发展和农村信息化建设是其中的重要内容。2018年印发的《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提出“要实施数字乡村战略，加快现代信息技术与农村生产生活的融合”，并相继公布了《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数字农业农村发展规划(2019—2025年)》《2020 年数字乡村发展工作要点》等系列文件。国家“十四五”规划也强调指出,要加快数字化发展，发展数字经济，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推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目前，数字经济赋能农业已提升至促进乡村振兴的国家重大战略地位，我国农业正迎来数字经济变革新阶段。究其本质而言，数字经济主要是以数字化的信息和知识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数字技术为核心驱动力量，以现代信息网络为基础，借助包括大数据、云计算、5G网络、人工智能、物联网、区块链等各种新兴技术，将数字技术、数据要素和数字基础设施三者有机叠加、渗透、扩散，重塑各种要素资源的利用方式，叠加效应、渗透效应和扩散效应在有序形成和释放。数字技术在乡村振兴过程中不断渗透和持续发力，与传统农业耦合共振，其辐射范围之广、发展速度之快、影响程度之深前所未见，全新的资源利用模式深刻地影响了农民的生产生活方式，在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的同时着实降低了生产成本，已成为乡村高质量振兴的新动能和重要引擎。

目前，学术界对数字经济与乡村振兴已展开研究，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主要有：数字经济促进乡村振兴的现状分析[1-3]；数字经济时代乡村振兴的模式和路径[4-7]；数字产业与乡村振兴的关系问题研究[8-9]。上述研究大多采用比较静态分析框架，侧重于从制度层面去描述数字经济与乡村振兴并展开规范分析，对数字经济驱动乡村高质量振兴问题的深入研究有着一定借鉴意义和参考价值。

近年来，依托于各类电子商务平台，农产品交易量不断增长，电商平台已成为农产品销售的重要载体。新阶段，如何将地域特色与资源优势同电商平台深度融合？怎样有效推进数字农业成为农产品销售的主要途径，成为帮助农民面向市场的重要支撑？这些均是政府和学界面临的重要课题。因此，本文从剖析数字经济与乡村高质量振兴的耦合关系入手，分析其面临的困境，并提出驱动协同机制，以期实现区域农业与农村呈现数字化转型，为制定和完善乡村振兴发展政策提供参考。

二、数字经济与乡村高质量振兴的耦合关系

(一)数字经济赋能乡村农业产业链集成

完整的农业产业链既涵括农产品生产资料供给及农产品生产、加工、运输、仓储、销售等诸多环节，又离不开农户、企业、金融机构、科研组织等众多主体参与。在城乡产业融合发展的进程中，各区域致力于打造“一县一业、一乡一特、一村一品”产业链，城市资本加速向乡村流动，资本在创意农业、农村电商、乡村民宿、乡村养老等新兴业态中行走与选择。而数字经济的引入与嫁接，利用智能控制系统等新型的技术手段，具有重要作用。首先,有助于搭建农产品销售的数字化平台，利用电商平台进军网络消费市场，使农产品穿插于区域和国内市场，同时利用规模效益切分消费市场;其次,有助于实现产品和需求深度对接，利用数字化信息将各农产品供应商的生产能力、销售能力等集成，更好地满足终端市场的信息诉求;再次，有助于实现数字化全方位监控，从生产种植源头、采摘至分装销售的末端进行管控，提高农产品生产的可控性和质量可追溯性。同时，农业产业链集成也有利于农业产业结构调整，为高品质农产品提供产业生态服务。

(二)数字经济赋能乡村文化繁荣

向上向善的乡村文明风尚，健康的乡村文化娱乐活动外在与内在价值已经凸显，它可以激发乡村文化活力，传承乡村优秀传统文化资源，扩大美丽乡村影响力，提高乡村文化自信，夯实乡村精神文明的群众基础。现代农村发展和乡村振兴需要有丰富的学习资源、多元化的学习平台、便捷的学习供给途径，从而为广大农民提供增长知识、获取专业技能的快速通道，而数字经济正以独特的优势改变乡村文化生活的呈现方式。村民可以借助APP、抖音、公众号等平台获取文化资源。农民可以借助数字远程教育课程获取精彩纷呈的文化资源、农业生产专业知识。同时，数字化的介入有助于建立乡村文化数字金融服务体系，逐步探索破解金融服务覆盖农村文化领域的“最后一米”问题，纾解乡村文化开发资金回笼速度慢、收效甚微等窘境，为乡村文化产业融资开辟新渠道，找到供需双方发展的同类项。

(三)数字经济赋能乡村治理能力与水平提升

理想的乡村治理局面应是乡村公共服务的程序简化、工作规范、公开透明，农民获取公共服务成本低廉，而不是乡村治理理念滞后、信息封闭或被过滤、农民获取村级组织信息不畅等状态。将数字技术引入到乡村治理服务领域，有助于打破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和障碍，实现智慧化村务服务，照亮传统乡村治理的盲区，促进乡村治理工作流程简化、办事效率提升。同时，数字技术为乡村协商民主式治理提供了基本保障，在数字平台上，农产品信息传递、议事规则的交流、先进地区治理经验分享等事项就具备了网络交流的实现条件和技术支持，为农民表达治理意愿、参与治理简化了流程，也有利于法治思想在乡村深深扎根，不断增强农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实现政府治理与农民自治协同的生动局面。

三、数字经济驱动乡村高质量振兴面临的现实困境

(一)乡村数字基础设施不完善

功能齐全的网络化数字基础设施是数字经济推动乡村产业振兴的前提和基础，需要加强对传统信息基础设施数字化改造以及新型基础设施的投入和建设，只有乡村数字基础设施的逐步完备才能使数字经济与乡村产业的融合以及信息技术的演化扩散有望成为现实。目前，乡村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和发展存在的问题主要为：第一，乡村产业数字化低水平重复建设情况比较普遍，基础设施建设“面上”覆盖率高，承载能力较低与覆盖深度有限等问题较为突出，不足以支撑互联网规模化部署、大范围应用及迭代升级的需要。第二，乡镇之间不够均衡。财力厚实和基础较好的乡镇在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上的进度和层次差别较大，由此带来的发展速度也就参差不齐。第三，果蔬物流设施建设不够充分。鲜活农产品的仓储保鲜要求较高，如果不能加快实施农产品仓储保鲜冷链物流设施建设工程，推进田头小型仓储保鲜冷链设施特别是数字保鲜仓建设，就会导致要素流动不畅，资本的逐利性使其转移至附加值较高的行业，导致资本与农村产业脱离，延缓乡村高质量振兴的发展进程。

(二)乡村数字人才资源紧缺

专业的乡村数字人才资源是推动乡村高质量振兴的核心要素，当前由于缺乏健全的政策保障体系与长效激励机制，缺乏专业化、素质高、创新动力强的数字化专业人才，乡村数字人才队伍建设面临人才数量少、引不来、留不住、培养难等现实问题。究其原因主要为：一是乡村居民的“数字”意识不强。相较于城镇居民，乡村居民受教育年限总体偏低，多数为初中毕业，少部分为高中学历，农民对于数字经济、数字农业等新兴事物不够敏感，尚未形成科学的认知。如果思想存在保守，理解和接受新经济模式不够及时和准确，推广数字农村和数字农业也就比较困难，也难以推进电商等新营销模式。二是乡村人口结构的影响。在农村中生活的老人和孩子占比较高，使用现代化数字设备的比重较低，而在多数农村区域鲜有普及宣传数字经济与乡村振兴的队伍，数字经济的人力资源储备有待增强。三是引领数字乡村发展的“主心骨”需要培育。乡村生活环境与配套资源相对落后，使得高质量劳动力由乡村迁移至城市，现有农村基层干部队伍学历偏低，数字人才“头雁”效应不够明显，制约了现有劳动力数字技能水平的进一步提升。四是乡村产业管理人才缺乏。目前，新型职业农民规模偏小，真正懂管理、有技术、善经营的且具有首创精神的专业数字人才呈现存量小、增量少的现象。即使部分地区出现专业综合素养高的优质人才下乡创业，但是受制于诸多条件无法真正扎根乡村，只是奔忙于城乡之间，对乡村振兴发挥的效用有限。

(三)数字乡村产业整体规划缺乏

传统思维模式对乡村地区的居民影响较大，课题组调研发现，一些村级干部年龄偏大，与现代网络技术飞速进步和数字信息经济发展需求不太匹配，专业的网络素养与数字乡村建设能力比较薄弱，面对日趋激烈的农产品电商营销竞争拿不出有效的举措，多数乡村没有数字经济背景下乡村产业发展的整体性规划。而数字乡村产业规划至关重要，关乎乡村的可持续发展与制高点的争夺，目前主要存在三个方面的问题：首先是产业规划呈现粗线条。一些乡村地区规划主要依托于传统的农业生产要素，数字化发展更多停留在思维阶段，简单规划下的农业产业发展并不充分。其次是乡村产业与数字经济结合不够紧密。农产品相对丰富且能产生大规模集聚效益的数字乡村产业也多为低层次，仅仅是一些有社会阅历且掌握信息技术的年轻农民能够从中获得收益，年龄较大的农民获利较少。再次是数字产业政策配套不够完善。少数的试点乡村有稳定的财政政策支持和资金筹集渠道，其他乡村缺乏相应的政策精准扶持，尤其是缺乏对创新性产业、容纳就业人员多的产业实施政策扶持，譬如农村创业项目小额贷款上门对接、农村农户的租金优惠减免落实、农村创业帮扶培训的深度开展。

(四)数字乡村流量变现认知有待提高

在流量可以变现，可以转化为经济流量的时代，从网红经济视角而言，可以吸引更多的游客和投资商前来观光旅游与投资兴业，即要积极探索网红经济，寻求经济价值变现的重要途径。面对网红经济日益强大，何以将网红流量变为经济收入，引导拥有强大自媒体的网红资源自愿投入数字乡村的建设与发展是基层实践人士和学术界需要思考的议题。如果某地不知晓打造出受众率高的网红资源的价值，忽视“三农”短视频用户持续走高，农民凭借直播方式可以梯度推介农产品和美丽乡村环境，建设和营销网红打卡旅游地，分享乡村生活视频的深层意蕴，就是放弃数字经济发展的良机。但是数字农业和数字乡村发展投入大，投资回报慢，导致农民参与意愿低，如果村两委人员不知晓充分利用资源禀赋优势，挖掘资源优势，借助数字乡村流量来助推农产品优化升级与销售，增加农民收入，数字经济驱动乡村振兴的压力依然很大。

四、数字经济驱动乡村高质量振兴的协同机制选择

数字经济发展为乡村发展提供了全新的生产与运作模式，为乡村高质量振兴推进及其实现提供关键性支撑。对接数字经济与农村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加快乡村振兴战略的整体推进的现实需要，笔者认为，应该从构建党建链、基建链、产业链、人才链“四链一体”的架构，来考量数字经济驱动乡村高质量振兴的协同机制。

(一)构建数字经济驱动乡村高质量振兴的党建链

党建引领事业发展，事业发展推动党建跃升。推进数字经济驱动乡村高质量振兴，实现农村经济高速新发展，离不开基层党组织的振兴和引领，只有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坚强有力，乡村高质量振兴才有真正的“主心骨”，需要构建数字经济驱动乡村高质量振兴的党建链。第一，借助数字化工具优化党群关系。村级组织建立党员群众议事交流网络平台，及时回应群众诉求和建议，与党员和群众在线互动，倾听党员和群众心声，做到群众利益无小事的数字化响应。第二，拓展基层党建新平台。数字化媒介工具为党建提供了新抓手。作为一种信息传播手段，可将基层党建需要接地气，办实事，大大延伸，数字化工具不受时空限制、交互性强的特点，能够在乡村振兴过程中赢得更多群众关注和支持发挥更大作用，通过数字化应用和乡村治理无缝结合，有助于实现“数据多跑路，群众少跑路”的治理效果，提升农村基层组织服务水平，为乡村振兴提供组织保障。第三，实现党员智慧化管理。运用数字化技术，建立党员网格管理系统，为乡村内外的党员提供党费收缴、发展对象考察、组织关系转接等动态管理服务，不断提升管理的网格化、智能化、系统化，为乡村振兴提供可靠的管理者和领头雁。

(二)构建数字经济驱动乡村高质量振兴的基建链

地方政府要加大财政投入力度，建立投入的自然增长机制，推动以数字信息基础设施为主的新乡村基础设施建设。一方面，要因地制宜地加快建设农村通讯基站、光纤网络、配套机房、农业数据中心等基础设施，并结合乡村产业经营主体的特征与需求，在条件成熟的区域逐步完善农村气象基础设施和生态环境监测体系建设，健全气象灾害和生态保护预警机制。同时，联合通讯公司为不同年龄段的农民开发定制网络服务套餐，利于农民掌握互联网基本操作、数字农业的升级、物联网的技术使用等相关信息。可借助市场力量建立农业生产数据库并能够进行数字化、智能化升级，诸如农民比较关注的农作物种植大数据、农资经营大数据、农产品产销大数据等。另一方面，推进农村路网、电网、通信网的优化改造。重点在鲜活农产品积聚区建构冷链物流及仓储体系，建设农产品物流配送的“硬核”。同时根据冷链物流及配套仓储体系的建设区位，健全县、镇、村三位一体物流配送服务中心，提高区间道路和快递的覆盖率、送达率和及时率，疏通农产品走向市场的“最后一公里”。

(三)构建数字经济驱动乡村高质量振兴的产业链

乡村对外输出的产品主要为农副产品，这也是乡村振兴的重要载体，而保证质量是其中的重要内容。首先，在产品质量方面，建立健全产品质量的检测体系和标准，运用“区块链+物联网”技术以便于对农产品生产流程精准溯源，不断优化产品的可追溯模式，提高产品的质量，严格责任追究管控，真正实现农产品的无公害化，有利于区域农业品牌的打造和形象提升。其次，运用互联网技术展示宣传特色农产品生产基地，鼓励农户在互联网上进行交易，有助于吸引投资方关注，拓宽融资发展的路径。再次，为年轻农民创业提供机会和平台。新生代农民工回流以及城镇资本带来的创意和活力是乡村振兴不可或缺的元素，“数字工具+创客”模式、“数字创意+产品”模式、“数字内容+传播”模式能够加速构建蕴含区域文化民俗特色的赋能产业，赋予乡村文化创新、创意、创业的新气象和新动能。最后，适度培育网红经济。重视网红经济的示范效应，科学定位网红产品，立体打造网红景点，多维发展网红“打卡”地，不断提升网红经济的影响力以及驱动力，同时严格监管网络直播带货的流程和质量，使之成为助力乡村振兴的重要窗口。

(四)构建数字经济驱动乡村高质量振兴的人才链

第一，地方政府要基于区域乡村发展进行顶层设计，出台相应的科技人才引进与培育政策，利用政策的扶持、倾斜和保障，加快数字乡村专业人才队伍建设。加强政府与高校等主体的对接，将人才引进匹配至乡村振兴系统中的工作岗位，制定科学合理的人才优惠政策使人才全身心投入工作，有向上发展的空间和机会，逐步成长为乡村建设的中坚力量。第二，不断壮大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和新型职业农民队伍。对于新生代农民工、退役军人、高校毕业生等新生力量的加入，要提升他们的传统乡土文化自信，增强乡村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同时积极扶持农民专业合作组织，使其在推广新品种、应用新技术、开拓新市场等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第三，有序培养乡村管理人才。通过邀请专家到乡村定期授课、数字技术操作演练等方式对乡村管理人才进行教育培训，也可以外派乡村干部至相关数字技术公司学习，帮助乡村管理人才提高数字生产决策以及运营管理能力。同时积极培育网红经济人才，助力乡村农副产品的网上宣传与销售，担当农副产品的宣传代言人，为农副产品顺畅流通形成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