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东北地区国民革命联合战线的历史梳理

王恩宝

（中共辽宁省委党校，辽宁沈阳 110004）

在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各个历史时期，统一战线始终都是中国共产党的重要法宝之一。大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实行国民革命联合战线这一统一战线政策，有力推进国民革命。东北地区中共地方组织在中共中央领导下，积极贯彻国民革命联合战线政策，推进国共合作，促进了东北地区革命运动的发展。

一、大力宣传国民革命主张，扩大中国共产党影响

1922 年7 月，中共二大制定《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议决案》，初步确立统一战线的方针。1923 年6 月召开的中共三大决定与中国国民党进行合作。1924 年1 月，国民党一大在广州召开。在孙中山的领导下，大会宣告接受中共提出的反帝反封建主张，重新解释三民主义，即新三民主义。新三民主义同中国共产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阶段的纲领和政策是一致的，因而成为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政治基础，这也是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国民革命联合战线共同纲领。国民党一大还确认两党合作的原则是共产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并选举产生有共产党人参加的党中央领导机构，从而使国民党改组为包括工人、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在内的革命联盟。因此，改组以后的国民党本身就成为国民革命联合战线的组织形式。国民革命联合战线的建立，极大地改变了中国革命进程。

国民革命联合战线形成后，在全国范围内宣传国民革命运动是国共两党有效推进合作发展的一项重要而紧迫的任务。为此，中共三大和国民党一大之后来东北开辟革命工作的两党人士，积极投入办报活动中，一时间东北各地呈现出两党人士办报热的可喜局面。国共两党采取的党内合作形式，决定了中国共产党在东北的活动均以国民党的名义进行。当时东北的统治者奉系军阀张作霖素以“反赤”为己任，“如实行共产，我不辞流血”[1]2087-2088，但碍于粤奉的军事同盟，不能明令禁止国民党组织的存在。张作霖表示不反对国民党的“三民主义”，并将其补充为“四民主义”（即在民族主义、民权主义、民生主义之外再加一个“民德主义”）。张作霖曾一度允许国民党人来东北宣传“三民主义”“五权宪法”、建国大纲等，这对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在东北的合作并开展工作是非常有利的。事实上，这个时期中国共产党在东北的主要活动都是以国民党的名义合法开展的。

这一时期中共中央和中共北方区委①1920 年10 月，在共产国际代表帮助下，李大钊、张国焘、张申府在北京大学图书馆秘密成立中国共产党北京地方组织——北京共产主义小组，李大钊为领导人。随后，北京共产主义小组改名为中共北京支部，李大钊任书记。1921 年下半年，中共北京支部改名为中共北京地委。1923 年6 月，改组中共北京地委，成立中共北京区执行委员会（简称中共北京区委）。此后，中共北京地委与北京区委合并。1925 年10 月，改为中共北方区委，李大钊为主要领导人。派到东北开辟革命工作的中共党员，以及东北早期加入党团组织的党团员都曾从事过办报工作。诸如陈为人、李震瀛任《哈尔滨晨光》报社记者，吴丽石先后任《东北早报》和《哈尔滨日报》总编辑，肖丹峰负责长春《大东日报》。由国民党人士主办的报刊，如奉天（今沈阳）的《东三省民报》《商工日报》，大连的《泰东日报》《新文化杂志》（后更名《青年翼》），哈尔滨的《平民周报》，吉林的《平民周刊》，延吉的《民声报》等，由于有共产党员和青年团员参加，实际上成为国共合办的报刊。各地中共组织充分利用这些报刊开展宣传工作：揭露帝国主义的罪恶本质，揭露军阀统治的腐败和黑暗，宣传“三民主义”、孙中山的建国大纲，以及各地民众运动情况、国民革命军北伐的战况等；采取各种巧妙的办法（如转载外国通讯社消息，转发《向导》《中国青年》《新青年》等刊物文章，发表社论、评论等），报道工农运动情况，宣传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共产党的政策，积极扩大中国共产党影响。

1925 年3 月12 日，孙中山逝世，东北各大城市均召开追悼大会，其中哈尔滨、大连两地的追悼大会开得最为成功，国共两党人士纷纷发表演说，缅怀孙中山的革命历史功绩，并表示继承其革命遗志，努力推进国民革命的发展。

二、帮助国民党建立地方党部，发展国民党左派力量

帮助孙中山改组国民党、发展国民党党员，是中国共产党投身国民革命联合战线的重要职责所在，也是中国共产党在大革命时期为自身设定的一项重要任务。

1924 年暑期前后，出席国民党一大的东北籍国民党员朱霁青等回到东北，一方面寻找失散东北各地的老同盟会员，一方面发展青年党员。活动在奉天、哈尔滨等地的共产党人韩乐然、彭守朴等大力支持，并为他们推荐了一批青年积极分子。但由于朱霁青等在选择党员上带有帮派色彩，沿用国民党改组前的活动方式，不重视组织纪律性，因此，率先建立起来的奉天、吉林两省临时国民党党部组织涣散、力量薄弱。

孙中山逝世后，中共中央于1925 年四五月间发出通告，要求各地党团组织宣传孙中山遗嘱，发展国民党左派力量。通告要求各地“县市党部应即速正式成立”，“各省正式省党部至迟亦必在7 月1 日以前成立”[2]332。6 月，中共哈尔滨特委派党员陈晦生、彭守朴组建以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为骨干的国民党哈尔滨特别市党部，该党部执委会除保留朱霁青、杨首渔等老执委外，增加了陈晦生、彭守朴等共产党人和一些国民党左派人士等，力量得到加强。1925 年11 月，奉天省国民党党部秘密成立，陈日新、任国桢、钱公来等为执行委员，当时党员有50 多人，规模和力量都得到加强。共产党人在帮助国民党大力发展党员的同时，将其中的优秀者吸收到共产党或共青团组织中来，壮大自己的力量。在吉林，经过努力，毓文中学任教的中共党员马骏与国民党左派人士董海平恢复了省党部。

这样，在东北地区中国共产党人的帮助和指导下，新组成了哈尔滨、奉天、吉林两省一市国民党党部，东北地区国民党人数迅速增加，国民党左派力量也随之增强。

1926 年1 月，参加国民党二大的吴竹邨在返回奉天途中抵达大连，在中共大连特支传达了国民党中央关于成立国民党大连市党部的决定。2 月初，由中共大连特支发起成立国民党大连市党部，除书记林升亭、宣传部长李仲刚为国民党员外，组织部长杨志云、工人部长傅景阳、青年部长王少坡皆为中共党员。

吴竹邨回到奉天后，就出席国民党二大情况向中共奉天支部做了汇报。此后，中共奉天支部与钱公来等协商重建国民党奉天省党部。1926 年3 月，有共产党人参加的国民党奉天省党部委员会选举大会在奉天马民私立小学召开，钱公来任主任委员，吴竹邨、高子升等3 人任执委，周东郊担任候补执委，吴竹邨任组织部长，周东郊任宣传部长。奉天实现国共合作后，中共奉天支部全体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以国民党员的名义开展革命活动，同时，积极帮助国民党扩大组织、发展党员，国共合作呈现出良好局面。

总之，经过国共两党人士特别是共产党人的积极工作，东北各省市国民党党部已初具规模，原来组织涣散、力量薄弱的状态得到改变。在组织不断强健的同时，一大批民族精英加入国民党，使其增添了新鲜血液，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东北地区国民党的生机和活力。

三、支持和呼应郭松龄倒戈反奉战争，推动反封建军阀斗争

第二次直奉战争①1924 年9 月至10 月，直系军阀吴佩孚部与奉系张作霖部在直隶（今河北）、奉天（今辽宁）地区为争夺北京政权而进行的战争，以直军主力全军覆没和吴佩孚南逃而结束。后，张作霖奉系军阀集团成为全国最大的反动军事集团。张作霖勾结段祺瑞控制北京中央政权，对内实行军事独裁，镇压人民革命；对外勾结帝国主义，实行媚外外交。奉系军阀的反动行径，激起国人极大愤慨。在中国共产党和广东革命政府的号召和支持下，从北京、上海开始，“反奉倒段”群众集会和示威游行遍布全国各地。深受全国日益高涨的反奉运动影响，早已对张作霖集团祸国殃民、穷兵黩武行为深恶痛绝的郭松龄下决心倒戈反奉。

郭松龄字茂辰，辽宁沈阳人。早年参加同盟会，受民主主义思想影响，在奉军高级将领中与张学良同属少壮派人物，他倒戈反奉是顺应全国人民反奉浪潮、维护民众利益的正义之举。1925年11 月19 日，郭松龄召集将领召开秘密会议，20 日，下令部队东撤，23 日，发出《誓师反奉通电》，将所部改称“东北国民军”，28 日，郭军攻占山海关，依次夺取绥中、兴城，直扑沈阳。

12 月1 日，中共中央和共青团中央执行委员会发表《中共中央、共青团中央为郭松龄倒戈告全国民众》通电。为了从军事上呼应郭军行动，李大钊以中国国民党北京执行部组织部长名义，调富有组织民军起义经验的国民党员朱霁青，从河南返回东北组织民众武装，并让朱霁青带上筹措到的一笔数额可观的“动员费”。朱霁青回到东北后与中共哈尔滨和奉天党组织取得联系，共同组建“东北国民自治军”司令部。当郭松龄部与张作霖部队在辽西交战时，东北国民自治军与郭军约定：郭军势力范围为奉天省，东北国民自治军主要在吉林、黑龙江两省活动，当郭军攻入奉天省城时，东北国民自治军在吉林、黑龙江境内组织暴动，与郭军呼应，一举夺取东北政权，建立民主政府。1925 年12 月20 日，《中共中央、青年团中央为日本出兵干涉中国告全国民众》发表，这时，东北时局发生巨大变化。12 月初，郭军突破奉军辽西防线，5 日夺取连山，7 日攻锦州，19 日占领柳河沟，20 日攻下辽河流域战略要地新民，并进抵前线指挥部兴隆店，距奉天只有30 公里。

在郭松龄的东北国民军所向披靡进军的同时，东北国共两党人士和新组建的东北国民自治军总司令部也在努力地进行呼应郭松龄反奉的武装暴动准备。如以国民党名义创刊的《东北早报》对郭军反奉进行了集中报道，积极开展瓦解奉军上层的统一战线工作等。奉天基督教青年会干事阎宝航、会员苏子元，对郭松龄的义举深表赞同，积极联络奉天学联负责人在奉天大中学校广泛散发、张贴支持郭松龄反奉的传单。在强大的政治、军事压力下，奉张当局一些高级官僚和奉军将领认为大势已去，纷纷暗中联络郭松龄，哈尔滨监狱中的一些政治犯也被释放，一时间，东北地区的国民革命运动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可喜局面。

就在这时，日本政府见郭松龄倒张反日意志坚定，决计采取“援张排郭”方针。在与张作霖集团秘密勾结之后，日本政府撕掉所谓“严守中立”的面具，派兵数万人进驻奉天城。日本关东军司令官白川坐镇奉天，省城的警察也换成日警，兵工厂、弹药库等军事重地，也全由日军控制[3]10。

由于日本帝国主义直接出兵干涉，形势突然逆转。张作霖很快从吉林、黑龙江运来大批奉军。原奉军第一方面军司令、直隶督办李景林在郭松龄起兵反奉前曾与冯玉祥、郭松龄订立共同反奉秘密协定，这时也接受张作霖收买，背叛同盟，派兵切断冯、郭之间联系，使郭军陷入四面受敌、孤立无援境地。原奉军第四方面军司令、山东督办张宗昌见日本已出兵援张拒郭，也与李景林合力进攻冯玉祥的国民军，阻止冯部对郭军的支援。12 月22 日，郭松龄的东北国民军向奉天发动总攻击，战斗先胜后败。25 日，郭松龄及其夫人韩淑秀被捕获并被枪杀，郭松龄反奉义举功败垂成。

当郭松龄在辽西与奉军交战时，东北国民自治军曾与郭约定，当郭军开入奉天时东北国民自治军在吉黑立即举行武装暴动。但12 月下旬，日本出兵干涉，帮助张作霖从吉黑两省调来援军，双方态势发生逆转时，郭军攻入奉天已无可能。尽管形势严峻，中共党组织仍然竭尽全力配合郭军的反奉战争，包括派人去北宁路沿线执行爆破任务等，但最后计划未得实施。就在这时，国共两党秘密组织东北国民自治军的行动，也被奉张当局侦破，东北国民自治军司令部被查抄，有关人员被逮捕、通缉。

在郭松龄反奉期间，中共中央多次强调反对帝国主义运动，打倒奉系军阀，废除不平等条约，建立革命统一政府。在关于郭松龄反奉的第一份告民众书中，中共中央、共青团中央把自己的主张概括为3 个行动口号，其中第一个就是号召全国民众“武装起来”[3]448-449。这个主张的提出，说明中共中央在当时对于武装斗争的重要性已经有了初步认识，但这种认识既不深刻，也不全面。虽然在郭松龄倒戈反奉时，中共北方党组织与国民党人共同组建了东北国民自治军，但共产党人没有军队指挥权，一旦国民党内右派占据支配地位，东北国民自治军必然会失去控制或导致军事行动失败。中国共产党人正是吸取这种失败的教训，才认识到领导军事斗争的重要性，懂得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

总之，在1925 年，中国共产党人在东北进行了武装夺取政权的尝试，虽然没有成功，但其英勇斗争对反动统治所产生的强大震撼力和对历史的深远影响是不可低估的。

四、国共合作和国民革命联合战线的破裂

1926 年5 月至1927 年7 月，东北地区国共合作、国民革命联合战线由开始出现不和谐、产生裂痕，发展到最后破裂。裂痕和破裂的根源主要来自上层。东北地区国民党组织原本力量薄弱、状态涣散，国民党改组后，由于得到中国共产党的指导和帮助，才在东北吸收大批进步青年入党，补充了新鲜血液，建立了各级党部。在东北，没有共产党的领导和帮助，就没有国民党的新生。改组后的东北地区国民党中，中共党员和左派人士占据绝对优势，右派分子处境孤立。一些较有影响的老国民党员如朱霁青、钱公来等，虽然也沾染了国民党上层的腐败习气，怀有培植个人势力的动机，但由于东北地区中日民族矛盾激化，他们在反帝斗争的大局上尚属旗帜鲜明，国共合作总的说来是真诚和融洽的，按照正常情况，这一合作是可以健康发展下去的。

国民党二届二中全会以后，陈果夫、丁惟汾先后派刘不同、董海平等以“中央代表”名义回东北组建不要共产党领导的国民党党部。但东北与南方的情况有所不同，不仅共产党员和左派人士在各级党部中占据优势，而且两党从1925 年“三角同盟”破裂后即同处秘密状态，谁是跨党分子、谁有右的倾向，他们弄不清楚。董海平到吉林、长春、哈尔滨活动一段后，感到“有许多难处”，觉得在东北离开共产党不行。加上董本人在粤期间，在与共产党人恽代英、林伯渠等人交往中受到教育，不愿做损害国共两党合作的事，因而陈果夫、丁惟汾的阴谋在吉林、长春、哈尔滨等地没能得逞。这些地区的国民党人仍然依靠中共北满地委的指导和帮助，组建了拥护三大政策的国民党省市党部。

奉天的情况有所不同。1926 年下半年，刘不同到奉天活动，他在国民党组织中限制共产党员活动的使命得到朱霁青、钱公来一派的配合。朱霁青于1926 年初逃到广州，在国民党二大上被选为候补中央执行委员。国民党二届二中全会后，他认为独揽东北党务大权的时机已经到来，便写信指使在奉天的钱公来发展帮派势力。刘不同抵沈后，双方一拍即合，经过一番酝酿，于9 月底在奉天“满铁”附属地春日町召开国民党奉天省党员代表会议，成立所谓直属国民党中央（即不受共产党领导）的奉天省党部。会议选举钱公来、许闻天、韩静远、李光忱、任国桢（当时尚在狱中）、吴竹邨等人为省党部执行委员。执委名单中虽然仍保留了部分共产党员，但党务大权掌握在钱公来手中。

从此，东北地区的国共合作、国民革命联合战线便出现了种种不协调、不融洽的现象。在奉天，每逢国民党奉天省党部有重大活动，钱公来不仅不与中共奉天支部通气，甚至将省党部执委吴竹邨及许多国民党左派人士也划入“保密”对象之中，不得与闻。哈尔滨的情况好些，党务大权仍在中共党员手里，但右派杨振声受朱霁青挑唆也有自立门户的举动。吉林的董海平从广州带回省党部印章，不肯交出，引起共产党员执委韩守本、赵尚志不满，发生了韩、赵因重刻印章而被反动当局逮捕入狱的不幸事件。

1927 年4—7 月，蒋介石、汪精卫先后背叛孙中山三大政策，以“清党”为名疯狂屠杀共产党员和工农民众，国共合作宣告破裂，东北地区国共第一次合作、国民革命联合战线也随之破裂。

五、基本总结

大革命时期东北地区国共两党第一次合作、国民革命联合战线的建立与破裂印证了“合则两利、分则两伤”的统一战线基本经验。

国共两党在东北地区第一次合作、国民革命联合战线的建立，使两党在东北地区的组织力量得以发展壮大，一批东北地区成长起来的优秀分子，投身国民革命洪流并受到洗礼，逐步成长为民族精英。国共合作使东北地区濒于覆亡的国民党组织，在共产党的领导和帮助下发展起来，在大革命中为民族斗争建立了不朽功勋。同时，中国共产党在东北一方面按照国共合作基本方针、原则扩大国民党组织，一方面把具有先进觉悟的革命分子尽可能地吸收到中共党内来。在国民联合战线内，中国共产党人利用国民党在东北公开或半公开活动的有利条件，在东北各地陆续建立起党团组织，党团员人数增加较快。截至1927 年6 月，已建有大连、哈尔滨两个地委，长春和奉天两个特支，30 余个支部，党员总数达500 人以上（最多时），吸纳了大批东北地区的优秀分子，培养了马骏、关向应、任国桢、陈镜湖、欧阳强、赵尚志等一大批东北籍的革命家、军事家和群众领袖，为后来革命斗争的进一步开展，奠定了重要的干部基础。

国共两党在东北地区第一次合作、国民革命联合战线的破裂在东北地区造成的直接后果之一是国民党各级党部的分化。7 月间，东北的国民党右派便在蒋、汪指使下开展所谓“清党”，即将中共党员和工人出身的国民党左派分子逐一开除，另行组建他们的帮派小集团。与此同时，一些真诚与中共合作的国民党左派人士更加认清了蒋、汪的反革命面目，对蒋、汪背叛孙中山三大政策的行为十分愤慨，纷纷与国民党右派脱离关系。他们有的人继续向中共靠拢，愿在中共领导下继续从事反帝反军阀斗争；有的以无党派人士身份从事反帝爱国运动；也有少数人悲观失望，不愿再过问政治。这样，就形成了“左倾分子更加左倾”“右倾分子且更加右倾”的局面。鉴于蒋、汪叛变革命后国民党已经成为“资产阶级地主以及反革命的象征”，中共中央政治局于1927 年9月19 日会议上通过《关于“左派国民党”及苏维埃口号问题决议案》，决定以后组织群众开展革命斗争，不再打着国民党的旗帜，至于一些国民党左派分子，要把他们当作是暂时革命同盟者，在斗争中，争取他们支持我们及广大革命群众[4]313。遵循决议案精神，中共东北党组织继续团结国民党左派人士，与他们共同进行反帝反新老军阀的斗争。许多国民党左派人士，如哈尔滨的韩迭声、穆景周，大连的林升亭，奉天的张新生、马世常等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哈尔滨的张冲在将被吸收入党时被捕入狱，后来他为国共第二次合作作出了贡献。董海平因有所谓“通共嫌疑”在南京被国民党当局逮捕，后来与李杜一起参加了中共领导的抗日救亡运动。还有些不明真相的普通国民党员，受“正统”观念影响，被右派裹挟留在国民党右派党部里，后来也逐渐醒悟，脱离了国民党，投身到中共领导的民众斗争中来。

国共两党在东北地区第一次合作、国民革命联合战线的破裂在东北造成的另一个灾难性后果是东北各地中共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国共合作建立后，日本帝国主义和军阀张作霖很快发现东北地区大革命运动所以一浪高过一浪，根本原因是中共起着核心领导作用，因此，他们把共产党视为心腹之患，必欲除之而后快。但在国共合作情况下，他们很难破坏中共组织。国共合作破裂，双方分歧表面化，给他们带来可乘之机。他们根据各地以国民党名义散发的传单内容（如有无反蒋口号）判断是否共产党组织所为，然后着力侦破，甚至不惜派奸细打入中共组织内部。利用这种办法，反动当局和日本侵略势力于1927 年4 月、6月和7 月，分别在哈尔滨、奉天、大连等地逮捕高洪光、海涛、吴晓天、张冲、杨克俭、任国桢、杨志云、邓鹤皋、魏长奎等一大批中共党员和国民党左派人士，使上述地区党团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到1927 年10 月中共满洲省委成立前夕，东北各地党组织已残缺不全，党员总数由最多时的500 余人下降到100 人左右。

国共两党在东北地区第一次合作、国民革命联合战线的建立和发展，增强了中国共产党在东北的政治影响力，使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东北人民开始认识到：中国共产党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领路人，并开始逐步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集聚在中国共产党的伟大旗帜下。

通过东北地区中共党组织为国共两党第一次合作、国民革命联合战线建立和发展付出的积极努力和艰辛实践，东北人民看到，中国共产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符合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和要求，中国共产党人不仅胸怀远大理想而且脚踏实地——他们不仅有实现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而且又是坚决、彻底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伟大爱国者，他们为捍卫国家民族利益甘于奉献、上下求索，他们为谋求人民幸福艰苦奋斗、勇于牺牲。在推进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国民革命联合战线不断发展的实践中，中国共产党人忠诚履行自己的义务，顾全大局，注重合作，敢于担当，遵守纪律，朝气蓬勃，埋头苦干，积极奉献，英勇战斗，不懈奋斗，令人尊敬和爱戴。与此同时，珍贵的历史积淀和宝贵的精神财富成为未来不断发展的源头活水。大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人（包括东北地区共产党人在内）以宽广胸怀和崇高品格结交了一批国民党人和无党派爱国人士，从而为抗日战争时期国共第二次合作的建立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