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文学艺术价值——新冠疫情期间浅析余华《活着》的价值

蓝小梅，沈 明，李熠庆

（广西农业职业技术大学，广西 南宁 530007）

《活着》是余华1992年完成的作品，深受广大读者喜爱。笔者初读《活着》是在大二那年。后来是2016年遇到了人生中难迈的坎，便再次翻出《活着》来一字一句品读，并从中获得活着的精神力量，进而坦然面对人生中的种种悲喜。2020年，当新冠肺炎疫情毫无征兆地降临时，漫无边际的恐惧在空气中弥漫，被隔离在家的笔者又再次把尘封书架几年的《活着》翻出来细细品读，找寻《活着》的价值。

一、余华《活着》的故事梗概

《活着》整部小说是以“我”倾听徐福贵的讲述为主体架构，以中心人物徐福贵的叙说贯穿全篇[1]。整部小说是关于一个穷困潦倒、孤苦伶仃的老人徐福贵对自己从新中国成立前直至“文革”后四十几年苦难经历的追忆[2]。关于《活着》的创作本意，作者是要通过徐福贵经历的诸多生死离别磨难困苦，赞美他虽经历磨难仍乐观坚韧地活着的可贵品质。因此，《活着》创作的独特亮点便是余华通过徐福贵的苦难人生来彰显独特的人文价值与生命意识，揭示出普通人凡胎肉身上的种种人性弱点与缺陷[3]。作者在该小说中以同情、理解的眼光去书写自己笔下的小人物。

徐福贵原是一个生长在地主家庭的“富二代”，家庭经济的优越使其经常出入妓院与赌场等不良场所。年轻时的福贵少爷放荡专横，身上有着纨绔子弟吃喝嫖赌的通病。因为好赌，徐福贵被骗光了家产，活活气死了父亲，导致全家人被赶出原来富庶的家园。这是他命运的重大转折点，也是他人生的苦难与不幸不断加码的起点。

父亲被他气死后，徐福贵幡然醒悟了，他准备洗心革面，踏踏实实和家人过日子。然而，世事难料，他在上街给母亲买药时被抓了壮丁。等他历经了九死一生归来，却发现母亲早已过世[2]。这不仅是徐福贵苦难经历的叙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新中国成立前的社会背景[3]。

不仅如此，徐福贵还经历了妻子病亡、儿女先后去世、外孙子最后被撑死等一连串人生悲剧的打击。但徐福贵没有被打倒，仍坚强地活着，乐观而超然地面对生活中的苦难。他从未产生绝望，因为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活着。也正是这样的人生境遇烘托出了“活着”的主题内涵[4]。

解读《活着》的故事内容，小说流露出福贵诸多可贵的品质。首先，是乐观的心态。面对家庭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徐福贵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家人能完整地、好好地坐在一起。而至亲的接连离世，让他的心愿落空，却没有摧毁他乐观的生活态度。其次，是积极的心理。尽管一生屡遭不幸，但徐福贵对生活是充满希望的，心里始终充满昂扬向上的斗志。第三，是顽强的意志。关于主人公福贵的顽强，可以从他一生的经历中寻觅到影子。福贵是孤独的，老牛是他最后的陪伴，但他没有滋生怨言，屡遭不幸后，依然选择坚强地活着，并深刻认识到活着的价值。

二、解读《活着》的文学艺术价值

余华是20世纪80年代的先锋派代表之一，也是当代著名作家之一，其作品主题鲜明且深刻，内涵丰富且脱俗，意蕴深刻且透彻，极具文学艺术价值。

（一）中心人物形象——塑造了一个为了活着而活着的孤寡老人形象

余华在小说《活着》中，精心刻画了一位平凡普通却又不凡的小人物形象，他艰难而平静地活着，他的身上渗透着坚韧不拔、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他是普普通通的中国老人的人物形象代表，他便是中心人物徐福贵[5]。

徐福贵的苦难意象是《活着》这部小说的一大亮点。中心人物徐福贵原是个阔少爷，丰衣足食，早年玩世不恭，放浪任性，赌博嫖娼，浪荡败家[6]。在家产被败光后，徐福贵从地主阔少爷沦为最底层老百姓，痛苦无处不在，他又无法逃避，必须隐忍着、生存着。落魄后的徐福贵与他人抢米、抢饼，以天为盖地为炉，活得沧桑艰难。命运给予徐福贵的那种苦难不只是物质上的穷苦，还有精神上的痛苦，但他坚韧乐观地活了下来。徐家落败，他逐渐感受到了人生的艰辛困苦、家人的包容与温情，也有了羞耻心、自省心、责任感。他逐渐领悟到家庭及家人的重要性，自身也在不断地改变，呈现出善良、宽容、质朴的品质，生命意识极为浓厚[6]。但徐福贵的一生就像戏剧情节那样波澜曲折，苦难并没有因为福贵的醒悟而停止[7]。

在徐福贵的人生生涯中，与他相关的九位亲友和对手，不管是比他年长的还是比他年少的，全都死了[5]，只留下穷困潦倒的福贵一个人在后半生饱尝那些逝去的人无法承受的悲苦。徐福贵无能为力，只好默默忍受，在后半生和一头老牛相伴而活，并且越活越超然通透。当最后一个陪伴他的亲人也死亡后，他猛然悟到往后余生只能自己一个人过了，但他没有绝望、没有自暴自弃。当感觉到闷的时候，他就和老牛唠唠嗑，把老牛当成知心朋友，倾诉其对亲人的思念。福贵当初可怜这头牛，将它领回了家，最后便是这头牛陪伴他度过余生。徐福贵在向“我”讲述他四十多年苦难经历时，温情而精彩地娓娓叙说，他没有老泪纵横，也没有被苦难的生活损坏记忆，他有着异于常人的坚韧乐观[6]。

（3）发展农业休闲观光产业，农旅融合，特色鲜明，发展钓鱼文化、农家乐文化、素质拓展活动、少数民族文化园，进行文化推广。

有人说徐福贵是个擅长运用“精神胜利法”的人[5]。他比别人有更多死去的理由，然而他却活着。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随地准备死去。他自己也说他是越混越没出息，可却偏偏寿命长[5]。小说的最后，作者以祥和宁静、美好和谐的农村画境作结尾，仿佛在告诉大家，在徐福贵的记忆中，过往的苦难都不曾存在了，那些点滴的幸福时刻却一直鲜活地铭刻在他的内心深处，陪伴他温暖到老[6]。

整篇小说利用浅显质朴、通俗易懂的语言，阐述了福贵一生饱受的苦难，打造出一个不屈服于命运、把活着作为毕生信念的中心人物形象[8]。福贵的形象特点彰显出社会底层普通群众最低限度的人生追求——为了活着而活着。通过福贵的身边亲人、对手等群体的死亡来书写活着的人的苦难困境、内心疼痛，发人深省，叩击灵魂[6]。

在灾祸苦难面前，福贵从不放弃，也不反抗。徐福贵的艺术形象是对生命的态度超然与坚持，给所有活着的人以心灵慰藉，让读者也能从中悟到困顿中所应维持的尊严[6]。福贵这样乐观豁达、隐忍坚韧的形象让读者钦佩[6]。

在新冠肺炎疫情来势汹汹时，全球打响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特殊时期，许多人足不出户，和家人朝夕相处，相互取暖、慰藉，乐观面对突如其来的厄运。从某种角度上看，这和福贵“活着”的生命意识是一致的。

在人类命运的困难历程中，普通民众选择了和家人在一起“乐观”面对新冠肺炎疫情来袭，许多人在忍受极度悲痛的时候依然是乐观度过的。例如，广东援鄂医疗队的郑祥福主任，在2003年非典期间因为抢救病人而耽误了抢救妻子，他的女儿郑颖在失去妈妈后对父亲一直心怀怨恨。郑祥福主任忍受着失去爱妻的极度悲痛，承受着女儿多年的误解与怨恨，依然乐观地活着，在乐观赋予他的神奇力量支撑下，他坚强地坚守在救死扶伤的工作岗位上。2020年，命运给了他又一次致命的打击，他的爱女郑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染上新冠病毒离世。在几经悲惨生活打击后，郑祥福主任向世人诠释出了积极乐观的生命意识——活着。韩文版的《活着》自序中说：“活着……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9]这便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众多“福贵们”[6]。

（二）中心主题——揭示了人类活着的价值与生存意义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9]这是多么冲击灵魂的话语啊！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了[2]。余华在《活着》中通过塑造福贵这一典型人物形象，深刻地传递出他所经受的生活变动、社会运动给广大基层群体带来的苦痛。[10]但作者的内心是想阐述一种不被击垮的顽强品质，勇于迎接困苦的隐忍坚韧性格和割舍不断的亲情。

《活着》主要是通过朴实无华的语言、普通平凡的人事，阐述绝望与自暴自弃是不应存在的，从而深化“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9]这一中心主题。与中心人物徐福贵相关的九位亲友、对手都死在了他的前面，这接二连三的死亡事实，正好证实着人类活着的人的价值[5]。

世事难料是小说《活着》非常重要而鲜明的一个特点[6]。在龙二被枪毙的那天，龙二哭着鼻子对福贵喊着：“福贵，我是替你去死啊。”看来，人生在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是有道理的。龙二被枪毙后，福贵就想：“要不是当初我爹和我是两个败家子，没准被毙掉的就是我了。”[11]想想，自己是该死却没死，从战场上又捡了一条命回来，到了家龙二又成了替死鬼[11]。“我家的祖坟埋对了地方”，福贵对自己说，“这下可要好好活了。”[11]这简单的话语，不正揭示了人类活着的价值与生存意义吗？

《活着》给读者与大众留下了关于生命价值的启示：生命无比脆弱，想要活着就要隐忍乐观，不管外在环境有多残酷恶劣、动荡不安，你不放弃生活就是不放弃希望[6]。“活着”是人类对生命持有的至高敬意，活着不仅囊括了强大的生命意识，也彰显出饱满的哲学意蕴，体现出人类对生命莫大的人文关怀。一个又一个死亡事件串联构成了《活着》的叙事脉络，表现出主人公对生命的感悟、体验与认知。活着是一种体验生命的过程，也彰显出主人公福贵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理念、始终如一的意志品格，活着更是对人类生命关怀的主要形式，不到最后一刻不松手不放弃。

（三）价值传递——透过灾祸病难传递正能量

《活着》广受欢迎，其中的原因就是人物形象“很苦很善良”。“苦难”是中国当代文学作品取之不尽的故事源泉，而“善良”则是作家、读者和体制“用之不竭”的道德共享空间[6]。“写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对世界乐观的态度”，不正是《活着》透过灾祸病难向世人传递的正能量吗？[6]经历过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芸芸众生便是“福贵们”对人的生命存在意义的深度思考。

福贵在大半生浮沉中饱受人间苦难，面临了与至亲所有人的生离死别，是一个痛苦到极致的人。他本应该死掉，可他却活着，甚至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5]。《活着》中的福贵尽管悲苦困顿，但始终站在生命的顶端，不放弃希望，传递着正能量，无论面对什么样的苦难灾祸，他都没说过“放弃”二字。正所谓热爱人生的人是敢于将生活中的苦酒一饮而尽的人[6]。福贵是大时代里的小人物，却在大时代的苦难中透射出乐观的光芒，传递出满满的正能量，并将痛苦煎熬的人生，活出了不一样的光彩[6]。

在《活着》中，“活着”包涵的态度为一种超脱苦难、隐忍乐观的强劲力量，这种力量对福贵承受着各种苦难方面起到强大的支撑作用[10]。面对每一位至亲的离世，福贵在内心悲痛万分时，皆能亲自为亲人送葬，这使他在悲苦中感到踏实，也折射出一种“活着”的人生态度[10]。这也是余华笔下展现出的“活着”态度，可以被看成是一种乐观态度所赋予的强大力量，是对福贵遭遇的困苦做出的最好应答。在《活着》，这股强大乐观的力量及对至亲的关爱，使福贵始终坚强地活着[12]。《活着》阐述了人类命运的困难历程，作者采用平直的写作手法、简单而富有力度的创作格调，在阐述主人公悲惨生活经历的同时，也阐述出一种积极乐观的生命意识。

三、结语

余华的《活着》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笔触，叙写了一个跌宕曲折、莫测难料的故事[6]。在小说中，困难与死亡穿插在故事叙述的全过程，活着是支撑主人公活着的信念。通过思考生命价值、内涵，本文以更为独特的视角，较为理性地解读了《活着》所蕴含的生命意识、生活品格、人生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