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确定性与不确定性*

2022-03-18 04:28:52孔庆茵罗一鸣
关键词:命运共同体理念

孔庆茵 罗一鸣

(重庆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1331)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中一项具有深刻理论意蕴的重大构想与宏伟方略,“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外交理论和实践创新成果之集大成”[1],甫经提出便引发了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这一理念旨趣极为鲜明,既是推动人类和平与发展崇高事业的强劲助推器,着力破解交错复杂的多重全球性挑战,也是中国理念与中国方案正步入世界舞台中央的重要里程碑,科学绘就完善全球治理、阐扬公平正义的生动蓝图,更是中国为完善“世界之治”做出新的更大贡献的清晰标志物,显著超越西方竞逐霸权、零和博弈的传统国际政治思维。同时,这一理念的内涵要义对于众多国外人士而言又并非是不言自明的,其得出的理解往往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本真面貌谬以千里。只有通过深入细致地学理演绎,系统厘清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自身所固有的而非外铄其上的确定性与不确定性,方能拉近中西方认识间距,弥合沟通隔阂,牢牢掌握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话语权。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确定性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确定性即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所具有的区别于其他理念的内在规定性,是与其他理念在质上的分野,反映出其匠心独运的理论意涵与理论特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植根于中国智慧,彰显出中国气派,不能任由西方话语肆意涂抹与任意解构。

(一)产权确定: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由中国率先提出,是彻底的“中国创新”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中国为全人类文明进步与现代性发展做出的一项富于原创性的卓绝思想贡献。立足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世界何去何从的历史关口,聚焦不确定性、不稳定性交织叠加的动荡变革期,解决过往资本逻辑牵引下既有国际秩序存在的失灵失效等重重弊端,妥善应对霸权主义与强权政治抬头风险,促使基于异化产生的“虚假共同体”向马克思笔下的“真正共同体”迈进,绝没有现成摆在案头的方案或模式可供挑拣选用。中国首倡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并冲破阻力将之付诸实践,力争“把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变成现实”[2],充分体现了中国作为一个肩负引领使命与时代重任的新兴大国积极回应国际社会的普遍期待,摆脱了过往国强必霸、本国优先的思想窠臼,超越了西方给定的霸权迭代、单向依附式的世界治理逻辑,推动国际秩序结构迎来了历史性的范式创新。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是舶来品。局限于在既有观念框架内裱糊修补解决不了全人类所直面的多元考验。事实上,西方长期以来凭借其主导地位对全球治理体系的理论构造与实践形塑在多极化浪潮蓬勃发展、众多发展中国家群体性崛起的现实世界中本身也日渐举步维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是复制品。拘泥于亦步亦趋仿效西方谋求唯我独尊般单向度的绝对权力的旧路只会与人类文明发展的基本趋势、与国际社会绝大多数成员的迫切愿望背道而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是装饰品,迥异于沉湎空谈、坐而论道,如俄罗斯《真理报》评论员德拉布金所说,“快速地走向全球”[3]。在理念规划与举措施行两个维度振聋发聩地发出了中国声音,留下了中国印记,将化解人类现代性危机、开辟人类崭新现代性前景的壮美蓝图真切可感地变为现实。一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旗帜鲜明地坚持以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为基础的国际关系基本准则,积极从人类文明宝贵成果中汲取智慧滋养,并非无原则地“推倒重来”;另一方面,值得注意的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凝结了破除困境、消弭纷争、尚和贵同、关切人类、普惠共赢等具有革命性意义的自主创造,撼动了西方中心主义叙事里历史终结、文明趋同等结论的先验“权威”,克服了许多西方学者眼中所谓难以回避的宿命或陷阱,展陈出不同于过去世界历史轨迹的全新可能,阐扬起磅礴的道义力量与真理力量。

(二)性质确定: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增进人类共同发展、促进人类共同进步的理念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诞生之前,在经由资本竞相逐利扩张、消除自然地域间隔而形成的既往共同体生活里,只有少数执掌主宰权力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凭借树立政治权威、制定交往准则、施加经济控制、单向文化殖民而居于核心地位,掌握了国际体系的制定权、国际话语的解释权、国际规范的裁量权。广大发展中国家被坚船利炮所裹挟,“以往自然形成的闭关自守的状态”[4]遭到打破。其传统文明饱受解构遮蔽,自我主张逐步丧失,只得全盘服从和跟随西方建立的世界秩序,被迫沦为他者化的“边缘人”。西方鼓吹的名义上悦耳动人的抽象公平掩盖了事实上积重难返的权责不平,在其统摄下,实现全人类共同发展、共同进步的美好理想只能沦为空中楼阁似的幻影。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因应了国际格局方兴未艾的广泛激荡调整,顺应了群体性崛起中的众多发展中国家谋求发展权话语权的强烈呼声。就其实质而言,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聚焦命运与共。直面各国间依存联系日益密切、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基本事实,站在全人类共同利益的高度强调摒弃自我中心主义桎梏,充分尊重他国的意志与诉求,真正而非停在纸面地树立荣辱相依、兴衰与共的思维观念,在坚持独立性的前提下更多展现互谅性。在这里,不同国家间互为彼此发展的有利条件,以相互成就为最终归宿,意识到“通过它的对方才是它自己”[5]。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突出共同特征。反思矛盾,谋求共同来源于一个基本认识:“任何国家都不能从别国的困难中谋取利益,从他国的动荡中收获稳定。”[6]各成员在风险挑战面前不能袖手旁观甚至趁火打劫,而应强化团结,分担责任;在纠葛争端之中不再充斥敌意,兵戎相见,而是以和为贵,促成共赢。跳出以邻为壑的小圈子,建设共在共生的大家庭。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力求发展进步。发展进步既是必须面对的首要任务,也是迈过纷繁困难的关键一招。要在发展进步中讲求质量,促进产业结构换代更新;要在发展进步中讲求协作,实现发展战略有效协调对接;要在发展进步中讲求开放,不设置意识形态门槛,不制定排他歧视条件;要在发展进步中讲求平衡,更多关心发展中国家合理权益,消除南北鸿沟。

(三)内涵确定: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有其独到内容,宏大而非空洞、笃定而非飘忽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具备丰富系统的基本内涵。总的来看,其核心意旨为“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7]。其总体布局为“建立平等相待、互商互谅的伙伴关系”“营造公道正义、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谋求开放创新、包容互惠的发展前景”“促进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构筑国家间尊崇自然、绿色发展的生态体系”[8]。其实践路径为政治上“要相互尊重、平等协商,坚决摒弃冷战思维和强权政治,走对话而不对抗、结伴而不结盟的国与国交往新路”;安全上“要坚持以对话解决争端、以协商化解分歧,统筹应对传统和非传统安全威胁,反对一切形式的恐怖主义”;经济上“要同舟共济,促进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文化上“要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生态上“要坚持环境友好,合作应对气候变化,保护好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家园”[7]。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意蕴宏大,不是一种空洞的概述。这一理念有其明晰而独特的具体内容,在剖析时代发展客观规律的基础上,突破了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对人类整体利益与智识观念的束缚,标志着一种富有远大前景的新型现代性方案的出场。既推动协同发力,为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展开系统的顶层设计,又精准分类施策,在政治、安全、经济、文化、生态等多个维度给出科学的治本良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笃定进取,绝非一个飘忽的构想。一方面,这一理念已在国际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当代建构中发挥着深远作用,基于此形成的普遍认同正在得到确立,西方模式不再成为不可移易的唯一路径。另一方面,作为这一理念重要承载的“一带一路”等国际公共产品以强劲动能与显著优势已经切实造福于世界人民,契合了参与各方经济增长、社会进步、民生改善的迫切愿望,展现出中国重信践诺的大国担当。如果这一理念真如一些西方学者所指责的那么空洞飘忽,那么便无法解释它为何在世界范围内广受青睐,得到众多国家和国际组织的热切响应和积极参与了。

(四)选择确定: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塑造世界秩序理性形态的必然选择

回溯世界历史的渐次演进过程不难得知,在西方主导操纵下的现行世界秩序服务于资本扩张的基本需要,将民族历史中松散自主的世界权力聚合起来并由资本力量进行二次分配,以订立系列制度准则的方式明确了少数资本主义强国的核心地位,解决的是国际事务“谁来管”的问题。然而,这样一种安排虽使国际关系得到了暂时的缓和,但在全球化时代旋即陷入了新的窘境。在运行上遭遇到“难服众”的障碍,广大处于从属地位的民族国家体现自我特征价值、摆脱资本单边独治的欲求愈发强烈。在效果上受困于“管不好”的危机,突出表现为治理实践中失范,公共产品供给上失灵,全球挑战前失效。改变当前国家间机械联合的现状,消除“高度的非代表性”[9],推动世界秩序向理性形态转变已然势在必行。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注重人类整体利益,推动实现为己与利他的有机协调。这一理念并非排斥不同成员的个别利益,而是深刻意识到,在全球化时代没有脱离整体利益的个别利益,个别利益只有与全人类的整体利益相契合才能得以更好实现。既要摒弃仅顾及本国利益却不惜侵害他国利益的狭隘观点,真正营造出休戚相关的利益共同体环境,突破固化不公的利益藩篱,在维护本国利益的同时照顾他国合理关切,也要反对用抽象整体利益宰制具体国家利益的错误主张,切实尊重不同国家差异化、个性化的利益考量,有效平衡整体利益与个体利益间的矛盾张力。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注重更新交往形式,推动实现约束与自由的有机协调。这样的约束不是过往凌驾于自由之上,以服从少数主导国家的意旨为终极归宿,使自身主体性日益磨灭的约束;这样的自由也不是过往凭借强权对相关约束任意取舍兴废,被异化为具有强烈排他性和盲目性的自由。究其实质,约束与自由这两极不再对立背反,而是正向联结。既要确证高度的自我意志,以平等姿态独立追求更高水平的发展而无需臣服于任何外部控制,确保自由得以充分实现,也要树立清晰的秩序意识,在自觉维护并践行秩序中讲求团结与和谐,促进相互间良性互动,使其作为主体而在场的向心力与归属感显著增强。

(五)目标确定: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着力破解“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的时代之问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立足对“世界怎么了”的深邃诠释。“世界怎么了”集中外显为全球范围内治理、信任、和平、发展等问题上丛生的挑战与险阻。治理赤字导致治理危机有增无减。少数西方大国出于巩固自身优势的需要,甚至使得大多流于形式的多方共治、平等对话都难以为继,国际治理正义长期缺位。信任赤字导致互信根基严重侵蚀。国家间的猜忌与摩擦在现实冲突前难休难止,偏见与歧视思潮大行其道,本已脆弱的信任环境遭遇严重破坏。和平赤字导致安全环境时有恶化。部分资本主义强国为谋取更大霸权结成政治军事集团竞逐对抗,战乱与动荡依旧肆虐,多重安全威胁交错叠加。发展赤字导致经济增长行动迟滞。孤立主义、贸易保护主义逆潮涌动,经济危机遗患甚深,生活水准差异悬殊,全球产业格局的不公正不合理状态未能得到根本扭转。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给出了“我们怎么办”的科学解答。应对“世界怎么了”,既不能走老路,唯西方理念是从,不加比选地被动移植西方制度模式;也不能走弯路,鼓吹逆全球化以期诿过于人,转嫁国内矛盾,施加经济霸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主张以治理体系革新破解治理赤字。超越由个别国家统领国际事务的过时规制,切实增强治理体系本身的代表性与多边性,在牵涉各方核心关切的重要治理议题上始终奉行共商共建共享的基本原则,持之以恒促进国际治理民主化建设。主张以深入对话沟通破解信任赤字。要坚持平等对话,充分考虑不同参与主体的舒适度,反对恃强欺弱、以富凌贫式的霸权逻辑。要坚持有效对话,借增信释疑稳固打通信任阻滞,借聚同化异妥善平衡义利关系,切实构筑集体认同。主张以加强团结合作破解和平赤字。践行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新安全观而非冲突性的争霸外交,从聚焦自身安全进阶为放眼普遍安全。践行新型国际关系而非对抗性的帮派外交,从博弈角力的陈旧观念进阶为开放包容的崭新图景。主张以转变发展样态破解发展赤字。要变革发展的观念样态,支持不同民族国家基于自身实际筹划适应具体场域的发展道路,使现代性原理不再为西方所垄断。要完善发展的机制样态,推动建立亚投行等重要多边机构,优化国际经济治理框架,促进发展战略高效衔接。

(六)价值确定: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鲜明彰显全人类共同价值

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价值遵循,以“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10]为基本归旨。从人类主体的意义上看,这样一种共同价值既具有其特殊性,绝不同于某一种单一主体本位的判断感知,又突显其普遍性,充分融通多样各异的观念主张。集中凝练了不同国家或民族在生存发展的长期历史变奏中所形成的趋同性的价值体认与价值情结,真实反映出人类集体向往而不是镌刻地域色彩的个别愿望。从共同体的意义上看,这样一种共同价值作为身份标识,在价值领域表现全体成员一致性的栖居方式,是他们价值诉求与情感期待的集中映射,引导着他们共同的行动方略。阐明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之所以区别于其他共同体理念而独具特色的精神表征与核心取向,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提供了价值维度的存在论解释。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坚持全人类共同价值中实现了对以“普世价值”为代表的西方价值理性的批判性飞跃。正如亨廷顿所说,“西方文化的普世观念遇到了三个问题:它是错误的;它是不道德的;它是危险的”[11]。就在场定位而言,西方价值理性自命为人类价值演化的顶峰与归宿,蛮横拒斥人类价值发展的其他可能,将多向的空间地理维度线性化为不同的时间发展梯度。而全人类共同价值坚持价值理念间的对话互鉴,为丰富多样的非西方价值破除压制、重振生机创造了历史机遇,摒弃了西方供给的所谓唯一蓝本与标准答案。就内在特质而言,西方价值理性热衷于无节制的越界扩张,凭借物质实力的驱动,试图将其本在西方世界内才具有的合法性强行拓展到世界范围中去,策动价值重塑。而全人类共同价值既切实尊重不同价值的传承延续,又深入推动在平等基础上的交融创新,从客观实践出发,充分肯定人类价值所应有的绚丽多彩。就终极目标而言,西方价值理性谋求实现对异质价值的消解乃至取代,成为一种跨越具体时代界限而普遍适用的永恒信条,确立其支配下的一元化、均质化的价值秩序。而全人类共同价值反对化多为一的价值窒息,诀别将特定地域价值世界化的偏执举措,全力建构多元并存、和睦共生的价值生态。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不确定性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不确定性即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并非是一个封闭僵化的理念,具备深厚的应变力与创造力。这一理念面临的挑战远未停歇,仍将随社会历史的行进而日趋成熟。这一理念本身的完善远未终止,前方依然充满广袤无垠的憧憬空间。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一个始终开放的理念,没有一定成规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以开放性作为其显著的精神特质。在如何对待其他思想经验这一基本问题上,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既不抗拒排斥、固守陈规,也不漠然视之、置若罔闻,而是始终秉持开放的姿态在交流学习中吸收融合不同成果的精粹。当然,这样的开放必然是有所鉴别、有所扬弃的开放,对什么该学、什么能学和什么不该学、什么不能学始终要认识清醒。一方面绝不能不顾实际地生搬硬套,要破除教条认识,科学定位目标策略;另一方面绝不能不加取舍地照单全收,要站稳原则立场,坚决保持战略定力。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赓续了马克思主义的璀璨智慧。马克思主义世界历史理论、社会形态理论、普遍交往理论、人类解放理论、现代性理论、国际关系理论等饱含远见卓识的思想主张成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坚实基石。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承继了新中国外交思想的优良风范。这一理念是对新中国成立伊始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三个世界”理论、“中间地带”理论与改革开放新时期的和平与发展两大时代主题论、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理论、和谐世界理论的开拓升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汲取了中华文明的不竭滋养。“顺天任德”“修睦四邻”的和平观,“天下为公”“万邦咸宁”的秩序观,“海纳百川”“先义后利”的价值观,“道法自然”“取用有节”的生态观等精神传统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提供了充沛源泉。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汇聚了世界文明的珍贵优长。不同文明的杰出创造同各国历代学者对共同体嬗变与全球化迷失等命题的理论考察及其争鸣,均给予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以有益启迪。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一个永续发展的理念,没有穷尽探索

从一个较长的历史时期加以考察,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尚是一种新兴的方案构想。对于这样一种新兴理念来说,不确定性仍将持续存在。轻率地认为它已经完全成熟,无需任何发展便能够充分适应复杂多变的客观环境条件,不再具有继续发展的必要性显然不切实际;武断地认为它已经完全定型,达到并将始终处于巅峰境界,不再具有继续发展的可能性同样不切实际。当下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正在不断发展,今后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也必将不断发展。世情世势经历着深刻变迁,许多悬而未决的新挑战新问题不断涌现,与时俱进、长足发展成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灵活调适理论视野、准确洞察时代深处的关键要诀。

发展促使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要义持续充实,增强内在韧性。比如,为防范化解数据安全风险,抵制人为筑设数字屏障,阻隔数字合作的逆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拓展了网络空间相关内容,倡导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共促国际互联网治理;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以来,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丰富了公共卫生相关内容,倡导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反对涉疫政治操弄,统筹推动抗疫斗争,坚定共克时艰。发展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逐步获得广泛接受认可,破除干扰阻力。经由体系规范的日臻完善,高效协商与坦诚交流的渐趋深入,将中国贡献讲清楚,中国规划谈明白,中国愿景说透彻,令陌生变为熟知,误会得以澄明,偏见无处容身。使这一理念作为富于建构性意义的文化根柢深刻浸润于国际公共生活与人类生存样式之中,打破西方预设偏向的话语钳制与情有独钟的话语围堵。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一个生动灵活的理念,没有固化模式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基本建构主张生动灵活,具备超越过往共同体逻辑的鲜明特征。这一理念有着显著的非排他性。对抑人以扬己、扬己必抑人的群体关系异化展开有效纠偏,在改造优化现实交往结构的过程中增强民族国家基于依存感的关系意识与基于共同感的身份确证,坚持实现整体人类关怀与个体成员主张的和谐统一,推动达成普遍团结。这一理念有着显著的非对抗性。不再“以一种绝不妥协的方式强有力的展示自身”[12],将与外部之间的矛盾对立视为维系自身联合的必然代价,而是主张以平等包容、协商互鉴为基础重塑交往规范,科学纾解共同体疆域内外两相分隔,互为压迫,为追逐本共同体利益而不惜裹挟伤害他者的悖谬。这一理念有着显著的非强制性,在举措上不否定差异、不泯灭多样、不谋求意识形态统一,在目标上不以主权让渡式的经济或政治一体化为最终归宿,充分讲求和谐、保障民主。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具体实现形态生动灵活,是多个构造向度的有机综合。在地理向度上,既包括全球范畴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也包括地区或次区域范畴的命运共同体,如亚洲命运共同体、中非命运共同体、上海合作组织命运共同体等,还包括双边范畴的命运共同体,如中巴命运共同体、中老命运共同体、中柬命运共同体等。在领域向度上,关涉政治、发展、安全、人文、生态、海洋、网络等若干方面的命运共同体建设。在阶段向度上,涵盖利益共同体、责任共同体、命运共同体三个主要层次,利益共同体与责任共同体是构筑命运共同体的坚实保障,而命运共同体则是升华利益共同体与责任共同体的必然目标。不同构造向度既一体贯通,同属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总框架之中,又密切呼应,彼此间互为依托。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辩证关系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兼具确定性与不确定性两种特征,只强调确定性或只强调不确定性都是不尽完整的,两者不可区隔。全面准确地理解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确定性与不确定性要相互联系。既要科学把握其确定性的一面,反对片面聚焦不确定性的相对化主张;又要充分认识其不确定性的一面,反对片面聚焦确定性的绝对化观点,始终用活用好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辩证法。

坚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辩证统一,要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确定性中感知不确定性,反对绝对化观点。绝对化观点的集中体现是肯定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确定性而否定其不确定性,主张“速胜论”,认为实现这一理念已然近在咫尺、轻而易举,反映出过分冒进、失于急躁的基本心态。单纯关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举世瞩目的辉煌成就,与此同时却忽略了发展征途上霸权争夺、现实分歧、安全风险等复杂艰巨的现实挑战与在此累加催化之下许多事先难以预料的坎坷险阻。单纯关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所蕴含的一般性、普遍性价值,与此同时却忽略了处于不同现代性阶段上的不同成员主体所存在的具体差异、认知偏好与特殊关切。单纯关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业已确定的核心原则与丰富内容,与此同时却忽略了当前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持续完善、不断创新、深入优化的不争事实。单纯关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真理属性,与此同时却忽略了中国话语在破除西方刻意拼凑的错误论调,对这一理念展开有效对外传播诠释上的客观缺憾与弱势境遇。诚然,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代表了人类社会的普遍向往,是指引世界秩序未来路向的科学创见,其所取得的巨大成功有目共睹,但这也绝不构成其应当步入封闭僵化、终止开拓探索的理由,不确定性仍将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中占有值得关注的一席之地。

坚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辩证统一,也要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不确定性中体悟确定性,反对相对化思维。相对化思维的集中体现是肯定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不确定性而否定其确定性,主张“悲观论”,反映出妄加菲薄、消极彷徨的基本心态。在一些西方学者坚持这一思维的背后,既有意识形态偏见作祟,也有分析方法上的错失,只知局部不晓整体,只闻现象不明本质,只识片段不辨宏旨,难免挂一漏万。或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太过空洞、崇高而无法企及”[13],将这一理念解读成抽象虚化的外交辞令。然而,却完全无视了中国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与世界各国分享经济社会发展历史机遇的诸多务实作为与重大成果。或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希望塑造一个与美国价值观和利益相对立的世界”[14],是所谓的“政治恩惠主义”[15],将这一理念解读成谋求主导地位的政策工具。然而,却完全无视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突破单边统治窠臼,摆脱依附体系局限,有序规训资本运行,矢志不渝推动全球治理结构改进和多元文明平等往来的价值信条与坚定选择。或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足为虑,坚称“除了自由主义的国际秩序”[16]外别无选择,将这一理念解读成难有作为的单向主张。然而,却完全无视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收获众多国家的高度评价与一致认同,载入联合国等多个国际组织重要决议,但自诩为“人类最后一种统治形式”[17]的西式体制却屡陷政治极化困窘和低质民主怪圈而积重难返的清晰事实。实际上,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崇高价值与楷范作用已然毋庸置疑,绝非不确定性所能够遮蔽,确定性将始终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中起着决定性意义的关键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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