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增能:党建引领易地搬迁社区治理能力提升的路径探析
——以Y县H社区为例

2022-03-18 07:23,温,王
公共治理研究 2022年1期
关键词:赋权易地居民

丁 羽 ,温 松 ,王 云

(1.3.华中师范大学 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2.中共广东省委党校,广东 广州 510053)

一、研究背景与问题提出

易地扶贫搬迁是党和国家推动乡村振兴,消除绝对贫困的重要举措。在地方政府的规划引导下,大量生活在不宜居地区的居民统一搬迁至区位优势显著、生存环境良好的地区。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统计数据显示,至2020年10月,全国累计建成集中安置区3.5万个,960多万贫困人口通过易地扶贫搬迁脱贫。移民新村和移民新社区的出现,是解决困扰中国千百年来绝对贫困问题的重要治理实践。习近平总书记在解决“两不愁三保障”突出问题座谈会上指出,易地搬迁是解决一方水土养不好一方人、实现贫困群众跨越式发展的根本途径,也是打赢脱贫攻坚战的重要途径。可见,移民搬迁只是破解贫困怪圈的第一步,需要进一步依托易地搬迁社区的有效治理助力脱贫长效机制的建立。换而言之,易地搬迁社区的“善治”直接关乎到扶贫搬迁政策的落实效果,甚至是防止搬迁居民重新返贫的关键。

然而,经验表明,面对中国千百年来乡村安土重迁的特点,易地搬迁新兴社区的建设与有效治理面临诸多新难点。其一,地理空间解体。易地扶贫搬迁打破了移民原有的地理空间,导致移民的生活方式、生计模式等发生了巨大变化。传统的农村生活方式变为依赖市场的城市生活方式,移民的生活压力增加,迫于生计,大量劳动人口外出务工,社区老龄化、留守儿童教育等问题接踵而至。其二,政治空间转换。以熟人关系和血缘为纽带的村庄治理模式不再适用于楼栋单元制下的城镇化社区治理,易地搬迁新兴社区必须重构社区治理格局和社区治理体系。治理结构由村两委协同演变为党委领导下的居委、业委、物业三方共治。其三,文化空间断裂。易地扶贫搬迁打破了移民原有的社会空间和文化空间,易地搬迁社区的居民大多互不相识,且在语言、民族、习俗、宗教信仰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差异,共同的文化基础较为薄弱,社区共同体建设面临较大挑战。

党的十八大以来,基层党建引领已然成为新时代中国基层有效治理的重要经验。面对长期以“自治”状态运行的社区和乡村,基层党建作为党组织引领社会治理实践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政党延伸治理力量、有效链接基层的关键方式。研究指出,党组织是影响地方治理的关键变量,发挥着领导、整合以及服务等多重功能,形成了颇具中国特色的地方治理“样本”。[1]上述视角对分析易地搬迁社区的治理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即党组织在社区治理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不同于关注城市成熟社区治理中的党建引领,易地搬迁社区的特殊性在于党组织同样也是新组建成立的。由此引出了本文关注的核心问题,即面对易地搬迁社区在政治组织、政治空间、社会关系等多维度的重构,搬迁社区新组建的党组织与社区治理是如何有效“衔接”起来的?由此又对易地搬迁社区的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二、既有研究评述

改革开放后,伴随着“单位制”的解体,国家(政党)—社会一体化格局逐渐瓦解,社区成为社会治理的重要场域。新时代以来,党建引领社区治理备受研究者们的关注,研究普遍认为党组织力量的下沉显著提升了基层的治理能力。聚焦于社区治理能力的变化,现有研究大致从以下两个维度揭示了社区治理能力的提升路径:

(一)赋权视角下的社区治理能力建设研究

赋权视角下的社区治理能力建设研究立足于赋权理论,认为社区治理能力的提升主要依赖于自上而下的赋权。部分研究者从赋权的内容出发界定赋权的概念和意义,认为赋权是对权力和资源的再分配过程。吴晓林和张慧敏在梳理赋权理论发展历程的基础上提出了“社区赋权”概念,认为社区赋权既是给予社区资源和权利、激活居民参与意识、提升居民参与能力的过程,又能为社区治理和可持续发展创造有利条件。[2]

同时,不少研究者关注到不同的赋权主体在提升社区治理能力中的作用。有学者认为赋权是政府及其政策赋予社区更多的决策资格,政府是赋权的主体。[3]也有学者认为政党在赋权和社区治理能力建设过程中居于首要地位,发挥党在政治、组织和机制上的引领作用是破解社区治理体制运行困境和社区治理难题的关键一招。[4]有研究者指出新时代背景下要充分发挥党组织“一核多能”作用,即在发挥党组织领导核心作用的基础上,拓展其服务职能,通过党建引领下的治理型服务创新,推进党建引领和社区治理的良性互动,实现社区治理和服务的“供给侧改革”,促进社区治理能力稳步提升。[5]

此外,不同于上述研究,有的研究者则从赋权的形式出发分析赋权对社区治理能力建设的作用。尹浩立足于社区微治理,从制度赋权、社区赋权、技术赋权三个方面论述了多重赋权机制对社区治理能力提升的作用。其研究结果表明,以项目制为载体进行制度赋权可以为社区自治提供合法性基础,有利于改变社区无权状态;以社区公益组织为载体进行社区赋权可以为居民参与提供公共环境,有利于培育社区公共精神;以专业社会工作社区化为主要形式进行技术赋权可以弥补社区居民和社区自组织能力不足、理念滞后的问题,有利于提升社区治理能力的专业化水平。[6]

(二)自治视角下的社区治理能力建设研究

自治视角下的社区治理能力建设研究认为社区治理能力的提升主要依托于社区自身的建设。针对社区居委会行政化的问题,有学者认为合理划分权责边界、找准居委会的定位、破解居委会的治理困境是提升社区治理能力的前提。[7]

一些研究关注到了“社区精英”队伍建设对社区治理能力建设的促进作用。在职党员作为社区精英的重要组成部分,社区责任感较强,社区认同感和参与度较高,个体资源和爱好丰富,在社区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建设方面大有可为。[8]有研究者认为要积极发挥老党员、老干部、社区志愿者、社区积极分子等“中坚居民”在社区治理中的作用。[9]

有研究则指出各类社会组织因其专业性和服务性,在社区治理能力建设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杨丽娟的研究表明社工机构进入社区有助于社区治理能力的有效提升,其中,“嵌入型”社工机构能够链接外部资源、拓宽社区主体范围、培育和孵化社区组织,有利于提高社区的资源整合能力、网络构建能力和问题回应能力;“内生型”社工机构能够密切社区内部主体关系,有利于培育公共精神、增强社区凝聚力。[10]

随着对社区多元治理力量的关注,一些研究者提出多主体间的协同治理是提升社区治理能力的重要路径。其中,有观点指出社区、社会组织、社会工作者“三社联动”是助力城乡社区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手段。[11]许睿结合共生理论,认为提升社区治理能力需要党政机关、居民、社工、社会组织等多元主体的通力合作,需要在共生模式共建、社区多元共治、共生环境共享三个方面下功夫,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区治理格局。[12]

围绕社区治理及其治理能力的提升,既有研究从赋权和自治两个视角给出了相应的解释,对本文的研究具有启示性意义。但就移民新社区党组织与社区治理二者间的互动而言,仍有进一步讨论的空间。第一,现有社区治理的相关文献,大多关注传统成熟社区的治理,对于移民新社区治理中暴露出的新问题、新难点,已有解释的指导性和借鉴性有限。第二,赋权视角下的社区治理能力建设研究只关注到了自上而下赋权对提升社区治理能力的重要作用,却未考虑到社区能否有效承接的问题,忽视了赋权后社区治理的持续性,解释相对静态。第三,自治视角下的社区治理能力建设研究的不足表现为过于关注社区自身能力的提升,对社区治理过程中外部结构性因素和制度因素的关注有限。

本文的经验材料来源于笔者于2021年1月和7月在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Y县H社区的实地调研。Y县位于贵州省东部,属于高原山地县,贫困人口多且较为分散,为此,该县从2016年起,全面推行“易地扶贫搬迁”政策,建立易地搬迁社区,并取得了显著脱贫成效,于2020年3月退出贫困县序列。综合既有解释的不足和笔者对Y县移民新社区H社区为期半年的参与式观察和访谈发现,H社区治理能力的提升是“双向增能”的结果。

如图1所示,易地搬迁社区治理能力的提升并非是一个线性的单向赋权过程,而是党建引领和社区善治“双向增能”动态互动的结果。一是党建引领“赋能”社区治理,使社区“运转起来”,二是社区善治“充能”基层党建,让新成立的党组织“成长起来”。就“赋能”一端而言,党在充分考虑易地搬迁社区特殊性的基础上,以体系建设为核心汇聚社区治理力量,以激活群团为动力激发社区内在活力,以文化建设为依托重塑社区文化空间,凭借自身超强的领导力、组织力、号召力和先进性带领易地搬迁社区实现有效治理。就“充能”一端而言,易地搬迁社区通过社区自治组织的建设、社区工作队伍的打造以及社区公共精神的培育,在增强自身治理能力的同时,反哺并提升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力”。在双向增能的过程中,基层党建和社区治理相辅相成、相互促进。易地搬迁社区建立初期,党建引领可以有效弥补新兴社区在社区治理方面的不足,能够避免盲目赋权而导致的“社区承接不了”和“一放就乱”的问题,随着社区治理体系的逐渐成熟,社区善治又能够为基层党建提供有效的人才补给和组织保障。在这一分析框架下,新成立的党组织和社区的良性互动是易地搬迁社区治理能力提升的关键。

图1 双向增能”分析框架图

三、党的领导“赋能”易地搬迁社区治理

从中国的党政关系来看,党是调和国家与社会关系的主要力量。有研究者指出:“在中国社会,国家与社会的关系不简单是两者之间关系,因为作为领导中国社会发展的核心力量,中国共产党不仅是国家政治生活的领导核心,而且是中国社会的组织核心。”[13]进而言之,聚焦于基层社区治理,党的领导对完善社区治理体系、提升社区治理能力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不能忽视党对社区的“赋能”作用。经验表明,H社区在实际治理过程中通过党的组织领导、社会动员、文化建设,实现了对易地搬迁社区的“赋能”。

(一)汇聚多元力量:党领导下易地搬迁社区的治理体系建设

党的组织领导是落实党的全面领导体制的基础,是构建社区治理体系、提升社区治理能力的重要保证。党在主体力量整合和资源整合过程中的领导和协调作用是社区治理能够高效、有序进行的关键。

在街道层面,依托党的领导横向搭建跨部门合作平台。H社区所在街道以“领导小组”的方式,打破基层各部门间的行政壁垒,形成治理合力,致力于破解易地搬迁社区建设中出现的难题。如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H社区成立了“疫情防控领导小组”,接受街道党工委和社区党委领导。党的领导凝聚了街道办各部门与辖区内社区治理力量,通过建立完备、高效的疫情防控体系,确保易地搬迁社区居民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

在社区层面,立足基层党建纵向拓展治理网络。作为新成立的易地搬迁社区,H社区在建立初期,治理力量较为分散,难以形成强有力的治理体系。立足于基层党建,H社区以完善易地扶贫搬迁后续扶持体系为目标,在街道党工委和社区党委的组织和带领下,逐步构建起“安置点党委-社区党总支-网格党支部-楼栋党小组-楼层党员户”的五级组织管理体系,通过建立健全党的基层组织,发挥党组织战斗堡垒作用和党员先锋模范作用,将社区治理力量紧紧联合在一起,既拓展了党组织的管理和服务范围,又整合了社区内部的治理力量。从治理的实践结果来看,H社区形成了“树好一面旗(党总支)、织牢一张网(党支部)、点亮一团火(党员)、带动一方人(易地扶贫搬迁群众)”的管理新机制。进而言之,基层党建力量的纵向延伸,成为了健全、建强易地搬迁社区治理网络的动力“引擎”。

针对社区新居民,以基层党组织为纽带健全社区的沟通机制。作为新成立的易地搬迁社区,构建和完善沟通机制是倾听居民心声、维护基层稳定的重要内容。H社区在建设过程中非常注重发挥基层党组织的纽带作用,如在治理实践中对易地搬迁困难群体进行“精准帮扶”,通过党员“一对一”帮扶特困家庭,搭建起干群沟通的桥梁。同时,针对社区存在的问题,H社区在所属街道党组织的统一领导下,积极探索“问题墙+回音壁”工作机制,即社区在党群服务中心设置“问题墙”和“回音壁”,将社区居民强烈反应的问题公示在“问题墙”上,与之相对应,把问题解决的结果公布在“回音壁”上,时时跟进问题的解决状态。通过“问题墙+回音壁”的工作机制,H社区能够有效地将居民问题和矛盾化解在基层,构成了提升社区治理能力的有机组成部分。

(二)激发社区活力:多方参与下易地搬迁社区的协同共治

社区居民、社会组织、群团组织是易地搬迁社区治理的重要力量。在社区治理过程中,H社区依托党的领导,推动居民、社会组织、群团组织参与社区治理,多方协同配合,共同致力于易地搬迁社区的建设和发展。

围绕建立初期各部门权责不明、互相推诿而导致的移民投诉不断的问题,2019年11月,所属街道党工委带领H社区共同实施了“新市民·追梦桥”项目,激活工青妇三方力量,共同致力于社区治理。其中,党委发挥着“领头雁”“监督者”“粘合剂”的作用,既是重大事项的决策者、项目执行的监督者,还是部门合作的“中心枢纽”。工会、共青团、妇联是项目运行的“躯干”,也是项目执行的“主力军”,通过“感恩桥”教育宣讲与宣传、“致富桥”就业与创业培训、“连心桥”爱心服务与救济、“平安桥”法律宣传与援助、“融合桥”市民意识培养与引导,带领移民实现了从贫困地区农民到小康社会“新市民”的身份转变,让国家富强和社会发展的成果惠及全体居民,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治理品牌,被评为“全国美丽搬迁安置区”。

党通过项目合作推动了多方参与,为易地搬迁社区的治理注入了新的活力。在党的领导和监督下,社区工作者、工青妇组织从分散走向联合,从各司其事走向共同治理,既促进了工青妇组织之间的合作,又提高了社区的公共服务供给能力,有效地提升了社区的治理效能。

(三)营造社区文化:党领导下易地搬迁社区公共空间的重塑

易地扶贫搬迁打破了移民原有的文化空间,新居民搬迁后进入到陌生、复杂的社区多元文化环境,缺乏必要的缓冲时间。面对生活环境的变迁,仅靠社区居民的自我调适难以有效解决文化断裂问题,“背井离乡”的移民极易产生身份认同危机和心理落差,进而导致社区治理出现各种问题。为提升新居民的社区认同感与归属感,H社区在基层党委的组织下,采取多种方式推动易地搬迁社区的文化建设,试图重塑社区文化空间。

一方面,以优质的公共服务为依托,供给提升居民幸福感。在社区党委的领导下,H社区通过“一厅十室二场二栏一超市”基础设施建设,即建立社区服务大厅、社务办公室、多功能室、卫生健康服务室、警务室、综治调解室、文体活动室、减灾防灾室、图书阅览室、“三留”服务室、档案室、体育活动场所、应急避难场所、学习宣传栏、社务公开栏、爱心超市,满足了居民在教育、养老、安全、精神文明等方面的需求,充分提高了社区的公共服务能力,极大地提升了社区居民的幸福感、归属感和认同感。

另一方面,以社区文化建设为载体,促进社区共建共享。在社区党委的领导下,H社区形成了以红色文化、廉洁文化、民族文化、孝文化为核心的社区文化体系,通过定期开展各类文化活动,搭建起邻里交往的平台,同时,H社区以党政干部和专业社工为主力,强化意识宣传和教育培训,积极弘扬“社区是我家,建设靠大家”的社区理念,并以“党员+志愿者”的形式成立了关爱留守老人服务队、关心下一代服务队、普法宣传服务队、环境保护服务队、助老助残服务队、平安服务队、文艺宣传服务队七支队伍,在带动社区居民积极参与的同时,营造了“向上向善向美”的社区精神。

四、社区善治“充能”基层党建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社区是党和政府联系、服务居民群众的“最后一公里”。实际上,社区的“善治”不仅是对以往单位制自上而下管理方式的一种回应[14],同时,伴随着社区自身的不断建设,社区居民所共同形成的整体也构成了“补强”基层党建的重要力量。H社区在治理实践中通过自治组织建设、社工队伍建设和治理方式创新等途径进一步反哺基层党建,实现了对基层党建的“充能”。

(一)社区自治组织的建设

社区居委会、居民监督委员会、社会组织是社区组织自我建设的核心组成部分,加强社区自治组织建设既是社区善治的重要内容,也是强化基层党建战斗力的重要保障。

一方面,H社区的自治组织建设聚焦于不断理顺社区治理机制。作为移民新社区,H社区不断调整社区两委的权力结构,通过划分两委权责边界和管辖范围、完善社区两委协商议事和交叉任职机制,推动了社区居委会的有效运作。同时,在治理实践中,H社区不断完善居民监督机制,以居民监督委员会为阵地行使监督权,推选退休的老干部、老职工、老教师、老党员以及具备财务等专业知识的居民担任监督委员会委员,监督社区的党务居务公开、财务、人事任免等情况。

另一方面,H社区依托社会组织激发社区自治活力。以引进完整的社会工作服务体系提升社区服务质量,包括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培训机构、投资机构、评估测评技术机构等,推进社区治理与公共服务技术化、专业化;同时,对标优秀的社区服务组织,H社区大力培育社区自组织,成立了教育、养老、文娱、防灾减灾、邻里互助、纠纷调解、体育锻炼、就业创业等方面的社区居民团体,激发了社区内在活力。

经过自我治理机制的调节以及社区服务组织的建设,H社区为基层党建提供了扎根的土壤和坚实的组织保障。换而言之,社区自治组织的不断完善实质上为基层党建提供了稳定的落脚点,使得党建能够“有力”地扎根于社区。

(二)社区工作队伍的打造

社区工作队伍是确保社区有序运转的重要力量。对易地搬迁社区而言,社区工作者队伍既承担着日常服务居民的责任,同时,社区工作者队伍的素质和水平,也关乎到社区基层党建的实际效能。换而言之,社区工作者队伍也是推动基层党建的重要力量,其人员的选拔与培养,关乎到社区治理的质量与水平,也关乎到基层党建落到社区的实际效果。

社区工作队伍的建设构成了H社区走向“善治”的中坚力量。通过完善干部选举制度、提升社区工作队伍专业化能力以及吸纳多元主体参与社区治理,H社区逐步建立起了能够高效服务搬迁新居民的社工队伍。

其一,充分发扬民主,居民选举产生社区干部。H社区居民委员会主任、副主任和委员,采用差额选举,由选民10人以上联合提名、居民小组提名或者选举领导小组提名产生候选人,对所提候选人,张榜公示后经居民代表大会表决,根据多数同意原则,结合少数成员意见,确定最终人选。在楼栋长和楼栋干部的产生上,采取楼栋成员自行选举的方式,实现了社区治理队伍“从社区中来,到社区中去”的基本思路。

其二,积极引进和培养专业人才。H社区高度重视人才队伍的专业化建设,一方面借助东西部扶贫协作机遇,和浙江省余杭区达成对口合作,广泛开展人才交流活动,积极引进专业人才。2019年以来,H社区共引进专业技术人才31人,涵盖医疗、经济、社区治理、社会服务、驻村帮扶等诸多领域。另一方面,强化人才培训,自社区成立以来共开展各类培训活动60余次,同时,H社区还大力培育和扶持社区民办社工机构,加强专业社工和志愿者队伍建设,培养了一批专业性服务人才。

其三,推动社区工作队伍多样化和全面化。H社区积极发挥社会组织、民间团体、居民、社工、企业、物业等主体在社区治理中的作用,鼓励并推选毕业大学生、专业技术人员、少数民族骨干、道德模范人物、乡贤、企业家等精英人士担任社区职务,在易地搬迁社区的建设中,促进多元主体协同参与社区共治。

经验表明,社区工作队伍的全面发展是社区善治的重要体现,能够为基层党建提供稳定的高质量的队伍供给,增强基层党建的号召力和凝聚力。如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H社区的居民积极响应,690余名居民自愿组成“战疫”志愿服务队参与到疫情防控中,发放宣传材料7000余份、张贴标语2100余条、电话宣传4700余次。疫情期间,H社区共有23名群众火线入党,成为了基层党建的中坚力量,带动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投身于疫情防控之中。实际上,社区工作队伍的建设能够为社区党员队伍的发展提供“储备力量”,为扎根于社区的党建工作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和“能量”。

(三)社区公共精神的培育

公共精神是指关心公共事务、维护公共利益、维系公共秩序的责任意识和行为态度,公共精神在易地搬迁社区建立初期的缺失和不足,是社区治理困境的重要诱因。在实际治理过程中,H社区注重治理创新,采取自治、德治、法治“三治融合”的方式培育和弘扬了社区公共精神。

以强化居民自治为前提,激发社区居民的主人翁意识。一方面H社区成立了政策宣传小组和自治教育培训小组,对居民进行宣传教育,使居民能够意识到自身权利并通过合法渠道行使自己的权利。另一方面,H社区建立和完善了联席会议制度、民主评议与监督制度、责任清单制度、公开公决制度等制度安排,提高了居民话语权,同时,定期召开居民代表大会、民主协商会、民主评议会、楼栋自治会等,丰富了居民参与公共事务的形式。

以完善法治建设为保障,弘扬社区公共精神。H社区联合工青妇组织和其它部门共同开展了青少年、妇女、儿童、老人、劳工权益保护法律宣传活动,并成立宣传服务队,推进社区的法治宣传和安全教育,提升了搬迁居民知法懂法守法用法的意识和能力。此外,H社区还将“爱护公共财务”“保护公共环境”“维护公共安全”等内容纳入社区居民公约和居民日常行为守则,明文规定奖惩方式,鼓励大家相互监督,坚决贯彻执行,进一步弘扬了社区公共精神。

以加强德治建设为推手,营造良好社区环境。2019年H社区刚刚成立的时候,社区脏乱差问题极其严重,垃圾随处乱堆乱扔,盗窃、抢劫、打架斗殴现象时有发生,社区内赌博成风,社会影响恶劣。后来,为改善社区环境,H社区大力推进社区精神文明建设,积极开展安全、卫生、移风易俗等宣传活动,举办“文明楼栋”“先进楼栋”“最美家庭”“最美抗议英雄”“三八红旗手”等评选活动,强化居民素质教育,提高社区居民的公共责任意识。同时,在社区入口处设置道德榜,展示社区先进人物事例,发挥榜样引领作用,弘扬“崇德向善、见贤思齐”的精神。此后,社区居民的公共意识和道德修养得到了显著提高,社区面貌焕然一新。

培育社区公共精神,提升居民责任意识,营造良好社区公共环境是社区善治的重要体现,也是扩大基层党建影响力的重要途径。进而言之,易地搬迁社区公共精神的培育为党建扎根于社区提供了优质的环境,居民乐意配合和支持社区治理及党建工作,愿意为社区公共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基层党建工作的开展得以一呼百应,基层党建的影响力能够得到进一步扩大。

五、总结与讨论:易地搬迁社区提升治理能力的“双向增能”路径

社区作为国家治理的基本单元,其治理能力的提升是推动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关键一环。从某种程度上讲,“易地搬迁”政策是对发展基础较弱社区(乡村)的一种“重置”,这种“重置”既是地理环境、社会资源、文化环境的变迁,同时也是社区治理空间的重组。经验表明,伴随着乡村振兴与城镇化进程的不断加快,新社区的重新组建已然成为城镇化建设过程中的普遍现象,因此,有必要对易地搬迁社区建设过程中提升治理能力的路径进行提炼和总结,从而揭示具有中国特色的社区治理经验。

不同于从单向赋权视角和社区自治视角解释社区治理能力的变化,本文通过对贵州省黔东南州Y县H社区“易地搬迁”的调研发现,易地搬迁社区治理能力的提升关键在于“双向增能”,即在“赋能”维度,社区党委通过组织领导、激活群团以及文化建设提升社区的治理能力,依托党建重塑易地搬迁社区的治理格局,做强社区治理力量;在“充能”维度,社区的“善治”为提升社区治理能力奠定了契机,特别是社区组织、社区队伍以及居民责任意识的培育,极大地提升了社区的内在活力,为党建提供了扎根的场域。实际上,党建引领“赋能”社区与社区善治“充能”党建,二者之间构成了彼此增益、正向累加的关系,换而言之,易地搬迁社区的治理能力正是在上述两条路径的共同作用下实现了稳步提升。“双向增能”治理模式的特点表现为:

首先,党建引领是易地搬迁社区提升治理能力的动力起点。依托党组织力量,易地搬迁社区逐步实现了社区治理主体的多元整合、群团组织的激活以及社区文化空间的重塑,建立了易地搬迁社区治理与运行的基本框架。进而言之,党作为易地搬迁社区治理的“主心骨”,为社区治理注入了力量,是确保易地搬迁社区治理得以运转起来的动力源。

其次,社区“善治”是易地搬迁社区提升治理能力的落脚点。易地搬迁社区居委会、社会组织、社工队伍的建设,构成了“充能”党建的重要力量,也是提升社区治理能力的重要一环。立足于自治组织建设、社工队伍打造以及社区居民公共精神培育,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易地搬迁社区的“微治理”,是提升易地搬迁社区治理能力的重要路径。

最后,党建引领与社区善治间的“双向增能”是易地搬迁社区提升治理能力的内在逻辑。二者之间的彼此增益,最终指向是易地搬迁社区在治理主体、治理方式以及治理效果等维度上的改变。即,推动社区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不仅要注重基层党建的引领作用,同时也需要发挥社区自治的活力,从而避免某一端“发育不足”导致的社区治理结构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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