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宾王,“初唐四杰”排名最末,其一生传奇,颇具争议,对其评价经历了一个从毁誉参半到推崇备至的过程,而其诗极富创意,个性非常鲜明。
骆宾王的诗歌,形式精工,立意高瞻,尤其是其歌行体,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神采飞扬,跌宕激越,具有刚健之慨和豪迈之情交融的大美特征,在长篇歌行与边塞诗上的开拓与创获甚大。胡应麟说其“长歌《帝京篇》为冠”;并认为骆宾王“诸排律沉雄富丽,沈、宋前鞭”(《诗薮》)。高棅则盛赞曰:“歌行长篇,唐初独骆宾王有《帝京篇》《畴昔篇》,文极富丽”(《唐诗品汇》)。周敬甚至说:“宾王《帝京》《畴昔》二作,不独富丽华藻,极擔天下之才,而开合曲折,尽神工之致。莫言中、晚,即盛唐罕有与敌”(《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初唐七古上》)。骆宾王亦擅律体,其诗合律之多,为“初唐四杰”之最。他在边塞诗上的贡献突出,成为盛唐边塞诗高潮的先声。
宇文所安《初唐诗》指出:“骆宾王是一位思想的诗人,在这方面他超出了韩愈之前的任何诗人。对他来说,诗歌似乎是一种高度修饰了的思想。”乔象锺、陈铁民《唐代文学史》里也认为:“(骆宾王)隶事用典,浑脱自然”,“杜甫诗运用典故的出神入化,是从骆宾王诗汲取成功经验的结果。”章培恒、骆玉明《中国文学史》中说,骆宾王的长篇歌行,“成为以后李白、李颀、高适、岑参一路诗人所喜用的形式,其开拓之功是不容轻忽的”。
骆宾王的人生,极具传奇性,闻一多先生说他是“教历史上第一位英威的女性破胆的文士,天生一副侠骨,专喜欢管闲事,打抱不平,杀人报仇,革命,帮痴心女子打负心汉”。骆宾王的死,至今仍然是个谜,“版本”很多,众说纷纭。南通城正南方有座闻名遐迩的狼山,山脚下有一个骆宾王的衣冠冢。骆宾王乃义乌人,也未见有骆宾王与南通瓜葛的史载,南通何来骆宾王的衣冠冢呢?近日,南通发现了大唐开国功臣徐懋公(李勣)的家谱,明明白白地录有骆宾王终迹南通的文字。这是个重要发现,至少可以聊备一说,故特约张松林先生撰文以飨读者。
另外三篇文章的作者,皆以实事求是的研究态度,知人论世,各有侧重地研究,突出了骆宾王在诗歌发展史上的贡献,以及他诗歌改革先锋的意义与影响。
——王志清(文学教授,唐诗学者,王维专家)
初唐诗人骆宾王在徐敬业讨伐武兵败后的下落,一直备受后人关注。历史上说法多种,或谓被杀,或谓逃逸;或谓潜回江南,削发为僧,甚至云游四方;或谓逃匿“邗东之白水荡”,病逝后埋骨通州(今江苏南通)“城东黄泥口”。对以上问题历代学者争讼不断。近日,我有幸访得《徐李氏家谱》,发现其中载有骆宾王终迹的信息。
浙江师大骆祥发教授在2006年接受采访时说,骆宾王“终迹南通说”“可能性更大些”,“因为此种说法最可信,证据也最多”,并介绍说“骆氏后人松林支系在编《松林骆氏谱志》中,收录几篇墓考,其观点也倾向于‘终迹南通说’”。他希望南通能拿出徐敬业后人遁迹南通的家谱来进一步佐证此说(转引自南通史志办主编《五山志·丛录》卢建汶《再考狼山骆宾王墓真伪》)。
《旧唐书》说徐敬业起兵失败后骆宾王在逃被杀;而郗云卿在《骆宾王文集》序中则明确说其“兵事既不捷,因致逃遁”。郗是骆的同时代人,又是奉诏编辑宾王文集,所言当为可靠。《新唐书》大概有鉴于郗序,说“敬业败,宾王亡命,不知所之”。敬业兵败,骆宾王是确有可遁之机的。宋司马光《资治通鉴·唐记十九》载,徐敬业起事是早有谋划,多处响应,并克镇江等多处不从者。而当朝廷大军压迫时,徐敬业也先有小胜,及至后来敬业节节失守,最终大败于高邮,逃回江都。也就是说,骆宾王是有逃避机会的。那么骆宾王逃往哪里去了呢?终迹又在哪里呢?
晚唐孟棨编撰《本事诗》,记灵隐寺宋之问与骆宾王故事说,宋时为“少年”,骆时为“老僧”。宾王“灵隐为僧说”破绽多多,最大的破绽是见面不识,宋之问与骆宾王是同时代人,原本诗友,甚是熟悉。骆宾王早年在江南就有赠宋之问的诗,在兖州又有饯别宋之问的诗,这些诗都赫然在《骆宾王集》中。或谓骆宾王潜回江南,还曾云游四方,这说法更为浪漫离奇了。武氏掌权后,广开告密诬陷之风,开诏狱、设严刑,无不用其极。徐敬业兵败后,武则天对与起事有瓜葛的株连者血洗镇压,骆宾王遁逃在外,何至招摇过市,且题诗贾祸呢!因此,骆宾王潜回江南的可能性是极小的。
《新唐书·李绩传》云:“(敬业)将入海,逃高丽。抵海陵,阻风遗山江中。”《资治通鉴·唐记十九考异》亦云:“敬业入海,欲奔东夷。至五陵界,阻风。”所记“海陵”,即今之泰州。而“遗山”“五陵”是哪里呢?泰州东来无山,只有胡逗洲邊的狼五山,孤悬海中。这是时人对狼五山的称谓。可以肯定,船己逃到时属“海陵界”的狼山江面(即指崇川或通州的域境)。徐敬业携家眷及骆宾王等文武官员,先避北岸追兵,逃匿于润州界蒜山脚下。欲登岸南窜,接应不至,有疑润州有变,只有返回江北。从海陵(今泰州)东下,江边一路皆为江滩芦荡,港汊交错。沿江潜于“海陵东境”,正可以入海。
光绪《通州直隶州志卷七军政志》云:
唐高祖武德(618-626)中置淮南道府兵在泰兴(属泰州)者曰平江屯。僖宗干符(874-879)中置狼山镇遏使。
这句话是说公元684年,泰州以东连个兵站也没有设。因此宾王与敬业家眷乘乱逃往“海陵东境”,是唯一较为安全的路线。骆宾王一行又具体藏匿于海陵东境何处呢?据“英公(徐绩)三十七世孙”、康熙十六年海门秀才李于涛说,其《家乘》所记“三十四祖尚庵公讳綗者,偕幕府骆宾王匿邗东之白水荡”(刘名芳撰《五山全志》卷七,清乾隆十四年刊刻)。
“白水荡”又在哪里?据地理学者们研究,初唐时,长江口大大小小的沙洲,有两块较大而相靠近的沙洲,一曰胡逗洲,一曰东洲。唐时皆为盐场。《新五代史》称这里“本海陵之东境”。北宋《太平寰宇记》云,胡逗洲,唐代在旧海陵县(今泰州市)东南“海中”,“上多流人,煮盐为业”。以后两洲长接大陆,北宋初始设有通州和海门县。光绪《通州直隶州志卷二》曰:“白水荡在旧县(海门)。其地麕鹤萃数。唐骆宾王遁迹于此。”白水荡即当时与胡逗洲靠近的东洲向海的地方(又一说古吕四盐场,亦当时古海门县境。)这里是江海交汇处,岸边有大片大片的江芦滩涂(盐民搭房、煮盐都用江芦),是可以栖留的。两洲成陆早的地方,经西来江水洗刷,已退去盐碱,还可以农耕。因为是产盐地,为抢盐利,自唐至五代,自然是长江南北两股政治势力(浙西与淮南)长期觊觎,而又都鞭长莫及的地方。两股势力拉锯的空白地区,也自然最宜逃生避难。
康熙《通州志·卷八流寓目》介绍说:
唐李綗本姓徐,其先曹州人。祖绩辅高祖有开国功,封英公,赐姓命名。父敬业袭爵,会武氏篡逆,同李敬猷起义兵于扬州,不克,死之。綗偕幕府骆宾王隐名宵遁。宾王客死,綗实葬之……
最早志书记载骆宾王葬地信息的是明万历《通州志》。《志》曰:
正德九年(1514),曹某者凿靛池于城东黄泥口,忽得古冢题石曰:(唐)骆宾王之墓。启棺,见一人衣冠如新,少顷即灭。曹惊讶,随封以土,取其石而归。籍籍闻诸人有欲觉之者。曹惧,乃碎其石。尝考宾王本传,大(文)明(684)中,与李敬业共谋起义兵于广陵,不捷而遁。通近广陵而且僻。此岂证欤?然世所传,谓其落发,偏游诸名山,今章服俨然,何也!岂嗣圣物革后,宥而弗罪,复迯于释耶?抑人怜其才故厚其葬耶?(天一阁藏明万历刻本,卷八)
万历方志刻“成于万历丁丑(1577年)”。继万历《通州志》后、熹宗朝礼部尚书朱国桢撰《涌幢小品》(开笔于1609年,完稿于1621年),及稍后南明郡人邵潜(字潜夫,1581—1665)撰刻《州乘资》等几部书都原文转录于万历《通州志》。而朱国桢在没有弄清通州与海门的关系的情况下,而在原句“城东黄泥口”前,误植“海门”二字。
对于黄泥口骆墓的发现,南通前辈学者管劲丞(1896-1966)有《南通狼山骆宾王墓的真伪问题》文说:
掘地得冢的曹某系一农民,度必不知骆的身世。其取墓石以归,不过与砖块等视。等到事经传扬,始恐因此招祸,遂碎其石灭迹。
一切都属常人行动。他对骆墓,事先原无借以宣传的希冀,事后反而怕为此惹是生非,依合理的推断,他不会造意伪托,且亦无其需要。而黄泥口那儿,既僻在郊垧,周围田园村舍,亦复不需要名人古墓来作胜迹点缀,更何况毫无历史关联,谅来,谁也不会凭空把骆墓伪托或附会在这里。比不上说它原葬狼山,倒还可以让人从他的在西湖灵隐寺为僧上来联想。我们肯定说,不存在伪托或附会的需要和可能。我们不能平白地怀疑它。(《江淮集》,P171)
这是应该合乎情理的分析。初唐时期,胡逗洲居住皆为“盐徒”,无文化传承。黄泥口又为荒野。年代一久,碑扑坟坍,致使宾王墓被湮没、遗忘,自然而然。宋金、宋元交叉时,此处战乱频繁,至明朝正德九年(1514),由曹姓农民于城壕外东北郊黄泥口,掘地时无意间发现,是很正常的。自明正德九年(1514)发现骆墓,到清乾隆十三年(1748)刘名芳等人请州官董权文(字西崖)牵头,隆重改葬于狼山,此中220多年间,黄泥口的骆宾王墓得到郡人的重视,康熙方志《宅墓》有载。
康雍时郡人邵干(字公木)着四首谒墓诗而发起唱和,得远近文人唱和诗约两百首,影响至大。参加谒墓唱和者中有个海门诗人李于涛,字霞绮、号雪崖,其和诗前有一长《引》曰:
涛,英公(李绩)三十七世(代)孙也。三十五世祖德基公讳敬业者,起义扬州,讨武氏不克。一时眷属逃窜几尽。三十四世祖尚庵公讳綗者,偕幕府骆宾王匿邗之白水荡。久之,宾王客死崇川(即通州)。尚庵公具衣冠以敛黄泥一穴,表其墓曰:唐骆某之墓。载之家乘最详。先大人(其父李兆星在明末崇祯后期曾任浙东兵备道副使)备兵宝婺,知义乌绣川溪亦有墓,特往礼之。其子孙述云:本墓实在崇川。后人追思莫措,故特为衣冠墓,以志不朽。(诗略)(见乾隆《五山全志》卷七;同见光绪《通州直隶州志》卷二)
骆祥发教授在李于涛所著《雪崖外集》中也查到这篇诗序。他一方面肯定它的价值,同时又提出疑问:
自称徐敬业三十五世孙的李于涛,说自家宗谱详细记载骆死后“徐綗具衣冠以敛”,这也是李于涛自说,如果有现存的宗谱来证明,“终迹南通说”就能定性了。而南通缺乏的就是这一强有力的证明材料。
这的确是一个切中肯綮的问题。一位诗人做的诗序,自说八百年前祖宗是谁,做了什么事,还说是原于家谱,但要作为信史,就应同时有家谱的证明。
看来找出李于涛家谱,对于骆宾王终迹等问题也就有了迎刃而解的可能。
真是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2021年3月,我在朋友介绍和带领下,来到南通市通州区五甲镇福利村19组李自平先生家中,看到了他家珍藏的《徐李氏家谱》。按谱中“排辈字氏”推算,藏主李自平当是唐徐懋功第四十九代孙。查看谱中后期字氏排列:于年为元吉、德发家则昌、友良自一中……“自”字辈正是明末清初李兆星(号左园)这一支之后。李兆星有七子,“于”字排行。李于涛为其第五子。应该说,该家谱正是前文提到的骆祥发教授希望南通能挖掘的清康雍時人李于涛的家谱。
该家谱现已朽蠧,叠起来有二尺来高。藏主自述,抗,家谱由其父藏于茅屋土墙洞中。十多年前家中盖新房,才取出并专辟一室收藏。这也就是近百十年来,前辈学者没有能见到的原因。家谱中有一些重复的残册、残页,也可见藏主的父亲当年是有心人,将兄弟家当“烂纸头”的家谱都珍藏了下来。我们当时拍了百十张照片,后来,我又多次与藏主讨论,并承他帮助又陆续加拍,发来百十张资料照片,弄清了不少疑惑的问题,也证明了骆宾王终迹南通黄泥口的推测不虚。该家谱转录“旧谱所载”:敬业第三子李絅,卜隐白水荡后,子性繁衍,终成大族,并由其子有珩公始“复姓徐”,传至昭远公旭、恢复“赐姓”。康熙《通州志》上《李絅传》也说道:
中宗复位,絅赴阙下以言事忤当路,挂冠归隐,二十四(代)传至旭,仍复赐姓。世隶海门。
《家谱》卷二上,从絅起至旭共二十五代记载清楚:
(敬)业生三子,伯仲避入河南。惟三子絅隐居扬州白水荡,海门之托居,所由始也。
絅为海门一世祖。二世名有珩(复改姓徐)、三世名尔大(登开元丙辰进士……擢中书舍人,乃显父名)、四世名行(宝应元年登贤书)、五世名伯(果克堂构,授谏议大夫)、六世名肃如(未登仕籍)、七世名远(作节度于河东)、八世名致(中元和进士,点翰林院检讨,擢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九世名届(亦登进士第)、十世名直(授安南司理。其弟名宣,返归祖籍,居山东兖州府)、十一世名是效、十二世名德经(知仙居县尹)、十三世名惟允(天福丁酉举人)十四世名义(建隆辛酉解元、关西兵马都监)、十五世名澄之、十六世名佐、十七世名瑊(开封府通判)、十八世名泓(宋政和戊戌进士,官大理寺少卿)、十九世名与善、二十世名明止、二十一世名自正、二十二世名铏(宝庆壬子举人,司农少卿)、二十三世名尊前(詹事府主簿)、二十四名居(至治癸亥经魁,授山西刺史)、二十五世名旭。
由于“先业时相着书,祀有征者”,到明初重修家谱时,“旧谱世远纪烦,仍存宗支一图”,因而谱中卷二还较完好地保留了自徐懋功(李绩)至元末明初李旭等二十八代的姓氏、名讳、简介、绣像等(以后各代立有传);并列表记有自唐至清,何朝何年何人取得科名的人名及简介等。同时,明朝以后,以李旭为后一世祖续修家谱,谱中卷七为《列传》,各代主要人员记载更为详细,此卷共64页,也较完整。各代分支繁衍,又按支列表,虽残破,但仍能看清旭之后各代世系,分布地点等情况,直至清咸丰年间。自称英公三十七世孙的李于涛,谱中记为“后十世”,其父李兆星谱中记为“后九世”。
家谱中还清晰记有,明朝初期旧海门县境频遭潮患(逐渐坍入大江),昭远公旭之孙甫敏公宏福兄弟四人家中,几乎全部遇难,“家乘、田园尽失”,仅宏福(时在山东)与其兄宏祈之子继闻(在县庠序)逃过一劫。
家谱卷七《甫敏公传》中说,宏福与其胞弟宏戬曾因“充商贾”,贸易花、布、大枣而出入“江浙至山东之曹州”,并与“山东曹州主徐姓”认宗同祭。同时读到曹州徐姓族谱,亦有“自懋功公四世以下,某人入扬州之白水荡”的记载。且由宏福抚养大的侄子继闻后来“入籍山东曹州,二十二入泮,成化丁酉登贤书(举人)”。同时,宏福在灾后收养族侄李邦宪于嘉靖二十二年中进士任大竺知县,嘉靖《海门县志》也有记载。
宏福在明成化前“访宗询族”;“赴曹州溯宗支、叙谱系”,“编成一佚,而家宗遂传”。宏福之后,族谱大約在嘉靖年间由后五代及六代孙作过续修。之后在万历甲申年(1584)由后七代孙李琢等四人为主,开始根据先谱残本(所剩什之七),历十数年大修一次;又后在明朝崇祯末年至清顺治戊子年(1648)重新补修一次;在乾隆戊寅(1794)至嘉庆己未年(1799)又是“九房合议”“仿前者清录,后者续编”大修一次;再后在道光至咸丰年间补修一次。尤其谱中还记载了明朝海门县遭遇倭患、潮难之后,徐李氏各族各代各房多次播迁四乡的具体住地与人物传记等等内容,颇有史料价值。
《徐李氏家谱卷七列传》中的《絅公传》中记载:
父敬业……武氏篡逆,同昭信都督敬猷起义兵于扬州,不克并死之。一时眷属逃窜几尽。絅偕幕府骆宾王宵遁邗东之白水荡。事详唐史。隐名复姓,依僧舍。宾王客死崇川,葬通州城东黄泥口。
列传明确说:“以上俱系(后)七代孙卧龙创修旧谱所撰。”卧龙者,李琢也。万历家谱参修者之一。李琢有言:“琢承家三十余世,卷帙逾寸。略者或遗其讳字,详者至繁之数百言。焚刼所剩,缺失什三”,“万历纪年十有四载丙戌司岁仲冬既望之明日,检先谱计旧本三卷……跪受于先人”,“先君子志勤集辑……昭远公以前为图一卷,以后者为籍二卷”。由以上文字可见“昭远公旭”之前共二十八世资料是万历之前先辈留下来的,并由李琢之父祖辈“去烦就简,集成一佚”。由此推测,家乘关于宾王客死崇川的记载可能早于万历《通州志》。
家谱卷二第七页中为李絅绣像配短语:
公讳絅,敬业公三子。因父讨武氏未克,命复徐姓。遂遁隐海陵白水荡。逮中宗复位,召复英公原职。系前四世。
这里已明确记有“白水荡”字样。在李絅绣像旁有明嘉靖礼部右待郎崔桐(字来凤)(1478一1556)题的《赞》,前两句云“武氏先期克,同僚夜遁逃。”,此处之“僚”,我们推指骆宾王,应该是合理的。
嘉靖五年(丙戌1526)崔桐的序里,有这样的一段话:
又考谱首所载兖邑、江夏各为分衍,因是益识先世之源远流长……
而谱谱相承的各时期修的家谱前言、总记中,多处看到有这样的话:
(敬)业生三子,长屏入河南之江夏郡,次归山东原籍(兖邑曹州)。惟三子絅同宾王宵遁邗东之白水荡……
崔桐是海门人。从族谱中看,崔氏家族与徐李氏家族也有姻亲关系。当年崔桐作序前,见到过这些“谱首”语,才有所“赞”。此序作于公元1526年,于正德九年(1514)黄泥口农民发现骆墓之后十一年。
各代续修家谱的“首记”中还有多处记有骆宾王信息,此不一一枚举。可否说《徐李氏家谱》为“骆宾王终迹于黄泥口说”提供了“有力的证明材料”?我们以为,至少是可以聊备一说也。
(作者系南通市文联原副主席、作协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