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强国视域下宁夏引进海外人才实证研究

杨荣斌

（北方民族大学 民族学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发展是第一要务、创新是第一动力、人才是第一资源。”[1]在新的历史时期，各地区积极贯彻党的人才强国战略要求，全面响应习近平总书记“择天下英才而用之”的号召，从人才强省（区）做起，逐步实现人才强国的伟大目标。纵观近年海外人才引进的相关研究成果，有学者从国家战略层面分析人才是最有价值的竞争优势来源，争夺人才和智力资本是当前竞争最根本的特征之一[2]；有学者从国际关系的高度分析人才的价值，地缘政治已衰落于信息社会，日渐为智缘政治所取代[3]；充分发挥海外人才的功能及作用是世界强国的重要基础和动力[4]，能否科学、合理地引进和使用优秀人才，将成为发达国家持续强势发展、发展中国家蓄势崛起的核心驱动力和关键制胜因素[5]。还有学者从区域发展层面对海外人才引进的作用和政策展开分析，如海外引进高层次人才对广东助推产业和劳动力“双转移”、建设现代产业体系和创新型广东的意义[6]；从创新成果同产业对接、创新项目同现实生产力对接、研发人员同其经济收入对接等方面，深入推进重庆海外人才聚集与产业深度融合[7]。目前学界关于海外人才引进的成果侧重于政策研究，区域性研究多集中于发达地区，鲜有对西部地区的个案分析。鉴于此，本文以宁夏为考察区域，结合当前宁夏经济社会结构及区域发展的实际情况，解析海外人才引进中的突出问题，提出对策建议，以期推进西部人才战略发展。

一、宁夏引进海外人才的现状

（一）人才基本情况

1.海外人才的来源分布。宁夏外国专家局、宁夏专家服务中心海外人才引智情况（2017～2021）汇总数据①本文所使用的数据均为笔者前往宁夏海外高层次科技人才引进工作专项办公室、宁夏外国专家局、宁夏专家服务中心、宁夏归国华侨联合会等处调研所得相关资料汇总整理。显示，近年来，宁夏引进的海外人才遍及世界各大洲。近五年，来自美国、意大利、法国、德国及加拿大等欧美发达国家和地区的海外人才最多，共1 841人，占引进总人数的53.77%。其中，从美国引进的海外人才688 人，占比20.08%。受地缘因素的影响，来自韩国、日本等亚洲国家的海外人才也较多，共747 人，占引进总人数的21.8%。此外，从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大洋洲国家引进海外人才303人，占引进总人数的8.84%；从埃及、南非及阿尔及利亚等非洲国家引进海外人才177人，占引进总人数的5.17%。从近五年所引进海外人才的国家分布来看，美国、澳大利亚、意大利、日本、法国和韩国是宁夏引进人才数量最多的六个国家。

2.海外人才的行业分布。近年来，宁夏逐步加大海外人才引进力度，无论是引进人才的数量还是质量都呈上升趋势。就行业分布而言，受区域经济基础及产业发展特点的影响，宁夏引进海外人才行业分布不均衡的问题比较突出。宁夏外国专家局、宁夏专家服务中心海外人才引智情况（2017～2021）汇总数据显示，近五年，宁夏共引进海外人才3 426 人，引智项目516 个。其中，经济技术管理类2 646人，占引才总数的77.23%；教科文卫类780人，占引才总数的22.77%。2017～2021年，宁夏引进海外人才的数量居前5位的行业及占比情况如下：农林牧渔业引进1 566人，占比45.71%；医疗、卫生业引进522 人，占比15.24%；食品加工业引进300 人，占比8.76%；纺织业等轻工业引进234人，占比6.83%；机械制造业引进216人，占比6.31%。

3.海外人才的地区分布。宁夏引进海外人才存在巨大的地区差异，引进人才主要集中在宁夏经济最发达的城市银川市。宁夏外国专家局、宁夏专家服务中心海外人才引智情况（2017～2021）汇总数据显示，银川市引进海外人才的数量居全区之首，共3 234人，占引进人才总数的94.4%，引智项目数量465 个，占全区总数的90.12%。吴忠、石嘴山、青铜峡等市引进海外人才174 人，固原市引进海外人才18人。

（二）人才满意度调查

“只有切实提高引进人才的满意度，才能确保人才引进来、用得好、留得住。”[8]为了全面深入地了解海外人才在宁工作、生活的真实状况，笔者通过满意度问卷调查分析，客观呈现了宁夏现有引才政策的实施效果。

宁夏引进海外人才满意度调查问卷采用Likert五点量表形式，从1～5的计分数值，对应“很不满意”“不满意”“一般”“满意”“很满意”的量化指标，以衡量受访者对问卷所设涉及问题的满意程度。调查问卷主要面向宁夏企事业单位、高等院校及科研机构发放，共发放问卷900 份，收回有效问卷870份，有效率为96.67%。

调查运用描述性统计分析（Descriptive），针对回收样本的数据，概括分析各个变量的平均数、方差、标准差等。采用Cronbach’s α对调查问卷进行信度检验，以检查各变量衡量项目的内在一致性。Cornbach α 值大于0.7视为代表因子具有高信度，Cornbach α 值在0.8以上则表示量表具有高度的信度。此次满意度调查的信度是对问卷所列出的题项采用克隆巴赫一致性系数进行信度检验，根据测量要求信度（0.7）设为可接受。结果显示，基于标准化项的Cronbach α 的总体信度达到0.845，表明测量的结果具有较高信度，可用来进行数据分析。

表1 呈现了宁夏引进海外人才满意度调查结果，可以看出，总体满意度中等偏上，平均值达到2.54，说明目前来宁工作的海外人才对宁夏人才引进工作满意度较高。其中，对人才公共服务平台和落户流程等政策的满意度最高，宁夏的海外人才引进工作相关服务及保障机制逐年完善。然而，调查结果也显示，引进海外人才对宁夏融资环境、人才创新创业激励举措等方面满意度最低。

表1：宁夏与海外人才引进满意度调查统计排名

近年来，宁夏老工业基地产业转型升级、特色优势产业振兴及九大产业发展规划顺利推进，能源化工、电子信息科技、材料制造及食品加工等领域的海外人才更加看重产业资金支持、行业保障推进及个人和产业的激励发展，然而现实的引才配套政策及人才生态环境还不完备。此外，海外人才对宁夏的工作环境、经济发展水平，以及仓储、物流、交通、运输水平等的满意度均不高。随着宁夏九大重点产业高质量发展、宁夏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等新时期高质量发展理念不断深入人心，宁夏在经济技术管理、教科文卫领域的进步显著，但海外引进人才对软硬件条件及可利用资源提出了更高的诉求，宁夏在产业转型升级和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基础设施及配套资源相对薄弱的问题仍然存在。

二、宁夏引进海外人才存在的主要问题

（一）人才行业分布和区域分布有待调整

宁夏外国专家局、宁夏专家服务中心海外人才引智情况（2017～2021）汇总调查数据显示，现阶段宁夏引进海外人才的行业分布并不合理。近五年，宁夏共引进海外人才3 426 人，其中农林牧渔业、能源化工业及制造业等领域的经济技术管理类人才2 646 人，占海外引才总数的77.23%，而教育、文化及科研领域引进海外人才共258人，仅占引才总数的7.5%。引进人才行业分布不均的现象长期存在，文化支撑和科教创新的重要性未能凸显。

宁夏引进海外人才的地区分布不均，银川市作为宁夏最发达的城市，引进海外人才3 234人，占总数的94.4%；吴忠、石嘴山、青铜峡等市引进海外人才174 人，占总数的5.08%；固原市引进海外人才仅18 人，占比不足1%。经济基础、可支配资源、产业发展前景、生产生活环境等方面的不均衡导致宁夏各市对人才的吸引力差距明显，进而形成了宁夏各区域引进海外人才分布不合理的局面。

（二）人才引进和宣传渠道有待充实

目前，宁夏引进海外人才的主要方式是政府搭建平台，各行业单位进行招聘和宣传。2017年和2018年宁夏举办了两届“中国（银川）国际人才交流洽谈会”，2017年举办了首届“海外高层次人才走进宁夏暨宁夏籍海外人才归巢行动”。引才渠道、宣传方式较为单一，尚未形成结合市场机制和单位实际需求的长效、多渠道政企联合模式。海外引才常设机构、猎头公司、国际人才信息网络还未能与宁夏引进海外人才工作充分对接。《外专局落实自治区“十三五”规划纲要情况总结》和《2021年外专局关于开展宣传推介深化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经验做法总结》显示，截至2021年年底，宁夏还没有一家猎头公司开展海外引才工作，可提供海外引才服务的中介机构仅4 家，还都以劳务派遣业务为主。此外，宁夏虽已创设海外人才工作站24家，但均为虚拟设置，非常设机构。近五年，政府组织的赴境外海外引才宣传活动仅有4次，并以美国、加拿大、德国、法国等欧美国家为主，针对亚非及发展中国家的海外引才宣传还未开展。海外人才无法通过多元渠道了解宁夏的引才政策，无形中造成了人才资源的流失。

（三）人才信息服务平台建设有待加强

海外人才引进工作中，引进人才信息的发布、国家和地方的相关政策、引进人才及引智项目实施状况及成效，以及系列引智活动的报道等都需要专业化、系统化的信息服务平台支撑，但是现阶段宁夏的海外人才信息服务平台建设滞后，宁夏唯一一家涉及海外人才引进工作的“中国宁夏海外高层次人才合作网”创建于2017 年，长期处于系统维护中，无法正常使用。加之宁夏海外人才信息库建设迟迟未能完成，导致急需人才的单位和有意向来宁创业的海外人才无法实现及时的信息交流，错失人才引进的机会。此外，宁夏各职能部门之间的信息渠道不够畅通，未能及时有效地沟通、协调、解决来宁海外人才遇到的各类问题，难以形成合力为他们提供更优质的服务。另外，宁夏海外引才工作进展和成果的社会信息公布不够及时和全面，未能实现社会有效关注和监督。

（四）人才工作和生活环境有待完善

从城市发展水平、经济基础、资金投入、基础设施建设、薪资水平、人文氛围及气候条件等多种因素考量，宁夏为引进海外人才提供的工作和生活环境称不上优越，有些方面甚至不够理想。满意度调查结果显示，现阶段海外人才对宁夏工作和生活环境的满意度数值为2.19 和2.13，均低于平均值2.54（见表1），总体满意度偏低。就生活环境而言，宁夏海外人才分布较为分散，没有相对固定的生活社区和社交网络。据宁夏归国华侨联合会的调查，在文教行业海外人才相对集中的银川市西夏区，仅有一家酒吧定期举办活动，满足海外人才的联谊需求。2017 年，宁夏建立了一家涉外医疗服务中心和一所国际学校，但与宁夏海外人才多元的生活需求相比仍有较大差距。从工作环境来看，资金投入不足、资金申请困难等融资环境问题最为突出。满意度调查结果显示，宁夏海外人才对融资环境的满意度数值为2.01，在13 个变量中排在最后（见表1），可见融资环境成为影响宁夏海外人才创新创业持续拓展的重要因素。在具体工作过程中，有些人才因生产和科研设备状况、生产环境及实验条件等因素，中途放弃了在宁夏的创新创业项目或将项目带走，造成人才及资源的流失。

（五）人才激励机制有待健全

完善的激励机制可以进一步激发海外人才的科研动力和学术潜力，然而当前宁夏引进海外人才的激励机制并不健全。面向宁夏引进海外人才的常设激励政策仅有“六盘山友谊奖”，相关政策包括可优先入选“塞上英才”称号等。《外专局落实自治区“十三五”规划纲要情况总结》和《关于宁夏引进国外智力工作的汇报》显示，2017～2021 年，“六盘山友谊奖”正常评选两次，仅有20 人获得奖励，另有3人入选“塞上英才”称号。科学、合理、长效的激励机制不仅可以增加海外人才创新创业的动力，而且能增加其扎根宁夏的信心和决心。

三、宁夏引进海外人才的优化建议

（一）强化政府战略决策能力

宁夏政府应充分利用丝绸之路经济带、西部开放型经济试验区的区位特点及优势，合理制定海外人才引进目标，根据宁夏各类城市经济基础和产业转型的特点，对不同区域、不同行业及重点领域引进海外人才的实际需求进行有效评估和规划，具体细致地制定引进工作细则。综合采取培育高精尖研究项目、引进“二高一急”人才、柔性引进等多种方式，逐步改善宁夏引进的海外人才在区域和行业分布失衡状况，解决高层次人才紧缺的突出问题。

（二）创建多元引进宣传渠道

“海外人才引进的首要任务是用何种方式、何种渠道去找到人才的问题。”[9]相关部门应以宁夏“十四五”期间九大重点产业及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规划为导向，充分运用及时便捷的互联网、国际学术活动及研究论坛等渠道，开拓多元宣传渠道，让更多的人才了解宁夏，吸引更多的人才来到宁夏。应在国外长期设立招聘海外人才的工作站，与国际知名人才中介组织、猎头公司和人才信息机构合作，疏通国内外人才市场的供需渠道。

（三）打造长效信息服务平台

人才信息服务平台为人才的引进、开发、管理和协作提供了有力支撑，为创新驱动提供了不懈动力[10]。应加快建设宁夏海外人才交流网站，健全全球网络化海外人才信息集散、传输与反馈系统，及时公布《宁夏回族自治区引进国外智力“十四五”规划》等海外人才引进政策、相关引智项目、引智活动及产出成果；积极建设宁夏海外人才信息库，全面及时掌握引进海外人才的学术背景、科研动态、效益产出及发展趋势等信息，为引才工作提供系统的信息支撑和动态管理。

（四）优化人才生态环境

发挥特设机构和专职人员的功能，全面深入了解来宁海外人才在工作、生活中遇到的实际困难，协调相关职能部门及时处理、妥善解决。鼓励和引导政府、企业、社会形成合力，加大优化海外引进人才创新创业环境的各项投入。以海外引进人才相对集中的银川市西夏区为试点，逐步推进和完善海外引进人才的社保、医疗、教育等各项社会福利，并建立海外人才联谊、交流网络，增进彼此的信任、关怀和协助，有效缓解海外引进人才因生活环境转变产生的不适。

（五）健全人才激励机制

激励手段可以减少人才迁移过程中的成本，降低潜在风险与不确定性，为引进海外优秀人才奠定基础[11]（145）。宁夏应根据区域发展现状，适时调整海外人才和引智项目的优惠税务政策、个人薪资，以及高水准引智项目和高质量成果的资金投入等。常年、定期举行“六盘山友谊奖”等面向海外引进人才的奖项评选，通过授予荣誉称号、媒体报道等方式表彰和宣传为宁夏经济社会发展作出突出贡献的海外人才。在不断激发海外引进人才的潜力、提升其工作能力的同时，增强其荣誉感和融入感，使人才有信心留在宁夏，有决心服务宁夏。

四、结语

人类社会已迈入知识经济、科技人文及国际秩序颠覆和重组的新时代，各国各地区为了得到更大的竞争优势和发展空间，在国际范围内广泛参与人才竞争，相关人才资源的储备、引进及运用业已成为事关地区发展和国家盛衰的第一元素。当前，美国改革H1B 签证制度、英国收紧签证，这都显示出欧美发达国家的保守、利己主义及反全球化态势持续恶化，但这也给包括宁夏在内的中国各省区广纳国际人才、实现人才强省（区）提供了难得的机遇。而从国内环境来看，西部大开发、丝绸之路经济带等宏观发展规划，为吸引更多优秀海外人才来宁发展、开创宁夏引才工作新局面创造了有利条件。随着“不唯地域引进人才，不拘一格用好人才”的人才理念不断深入人心，引才规划得以开展，先进思想、高新技术、优势资源也将不断涌入宁夏，进一步助力宁夏加速产业升级、拓展高端信息化产业、提升产业科技含量、提高区域竞争力。新时期在“择天下英才而用之”的人才强国战略布局之下，包括宁夏在内的各省区将进入经济社会快速、高质量发展期，我们的国家也将在“大国崛起”“中华民族复兴”的历史征程中昂首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