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琳,李双龙
(喀什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新疆 喀什 844099)
在经济社会高速发展、教育现代化加快推进的背景下,教育的主要目标不再局限于仅仅促进学生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发展以及情绪情感发展的需求,更重要的是提高教育发展的质量,培养高素质高质量发展的人才,满足社会日益增长的对高质量人才的需求。2019年7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出台《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要求强化课堂主阵地,切实提高课堂教学质量;要求注重启发式、互动式、探究式教学,教师课前要指导学生做好预习,课上要讲清重点难点、知识体系,引导学生主动思考、积极提问、自主探究。[1]课堂师生互动交往方式改变了教师灌输式的传统教育,更加注重师生双主体的相互作用,共同发展,共同提高。课堂师生互动的加强是培养学生创新思维,培养学生提出问题与解决问题的能力,是打造教师与学生双主体课堂、提高课堂教学质量、培养高质量人才的重要场域。
20世纪30年代美国社会心理学家乔治·米德对符号互动理论进行了系统阐述,其学生布鲁默正式提出符号互动理论这一概念。米德被一致认为是符号互动理论的鼻祖,关于符号互动理论的主要观点集中体现在其著作《心灵、自我与社会》一书中。符号互动理论主要研究微观层面的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交往行为及其在互动交往过程中形成的社会生活。符号是人与人交往的中介,符号的意义是通过人们之间的互动形成的,在此交往过程中形成了“主我”与“客我”,使人在与社会交互过程中逐渐形成了社会化的人。课堂师生互动也是人与人,即教师与学生之间借助教材等符号媒介,通过教师与学生的互动交流促使学生个体社会化的过程。在教师与学生课堂互动过程中,双方互动交流的信息等自我言语行为形成“客我”,在“主体我”与“客体我”相互作用过程中,学生“自我”逐渐完善,个体社会化行为显著增强。
符号互动理论认为符号是认识世界、认识他人的工具,其存在于人们日常生活中,是社会形成和发展的基础。符号具有多种表征形式,包含言语符号和非言语符号,如语言、姿势、动作、眼神、表情以及文本材料等都属于符号的范畴。符号是符号互动理论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符号互动理论认识和阐释世界的重要工具。符号的功能多样:第一,符号可以指认事物的特征,描述其外部与内部特征,对事物进行全面整体的简要介绍,利于我们更好的快速辨认事物;第二,符号为人际沟通提供了桥梁,符号的表达为我们与他人、社会、世界互动提供了桥梁纽带;第三,符号是自我形成的前提,运用符号与他人交际的过程是认识他人、认识自我的过程,是形成“主体我”与“客体我”的表现。正是在这一人际表达中,自我逐步形成发展起来。“符号是一种被赋予意义的感知,一个符号所具备的可以被其他的符号解释的潜力称之为意义。”[2]符号的意义的认识和实现借助于“解释”这一表征,通过解释,主客体对符号有共同的意义理解,使对主客体具有共同意义的符号转化为表意的符号提供了可能。[2]“当有声的姿态对作出这一姿态的人产生它对其对象亦即明确对它作出反应的人所具有的同样影响,并因而涉及作出这一姿态的那个个体的自我时,它便成了一种表意的符号。”[3]“只有凭借表意的符号,心灵和智能的存在才是可能的;只有凭借表意的符号,思维才可以发展,思维是个体借助这些表意的姿态与自己进行的内在化的隐含性的会话。”[3]
互动存在于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世界的关系中。互动发生的过程依赖语言和符号进行。互动的发生具有多层意思:第一,互动的主体必须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主体才能构成,单个主体不能实施互动;第二,互动的发生必须依赖一定的互动媒介,语言、动作、姿势等都是符号产生的媒介形式;第三,互动双方必须具有依赖关系,相互独立,毫无关联不可能进行互动;第四,互动的过程既是互动双方自我构建的过程,也是互动主体自我内部构建的过程,外部显性的双方互动也促进了内部隐性的主体内部自我的会话;第五,互动发生的情景也是影响互动内容及表现形式的重要因素。符号互动理论关于互动的研究是从社会学视角研究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互动关系,互动领域由个人场域扩展到社会场域甚至更大的研究场域。米德的互动理论避免了唯心主义的缺陷,强调互动的意义是个人与他人、社会的交流交往过程,是由个人与外部事物共同交流交往,既不取决于个体也不取决于客观事物。事物的意义是在互动过程中主客观因素共同相互作用的。
布鲁默指出,“社会生活是人们的行动组成的。而这些行动是发生在一定的情境之中或与一定的情境有关的,他们是因为对情境的解释产生的,是由确定那些必须加以说明的事物的意义,以及由此得出的结论所决定的。”[4]米德指出,“心灵是他(某人)根据出现的不同刺激把握住这些不同反应的可能性,正是把握住这些不同反应的可能性构成了他的心灵。”[3]他进一步指出,“只有当社会过程作为一个整体进入或者说出现在该过程所涉及的任何一个特点个体的经验之中时,心灵才能在该过程中产生。”[3]“自我是逐步发展的;它并非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经验与活动的过程中产生的,即是作为个体与那整个过程的关系及与该过程中其他个体的关系的结果发展起来的。”[3]“自我个人作为可以成为其自身对象的自我,产生于社会经验之中。”[3]“自我是在它所由产生的社会情境中实现的;当某人使自己顺应于某个环境时,他成为另一个个体,但是在成为另一个个体时,他影响了他所生活的共同体。”[3]
符号互动理论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独立存在的理论体系,其既包含库利、托马斯等人提出的先前理论的积淀,又有布鲁默、戈夫曼、贝克尔等人对符号互动理论的延伸发展。符号互动理论是一个内涵丰富、极具深度与广度的研究微观领域人际互动、社会互动的社会学理论。
师生互动行为是指教师与学生以教育为中心所形成的各种依赖性行为的总称。师生课堂互动行为是指教师与学生在班级课堂环境下进行的以教学为主的活动,是班级层面的社会互动,是师生双主体通过课堂教学活动所表现出来的一系列相互依赖的行为过程。[5]课堂师生互动是师生双方运用符号等进行知识、能力、情感、态度、价值观塑造的过程,教师和学生是这一互动过程的人物符号。
课堂师生互动的过程中,教师与学生运用一切语言与非语言行为进行互动,教师与学生的语言、姿态、表情、动作、眼神、共同使用的教材文本等都是二者之间互动的内容。师生互动是师生双方交往了解彼此的过程,互动的发生必须凭借一定的互动内容,没有互动内容的互动双方无法交往、无法了解,这样的互动称不上互动,互动也就不能发生。
托马斯的“情境定义”为师生一致认同了解互动内容进行了阐释,其为符号互动理论作出了贡献。托马斯“情境定义”主要思想观点有:在环境与反应之间不是简单的刺激—反应行为,在刺激与反应之间有一个情境定义的过程,该情境定义是对环境刺激进行解释的过程。只有互动双方对情境定义有一致的认同,对情境意义有一致的理解,此时的互动才是有意义的。课堂师生互动中的“情境定义”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课堂师生互动中,教材文本、外部内部环境、语言姿态都会被教师和学生进行解读,构成了师生互动的基础。但是这些内容符号只有被教师和学生赋予同样的意义,教师和学生才会对其有共同的认知、认可、认同。只有对这些内容符号有共同的理解,才能实现师生之间的良性和谐的互动。
课堂师生互动是教师和学生在课堂上进行意义理解、价值追寻的过程。课堂中的桌椅摆放、教室装饰、教师与学生的精神面貌、卫生打扫程度等,都属于课堂师生互动中的环境符号。其中最值得重视同时又是最有可能忽略的是课堂师生互动中的教师与学生的精神风貌和课堂表现,戈夫曼(布鲁默的学生)的戏剧理论为我们对这一方面的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他将戏剧比拟引入社会学分析,运用戏剧舞台的特有意向来研究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的行为。戈夫曼把社会看作是一直在演出的戏剧舞台,每一个人都是社会生活舞台上的演员,自我是社会情境的产物。戈夫曼戏剧互动理论的主题是“印象管理”,即如何在他人心目中塑造一个自己所希望的印象,或者说当人们观察他们时,他们应如何表现自己。[6]戈夫曼认为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就是一个舞台,每个人都想要在舞台上尽力表现自己,尽力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而隐藏自己的另一面。戈夫曼强调的是运用符号进行角色扮演,相比于布鲁默,他更强调如何运用符号更好地实现人与人的互动。教师与学生在课堂上的互动表现也是戏剧理论的重要表征。课堂就好比一个舞台,教师在课堂外进行备课,在课堂上竭力展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竭力给学生留下美好的印象;学生在课堂上同样展示自己最想被老师了解的一面,努力表现自己的良好形象,尽力给老师留下美好的印象。
“自我”是包含“主我”与“客我”的同一体。课堂师生互动既是教师主体与学生主体之间的互动过程,同时也是教师自我,即教师内部隐性的“主体我”与“客体我”的互动,也是学生自我,即学生内部隐性“主体我”与“客体我”互动的过程。查尔斯·霍顿·库利是美国较早期的社会学家,他提出了“镜中我”理论,认为一个人的自我是在与他人交流交往过程中产生和发展起来的,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形成了个人对自我的认识,他人是自己的一面镜子,个人可以通过他人了解自我。库利强调主观的内在心理上的互动,认为个人的心理特征、性格等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与他人互动交往过程中形成的。在课堂教师与学生的互动交往中,会由于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情感表现形成自身对自我的认识与反思。课堂师生互动最明显的外部表现是教师和学生以一定的语言、动作、姿势等为中介进行互动交往。在师生互动交往中,教师(学生)与学生(教师)由于与对方的交往,从对方对自己的态度、行为过程中也不断反思自己,从他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行为特征,从他人身上了解自己并且不断调适自己与社会的要求相吻合,这就是自我发展的过程,更是个体适应社会、个体社会化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