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佰义
在孔子之时,孔子便已经指明了基于道德修养层面的仁爱思想的实践路径。孟子的道德修养观继承了孔子的仁爱思想,对其思想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完善和继承。孔孟的道德修养观实际上是一脉相承的。因此,首先要考察孔子以“仁”为核心的道德修养观。
中国传统伦理思想内容丰富,仁爱为其核心要义。对于仁爱思想的解读也是基于多个层面的,然而最重要的层面则是基于个体的自我道德修养。
首先,孔子之仁是为了恢复社会秩序建构起来的道德基础。在《论语》中,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1〕不难发现,孔子的仁爱思想是为了恢复社会秩序提出的道德诉求。这是孔子仁爱思想最为基础的论调。其次,仁爱在孔子那里,是当时封建社会不同等级的道德行为规范,是指在天、地、君、亲、师不同层面的道德行为要求。然而,在这两者之外,孔子还指出了仁爱思想最为重要的两个方面:为仁由己的主体指向与道德内求的实践路径。《论语》中既有“为仁由己,而为仁由人乎哉”〔1〕的反问,也有“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1〕的论述。也就是说,仁爱的实践是完全依靠自身的力量,而非外界的力量。孔子认为,君子人格的培养也应当是以自我为出发点。“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1〕体现了儒家君子人格培养的宏观方向。致力于君子人格的培养是儒家道德哲学精神要义的重要体现。当为仁的自主性确定下来以后,要进一步去探讨的是如何去做,这便是道德修养的内求路径,即道德自省。孔子曾说:“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1〕一个人如果能够多去反省自身,少责备他人,就能够远离他人对自己的埋怨,拥有和谐的人际关系。也就是说,个人的道德修养是更多地去反省自身的不足。曾子在这方面有着清晰的表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1〕不难发现,内省的道德修养路径是由孔子明确提出来的,再由其门人继续发扬光大。
孔子不仅指明了为仁由己,道德内求的路径。他还给出了这样做的理由。《论语》中记载了孔子与弟子子路关于如何为君子的一段问答。子路问怎样才能算是一个君子,子曰:“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1〕孔子认为,修养自己不仅是为了保持恭敬的态度,更重要的是以安顿自己身边的人。马克思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孔子的道德修养观既是向内的德性圆满的修为之路,同时也是向外追求人际和谐的安身之道。正如许慎在《说文解字》中所说的“德,外得于人,内得于己”。〔2〕
从理论体系的完善性看,孔子指出了个人道德修养的内求路径,也指出了个体进行自我道德修养的终极目的——修己安人,但是孔子并没有为这套道德修养论提供坚实的理论依据。孔子只是告诉人们应该这样去做,是在探讨人的应然问题,但是这种理想的道德修养观是否具有可行性?这种应然性的道德理想追求是否符合实然结构中人类的现实表现?后世的儒家学者似乎看到了孔子道德理想追求的这一理论漏洞。先秦的孟子就对孔子的道德修养观进行了理论的完善和继承,使得儒家道德修养的理论大厦更为坚实。
众所周知,孟子开始探讨了实然的人性问题,给出了人性善的理论观点,为孔子以“仁”为核心的道德修养观做出了理论上的弥补。
对于人性问题的探讨是中西文化绕不开的重要议题。先秦的孔子对于人性问题并没有做过多的探讨,只是提出过“性相近也,习相远也”〔1〕的观点,孟子则对人性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首先,孟子人性善的观点始自同告子人性观的分歧。告子认为,“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3〕孟子则对告子的观点进行了驳斥。孟子认为,“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3〕在孟子看来,人性之善和水往下流的本性是一样的。水会往不同的方向流去是因为水所处的形势迫使它这样。人之所以会做坏事,是由于他的本性也像这样受到了逼迫。
孟子不仅提出人性善的观点,他还做了进一步的论证。孟子从人自身的角度论证人性善的观点。他认为,人的情感与善心都是本就根植于人自身的内在的。一个人突然见到一个小孩子将要落入井中,都会产生同情的心情和救助这个小孩子的冲动。孟子认为一个人有这种善念既不是因为想要在乡里之间有个好名声,也不是要去巴结孩子的父母,更不是因为讨厌孩子的哭声,而是因为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概括而言,人的一颗善良之心是人固有的。恻隐、羞恶、辞让等是人善性的具体表现。由此可见,孟子从情感的视角论证了人性、人心都是善的。
孔子并未探讨人性问题。孟子对于人性问题的探讨是由于驳斥告子的人性观。实际上,孟子的人性观具有十分深刻的理论意义。一方面是为了自身道德修养观展开的理论铺垫,另一方面更是弥补了孔子以“仁”为核心的道德修养观的不足之处,就是为仁是否可能以及为仁可行的原因。由于人具有善根,为仁才具有可行性。
在孟子关于善的诸多概念之中,人性善、善心、善端等概念是容易被人认识的。然而,“可欲之谓善”的观点却总是在人们的研究中被忽略。实际上,在孟子对于孔子道德修养观的继承中,最不能剥离的理论便是“可欲之谓善”。这是孟子道德修养观的逻辑主线,亦是孟子道德修养观的逻辑起点。《孟子·尽心下》对孟子的这一理论做了明确的记载:“浩生不害问曰:‘乐正子何人也?’孟子曰:‘善人也,信人也。’‘何谓善?何谓信?’曰:‘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乐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3〕“可欲之谓善”通常被解释为值得人追求的便是善的。朱熹认为,“天下之理,其善者必可欲,其恶者必可恶。其为人也,可欲而不可恶。”〔1〕朱熹的论述体现了孟子道德修养观指向的逻辑路径。假设可欲为条件A,善为条件B,显然在这里A并不一定能推导出B,但是满足条件B的一定是满足条件A的。可欲的事物不一定全然是善的,孟子并没有限定住可欲的内容。他还有一个观点就是“养心莫善于寡欲”。〔3〕人的欲望也是有不好的一面的。私欲、贪欲和过多的对于事物的欲望都是不好的。可欲之中存在不善的一部分,但是善的一定是可欲的。陈立夫在《四书道贯》中指出,“凡适应人类共生共存之需要时,必为善。故善与不善之别,当心存公道时,必能辨识之。”〔4〕属善之欲只是可欲的一部分,置换到数学语境下的逻辑关系中,也就是A是B的必要不充分条件,或者说B是A的子集。因此,最后可以清晰地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善的事物都是值得追求的。对于“可欲之谓善”的理解不能够只放在孟子与浩生不害的对话的语境中单一化地去理解。孟子的这一观点为其道德自省的道德修养观做了逻辑的建构。“可欲”作为善的定义是孟子道德修养观不能忽视的一个逻辑导向。有了这一逻辑起点,才能够解释孟子道德修养观的实践路径。由于孟子已经给出了人性善的观点,那么在孟子这里,具有善的道德属性的人之性,人之情,人之心便自然而然是值得欲求、值得培养的,那么这也就是孟子个体道德修养观中的重要内容,即孟子所谓的“存心、养性”。
从心性的角度看,孟子认为人是有善心、善性的,并且根植于人内在的善性不是外在强加的,而是一个人自身本来就具有的。这些善的萌芽落实到人的德性实践活动中,便是仁义礼智的道德德性。因此,孟子认为存心、养性是非常有必要的。存心、养性是扩充人的良心的重要方法。如果从人格的角度来看,修炼人格是成圣的必要途径。成就圣贤人格在传统儒家看来是抵达至善的境界。当人格能够极大地成长,将善发挥到极致,便能达到治国、平天下的最高境界。那么,怎么样能够把善发挥到极致?道德修养的过程自然是孟子在做了性善理论铺垫之后的重要命题。孟子的道德修养观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反求诸己的内求路径,二是扩充人的善心和善性,三是秉持中道的原则。
反求诸己是孟子道德修养观的精神内核。“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3〕是孟子明确提出来的道德修养的路径,是指一个人的行为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时,应该首先从自身的角度出发,反省找原因,不应该首先寻找外部的原因。孟子的性善论便在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的道德内求路径中发挥了重要的理论意义。也就是说,善良的人性和善良的本心都是人自身所具备的,只是人们自身没有发现罢了。所谓的反求诸己便是求助自身本就存在的良好的心性。就像一个有潜力的年轻人一样,人的自身有很多积极的因素未被开发出来。如果能够开发自身的资源,也就是潜能发挥出来的时候,则会收到完全不一样的效果。善的本性自身都具备,所以首先应该反求诸己。由此可见,反思自身是孟子个体道德修养的重要方法。孟子曾说:“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弗能夺也。此为大人而已矣。”〔3〕孟子认为,人的耳朵和眼睛这些器官是不会思考的,所以会出现被迷惑,被外物蒙蔽的情况。人心的功能则在于思考,思考了就会有所得。如果不进行思考就没有任何收获。因此,心被孟子看作一个非常重要的器官。孟子认为,需要把心这个重要器官的地位奠定起来,以防止一些次要器官把根植于人内心的善性夺走,这也是成为君子的重要条件。
孟子十分重视思的过程。在孟子这里,思是发现人心善性的重要途径。在发现了自身的善的因素之后,再去不断地扩充自己的善心。因此,思是孟子“存心、养性”个体道德修养方法的重要途径。孟子指出,“欲贵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贵于己者,弗思耳。”〔3〕每个人身上都有宝贵的东西,只是人们不去思考罢了。不思考自然不会发现自身宝贵的东西。一个有潜力的年轻人往往是出自他人之口,也就是说,这个年轻人本身并没有意识到自身尚未被开发出来的潜力。那么,在孟子看来,这些容易被人们忽视和遗忘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一方面是人的善性和善心,另一方面就是由善心和善性这些善根发展起来的具体的道德德性,是孟子伦理思想中“仁义礼智”的道德德目。所以在此基础上,孟子还说“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弗思耳矣”。〔3〕即便人具有一定的善根——善心和善性,如果不去思考,也不能将这些潜在于人自身的东西发挥出来,自然也不能演化为人的具体的德性活动。再结合孟子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的理论。不难发现,反思是孟子个体道德修养观的核心内容,反思才能够有所得,才能不迷惑,才能进行善的德性转变以及道德实践活动,踏上成就圣贤人格的道德修养之路。
无论是孔子,还是孟子,他们所提供的道德修养方法不单一是个体日常生活的自我道德修养的途径。在道德层面,孔孟所代表的儒家学派追求的是个体的人格的极大成长,也就是追求圣贤的人格境界。也许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就圣贤人格,但是儒家还是提供了抵达圣贤彼岸的方法论,也就是要把人本来的善心和善性发挥到极致。如果能把人的善心和善性发挥到极致,那么就能够抵达圣贤的人格境界。孟子认为,人的身体、容貌是与生俱来的;唯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孟子曰:“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3〕圣人能够体现天赋予人的品质。人在社会实践活动中进行道德选择,择其善而从之,是人具有的能力,也是人区别于动物的重要标志。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殀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3〕人能够认知到自身具有的善心和善性本就是天赋予的。这种个体的道德修养观就是普通人安身立命的方法。如果能够不断地扩充人的善性和善心,把人的善性发挥到极致,也是成就君子甚至圣贤人格的必由之路,此乃天命也。孟子曰:“行之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3〕只是不同悟性的人能够做到不同的程度,有人能够成就一般的君子人格,有少数人能够抵达圣贤的彼岸,去践行王道,实行仁政,成己亦是成物。
孟子的道德修养论同样要贯彻儒家一贯的中庸原则。中庸之道是中国传统儒家哲学方法论的重要原则。孟子的修身思想自然是离不开中庸之道。孟子曾说:“执中为近之。执中无权,犹执一也。所恶执一者,为其贼道也,举一而废百也。”〔3〕孟子在这里不仅肯定了中道思想,还主张行事变通,要根据外在的变化来考量行为的尺度。孟子在修身思想中贯彻中道的思想还是继承了孔子的中庸思想。《中庸》中引用孔子的话解释了中庸的内涵。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而无忌惮也。”〔1〕朱熹将时中解释为“中无定体,随时而在”,〔1〕也就是说,孔子所谓的时中是一种根据时间而决定行为的动态把握。
中庸的思想在孟子的道德修养观中得到了良好的继承和发挥。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3〕如前所述,养心是孟子道德修养观中的重要内容。孟子认为,这一道德修养主要在于减少自己内心的欲望。但是,孟子认为可欲之谓善。由此不难发现,在人的欲求中,有一部分是善的欲求,还有一部分是恶的欲求。养心莫善于寡欲显然指的是人内心不好的欲望。那么,如何界定某种欲求是好的还是坏的,除了本质性的欲求差异区分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就是中庸之道。过度的索取便是恶,是需要舍弃的。孔子曾说:“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1〕孔子认为,一个人做事情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来衡量,怎么样合理就怎么样做。因此,适度、合理是衡量行为是否符合中庸的标准。在孟子这里,适度也自然是判断欲望道德属性的重要标准。
以孔孟为代表的儒家思想诞生于两千多年以前,有很多的理念已经不再适用于当代人们的生活。但是,历来学者对于孔孟思想的解读是基于多个层面的,挖掘孔孟的道德修养思想仍然对于当代人有很大的价值。一言以蔽之,孔孟之道德修养观是立足于道德自省的,是借助自身力量进行的道德修养论。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便是孔孟道德修养观的核心要义。孔孟的道德修养观立足于人的心性善的一面,强调道德的自省和自律。人可以在道德选择中充分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
结合当代社会的一些不良现状,孔孟强调借助自身力量的道德修养论为现代人提供了心灵的价值导向。拜金主义以及由拜金主义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是当下社会的主要弊病。在物质极大丰富的当代社会,有些人被金钱和物质所迷惑,金钱成为他们衡量一切的标准。这种种社会现象的出现都表明人们更多地求助于外在的物质化的东西来满足自身的欲望。然而,孔孟的道德修养论是引导人们更多地借助自身的力量来实现德性的圆满境界,而不是求助于金钱等物质化的东西来满足自身的需求。与此同时,人们对于物质的过多索求也是与养心莫善于寡欲的道德修养观相违背的。当沉浸在物质化的社会中,孔孟的道德修养论可以为人们提供正确的价值导向。
孔孟道德修养之反思的核心要旨并不是心灵鸡汤般的空洞理论。它为人们在日常生活中进行自我的道德修养提供了有效的方法论。孔孟思想作为儒家哲学的源头,历久弥坚,穿越两千多年的历史仍然发挥着智慧的光芒。孔孟在个体道德修养上构建的思想体系是修身养性的生命实践哲学,它不同于西方形而上的理论化思想,它是基于日常人伦的实用的修身方法,以天道论人道,不似西方诸如康德善良意志般不可抵达现实彼岸的冰冷的道德法则。孔孟的道德修养论带着体温,贴近日常生活,从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最后达到治国平天下的境界。在儒家的思想体系中,修身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因此,儒家哲学中为修身提供了大量的方法论。无论是孔子的“我欲仁,斯仁至矣”,〔1〕还是孟子的“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3〕都体现了个体进行道德修养的主体性。孟子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3〕现代社会有很多人不注重自身的道德修养,甚至做出触碰道德底线的事情。孔孟的道德修养论着重强调人的道德自律性,任何人都有道德选择的自觉意识。道德教育的缺失会导致个体人格不健全,所以社会上会出现诸多触碰道德底线甚至是法律底线的事情。
道德理论发挥作用需要对道德理论加以挖掘并且充分利用,最终才能对青少年乃至国民进行良好的道德教育。孔孟的道德修养论是根植于本民族土壤发展起来的文化思想。应该挖掘以孔孟为代表的优秀传统文化,借助现代科技及媒体平台激活优秀传统文化的民族基因。朱熹曾说:“人生八岁,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御、书、数之文。”〔5〕(《四书章句集注·大学章句序》)朱熹还说:“小学教人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爱亲、敬长、隆师、亲友之道,皆所以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本,而必使其讲而习之于幼稚之时。”〔5〕(《题小学》,见《朱文公文集》卷七十六)朱熹认为,八岁之后便进入小学教育的阶段。小学的教育是为日后的圣贤人格的建立作铺垫,是打基础的环节。所以,小学教育是教育小孩子简单的行为规范。十五岁之后,便进入大学教育的阶段。朱熹说:“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5〕(《大学章句序》,见《朱文公文集》卷七十六)虽然朱熹对于大学教育的对象进行了阶级性的划分,但是不难发现,在朱熹这里,大学教育的主要内容是探索亲亲、侍长、修身、克己等背后的道理,从小学简单的行为准则到修身养性的学理研究,一言以蔽之,即朱熹所谓的“小学之事,知之浅而行之小者也;大学之道,知之深而行之大者也。”〔5〕(《小学辑说》)
当代社会的社会模式及教育体制都不同于朱熹所处的社会时代,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当代社会更加注重知识教育,缺乏道德教育。道德教育的缺失便会导致人格的不健全,出现各种影响社会道德风气的社会问题。在现代社会,家庭教育对于小孩子过于宠溺,很多小孩以自我为中心,甚至连尊敬长辈都做不到。学校教育过多的是知识教育,当孩子进入社会,面对很多问题不能处理,心态失衡,甚至违法犯罪,其实都是由于道德教育的缺失。无论是古代社会还是现代社会,社会的建设者终要由德才兼备的人来担当。司马光认为:“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云梦之竹,天下之劲也,然而不矫揉,不羽括,则不能以入坚;棠溪之金,天下之利也,然而不熔范,不砥砺,则不能以击强。是故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皆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6〕司马光认为,德行是才能的统帅,德才兼备者是圣人,无德无才是愚人,德胜过才是君子,才胜过德是小人。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国家社会只有给予德才兼备者,才能得到良好的发展。因此,道德教育在任何时候都应该被给予重视,而进行道德教育最有价值、最便捷、最丰富的资源便是根植于本土的优秀传统文化。因此,孔孟道德修养论作为中国传统文化最有光芒的部分,是当代社会进行国民道德教育良好的文化资源。
孔孟道德修养观立足于人自身,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根基。在当代物质极大丰富的社会下,我们不能丢失民族文化中优秀的思想精髓。阐旧邦以辅新命,在新的时代背景之下,重拾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部分,建立民族的文化自信。修养自身,修己以安人。欲成物者,必先成己。欲成己者,必先修身。这便是孔孟道德修养观对于我们个体乃至整个民族的重要价值,在本土民族的文化土壤中不断成长,不忘初心,建设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