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亚晨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这里只有雨,没有船。
没有船,却有马。
二十一匹马,二十一个精壮的汉子,一骑在前,其余分列两队,每队十人,统一着黑衫,披蓑衣,戴斗笠。打头的汉子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深眼窝,鹰钩鼻,腰畔挂着一对闪闪发亮的双钩,这对钩已不知救过他多少次命,也不知替他杀过多少次人。
此人便是“夺命双钩”罗飞鹰,全胜镖局总镖头,北六省第一高手。
罗飞鹰一只手紧握缰绳,另一只手已搭在腰畔的双钩上,走镖的人一路上风险无数,不得不警惕些。
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雨已下了有三天,可依然没有要停的迹象。透过密如珠帘的雨丝,罗飞鹰紧紧地盯着前方,前方一片迷蒙。
从扬州到济南,已走了整整十天。
一路护镖虽疲乏劳累,无比辛苦,可一旦到了地头,交了镖,拿了银子,这一路上受的罪就不值得一提了。
到那时,镖师们或许会将银子带回家里,交给各自的老婆,添几件家用,也或许会三五个一起,要一大桌子好酒好菜,来个一醉方休,好好犒劳自己。而那些年轻的趟子手们,白天听听小曲儿,喝喝小酒,放松一下解解乏。
一众乏累的汉子们催着胯下的马走快些,恨不得下一个时辰就赶到济南府。
“停!”罗飞鹰蓦然一声大喝。
身后二十个汉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勒住马,同一时间拔出刀。
刀光闪亮,雨珠被截断。
所有人都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一种清脆的刻凿声。“叮——叮叮——”像是在有人用工具敲击石板,这敲击的节奏竟极为悦耳。
罗飞鹰双眼如鹰隼,再次大喝:“朱英!”
一人急忙驱马上前,道:“在。”
“你去看看,”罗飞鹰提醒道,“千万小心。”
朱英跃下马,提着刀走入了密雨中。那敲击声还在继续,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朱英面色苍白地返回,握刀的手青筋暴突。
罗飞鹰问道:“前面有没有人?”
朱英答:“没有,只有一块石碑。”
罗飞鹰问:“上面可有刻字?”
“有。”朱英回答的声音已渐渐低下来。
罗飞鹰继续追问:“什么字?”
“这……”朱英欲言又止。
罗飞鹰愠怒道:“说!”
朱英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道:“墓碑上刻着‘罗飞鹰之墓’。”
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以全胜镖局在江湖中的名声和罗飞鹰在武林中的地位,怎么会有人胆敢如此挑衅。
罗飞鹰大笑,“藏头露尾的鼠辈有何惧,继续赶路。”
刀已入鞘,马又上路。
雨,下得更急。
“停!”又是那个讨厌的声音。罗飞鹰飞身下马,瞬间消失在铺天盖地的雨幕中。
罗飞鹰冲入雨中,看到了那块墓碑。
只有碑,没有人。
青石板的碑,在雨中泛着青光。
罗飞鹰俯下身,方看清碑上的字:“全胜镖局众镖师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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