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国家出台“双减”政策是为了更好地减负增效,让教育回归学校,让学生回归课堂,因而对学校课堂教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双减”之下的课堂教学应是知性、理性与诗性的统一。夯实知性,强化知识技能教学,减负不降质;走向理性,突出学习策略、元认知、批判性思维培养,提升学生自主学习能力;拥抱诗性,凸显课堂教学的价值和意义,展现师生的生命活力及情感互动,充分体验课堂生活的愉悦和趣味。
关 键 词 “双减” 课堂教学 教学知性 教学理性 教学诗性
引用格式 史献平.“双减”之下课堂教学知性、理性与诗性研究[J].教学与管理,2022(10):1-4.
2021年7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简称“双减”),国家用高级别行政手段让教育回归学校,让学生回归课堂主阵地。“双减”明确提出“着眼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强化学校教育主阵地作用”“大力提升教育教学质量,确保学生在校内学足学好”“提升课堂教学质量”等要求。因此,要真正实现“双减”减负增效的目的,着力研究和提升学校课堂教学质量是有效手段和坚实保障。那么,高质量课堂教学应具有什么样的特性?笔者认为:“双减”之下的高质量课堂教学应具有知性、理性和诗性。
一、夯实知性:回归课堂教学的逻辑起点
“双减”明确提出要“严格按课程标准零起点教学,做到应教尽教,确保学生达到国家规定的学业质量标准”,也就是说“双减”不能降低教学质量和学业标准。突出强调课堂教学以知识技能的理解和掌握为标志的教学知性,是保证教学质量、有效落实“双减”政策的基础。
1.教学知性的解读
对于“知性”的日常概念有不同的解读,如知性即知道人的本性;知性即有智慧和涵养;知性即人的一种认知思维能力等等。本文中的课堂教学知性主要是指教学应有的知识属性、认知属性,即指学生“知性”认知能力培养,是引导和帮助学生理解、掌握一定知识技能这一属性,其中的认知更多偏向于感知和记忆。课堂教学的产生源于其知性需求,对知识技能的学习掌握是我国传统课堂教学最重要的目标之一。人的成长过程中需要掌握必备的知识和技能,这是每一个人思考、行动和创新的基础,是一个人各项能力和素质形成的基础。“我们思考时,会用到储备的知识;同时,我们也会根据自己的知识提出新的问题”“人们需要用更多的知识来构建‘体系,用更多的‘知识用于思考”[1]。因此,课堂教学必须体现知性特征。
2.课堂教学知性的缺失
知性特征在传统课堂中一直备受重视,也是衡量课堂教学质量很重要的标准,甚至是核心标准。之所以如今重提课堂知性,是由于在新课程改革过程中,随着对应试教学的批判与反思,人们提出许多新教育观念和理论,部分教育管理者、教师抱着各自的理解和热情,走向另外一端,逐步热衷于各种“特色”或“品牌”课堂教学,热衷于师生的“互动”氛围,课堂上的“炒作”表演多了,热闹的花式课堂多了,但课堂教学的知识技能容量及对学生掌握程度掌控不足,课上得越来越飘浮,逐渐忽略或远离了知性。
同时,校外培训机构的各种跟风炒作,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学校、教师及家长对课堂教学知性的追求,学生及家长非理性地落入课外补习及大量作业解决知识掌握问题的怪圈。2017年9月,世界银行发布的《2018年世界发展报告:学习以实现教育的承诺》中详细阐述了全球教育所面临的“学习危机”——上学≠学习,学生上了学却没学到知识,这不仅是对个人发展成长造成时间上的严重浪费,也是对全世界儿童和青少年的巨大不公。这也是给我国当下学校课堂教学的一记警钟。
3.课堂教学知性的回归
要有效落实“双减”,所有学校、教师都必须沉下心学习和研究学业质量标准,认真研究每堂课的学业目标和要求。每一堂课都应有非常明确的知识与技能教学目标,需要有一定容量的知识教学或技能训练,并落实好学业目标的课堂检测。如果缺失了这样的教学知性,课堂教学所有的功能和价值都将无法实现,再“优质”的课堂都可能是徒有其表、华而不实的。
要夯实课堂教学知性,确保有效教学,教师必须着力于五种关键教学行为:明确目标导向下的清晰授课、采取多样化教学方式、以解决问题完成任务为导向、引导学生主动参与学习过程、提高学生学习成功率(即学生理解、掌握知识和技能的比率)[2]。教师必须紧紧围绕知识教学与技能训练目标精心设计和安排课堂教学过程、教学内容,设法创设情境、师生互动,以学生喜闻乐见的方式推进教学,突出教学趣味性,提高学生参与度,落实好知性目标的达成与检测。这样,课堂教学质量才能真正得到保证,才能有效地规避课内损失课外补,才能切实地遏制把学生推向校外培训机构的热潮。
二、走向理性:探求课堂教学的深层内涵
“双减”的目的是减负不降质,对课堂教学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以掌握知识技能为特征的教学知性是课堂教学的基本属性,是一节好课的基础。但它主要是让学生习得事实、规则和专业技能,教学主要落在认知和行为复杂性较低的层次上,即基本的识记、理解和应用。如果只停留于这一层面,学生还无法脱离教师独立思考或者无法超越书本内容,学生对学习内容任务没有自己的辨析和思考,对学习目的缺乏清晰的认识,也不能从所学内容中形成自己的判断和意义。学生对知识技能的把握往往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或者对知识的把握是一知半解,对技能的掌握是刻板机械的,无法真正实现“教为了不教”的目的。
因此,“双减”之下的课堂教学必须从知性走向理性。即依托知识学习和技能训练,引导学生进行深度学习与思考,帮助他们在掌握知识技能的同时学会思考、评判和选择,进而生成自主學习能力,培养其核心素养。
康德认为,知性是在有限关系中的思维,而理性则是以无条件者、无限者为对象的思维。理性能帮助人们突破具体知识和技能的局限性,去主动寻求、获得个体经验之外的东西。课堂教学理性是以引导帮助学生掌握学习策略、学会元认知、形成批判性思维为标志表现出来。gzslib2022040116091.善教学习策略
学习策略是关于“如何学习、如何思维”的方法学习,是指学习者在学习情境中对任务的认识、对学习方法的选择和对学习过程的调控。在知识暴增、更新迅速的现代社会,掌握学习策略比具体的知识和技能学习更为重要。学习策略的培养与知识技能的学习掌握是相辅相成的,学生只有依赖具体知识技能的学习掌握才能逐步形成学习策略,如学生完整地学习课文时,学习复述的内容是基础知识,书写、朗读则是技能,用什么方法记忆文中内容、采用何种方法读得好写得好即是学习策略。教师必须“通过具体知识和技能教学,给学生提供学习策略;这些策略是在真实的语境中通过举例说明和实践演示的;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积极地参与学习,并从中生成知识、掌握技能;随着教学过程推进,是学生得出越来越多的学习策略”[3]。要想实现“教為了不教”的理想效果,教师在课堂上必须重视引导和帮助学生学习掌握有关学习策略。
2.重视元认知
元认知是一个人对自己学习掌握知识技能的思维、操作过程及学习策略的反思,包括自我进行质疑、检测、监督、批改及学习策略检视等。要帮助学生形成元认知思维,教师必须在课堂上就各种策略“给学生展示有关的推理过程;让学生对推理过程有明确的意识;集中让学生应用推理的技巧”[4]。教师要多设计考察学生学习方法的问题情境,在学生掌握知识技能过程中多追问“如何想”“如何做”等等。这一过程中,教师并非重在给出获得正确答案的操作性技巧,而是重在对隐藏在现成知识的掌握、程序化问题解决方案背后的学生内在思考过程提供细致的了解和把握,并有针对性地给予生动的示范和引导。学生则会积极关注自己使用的学习方法以及他们通过怎样的方法才能把正在学习的知识或技能掌握得更好。这样,学生才能逐步学会审视和监控自己学习过程中的思维模式,从而逐步形成自主学习的能力,承担起自主学习的责任。
3.引导批判性思维
批判性思维是一种理性思维,批判、质疑、比较、创新是它的基本特征,保持好奇、敢于质疑、大胆尝试、主动探索、追求真理是它的品质要求,其内核是一个循证过程。它主要包含两个维度:一是批判性思维精神,即善于质疑、包容对话、勇于担当等;二是批判性思维技巧,即有技巧的认知、分析、综合、应用、评估,通过观察、体验、反省、推理而获取信息的智力训练过程,并以此作为思考和行为的方式。教师要在课堂上注意引导学生敢于对所学知识的真实性、正确性及其价值进行个人判断、质询,帮助他们学会基于自己的论证、循证来掌握知识技能,避免对知识盲信、盲从,避免刻板地掌握技能。
批判性思维能帮助学生提高主体思维效率,进而做出明智的决策。教师必须善于在课堂中营造自由、民主的师生交流空间,鼓励学生多元、发散思考,鼓励聆听不同声音,鼓励学生从不同角度考虑问题,进行独立的判断和选择。教师不仅要判断学生的观点是否正确、是否掌握知识,更要判断他们是否在思考中学习和掌握。“课堂教学中的‘学习,并不是基于知识的传递、解释与习得,而是学生借助知识运用,展开思考与探究的活动。”[5]
真正的批判性思维不是单纯、轻率地质疑,而是需要理性和审慎的。课堂教学中,当学生对所学知识产生疑问,不必立即表达自己的观点,要先学会理性的分析和论证,在确定有理有据的情况下,以恰当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理解和认识。“实施批判性思维教学需要一定的方式和方法来支撑,需要老师的智慧引领。培养学生进行分析和探询的能力,更要求他们要有理由和学会论证。”[6]
三、拥抱诗性:凸显课堂教学的人文情怀
“双减”政策出台归根结底是对“人”的关心,是为了学生的健康成长。课堂是学校落实教书育人根本任务的主阵地,是师生共同生活、对话、互动的特殊人际活动场所,高质量的课堂教学需要夯实知性、走向理性,更需要拥抱诗性。
“诗性”一词由来已久却尚无确切定义,多被用于文学领域中解读诗歌等作品的内在品质,表达作者思想、精神、语言三位一体之意,用来印证作品中作者生命自觉、感知力、对世界解读方式等。如福楼拜所说,“诗人把自己隐藏在作品中”。意大利哲学家维科则从哲学视角提出“诗性智慧”概念来解读人类文明,这种智慧与哲学上的知性智慧、理性智慧截然不同,它是人类文明最初的智慧,其特点是强烈的生命力、感受力、想象力、创造力。它是人类一切文化、科学产生之源。后多被用来形容个体在作品或活动中蕴藏的人类精神追求、生命感悟、情感抒发等,是人类个体生活场景、心理场景的一种间接反映。诗性能引起人与人之间精神上、情感上的共鸣。
课堂是师生共同参与的知识学习、精神追求、生命成长、情感互动的活动场所,课堂教学诗性主要以学生价值观引导、人文关怀、情感互动等为标志表现出来。
1.让学生从课堂上认识并体验知识学习的意义和价值
“双减”明确要求“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因此,“双减”之下的课堂教学,教师必须重视在知识技能教学中引导学生形成有利于国家、社会和个人发展的价值观、人生观。认真落实习近平总书记“要坚持价值性和知识性相统一,寓价值观引导于知识传授之中”的指示和要求。所有课程教学都应坚持价值性和知识性统一,充分发挥不同课程、不同知识、不同教师在培养和塑造学生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方面所具有的独特价值和意义。这样,学生的知识学习才有目标和动力,课堂教学才有方向。
当下课堂教学的知识技能学习和掌握过程中,教师必须重视对学生进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导,重视对知识技能学习的目的性教育,重视引导学生思考知识学习的人生价值和意义。要让学生明白为什么要学这些知识和技能,它对国家、社会及个人的生存和发展有什么价值;要随时关注学生处于一种什么的生命状态,有着什么的精神追求。“教育蕴涵着丰富的价值意蕴,任何自觉的教育过程始终伴随着价值选择和实践,价值上的追问和反思是教育一刻也不能少的。”[7]具体的课堂教学也是如此。gzslib2022040116092.让学生从课堂上感受和体验人文关怀
只有基于人文关怀的价值引领和思想教育才能体现出课堂教学的诗性特质,才能让知识“活化”、让理性充盈。教师在课堂上必须关注学生这一“人”的存在,把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时刻体现出对人的尊严、价值、命运表达恰当的维护、追求和关切。英国思想家约翰·亨利·纽曼指出,“任何学科的一般原理,大家可以足不出户,通过书本而知之,可是细节、色彩、口吻、氛围、生气,使得一门学科融入我们血脉的那股生机,凡此种种都要从师长那里把捉,因为学科已经在他们身上获得了生命。”
各种知识都是生动的“人”的故事,如核物理与邓稼先、地质学与李四光、镭与居里夫妇、日心说与布鲁诺等。知识学习只有与活生生的“人”联系在一起才能真正引起学习者的共鸣,“双减”之下的课堂教学必须设法让知识“活”起来。教师要善于将“书本知识与人类生活世界沟通,与学生经验世界、成长需要沟通,与发现、发展知识的人和历史沟通。使知识恢复到鲜活的状态,与人的生命、生活重新息息相关,使其完全呈现出生命态。具有内在生命态的知识最能激活、唤起学生学习的内在需要、兴趣、信心和提升他们的主动探求的欲望和能力”[8]。
3.让学生充分体验对话及互动带来的愉悦和享受
随着教育普及与终身教育体系的日益完善,一个人一辈子可接受教育的时间越来越长,有限的生命很长时间都在各种课堂中度过。课堂上活得是否有尊严、有价值、有趣味,在很大程度上关系到一个人一辈子的幸福。课堂上的学生生命质量直接影响着他们一生的生命质量。“双减”之前,校内外的课堂都被无休止的讲授、灌输、解题、记忆占据,突出了应考知识掌握,而失去了课堂应有的生命活力和意义。因此,“双减”之下,每个教师必须认真思考,打造诗意课堂,让课堂焕发生命光彩。
从本质上讲,课堂是师生之间传递信息、传播知识,融入经验、情感与思想交流的场所,它是教学活动主体间进行的沟通、对话、理解,“是教师通过生命本身去认识生命、激扬生命、点燃生命等方式,与学生共享知识、智慧、精神、意义的特殊交往活动”[9]。 “双减”之下的课堂上师生、生生之间的交流和对话应是平等的、自由的、愉快的;互动双方应是相互关注、倾听、包容,共同在场、参与的关系,师生之间应是相互接纳和分享。师生是学习共同体,教师不是唱“独角戏”,而是能引导学生自主学习、主动探索、积极交流、共同参与。课堂也不是一部分学生是互动的“主角”、另一部分学生是“配角”,而是每一个学生都有参与互动的机会。
情感是诗性的重要体现,在人的生命及成长中具有优先性,教师必须重视与学生的情感互动。教师要善于挖掘各种知识背后所蕴含的情感故事,融入自己的情绪,使课堂充满激情,用激情感染、激发学生学习的兴趣,让学生体验到学习的愉悦,并从中体会到知识的乐趣,体会到老师的关爱和期待,从而使学生对教学过程、教学内容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和接纳。朱小蔓先生说:“如果学科教师能够用故事、人物、诗歌、画面唤起、充盈孩子的正面情绪、情感,逻辑、理智便不会抑制他们的感觉能力、感性能力、情感能力。教师本人对学科的兴趣、热爱和执着的情感也会奇妙而深刻地影响学生的情感。”在诗性课堂上,师生不仅能够充分展示自己的生命激情和活力,而且能够达成情感上的共鸣和思维上的互动,从而高质量地完成教学任务。“网红教授”戴建业之所以能将古诗词课上得有生命力,就在于他善于还原文学现场、讲文学背后的情感故事,能引起学生的情感共鸣。这样的课堂要求教师以真诚、热情、温和的态度对待每一个学生,注重倾听他们的心声,还能抱着尊重、信任、欣赏的姿态做他们的朋友和知音。
总之,“双减”之下的课堂教学应是知性、理性与诗性的统一。夯实知性,目标导向,强化知识技能教学,减负不降质;走向理性,突出学习策略、元认知、批判性思维培养,提升学生自主学习能力;拥抱诗性,凸显课堂学习的价值和意义,让课堂充满生命活力及情感互动,让学生充分体验课堂生活的愉悦和趣味。
参考文献
[1] 雪莉·特克尔.重拾交谈[M].王晋,边若溪,赵岭,译.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7:249.
[2][3][4] 加里·D·鲍里奇.有效教学方法[M].易东平,译.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2:9,243,244.
[5] 钟启泉.读懂课堂[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87.
[6] 翟晋玉.教育呼唤批判性思維[N].中国教师报,2014-09-03(002).
[7] 唐汉卫,张姜坤.大数据教育应用的限度[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20(10):60-68.
[8] 叶澜.重建课堂教学价值观[J].教育研究,2002,38(05):4-8+17.
[9] 罗儒国,吴青.论教学活动的虚实二重性[J].人大复印资料教育学,2018(04):102-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