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春
(中国社会科学院 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北京 100081)
鄂伦春族是中国28个人口较少民族之一,主要分布在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鄂伦春自治旗、扎兰屯市、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和黑龙江省的黑河市、逊克县、呼玛县、嘉荫县等地。据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统计,全国有鄂伦春族9168人。1951年,新中国第一个少数民族自治旗——鄂伦春自治旗宣告成立。这充分说明中央政府对人口特少民族的重视。下山定居是鄂伦春族发展史上的里程碑,这不仅让鄂伦春族群众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也有力地推动了整个民族的社会经济发展。
鄂伦春族只有语言,没有自己的文字。清代以前,鄂伦春族一直没有学校教育。他们进行教育的方法,主要是狩猎和生活实践。清代以后才逐步出现学校教育,但所办学校不多,也没有取得多大成效。辛亥革命以后,民国政府向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学习,提倡在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兴办新式小学,推进了鄂伦春族学校教育的发展,培养出一些有现代文化素养的鄂伦春人,促进了鄂伦春族的社会发展。此后,由于日本帝国主义的入侵和殖民统治,使鄂伦春族学校教育的发展受到严重挫折,学校教育时断时续,受到教育的人极少。纵观新中国成立以前的鄂伦春族教育历史,长期处于自然状态,基本没有形成完整的现代学校教育体系。下山定居以后,在党和政府的帮扶支持下,鄂伦春民族教育逐步走上了全面发展的新历程,九年义务教育和高等教育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人口素质得到普遍提高,高学历人口数量逐年上升,在全国少数民族中名列前茅。鄂伦春族生产生活的巨变,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伟大成就之见证,是中国特色民族发展道路的有益探索和成功实践,是我国民族教育繁荣发展的缩影。
新中国成立前,战争、瘟疫、寒冷、传染病等夺去了无数鄂伦春人的生命。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和政府采取各项措施改善鄂伦春族群众的医疗卫生条件,如对鄂伦春族群众进行免费医疗,组织巡回医疗队,为鄂伦春族群众医治各种疾病。随着生活水平和医疗水平的不断提高,居住环境和卫生条件逐渐完善,鄂伦春族群众的健康状况得到了明显的改善,鄂伦春族人均寿命大幅度提高,随着人口的不断增长和国家大环境的变化,鄂伦春族的人口分布也发生了新的变化。
从2010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情况来看,鄂伦春族分布在中国各地(除西藏以外),仅在北京的户籍人口就有165人,特别是在东南沿海地区也有分布,这与中国的经济发展速度和人口政策密切相关。与此同时,鄂伦春族聚居区的人口数量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以内蒙古鄂伦春自治旗为例,1951 年全旗人口只有778人,到2020年鄂伦春自治旗总人口为24万人,由23个民族组成。
传统上,鄂伦春人的早期教育是从实践教育开始的。儿童从小就跟随父母一起劳动,熟悉周围的山川和各种动植物,以及气候变化。男孩五六岁开始用弓箭、木枪等进行狩猎游戏,七八岁练习骑马、寻马和遛马。初春时节,也常作赛马游戏。10岁以后,就会使用弓箭、枪支猎取飞鸟及灰鼠之类的禽兽;十一二岁便跟随父兄等长辈到猎场进行狩猎;十五六岁就成长为一名能够单独进行狩猎的猎手了,这就是鄂伦春族猎人世代相沿的成长过程。狩猎经验的传授,主要是采取口头传授和狩猎实践相结合的方法。老年人、优秀猎手及家庭中的长辈,都愿意把他们的狩猎经验和体会讲给青年人听。如各种野兽的习性和生活规律,在不同的山岭地形中窝藏着什么野兽,怎样寻找兽踪并跟踪追击,怎样沉着冷静地射击和应付猛兽的反扑,以至打到野兽后如何扒皮、开膛等。老猎人在讲解这些经验时,往往举出他们的亲身体验。新猎手从小就跟随父兄出猎,在实践中观察父兄如何运用他们的狩猎经验。鄂伦春族妇女的家务劳动非常复杂和繁重,女孩子则由母亲及老年妇女负责培养。她们从小就跟随母亲出去采集,要学会认识几十种可食的野菜、野果和块根植物。她们要学会对桦树皮的剥制和加工,学会制作各种毛皮制品和刺绣、雕刻等手艺。女孩从童年开始一直到出嫁,要学会掌握家务劳动的全套本领[1]。鄂伦春族女性勤奋好学的传统一直保持至今。
鄂伦春族只有语言,没有自己的文字。他们进行教育的方法,主要是狩猎、采集的实践教育。鄂伦春族的学校教育始于清康熙三十四年(1695),在墨尔根城(今黑龙江省嫩江) 两翼各设学堂一所。所属的少数民族可选一名幼童入学,专习满文。1907年(清光绪三十三年),毕拉尔路协领庆山创办了第一所鄂伦春族学堂,招收学生20 名,有满族、汉族教师各一人,分别教授满汉文。三年后因经费短缺停办。辛亥革命以后,国民政府提倡在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兴办新式小学,推进了鄂伦春族学校教育的发展。1912年,黑龙江地方政府根据边防的需要,在鄂伦春族居住区推行“弃猎归农”“兴办学堂”政策,在黑龙江省第四学区视学邹召棠筹办下,1914年起,在库玛尔路宏户图(今呼玛县新华农场)、毕拉尔路车陆屯(今逊克县车陆)、嫩江县城内创建省立第一、第二、第三鄂伦春国民学校,各招收鄂伦春学生30人。1918年,黑龙江省督军署颁布《鄂伦春国民教育简章》,在鄂伦春族佐领保忠等人的热情奔走下,陆续在喀尔通屯、麦海屯(今嫩江县境内)、布西的巴彦街建立起三所公立鄂伦春国民学校,学员各为20人左右。1921年又办起省立第一和第二鄂伦春高等小学校。10年内有200多名鄂伦春族的儿童入初小或高小读书,占当时4000多人口的4.5%左右,并陆续有高小学生毕业。1930年鄂伦春族在湖通镇曾开办一所群众集资的小学。1931 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断绝了所有学校的经费,鄂伦春族的民族教育惨遭破坏。日伪统治时期,在呼玛的委勒河山沟及布西的小二沟曾有过鄂伦春小学,但因瘟疫流行,人口锐减,被迫停办。1945年东北解放,黑龙江省的黑河、呼玛、逊克等地的学校先后设立鄂伦春族学生班。1948年在内蒙古扎兰屯纳文中学开设鄂伦春族青年班,有学生28人,翌年增至80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1950年在布西镇建立鄂伦春小学,1952年改为完全小学,并增建甘奎初小。两校有学生170名,其中70%为鄂伦春族。纵观1949 年以前的鄂伦春族教育的历史,长期处于无序状态,基本没有形成完整的学校教育体系。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大力帮助鄂伦春族发展生产,并帮助他们改变世代相传的生活方式,实现了定居。与此同时,通过走合作化的道路,改变了他们旧有的生产关系,完成了社会改革,鄂伦春民族教育才逐步走上了全面发展的新历程。
从1953年起,鄂伦春族陆续结束了游猎生活,逐步定居,并创办民族小学。1958年,鄂伦春自治旗建立了第一所民族中学。1980年,自治旗基本上普及初中教育。1986年,十八站鄂伦春中心学校有学前班1个,小学班11个,初中班4个,在校学生540人。1990年,黑龙江省境内单独设立的鄂伦春族小学共6所,在校学生539人,中学3所,初中生245 人,高中生42人。人民政府每年拨出专款,对学生的学习和生活费用给予一定的补助。
改革开放以来,鄂伦春族地区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和高等教育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人口素质得到普遍提高,高学历人口数量逐年上升,在全国少数民族中名列前茅。目前,鄂伦春族适龄儿童入学率达到100%,鄂伦春族中小学寄宿生实行全部免费教育。2010年,全国人均受教育年限为8.81年,鄂伦春族人均受教育年限为10.57年,超过全国水平[2]。
2010 年,鄂伦春族大学以上文化程度人口638 人,占民族总人口的17.6%;2022年,鄂伦春族博士文化程度人口8 人,占民族总人口的0.087%。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伊始,中央政府高度重视民族工作,包括人口较少民族的发展问题。改革开放之后,接连出台了一系列扶持人口较少民族发展政策。在党和国家的关心重视下,伴随着民族团结进步事业的不断推进,人口较少民族的发展形成了重视程度高、扶持力度大、研究平台新、研究成果多等几个显著特点。
从重视程度上看,扶持人口较少民族发展得到了两任总书记的关心和重视。2004年10月21日,在中央政治局第十六次集体学习日上,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同志特别指示国家民委牵头,进一步做好扶持我国人口较少民族加快发展的工作。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先后到人口较少民族地区考察。2015年1月2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云南接见人口较少民族独龙族代表时再次强调:“全面实现小康,一个民族都不能少。”
从扶持力度上看,扶持人口较少民族发展进入专项规划阶段。2005年,国家民委会同国家发改委、财政部、中国人民银行、国务院扶贫办编制了《扶持人口较少民族发展规划(2005—2010)》。第一个规划编制的范围是,10万人口以下的22个民族,涉及10个省区、86个县(旗)、238 个乡镇、640个行政村、总人口63万。2011年编制了《扶持人口较少民族发展规划(2011—2015 年)》。被扶持民族的人口数量从10万人口以下的民族,扩展为30万人口以下的民族;从22个民族扩展为28个民族;从63万人扩展为169.5万人;扶持的行政村由640个扩展为2119个;从10个省区扩展为13个省区。2016年编制了《“十三五”促进民族地区和人口较少民族规划》,人口扩展为189 万人,行政村扩展为2390个,自然村约10000个。
从研究平台上看,人口较少民族研究建立了新的平台。中国人类学民族学研究会依托佳木斯大学成立了人口较少民族研究专业委员会。这个平台的建立,开启了人口较少民族研究的新阶段。对于民族团结进步事业,对于巩固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对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意义重大而深远。
从研究成果来看,改革开放以来,对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形成了大量有价值的关于人口较少民族历史文化和经济社会发展的研究成果。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著名的人类学家、社会学家费孝通教授,先后深入到鄂伦春族、裕固族、撒拉族、土族、赫哲族等少数民族地区进行调研,提出了“人口较少民族”的概念,建议把人口较少民族作为一个类型集中研究并采取扶持发展的措施。此后,对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深入的研究工作,形成了大量有价值的关于人口较少民族历史文化和经济社会发展的研究成果。中国知网数据显示,2000年以人口较少民族为课题的学术论文只有1篇,2008年有350篇,2020 年已有1000多篇。
改革开放以来,人口较少民族地区的面貌发生了历史性转变。乡村基础设施和人民生活条件日益改善,增收渠道不断拓宽,社会事业协调并进,发展能力逐步增强,群众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民族关系更加和谐。人口较少民族不再局限于传统单一的生产方式,逐步转变为农业、养殖业、特色产业、旅游业等多业并举的发展格局,社会生产力实现了跨越式发展。基础设施条件进一步提升,群众生产生活条件明显改善。2020年,据《人类减贫的中国实践》白皮书介绍,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脱贫攻坚成效显著,28个人口较少民族全部实现整族脱贫。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一个民族的复兴需要强大的物质力量,也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在新时代,56个民族摆脱绝对贫困、实现了全体人民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经济社会发展成就中的共享。以鄂伦春族为例,新中国成立以来,鄂伦春族经历了以狩猎为主到多种经营的经济转型过程。在国家专项资金和相关民族政策的重点支持以及各级地方政府的帮助下,鄂伦春族走上了健康、富裕的发展道路。1951年,鄂伦春自治旗鄂伦春族猎民的人均收入只有68元,1995 年为1680元,2005年达到2894元,2020年,城镇和农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达到27819 元和11502元。2020年,鄂伦春自治旗历史性解决了绝对贫困,迈向全面小康新征程。2019年,鄂伦春自治旗的三次产业结构比例分别为42∶5∶53,初步形成了产业结构多业并举的局面,群众增收渠道也不断拓宽。2010年,鄂伦春自治旗城镇化率为58.81%,超过全国平均水平。
定居以前,鄂伦春人与其他民族缔结婚姻关系的概率较低。定居以后,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得到加强。族际通婚,可以避免近亲结婚,增加民族人口,提高人口素质和智力水平。据史料记载,鄂伦春族早在清代就已开始与其他民族通婚,起初是同达斡尔族通婚,尔后是同满族、鄂温克族通婚,到清末民初开始与汉族通婚。由于鄂伦春族人口少,交通闭塞,姑舅婚和姨表婚比较普遍,甚至有的地方全村人都是亲戚,这种近亲婚配不符合优生科学,严重影响后代的健康与智力,使许多婴儿夭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鄂伦春族下山定居。随着民族之间交往的增多,科学文化知识的增长,鄂伦春人改变了只在民族内通婚的习俗,与其他民族通婚的人数增多。族际通婚是测度不同民族相互关系和深层次融合程度的一个重要指标。2010年全国少数民族族内通婚比例为78.53%,族际通婚率为21.47%。28个人口较少民族中,有11个民族的族际通婚率超过50%,即族际婚姻比例超过族内通婚率的比例,其中有4个民族族际通婚率超过80%,具体为鄂伦春族88.63%、赫哲族87.44、俄罗斯族85.54%、高山族80.36%[3]。笔者在调研中发现,族际通婚与少数民族文化教育水平呈正相关系,即族际通婚程度越高,文化教育水平也越高;族际通婚程度越低,文化教育水平也越低。
鄂伦春族传统文化可以分为萨满文化、狩猎文化、兽皮文化、桦树皮文化、民俗文化、饮食文化、医药文化、森林知识、歌舞文化等9大体系。这不仅是鄂伦春族的宝贵财富,也是中华民族多元文化的一部分。鄂伦春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民族民间传统文化的传承主要靠口传心授。各级政府高度重视人口较少民族传统文化的搜集整理工作,建立文化馆、博物馆等公共文化设施,成立各种文化团体,加快少数民族文献的整理、发掘与创作。目前,鄂伦春族有国家级非遗项目6项,省级一至五批非遗项目34项。近年来,鄂伦春族地区依托得天独厚的旅游文化资源,把旅游业打造成为精准扶贫的新引擎。2019年,鄂伦春自治旗接待游客110万人次,实现旅游收入9.3亿元,两项指标连续多年实现两位数的增长,保持了良好态势。拓跋鲜卑历史文化园、布苏里北疆军事文化旅游景区、达尔滨湖国家森林公园升级改造完成,晋升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大型舞台剧《勇敢的鄂伦春》 和民族歌舞诗《山岭上的人——鄂伦春》在北京、台湾、呼和浩特等地成功巡演,传统文化得到恢复和发展,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进一步增强。2015年,鄂伦春自治旗荣获“中国品牌节庆示范基地”称号。
鄂伦春族地区文化产业的实施和推进,不仅满足了当地各族群众改善生活水平的经济需求,而且维护和传承民族文化的意愿也得到加强。在文化产业开发过程中,许多文化遗产得到了修复并申遗成功,青年学子纷纷加入非遗传承的队伍中。民间的各种传统手工艺产品、手工艺技艺、民族特色饮食也逐渐让当地人和四方游客所熟知,尤其是当地少数民族的生态理念以及对生命的认知,为世人提供了一个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和谐共生的典范。各族群众在获得经济利益的同时,也提升了对自身文化保护的自觉意识和学习探索意识。而且在宣传、展示民族文化的活动中,当地民众渐渐对自己生活的地域文化产生了使命感和责任感,更加珍视自己的民族文化,民族自信心和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得到了进一步增强。
民族精神作为社会意识,是该民族社会存在的反映。鄂伦春族的民族精神就其源起而言,与鄂伦春族的神话传说、地理环境、狩猎经济、社会历史条件等密切相关。鄂伦春族的民族精神,是促进鄂伦春族教育全面发展的强大精神支柱之一。每一个民族都有其民族精神,鄂伦春族的民族精神是中华民族精神的一部分,国家的发展繁荣,离不开中华民族精神的弘扬和坚守。鄂伦春族的民族精神表现为自由精神、务实精神、英雄精神和善于学习的精神。“敬畏自然、遵从自然、诚实勇敢、爱国至上”是鄂伦春人的基本价值理念[4]。作为森林民族,鄂伦春猎人具有丰富的地方性知识和技能,为国家义务护林、义务戍边数十载,在兴安岭生态环境保护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作为边疆、边境民族,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鄂伦春族和各民族一道,共同抗击沙俄入侵,共同打击日本侵略者,为捍卫祖国疆土作出了贡献。不忘历史,牢记使命,在鄂伦春地区的中小学尤其重视青少年的爱国主义教育和民族传统教育。
鄂伦春族下山定居以后,鄂伦春族诞生了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位作家、第一位亚洲射击冠军。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出现了诸多本民族学者和专业技术人才。他们凭借自身天然优势,不仅致力于本民族历史、文化与经济发展的研究工作,而且关注国家的发展和未来,把民族的命运与国家的未来紧紧联系在一起。相比于他者对于鄂伦春的描述和研究,鄂伦春本民族学者的研究生动而又准确地展现了鄂伦春族的文化特质,丰富了对鄂伦春族的既有研究[5],也拓展了中国民族研究与人类学研究的视野。这种局面的出现,一方面与鄂伦春族教育水平逐步提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另一方面,鄂伦春族学者也为年轻一代树立了榜样。有的人立志从政,为改变家乡的面貌任劳任怨,造福一方;有的人立志从事演艺与绘画事业,描绘民族发展变化,宣传党的民族政策;有的人立志从教,为民族国家培养人才;有的人立志文学创作或挖掘抢救民间文学、民族文化遗产;有的人立志学医,救死扶伤;他们站在高处,心怀报国之志,体现了一个民族的奋进精神和发展意识。这些本民族研究学者的出现,改变了以往鄂伦春研究均为外人对鄂伦春进行客位描述的单一局面。鄂伦春人的发声使外人逐步了解到鄂伦春人自己的真实想法和奋斗历程,中华民族凝聚力得到进一步加强。
以黑龙江省黑河市爱辉区为例,区政府坚持“走出去、请进来”双向驱动,赴俄罗斯远东地区考察学习,借鉴俄罗斯的发展经验,并结合本国当地实践,努力探索新的发展路径。在友好互信的基础上,爱辉区政府与俄罗斯阿穆尔州腾达区、雅库茨克市古宾区等地建立了民族交流互访机制,双方互派代表,参加两国的“古伦木沓节”“驯鹿节”“恩萨赫节”等重要节日,特别是不定期举办的双边学术交流,进一步加强了黑龙江两岸各民族之间的文化联系。近年来,黑河市爱辉区连续7年组织鄂伦春族学生和学者,参加俄罗斯阿穆尔州国立大学在布拉戈维申斯克市举办的埃文基语、鄂伦春语语言竞赛活动和学术交流活动。中方学者韩有峰、孟淑贤与俄罗斯阿穆尔州国立大学合作撰写的著作《鄂伦春语汉语俄罗斯语词典》 《鄂伦春语汉语俄罗斯语对照读本》即将面世。文化交流互鉴对跨界民族文化资源的传承与创新具有积极而又深远的意义。从文化自身发展的角度看,各民族、各地域之间的文化交流互鉴,对于少数民族文化来说既是传播又是融合,既是发展又是重构,在提升跨界民族文化影响力、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问题上具有积极作用。
鄂伦春族研究对于鄂伦春族及其所处区域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但我们需要通过这个案例研究来思考更为宏观和人类社会所共同面对的一些课题,反思我们所处的社会,来激发学界思考,促进包括鄂伦春族研究在内的中国民族研究的不断发展,使其成为一种能够给予世界更多智慧与启发的一个(区域性) 研究领域。将鄂伦春族作为方法或案例,只有这样,相关研究才能走出地方,走出经验本身,能够在更大层面上进行对话与讨论,产生有意义的学术讨论与真正的“学术自觉”[6]。鄂伦春人有自己独特的文化,有国家政策的支持和保障,随着受教育人数的不断增多和国际社会的关注,鄂伦春族的研究价值会更加凸显。学者巴战龙认为,中国教育人类学界应凝心聚力、持之以恒地致力于研究教育及其地方、国家、区域与全球脉络,应将为人类社会贡献世界上最综合和最深邃的批判视角和学术洞见视为最高目标[7]。如是,从全球视角开展对教育人类学的深入研究,在国际舞台上广泛宣传中国各民族发展经验,讲好边境地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中国故事,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