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刚 池忠军
摘 要:中国共产党协商文化是党在领导人民的协商民主实践中发展起来的文化形式,其生成逻辑在于党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党在各个历史阶段实行的协商民主工作经验的凝结以及协商文化本身对党的协商民主实践发挥的文化滋养和精神支撑作用。建党以来,党的协商文化随着党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协商民主进程,经历了形成、发展、充实和优化四个阶段。党的协商文化发展历程积累了丰富经验,即马克思主义指导是方向指引、党领导的协商民主实践是根本动力、坚持走群众路线是基本途径、坚持贯彻民主集中制是制度保障、坚持开放多元是必要条件。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协商文化;协商民主
中图分类号:D2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22)03-0027-07
基金项目:2020年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新时代社会治理共同体建构研究”(20BKS069)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王志刚(1988-),男,河南永城人,中国矿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思想政治教育专业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和协商文化;池忠军(1963-),男,内蒙古赤峰人,中国矿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国家治理、协商民主。
中国共产党协商文化是在党领导的协商民主实践中生成和发展起来的文化形式,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核心价值理念。党的协商文化伴随着党在各个时期的协商民主实践不断得到丰富和发展,对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有深刻的引领性作用,对涵育党内外协商精神、深入推进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发挥着重要的精神支撑作用。本文拟从党的协商文化的概念界定与生成逻辑出发,对党的协商文化的发展进程进行梳理,总结其发展经验,以期为新时代党的协商文化发展提供借鉴。
一、党的协商文化的生成逻辑
对党的协商文化内涵的理解要遵循两个原则,一是要从文化的本质属性理解党的协商文化的构成要素,二是要从党的协商民主实践把握其发展动力和价值意义。对任何文化形式的考察都离不开该文化产生的历史背景和社会基础,尤其是生活在该社会和背景下的人,文化所涵盖的生产生活方式、道德情感、价值观念、宗教信仰等,归根结底都是内化于人的意识领域的内容,即人化。因此,文化作为主体通过社会实践将自身的精神、意志、价值等外化于客体,进而实现对自身本质的确证、丰富和发展的过程和成果,本质上表达的是“人与物、主体与客体、内化与外化的辩证统一”[1]。协商文化是协商民主的目标追求、基本原则、组织形式、制度规范等内容经协商民主实践而内化于协商主体主观意识领域,并能对主体的协商观念、协商理性及协商行为产生能动影响的、系统的价值理念的总称。它生成于协商民主实践并对协商民主实践具有能动的反作用,两者是辩证统一的关系,这是认识和把握协商文化概念的关键。
具體到中国共产党协商文化,就是党在继承和发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础上,基于党领导的协商民主实践而形成的,用以营造畅所欲言、理性有度良好协商氛围的价值准则、德性素养、制度规范和社会氛围的总和。这其中包含党在协商民主理论和实践中的价值追求、评判标准和行为导向,是党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贯彻人民民主原则、实现国家治理现代化等举措在协商民主领域的具体体现。党的协商文化作为在党领导人民进行的协商民主实践中形成的文化形式,其生成逻辑要在两者的辩证统一关系中去把握。
(一)历史逻辑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党的协商文化生成提供了历史基础。任何一种新的文化形式的产生与发展都离不开既有的文化传统,也深刻地受历史文化传统的影响,中国共产党的协商文化尤其如此。一方面,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蕴含的民为本、和为贵、德为尚、公为义等核心价值理念[2]是党的协商文化的历史基因。建党以来党在各个阶段依据不同历史任务和工作重点进行的具体的协商民主实践,为这些传统的协商理念注入了新的实践内涵和时代意义,逐渐将其内化为我们党求团结、讲理性、谋共识、重公利的协商性格,使得党的协商文化深刻蕴含着中华民族特有的协商方式和协商智慧,诸如和而不同、与人为善、集思广益等,实现了对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另一方面,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赋予党的协商文化以文化自觉。这种带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的文化自觉“不带任何‘文化回归的意思”[3],是中华民族自觉彰显出来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表达的是党领导中国人民推进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精神和决心,是增强民族自豪感、树立文化自信心的重要载体。
(二)实践逻辑
党的协商文化是党在各个历史阶段实行的协商民主工作经验的凝结。党在各个领域开展的协商民主实践是党的协商文化生成和发展的根本动力。政治领域方面,中国共产党历来注重发挥统一战线和群众路线的作用,党在政治领域的协商民主实践为党的协商文化注入强烈的政治文化色彩,将党的协商文化塑造成了用来协调政党间合作关系的民主政治文化,是党的政治活动、政治关系的抽象反映。就此而言,党的协商文化可以看作是党的政治文化在协商民主领域的具体呈现,是与选举文化结合互补以提升民主效能,同时又是我们党坚持求同存异、保持宽容政治态度的政治文化[4]。社会领域方面,改革开放后,为了适应经济社会发展,党不断丰富民主形式,为公民有序参与民主协商开辟渠道,这在丰富党的协商民主实践的同时也拓展了党的协商文化的发展空间。由此,党的协商民主实践伴随着公民社会的发展,为党的协商文化注入了公民文化的丰富内涵。有学者就通过协商民主与公民文化的双向互动关系,立足提升公民主体意识、促进公共理性精神等方面将党的协商文化视为一种道德文化或秩序与法治文化[5]。可见,中国共产党在不同历史阶段,围绕党的中心任务开展的协商民主实践以及对相应指导原则、方式方法、实施路径等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尝试和探索,积累了丰富的协商经验,形成了一套完备的协商民主的科学理论体系,这些经验和理论经过系统化、规范化的整合,逐渐对整个社会产生重要影响。
(三)价值逻辑
党的协商文化对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实践发挥着文化滋养和精神支撑作用。从本质上讲,党的协商文化属于党的协商民主实践的主观意识领域,对党的协商民主实践具有能动的反作用,这种反作用集中体现在通过涵育主体的协商精神、公共理性等内容助推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深入发展上。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强调“有事好商量,众人的事情由众人商量”[6]27。但要做到“好商量”,既有赖于完善的协商机制,也离不开协商主体精神层面的作用。党的协商文化通过导向、评价、激励和约束等功能,引导主体养成平和的协商心态,营造具有强烈协商意识、协商精神的社会环境,推动形成“相互尊重、平等协商而不强加于人,遵循规则、有序协商而不各说各话,体谅包容、真诚协商而不偏激偏执”[7]的文化氛围,并通过一定的传承或演化过程,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提供道德支撑和文化给养。同时,党的协商文化作为“促进协商民主制度建设的软件基础”[8],对完善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硬件”,如制度规范、体制机制等具有重要的价值指引作用。这些显性的制度规范虽然不属于文化范畴,但作为文化的载体,承载着协商主体对协商民主价值目标的追求,这些外在于主体的制度规范在长期的文化滋养中塑造协商主体的行为准则,进而对其协商行为和协商意识产生积极影响。
二、党的协商文化的发展进程
伴随着党领导人民走过的100年历程,党的协商文化也经历了形成、发展、充实和优化四个阶段。每个阶段党的协商文化都因协商民主实践推行的原因、途径、领域、程度等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发展样态和特点,表现出应用领域和范围不断扩展、内容和形式不断丰富、价值体系不断完善以及功能作用不断彰显的特征。
(一)在争取民族独立的联合斗争中初步形成
从中国共产党成立到第一次国共合作是党的协商文化的孕育时期。受民主共和思想影响以及革命需要,这一时期党萌生了多党合作、统一战线的思想认识。毛泽东曾指出,中国革命“根本的一个方法,就是民众大联合”[9],强调联合民众的重要性。陈独秀提出的“由人民直接议定宪法”[10]的民众参政思想也蕴含着协商的文化理念。李大钊提出“应该赶快的不踌躇的联结一个‘民主的联合阵线”[11]。这些主张符合当时国内革命形势,蕴含丰富的协商理念,为党的协商文化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必要的思想铺垫。党的二大提出与国民党通过召开联席会议“共同建立一个民主主义的联合战线”[12]98,要求“民主党或宗旨相近的数个党派之联合……来掌握政权”[12]90,并提出“在全国各城市集合工会农民团体、商人团体……等组织‘民主主义大同盟”[12]140。这种既针对政治团体又面向人民团体和社会民团的统一战线思想,促使党要形成一种既能统一各方力量又能兼顾各方利益的协商文化理念。党的三大确立了以“党内形式”与国民党进行合作的决策,此时中国共产党是本着与国民党平等合作、协商共事的理念去进行的。但随着国民党右派的破坏以及中国共产党个别领导人的妥协退让,这种合作关系变得毫无平等和协商可言,国共第一次合作宣告失败。
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时期是党的协商文化的萌芽期。为探索适合本国国情的革命道路,党在井冈山革命根據地深入开展调查研究。一是在市、乡、村里的组织工作、代表会议、选举会议、与群众团体的联系等方面,强调尊重民意、相互体谅的精神要旨。二是本着诚恳、谦逊的态度与群众沟通,使党形成“眼睛向下的决心……放下臭架子、甘当小学生的精神”[13]等务实的沟通方式和协商意识。三是领导人民开展打土豪、分田地运动,推进工农政权的民主化建设,以此启迪群众政治觉悟,为群众积极参与政治活动奠定基础。这一时期虽还没有协商文化概念,但党实施的群众路线“创造了党领导群众、依靠群众管理公共事务的协商民主的典范”[14],使党的协商文化在党的群众路线中初现雏形。
从抗战到新中国成立是党的协商文化的初步定型时期。一是毛泽东在全党领导地位的确立使党开始独立思考国共两党就共同抗日展开的合作问题,国内抗日形势的变化也使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各党派协商合作、共商国是的思想主张获得全国响应并得到实质性执行,扩大了党的协商合作思想在全国的影响。二是党在抗日根据地实行的“三三制”民主政权为党的协商文化注入实践因素,比如在合作原则上,要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尊重“党外人士的生活习惯和言论行动”[15]171;在合作方法上,要“遇事先和党外人士商量,取得多数同意,然后去做”[15]170;在合作目的上,“要各方协商,一致协议,取得共同纲领,以作为施政的方针”[16],“三三制”抗日民主政权“是一次成功的对初具社会主义性质的协商民主的伟大探索”[17],对党的协商文化的形成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三是抗战胜利后,中国共产党在《和平建国纲领草案》中提出的各党派长期合作、承认各党派的平等合法地位、通过政治协商制定宪法等主张得到广泛响应,政治协商精神深入人心。四是新中国成立前夕,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的召开,强化了中国共产党领导各民主党派通过协商形成共识、共商国是的精神和理念,标志着党的协商文化的初步形成。
(二)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团结协作中不断发展
这一时期,党的协商文化在新形势和新任务中不断发展。首先,如何抵制新中国成立后党内存在的排斥民主党派的“错误倾向”成为党的协商文化发展的首要任务。针对党内存在的“统一战线工作似乎不是那么必要的,而是可有可无、可做可不做的”[18]313-314的想法,毛泽东提出与各民主党派“长期共存,互相监督”[19]的八字方针;刘少奇也强调“两个联盟”[18]314的重要性,指出统战工作是“党的一种必要的工作”[18]320。党中央的指示为全党继续保持统一战线、团结协作的优良作风与协商精神指明了方向。其次,如何在与民主党派平等相处、相互尊重基础上塑造党一视同仁、包容他者的品质和格局,成为党的协商文化的重要内容。全面执政后,党始终强调“对民主党派的政治领导,决不意味着我们党有超越它们之上的权力,决不意味着我们党可以把它们当作附属的团体,决不意味着我们党可以去命令、干涉或者控制它们”[20];要求“在政治待遇、物质生活方面应一视同仁”[21]188,彰显并强化了党坚持民主、平等的精神品质。最后,在与各民主党派开展协商的同时塑造求同存异、兼容并包的协商精神和合作理念是党的协商文化建设的重要课题。党领导各民主党派进行的协商民主坚持在充分协商的基础上积极维护和增进共识,主张“只要大的方面有了共同性,小的方面存在差别是允许的”[21]202。这种从共同目标、共同利益出发以求达成一致的协商特点,彰显的是我们党求同存异、寻求共识的协商精神与品格。
(三)在拓展协商领域和丰富协商内容的过程中不断充实
改革开放后,党的协商文化伴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不断推陈出新,在继承党的优良传统基础上开始在新的领域得到丰富和充实。首先,协商民主政治地位的提高,带动了党的协商文化的制度化发展。在对民主党派的合作原则上,1982年,党的十二大将党的八大确立的与民主党派的“长期共存、互相监督”八字方针扩展为“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十六字方针,表达了中国共产党将长期坚持与民主党派开展民主协商的决心和信心,是我们党在协商民主认知理念、实践方式上更加成熟的表现。同年通过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章程》明确了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总原則,肯定了民主党派的政治地位,为丰富党的协商文化奠定了原则基础。其次,协商民主领域的扩展,为党的协商文化提供了发展空间。党的十三大提出要“制定关于社会协商对话制度的若干规定”[22],使得党由原来主要集中在政治领域的协商开始向社会领域广泛扩展。这一协商民主结构的转变催生了民间各种极具特色的居民议事会、民主恳谈会等协商形式,使党的协商文化内容丰富的同时,也拓展了党的协商文化的发展空间。2000年底,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加强统一战线工作的决定》,指出“新的历史条件下我国社会的一致性和多样性是统一战线存在和发展的客观基础”,这为党的协商文化发展奠定了认识论基础,凸显党的协商文化既注重社会发展的一致性又尊重社会发展的差异性的文化特性。最后,社会协商的深入推进,为党的协商文化注入新的内涵。改革开放后,随着社会大众公民意识的觉醒和权利意识的高涨,党和国家逐渐重视公民个人参与协商、表达意愿的权利,并不断建立和完善公民参与政治的体制机制。从党的十五大提出“扩大基层民主,保证人民群众直接行使民主权利”[23]907,到党的十六大提出“丰富民主形式,扩大公民有序的政治参与”[23]1256,再到党的十七大提出“从各个层次、各个领域扩大公民有序政治参与”[23]1727,我国协商民主由强调国家、社会的作用逐渐转到强调公民个人的作用,这“反映了中国共产党以阶级构成为主体的民主观,演变到以公民构成为主体的民主观的过程”[24],为党的协商文化融入以公民道德、公共精神为主要内容的公民文化提供了现实条件和实践来源。
(四)在协商民主的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中不断优化
进入新时代,国家治理现代化战略的深入推进更加突显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地位和作用,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在进一步拓宽人民大众参与国家治理现代化途径、培育协商治理文化土壤的同时,也使党的协商文化不断得以优化。首先,强调基于中国国情的协商治理模式,明确了党的协商文化的民族特性。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指出,“我国国家治理一切工作和活动都依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展开”[25]2。中国特色协商治理作为内生于党领导的协商民主和国家治理逻辑基础上的现代治理模式,是中国智慧、中国特色和中国风格的现实表征,有力地阐释了党的协商文化的内生演进逻辑,彰显了鲜明的民族特性。其次,对协商民主的制度化诉求,夯实了党的协商文化的制度文化内涵。“构建程序合理、环节完整的协商民主体系,完善协商于决策之前和决策实施之中的落实机制,丰富有事好商量、众人的事情由众人商量的制度化实践”[25]11-12,为党的协商文化发展提供了更为全面的制度遵循,也为其发展营造了制度文化、观念文化和行为文化交相呼应、相互促进的社会文化氛围。再次,围绕构建社会治理共同体这一目标,更加突显党的协商文化的纽带作用。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25]28,这在开放性、疏离化和异质性较为明显的现代社会必然要借由协商合作的运行机制、体谅包容的情感纽带以及参与共享的制度保障予以维系,这就使党的协商文化要囊括主体平等、公民德性和公共理性等价值理念。最后,将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和党的群众路线有机结合,彰显了党的协商文化的人民性特征。党的十八大指出“就经济社会发展重大问题和涉及群众切身利益的实际问题广泛协商”[26]21,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协商民主是“党的群众路线在政治领域的重要体现”[26]527,这些蕴含着人民民主价值指向的协商民主思想,为党的协商文化营造了人民当家作主、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文化生态。
三、党的协商文化发展的基本经验
建党以来,党的协商文化发展进程既体现了其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形式的特点与发展规律,也反映了党在协商民主实践中不断发展党的协商文化的积极探索,为今后进一步推进党的协商文化发展提供了宝贵经验。
(一)马克思主义指导是党的协商文化发展的方向指引
党的协商文化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马克思主义以其科学性、开放性和实践性对党的协商文化发展发挥着引领作用。马克思主义蕴含的科学的民主理念、开放的理论体系以及务实的实践取向,决定了党的协商文化的独特品质和发展方向,是党的协商文化发展的理论源泉。“在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这一根本问题上,我们必须坚定不移,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有丝毫动摇。”[27]建党以来,党的协商文化发展历程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具有高度一致性。在新民主主义革命以及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党的协商文化以毛泽东思想为逻辑主线逐渐形成并得到初步发展,限于这一时期的历史原因,党的协商文化主要集中在政治领域,内容和形式相对有限。改革开放后,邓小平理论为党的协商文化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使其呈现广泛[JP+1]性、多元化、多层次发展态势,极大丰富了党的协商文化的内容和形式。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党的协商文化发展提供了新的发展格局,明确了发展党的协商文化要以社会主义协商民主为逻辑起点,牢牢掌握协商文化的话语领导权,强调中国特色的文化渊源、文化价值和文化应用;要在保持与马克思主义紧密结合的同时,注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逐步增强党的协商文化的生命力和感染力。
(二)深化协商民主实践是党的协商文化发展的根本动力
党的协商文化生成于党领导的协商民主实践,通过协商民主在主体、载体、内容、范围、渠道等方面的发展而不断得以丰富和充实。可以说,党领导的协商民主实践是党的协商文化发展的实践场域和活力源泉,也只有在协商民主实践的深入推进中得到丰富和发展。以史为鉴,改革开放之前党领导的协商民主实践主要集中在政治领域,多是在人大、政府、政协等场域进行民主协商,参与协商的主体、载体、形式以及协商的内容主要以政治为主,党的协商文化主要以政治文化为内容。改革开放后,党的协商民主实践逐渐由以政治领域为主向政治领域与社会领域并重的局面转变,随着党的协商民主实践的不断深入,党的协商文化也日益得到廣泛的民众支持,拥有了丰富的实践来源,呈现出充沛的发展动力。党的十八大以来,协商领域由政党、人大、政府和政协扩展到城乡社区、社会组织、人民团体、网络等,形成了“全方位的”“全国上上下下都要做的”[28]77协商局面;在协商渠道方面,“统筹推进政党协商、人大协商、政府协商、政协协商、人民团体协商、基层协商以及社会组织协商”[25]11;尤其是通过优化界别设置将人民政协嵌入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中,更是大大扩展了协商民主的主体范围。这都为党的协商文化发展提供了更为广泛的群众基础、优质的培育土壤以及丰富的文化来源。新时代党的协商文化发展立足协商民主实践的深入发展,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三)坚持走群众路线是党的协商文化发展的基本途径
任何形式的文化都源自人民并服务人民。人民群众是党的协商文化的践行者和推动者,只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持文化成果由人民共享,才能最大限度激发人民群众的创造力和创新精神,助推党的协商民主实践以及协商文化的发展进步。就此而言,只有在践行党领导的群众路线中才能更好地丰富和发展党的协商文化。坚持走群众路线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从党的协商历程来看,革命时期党依靠群众路线最大范围地联合一切力量共谋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事业,形成精诚合作、共商国是的协商精神。执政以后,党充分发挥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积极作用,领导全体中国人民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参加社会主义建设,扩大我们的民主生活”[21]432。改革开放后,面对市场经济多元化带来的社会阶层分化及相关问题,党的协商文化集中表现出在诸多利益诉求中谋求社会共识以服务最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文化特征。新时代,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体现在人民对自由平等、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以及参与国家治理等方面的需求,基于此,在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推进过程中,我们党通过“保证人民在日常生活中有广泛持续深入参与”[6]27协商民主的权利,突显人民的主人翁身份,在塑造民主法治、公平正义的社会协商氛围中激发和调动人民群众的公民意识和公共精神,为党的协商文化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思想支撑和智慧保障。
(四)坚持民主集中制是党的协商文化发展的制度保障
党的协商文化强调在多样性中寻求一致性、在分歧中谋求共识,这与民主集中制具有逻辑上的内在关联性。党的协商文化滋润着民主集中制的实施,民主集中制的完善也为形成良好的协商文化氛围提供制度上的保障。从发展广泛民主的层面看,民主集中制可以“广开言路,博采众谋,动员大家一起来想、一起来干”[28]77,有助于消除个人专断、“一言堂”等不良作风,抵制本位主义、宗派主义、圈子文化等错误思想观念;从实现有效集中的层面看,实行民主集中制有利于集思广益,防止议而不决、决而不行的自由主义和分散主义等错误行为取向,有助于维护党的领导地位、保证党的团结统一。从历史上看,自党的五大提出民主集中制以来,每当党在重大抉择关口坚持民主集中制,党总能作出正确决策和部署,从而将党的革命事业引向前进。改革开放后,党更加强调民主集中制的规范化和制度化运用,逐渐由最初的原则性、方向性运用转向具体的方式方法、规章制度的运用,为党的协商文化发展提供了制度空间。新时代,基于国家治理现代化和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的内在逻辑关系,在民主集中制的不断完善和持续推进中发展党的协商文化,从上至下营造良好的协商文化氛围,使群策群力、集思广益等实质内涵充盈党的协商文化之中。同时,强调做到“两个维护”,在党的协商文化中强化坚持党的领导核心地位、始终维护党中央权威的思想意识。
(五)坚持开放多元是党的协商文化发展的必要条件
党的协商文化作为对协商民主实践具有价值引领作用的文化形式,既具有一定的原则性和方向性特征,又具有开放性和多元化特征。从党的发展史看,党的协商文化始终根据党所处的历史方位以及党领导的协商民主实践发展的现实需求,不断汲取各种优秀文化的精髓,丰富文化内涵、充实文化元素。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联合革命到共同抗敌,再到协商建立新中国;从新中国初的共谋出路到改革后逐渐形成多元协商结构并存,再到十八大以来推进协商治理以实现国家治理现代化,构成了党的协商文化广泛、多元、开放的精神谱系。对天下为公、兼容并蓄、求同存异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为党的协商文化奠定了文化自信的历史基础,也为其注入中华民族与生俱来的包容品质和阔达情怀。党的协商文化在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实践中不断优化并对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发挥着滋润作用,又受益于社会主义先进文化营造的良好社会文化环境的有力支撑。新时代发展党的协商文化,必须充分发挥其开放性、多元性的特点和优势,积极吸收中华传统文化精髓,推动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增强历史底蕴;积极发扬党的革命文化,传承红色基因,强化人民属性和政治本色;积极弘扬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坚持与时俱进,保持时代性和先进性;甄别借鉴外来协商思想和理念,推动党的协商文化在文化交融互鉴中得以充实和丰富。如此,才能确保党的协商文化在新的时代征程中以更加主动的姿态发挥其对我国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实践的价值引领、规范作用以及对协商主体的文化滋养、涵育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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