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时期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探析

2022-03-18 07:12孙梦琳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女权运动李大钊妇女

孙梦琳

五四时期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探析

孙梦琳

(合肥师范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在五四时期,李大钊坚持以马克思主义关于妇女解放思想为指导,适应中国妇女渴望解放的迫切要求,批判地继承西方人权学说、女权运动经验以及中国知识分子初步探索妇女问题形成的系列思想,创造性地阐发妇女解放的新思想。他从物质与道德、经济与思想的关系出发,揭示近代中国妇女备受压迫的根源,从开展无产阶级革命、构建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立统一战线等角度探讨实现中国妇女解放的路径。这些思想坚持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妇女思想、为当时妇女解放运动提供了有力指导,对于当下中国妇女维护自身权益也有重要意义。

五四时期;妇女解放;唯物史观

五四时期,以李大钊为代表的先进知识分子,初步运用唯物史观,围绕为什么实现妇女解放、怎样实现妇女解放、妇女解放的重要意义等基本问题,提出一系列独创性的思想观点,澄清时人对妇女解放问题的认识迷雾,为革命年代的妇女解放运动提供科学指导,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妇女解放的思想。这些重要思想成果对于当下维护妇女权益、推进男女平等、动员妇女积极参加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仍具有重要意义。

一、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的形成

恩格斯指出:“每一时代的理论思维,从而我们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产物。”[1]284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是在我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历史情境下形成的。它坚持以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思想为根本指导,批判地继承西方人权学说以及女权运动经验,继承和发展戊戌维新运动以来的妇女解放思想,适应中国妇女渴望解放的迫切要求而形成的。

(一)坚持以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思想为指导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起源》中系统阐述妇女被压迫的原因以及解放道路。他指出:在早期的人类社会,劳动以自然性别分工,妇女因采集所获得的生存资料比男子狩猎所获得的生存资料更稳定更多,使她们在氏族中享受到比男子更多的权利与尊重。随着生产工具不断改进,劳动生产率提高,社会财富逐渐积累,产生剩余产品,从而打破原始的共有制社会,形成私有制。“在这个阶段上,分工、由分工而产生的个人之间的交换,以及把这两者结合起来的商品生产,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完全改变了先前的整个社会。”[1]174这使以家庭为经济单位的私有制取代母权制社会的共有制,“母权制的被推翻,乃是女性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丈夫在家中也掌握了权柄,而妻子则被贬低,被奴役,变成丈夫淫欲的奴隶,变成单纯的生孩子的工具了”[1]54。社会分工促进生产力发展以及私有制的产生,使妇女逐渐失去对生存资料的占有权,处于被压迫被奴役的地位。

恩格斯不仅阐释私有制是妇女被压迫的原因,而且指出无产阶级革命道路是妇女解放必由之路。他认为,随着生产力进步,以资本主义私有制为核心的生产关系必将阻碍生产力发展,最终会被适应生产力发展要求的新的生产关系所代替。妇女随着私有制的产生而被奴役被压迫,也必然随着私有制消灭而得到解放。因此,妇女解放与全人类解放是同步的,“被剥削被压迫的阶级(无产阶级),如果不同时使整个社会永远摆脱剥削、压迫和阶级斗争,就不再能使自己从剥削它压迫它的那个阶级(资产阶级)下解放出来”[2]252。这样,恩格斯就从政治和经济的角度解释妇女被压迫被奴役的原因,并将妇女解放置于无产阶级解放的总目标之下,为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的发展提供理论依据。

(二)受到西方人权学说以及女权运动的影响

鸦片战争以后,中国封塞的大门被帝国主义坚船利炮打开。伴随西方资产阶级民主学说不断涌入,人权学说和女权运动思想的输入为中国妇女解放思想发展带来新气息,对李大钊等新式知识分子产生深远影响。

资产阶级天赋人权思想的传播为近代中国先进分子宣扬民主平等观念提供理论支撑。天赋人权学说宣传人生而平等,人的生命、自由、平等、安全等权利与生俱来、不可剥夺。这一学说同新文化运动的“民主与科学”两大主题相契合,引起时人的关注。其中,陈独秀评价人权学说为“近代文明之特征,最足以变古之道,而使人心社会划然一新者”[3]136-137。陈独秀、李大钊等人以人权学说为标杆,宣扬个性解放,抨击封建宗法礼教,使这一学说逐渐被近代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广泛接受和认同,形成普遍的群体意识。

西方女权运动发展为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形成提供动力。“妇女解放运动在欧美已经发生了许久了!”[4]11819年的英国有妇女参政运动的现象,1848年后德国有女子从事教育选举运动,而邻国日本现在也在酝酿女权运动[4]1-3,这说明各国妇女为争取平等权利而积极进行斗争。李大钊指出:“文艺复兴以后,自由思潮勃兴,大规模的妇女运动,才从此发端。”[5]258反观中国妇女至今仍被桎梏于封建礼教的牢笼中,“以欧美妇女之趋势证吾国家庭之现象,诚有不忍言者”[6]。近代中国妇女被压迫的悲惨现状与西方女权运动蓬勃兴起形成的鲜明对比,刺激李大钊等近代先进知识分子探求妇女解放的道路。

(三)继承和发展戊戌维新运动以来妇女解放思想

甲午战争以后,为改变国弱而夷强的现状,严复敏锐地认识到占全国人口半数的妇女在建设民力、民智和民德中的突出地位[7]。妇女的自强是国家长远发展的根本,中华民族要赢得独立与富强就要打破陈规陋习,释放妇女在社会生产中的重要作用。他主张以“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为变法中心,宣扬以禁止裹足来解放妇女的身体,以设学堂学知识来解放妇女的思想,以行婚姻自由来实现妇女的独立,以期改造妇女,振兴国家。

辛亥革命时期,作为资产阶级革命派的代表孙中山用革命态度面对妇女解放问题。在同盟会成立时,他就自觉地将妇女视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重要力量。在《中国同盟会革命方略》中,他指出:“国民革命者”就是国中之人都要树立自由平等博爱的精神,都要承担起卫国保种的革命责任,并将男女平等作为同盟会的革命纲领进行实施[8]。他对男女平等的号召以及对妇女革命力量的重视,激发中国妇女的自强和爱国精神,使广大妇女积极参加民主革命。但是,男女平权运动最终在多种势力和力量阻碍下,伴随辛亥革命失败而宣告破产。

虽然戊戌维新运动以来的妇女解放思想带有一定的理想主义色彩和局限性,未能从本源上揭露两性不平等的原因。但是,这些思想将妇女解放问题与民主革命事业相结合,支持男女平权,呼应广大妇女争取政治权利的愿望,激励她们从封建压迫下解放出来,树立自我解放的革命斗争意识。这为五四时期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的形成奠定了良好的理论和社会基础。

(四)适应妇女主体渴望解放的迫切要求

“人们的意识,随着人们的生活条件、人们的社会关系、人们的社会存在的改变而变。”[2]291辛亥革命结束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君主专制制度,从此中国进入民主共和的新纪元。随着思想的解放、社会生活的变迁,广大妇女的主体意识不断觉醒。中华民国建立后,民族资本主义经济迅速发展,出现许多适合妇女谋生的职业,使劳动妇女群体逐渐壮大。然而,“自私有财产制度发展到资本主义后,人类经济完全操纵垄断于少数资本家之手,占世界人口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类逐渐降为奴隶”[9]。随着资本主义在中国的发展,使努力挣脱封建伦理纲常的劳动妇女落入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樊笼,被资本家压迫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10],生活极其痛苦。广大女工为改变被压迫现状,掀起广泛的争权罢工运动,其中比较著名的有上海日华纱厂罢工、上海丝厂女工罢工、湖北英美香烟厂罢工等。这展示了中国广大妇女要求获得自身解放,追求民主、平等的自我主体意识的增强。

女子教育的发展进一步激发中国妇女寻求思想解放的主体意识。民国初年,伴随人们思想解放,我国女子教育事业有了较大发展。据统计,1922-1923年全国女子中学中占4.6%[11],其中职业教育尤其是师范教育也有一定发展。女子学校不但教授妇女谋生的技术本领,还传播妇女解放思想,使其敢于向不平等的社会制度发出挑战,以寻求自身的发展。

正是在上述条件作用下,以李大钊为代表的先进知识分子将妇女解放问题作为新文化运动的重点关注内容,开始深入思考妇女问题,提出一系列新思想新理论。

二、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的主要内容

新文化运动初期,民主主义者将批判的锋芒直指封建礼教,他们以讨论妇女贞操问题为突破口,掀起一场全面清算封建礼教的思想启蒙运动。此时,李大钊已由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逐渐转变为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马克思主义者。他从中国国情出发,用马克思主义理论解释妇女问题,试图从根本上剖析妇女受压迫的原因。

(一)从物质与道德、经济与思想的关系出发,考察近代中国妇女问题

李大钊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分析近代中国妇女不断觉醒的原因。他认为,物质构造是一切精神构造的基础,物质构造决定精神构造,精神构造随着物质构造的变动而变动。近代以来,随着农业经济的瓦解,劳工群众为维持生活,不得不让妇女出门寻求适宜工作,挣取生活所必须的物质资料。长此以往,女工群体逐渐壮大,占据全体劳动人口的一半,成为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随着劳工妇女对生存资料的掌握,她们加强了对自身主体地位、作用和价值的认识,不断要求获得解放及相应的权利。

同时,李大钊揭示出社会经济的变动决定妇女地位的变动。通过对人类社会发展的考察,他指出:妇女地位随着社会制度和经济的变化而变化,是“因时因地而异”,“一代圣贤的经训格言,断断不是万世不变的法则”,“圣道”“王法”“纲常”“名教”[5]116等都将随着社会的要求、生活的转变而转变,以适应新社会新生活的要求。在他看来,近代以来中国经济形态已发生深刻变化,那么妇女问题自然就有了大变动。道德伦理若不能适应新的社会变化要求就会转变成旧道德,也就失去原本的“运命和价值”[5]116。他认为:“经济上若发生了变动,思想上也必发生变动。”[5]143中国妇女对自由平等的精神追求是“适应物质上社会的要求而成的”[5]112,是随着物质经济的变动而表现出的道德精神的变动。

(二)封建私有制是妇女受压迫受剥削的根源

李大钊对中国两性间不平等现象的探析并非仅局限于对封建伦理道德的批判,而是抓住中国大家族制度这一特征以挖掘封建伦理道德背后的经济根源——私有制经济。

中国是以农业为本位的国家,人们大多以家庭为核心聚族而居,长此以往,家族繁盛庞大,大家族制度发达。李大钊指出:“中国的大家族制度,就是中国的农业经济组织,就是中国二千年来社会的基础构造。”[5]144所有的政治、伦理、道德等上层建筑都建筑在这一经济基础上“作他的表层构造”[5]144。他深刻地指出,封建伦理道德之所以能够长期支配中国人民精神,压迫和麻痹中国女性,不是因为其学说具有绝对的权威或被推崇视为永恒的真理,而是因为其学说适应两千年来的农业经济,有中国大家族制度作为其生存的经济基础[5]145。

随着西方工业经济的入侵,中国农业经济发生动摇。经济的变动引起思想的变动。以“孔子主义”[5]147为代表的上层建筑也随着中国大家族制度的动摇而瓦解,出现种种要求打破家长专制和男子专制的社会解放运动。如“妇女问题中的贞操问题、节烈问题、女子教育问题、女子职业问题、女子参政问题……”[5]148等,都随着新经济的发展而不断发展。李大钊指出,“新思想是应经济的新状态、社会的新要求发生的”[5]150,是适应历史发展规律的,不可抗拒。若想要遏制新思想的发展以复立闭关自守的生活,除非将新经济新文明的势力完全清除,否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5]116。

李大钊科学地揭示了以农业经济为基础的大家族制度是中国妇女被压迫被剥削的内在根源,并运用唯物史观论证中国妇女解放的必然性,解开当时围绕在妇女解放问题中的迷雾,为中国妇女解放运动指明方向。

(三)无产阶级革命胜利是解决妇女问题的根本途径

李大钊率先揭露资产阶级女权运动仅仅是为有产阶级妇女服务的运动。以西方女权运动为例,他认为随着民主精神的发展,资产阶级妇女在政治、经济、社会等各方面要求与男子获得同等的机会,这刺激着西方女权运动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解决妇女问题和推动社会进步。但是,资产阶级女权运动具有阶级性,是为获得两性间的平权运动[12]150;而无产阶级妇女解放运动是为了改善生活,摆脱被剥削被压迫的命运,以获得两性平等。资产阶级女权运动只能使资产阶级妇女的权利得以维护伸张,而与无产阶级的劳工妇女毫无干系。这一现象的产生究其根本原因在于存在着剥削的社会制度,使统一的妇女群体被划分为有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从而让有产阶级妇女享有不同于无产阶级妇女的阶级特权,形成阶级的狭隘性与自私性。因此,根本问题的解决方法在于打破资产阶级专断的社会制度,消灭阶级分化,使资产阶级妇女与无产阶级妇女联合起来,共同维护妇女群体的权利。

李大钊认为,中国妇女问题的根本解决在于社会革命与政治革命的结合。他认为,由于中国经济发展不平衡,产生劳工问题、妇女问题、人力车夫问题、女子缠足等难以解决的社会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妇女参政问题和劳工问题。这两个问题都是因为经济不平等使“经济能力富强”的人能够支配“经济能力薄弱”[12]112的人,便形成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经济发展又决定政治制度的选择,进而形成维护剥削阶级的政治制度。所以,要从根本上改变妇女群体和劳工阶级被压迫被剥削的现象,就要进行无产阶级革命以摧毁不平等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表明他将妇女解放问题同劳工解放问题置于同等地位,视为无产阶级革命的一部分。

对于社会问题的解决,李大钊认为社会问题大多与政治密切相关,要解决复杂的社会问题“非靠政治力量不可!”[12]111无产阶级革命一旦有坚强的“政治团体”力量的领导,就能有组织地夺取政权,打破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支配,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到那时生产方式由私有制变为公有制,分配制度由“独占变为公平[5]113,那么社会上一切不平等的问题都将消灭,妇女问题自然也随着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发展、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建立而根本解决。

(四)建立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将推动妇女解放的发展

新文化运动时期,一些知识分子鼓吹在中国建立资本主义君主立宪制,使社会各界形成要求学习西方资产阶级民主制度的浪潮。但是,生活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广大工人、妇女的悲惨现状使李大钊对这一主张产生质疑。他揭露君主立宪制在天赋人权、平等自由等民主面具的遮掩下,抹去人的阶级性,遮蔽少数剥削阶级剥削绝大多数被剥削阶级的真相。这一制度也为男子独占民主权利提供制度保障,使广大妇女被排除在民主政治之外,不能真正享有民主权利。

十月革命胜利后,俄国无产阶级民主政权的建立,为李大钊追求真正的彻底的民主制度提供了新的道路。他指出:“妇女解放与Democracy有很大关系。有了妇女解放,真正的Democracy才能实现。没有妇女解放的Democracy,断不是真正的Democracy。”[5]68这表明他将妇女解放作为衡量民主社会的尺度,认为妇女解放将推进民主政治的建立,而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建立也将会保障和推动妇女解放事业的发展,二者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

李大钊还通过分析中国男女两性的精神特点论证妇女解放对中国民主政治建立的重要性。他指出,由于中国社会深受封建宗法礼教的束缚,男子掌握社会特权,而妇女则长期处于附属地位,长期被排斥在社会政治生活之外。这使中国女性“平和、优美、博爱、仁慈”[12]129的精神得不到舒展,导致中国社会发展成为“冷酷、无情、干燥、无味”[12]129的男子专制的社会。他指出:“若想真正的‘平民主义’在中国能够实现,必须先作妇女解放运动”,以使她们和平的精神感化男子专制的特性,将专制社会转变为平民社会,否则“断没有‘平民主义’的政治”[12]129。

(五)统一战线是推动妇女解放的有效途径

在五四时期,李大钊在《大联合》一文中指出:希望全国各种职业、各种团体都能够联合起来,团结一致,反抗剥削阶级。在《要自由集合的国民大会》一文中,他再次强调联合统一战线的积极性。在李大钊等人推动下,第一次国共合作顺利开展,统一战线思想在领导国民革命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李大钊将这一思想运用于党领导的妇女解放运动中,指导无产阶级妇女解放运动的发展。他指出:“妇女要想达到伊们完全解放的目的,非组织一个世界的大联合不可。”[12]15

李大钊认为,资产阶级女权运动应与无产阶级妇女解放运动相联合。无产阶级妇女开展解放运动是为了两性间的解放与平等,超越了狭隘的阶级利益。虽然无产阶级的妇女解放运动滞后于资产阶级的女权运动,但两者并不排斥敌对,反而有相扶相助、相互联合的必要。这是因为若占世界人口大多数的劳工妇女无法摆脱被压迫被剥削的地位,那么占人口少数的资产阶级女权运动将无法从根本上获取完全解放的目的。“反之,劳工妇女运动若能成功,全妇女界的地位都可以提高。”[12]17在对无产阶级妇女与资产阶级妇女的力量对比中,他既肯定资产阶级妇女的作用,又突显无产阶级妇女在全世界妇女解放运动的主体地位。同时,他强调相对于强大的反革命力量,中国无产阶级妇女的力量还比较弱,无法独立开展解放运动,必须与各类女权运动相互聚合通力合作。只有这样才能够推翻反动统治,“澄清政治,恢复民权”[12]151,妇女解放运动自然也能够成功,妇女权益也就能完全实现。

李大钊认为,女性无产者应与男性无产者相联合。随着中国现代工业的发展,不仅使女性无产者要求解放自己,也使男性无产者鼓励她们从家庭中解放出来,投入到社会生产之中,这就为无产阶级不分性别地联合起来奠定了基础。因此,“一个公正的愉快的两性的关系,全靠男女间的相依、平等与互助补助的关系,不靠妇女的附属与男子的优越”[12]18。他号召女性无产者应提高阶级自觉性,与男性无产者相联合、相团结,采取一致行动,增加阶级力量,以实现中国劳工阶级的解放。他还进一步提出中国女性无产者应该与世界无产阶级取得联系,使世界无产阶级形成一个大联合,争取世界无产阶级的解放。

三、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的重要价值

“二十世纪是被压迫阶级底解放时代,亦是妇女底解放时代;是妇女寻觅自己的时代,亦是男子发现妇女底意义的时代。”[12]15五四时期,李大钊开始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阶级斗争学说代替资产阶级女权学说探讨妇女问题,使中国妇女解放运动脱离旧民主主义的轨道,转变到马克思主义的轨道上来,为中国妇女解放指明社会主义方向。

(一)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思想

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揭示出消灭私有制是实现妇女解放的根本途径,而且强调“妇女的解放,只有在妇女可以大量地、社会规模参加生产,而家务劳动只占她们极少数的功夫的时候,才有可能”[1]162。可见,妇女获得解放的重要条件是把她们从繁重的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使其能够广泛地参加社会生产,挣得劳动报酬,获得经济独立,以赢得真正的独立自由。在五四时期,李大钊以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依据,从中国特殊国情出发,揭开封建大家族制度的神秘面纱,澄清中国妇女受压迫受剥削的本质原因,为中国妇女解放运动指明出路。这弥补了戊戌维新运动以来仅仅将妇女解放作为社会问题而提出,并将希望寄托于统治阶级的不足,使中国近代以来妇女解放思想得到进一步发展和升华。

五四时期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以马克思主义理论及妇女解放思想为理论武器,阐释中国特殊的妇女问题,初步实现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思想的中国化,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形成广泛影响,推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进程。这对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及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思想在中国的确立与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

(二)指导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发展

李大钊在研究我国妇女解放问题的过程中,非常重视教育对提高妇女思想素质的作用。他在女子学校做兼职授课时,将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思想带入讲堂,向青年女学生介绍世界女权运动的形势,启发她们积极开展自我解放斗争。在全国各地妇女团体、同盟蓬勃发展的时候,李大钊及时地给予响应与支持,在北京亲自领导了中国妇女第一次纪念三八国际妇女节大会。同时,在天津“觉悟社”、湖北女权运动同盟会等团体的邀请下,他做了许多关于妇女解放思想的演讲与宣传工作。

李大钊积极支持和帮助妇女反对封建陋习。1911年11月,长沙女子赵五贞因父母逼婚,自杀于花轿之中;同一时期北京女学生李超在兄嫂逼迫下退学,而后积愤成疾,抑郁而亡。这些特殊的事例揭露出无数妇女牺牲于黑暗的大家族制度中的普遍现实。李大钊同陈独秀、蔡元培等人受邀参加李超的追悼会,做了批判旧式婚姻、家族制度及宣扬男女平等的演讲。在李大钊等人推动下,追悼会成为反对封建专制制度宣扬民主平等的大会,在社会上引起广泛深远的影响。同时,李大钊还在《理想的家庭》一文中,宣扬建立以“Democracy之精神”和“真正之爱情”[12]8为基础的一妻一夫制的小家庭,号召妇女从大家庭中走出来,参与社会生产,积极追求民主、自由、平等的生活。在他的呼吁和领导下,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得到蓬勃发展。

新时代中国妇女在社会发展的“半边天”地位越来越显著,“在各行各业书写着不平凡的成就”[13]。当代中国的妇女问题虽与百年前李大钊所揭露的妇女问题有了根本不同,但是李大钊的妇女解放思想中对婚姻家庭、女性保护、女子教育等问题的深刻见解,对于促进新时代妇女进步,解决多种妇女问题及更好地开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妇女事业仍然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1]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 陈独秀.陈独秀著作选编:第一卷[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136-137.

[4] 罗家伦.妇女解放,中国妇女问题讨论集:第一册[M].上海:上海书店,1989:1.

[5] 李大钊.李大钊全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6] 吴虞.吴虞集[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9:450.

[7] 严复.严复集:第二册[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1986:468.

[8] 孙中山.孙中山全集:一卷[M].北京:中华书局,2006:296.

[9] 秋瑾.秋瑾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155.

[10] 戴绪恭.向警予传[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188.

[11] 罗苏文.女性与近代中国社会[M].上海:人民出版社, 1996:157.

[12] 李大钊.李大钊全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13] 习近平.在联合国大会纪念北京世界妇女大会25周年高级别会议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20-10-02(2).

Li Dazhao's Women's Liberation Thought During the May 4thMovement

SUN Meng-lin

(School of Marxism, Hefei Normal University, Hefei 230601, China)

During the May 4thmovement, Li Dazhao adhered to the guidance of Marxist Thought on women’s liberation, adapted to the urgent requirements of Chinese women’s desire for liberation, critically inherited the western human rights theory, the experience of women’s rights movement and a series of thoughts formed by Chinese intellectuals’ preliminary exploration of women’s issues, and creatively expounded the new thought of women’s liberation. Starting from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terial and morality, economy and thought, he revealed the root causes of modern Chinese women’s oppression, and explored the path to realize Chinese women’s liber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developing proletarian revolution, building socialist democratic politics and establishing the united front. These thoughts adhered to and developed Marxist women’s thought and provided strong guidance for the women’s liberation movement at that time. They are also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Chinese women to safeguard their own rights and interests.

the May 4thperiod; women’s liberation; materialist conception of history

A85

A

1009-9115(2022)01-0006-06

10.3969/j.issn.1009-9115.2022.01.002

安徽省高校思想政治能力提升计划项目(sztsjh-2020-3-7),安徽省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精品课程建设项目(sztsjh2019-5-2)

2021-03-21

2021-07-31

孙梦琳(1993-),女,安徽合肥人,硕士,助教,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责任编辑、校对:孙尚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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