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金菊,梁正海
红色美丽村庄建设中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利用——基于贵州石阡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的考察与思考
龙金菊1,梁正海2
( 1.铜仁学院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中心,贵州 铜仁 554300;2.铜仁学院 武陵民族文化研究中心,贵州 铜仁 554300)
红色美丽村庄建设是巩固提升脱贫攻坚成果有效衔接乡村振兴的着力点。一方面既要积极激发红色文化对村庄发展的铸魂赋能作用,一方面也要通过村庄的整体性发展促进红色文化更好地传承与传播。贵州石阡困牛山村作为红色美丽村庄建设试点村之一,紧紧围绕红色革命遗址保护、利用与美丽村庄建设协同推进主线索,在红色革命遗址的原始空间、革命精神传播的文化空间、村庄整体性发展的实践空间都做了积极的探索。但在红色文化遗产的活化利用与文化赋能、红色文化传播载体建设与开发、红色文化主流价值引导及话语体系建构方面仍存在一些不足。有必要从外显于形、融情于文、内化于心、谋利于民的关联性逻辑与整体性框架中构建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村庄建设的协同推进模式,发挥红色美丽村庄建设在乡村社会、文化、经济、政治、生态全方位发展中的积极推进作用。
红色美丽村庄; 红色革命遗址; 红色文化; 乡村振兴
为了有效激发村庄红色文化在乡村振兴战略实践推进中的铸魂赋能作用,2020年9月30日,中共中央组织部与财政部下发了《关于开展推动红色村组织振兴建设红色美丽村庄试点工作的通知》(组通字〔2020〕16号),决定在全国范围内选择一批红色村作为红色美丽村庄建设工作试点,以党组织的示范带动作用促乡村振兴深入扎实开展,以红色精神的传承赓续不断激发广大群众创造美好幸福生活的磅礴力量,夯实党在农村的执政根基。总体来看,红色美丽村庄建设一方面明确要求按照“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乡村振兴总目标,坚持党建引领、示范带动,全面指导和积极推进红色美丽村庄规划设计与实践推进工作。一方面强调尊重当地村民的主体性,关照他们的实际发展诉求,积极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构建可持续发展的乡村文化生态体系,使乡村社会真正享受到红色文化的价值赋能与发展红利。
从目前的研究来看,关于红色美丽村庄的可搜集资料更多是来源于各网站关于红色美丽村庄建设推进情况的报道,或者是一些报刊类的理论文章,偏向于学术性探究的文章只有一篇,主要从规划设计方面对红色美丽村庄建设进行探讨。[1]那么,红色美丽村庄如何在乡村振兴、美丽村庄建设、红色文化发展等话语建构与实践推进中体现自身特色,并且在实施过程中如何实现红色文化的政治引领性、思想教育性、经济价值性、社会建设性等特性的兼容与统一,都是很值得探讨的问题。笔者认为,红色美丽村庄建设的核心要义在于处理好红色文化发展与美丽村庄建设的关系,既要积极激发红色文化对村庄发展的铸魂赋能作用,同时又要通过村庄的整体性发展促进红色文化更好地传承与传播。这两方面是辩证统一的关系。困牛山村作为贵州省23个红色美丽村庄试点建设村之一,因为红色文化资源挖掘、红色文化品牌凝练、红色文化的对外宣传与传播、文旅融合等尚处于起步阶段,必然具有自身的独特特点。文章基于困牛山红色美丽村庄建设与红色革命遗址的保护与利用情况进行考察,抓住两者之间协同推进这一主线索,在保护与利用、本色与创新、传承与发展之间做一些基本的思考与分析。
红色革命遗址是革命故事、红色文化、革命精神的发祥地,是中国共产党优良传统的重要源头。红色美丽村庄建设必须以这些红色革命遗址为依托。从空间形态分布来看,红色美丽乡村建设因为要同时兼容红色文化传播性、地方社会建设性与经济功能提升性,必然有着自身的特殊性。必须兼容好红色革命遗址的原始空间、精神传播的文化空间、村庄整体性发展的实践空间这三重空间的功能叠合与互补,发挥红色文化的精神力量转化与实践赋能作用,为构筑共有精神文化家园奠定良好的基础。
红色革命遗址无疑是红色美丽村庄建设最为原始的物质载体与文化依托,是红色美丽村庄文化品牌得以形塑的主要依据。这些一个个留下红军战士足迹、记载着红军战士故事,分布于田垄边、河畔上、旧居里、大树下的地理空间,是红色记忆得以储存与传承的圣地,已经高度地融入当地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之中。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主要是依托中国工农红军第六军团第18师52团在困牛山进行战斗这一革命历史而形成的红色文化空间。按照当前困牛山红色美丽乡村建设规划,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主要由红军路、红军洞、石板桥、红军跳崖点、黑滩河、红军壮举纪念碑等部分构成。见表1。
表1所呈现的这些尚未被过度开发、自然原貌保存还比较完好的红色革命遗址,无疑是阐释困牛山红军壮举及其牺牲精神的最佳场域,也是在困牛山美丽村庄建设中最能阐释困牛山红色文化内涵的原始空间。
红色革命遗址作为红色记忆的原始空间需要科学合理的文化书写才能更好地被保护与利用。这些红色革命遗址及其所凝聚的红色文化,是中国共产党人身份产生和形成的客观见证,是红色基因得以传承与革命精神力量得以实践转化的重要依据。2021年3月30日,习近平总书记对革命文物的保护工作做出了具体的指示,他强调要“切实把革命文物保护好、管理好、运用好,发挥好革命文物在党史学习教育、革命传统教育、爱国主义教育等方面的重要作用”。[2]红色美丽村庄建设正是着力推动红色革命遗址保护利用与理想信念教育、乡村振兴、文旅发展、民生福祉改善相结合的主要举措,让红色革命文化保护利用成果更多惠及人民群众,不断增强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利用的时代价值和影响力。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作为“贵州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与“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在文化开发上得到了政府的重视,相关部门也做了一些积极的探索。比如一批依托于困牛山红军战斗历史事实的红色故事、著作、歌曲、舞台剧等红色文化资源相继得以呈现,为困牛山红军壮举的传颂提供了重要的文化载体。见表2。
在这些丰富文化资源开发的基础上,困牛山红色文化及其革命精神也得到了有效提取与传播。困牛山红军壮举起初是流传于民间,通过口述使红军战斗事迹得以传承下来,并形成了地方群众对红军战士们独特的精神信仰。但其影响力主要受限于当地。随着近年来人们物质生活水平与精神文化消费的提升,困牛山红军壮举作为一种党史教育资源,其红色文化教育资源得以有效挖掘与利用。尤其是2021年3月16日,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谌贻琴专程来到石阡县困牛山战斗遗址,深切缅怀革命先烈,开展党史学习教育。她深情地说,“学习这段历史,真切感受到革命先辈绝对忠诚、信念坚定、勇于牺牲、赤诚为民的崇高精神,是我们党初心使命的生动诠释,是共产党人政治品格和优良作风的鲜明体现,给我们留下了榜样的感召、信念的指引、精神的滋养,是我们必须代代传承的光荣传统和红色基因”。[3]由此也掀起了各单位前往困牛山开展党史教育学习的浪潮。“2021年以来,累计接待党员干部和群众4.6万余人次,开展党性教育1300余场次”[4],有效推动了困牛山红色文化影响力的提升。此外,全国政协十三届五次会议期间,《关于从国家层面支持保护利用贵州“困牛山百壮士”事迹及其战斗遗址》的联名提案引起了社会的关注。其中的提案人戚建国指出,困牛山红军壮举“是我们党初心使命的生动诠释,是共产党人政治品格和优良作风的鲜明体现,给我们留下了榜样的感召、信念的指引和精神的滋养。”
红色美丽村庄建设是巩固提升脱贫攻坚成果有效衔接乡村振兴的着力点。其发展目标主要是实现“红色传承、党建研学、产业兴旺、美丽乡村、组织建设”这五大核心功能的聚焦,推动村庄的整体性发展。就困牛山红色美丽村庄建设而言,2021年6月已经专设有项目指挥部统筹各项工作,组织有关单位制定项目施工计划表,实行倒排工期,确保各项建设顺利推进。截至2022年4月,困牛山红色美丽村庄建设已经争取到位资金2300余万元,实施一期重点建设项目16个,同步实施二期建设项目4个。当前,第一期16个重点建设项目已全面完工,且项目已投入正常投入使用。从第一期项目覆盖面来看,具体涉及到基础设施建设、文化建设、产业经济建设的重要功能分区。见表3。
总体而言,以人民的幸福生活为中心,努力抓住红色美丽村庄建设的时代契机,结合村级劳务公司惠民宗旨,吸引更多当地群众参与项目建设,切实解决一批村内劳动力就业问题,帮助群众增收创收,成为困牛山红色美丽村庄建设的初心所在,也使红色文化的传承、发展与乡村振兴实现高度的价值契合。
习近平总书记曾强调:“要系统梳理传统文化资源,让收藏在禁宫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5]要统筹兼顾红色革命根据地、爱国主义教育与发展红色旅游的关系。[6]这些让文物“活起来”与统筹兼顾利用的强调无疑为红色美丽村庄建设与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利用提供了行动指南。就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来看,尚处于保护与利用的初步探索阶段。近些年在地方各级党委的领导下,做了一些积极的探索,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在红色文化赋能、红色文化的延伸性开发、红色文化话语体系建构等方面依然还存在一些不足与可努力空间。
一般来说,红色革命遗址、纪念碑、教育基地等是红色文化胜地的共生实体。因此,依托这些实体与历史,围绕爱国主义教育主题挖掘红色文化资源,针对地方发展实际建设和市场化运营,搭建起形式多样的红色文旅共生格局成为红色美丽村庄建设应该遵照的基本逻辑。当前,困牛山红色美丽村庄仍在规划建设中,从项目上还处于基础建设阶段,其文化功能与经济带动效益还未充分发挥出来。
其一,红色文化的经济属性尚未有效创造出应有价值。从当前来看,作为民族地区的红色文化,在保持其精神教育的价值属性之外,还承担着重要的经济价值开发。“红色文旅共生发展,客观要求以红色资源为基础、以相关文旅产业协同发展为核心、以技术信息为媒介、以产品服务为支撑,依托旅游产业的经济承载功能创造价值。”[7]当前困牛山村村级林业经济尚未实现规模产值,两家农家乐发展运营还不稳定,民宿产业缺乏,红色旅游还未能带动地方经济产品在生产环节创造应有价值,阻碍着游客消费潜力的有效释放,亦无法通过红色旅游发展为当地群众带来发展红利。据2021年数据显示,村民能参与分红收益的经济主要来源于通过销售祭奠用品与服务、劳务输出、承担项目这些初级形式,红色文化与旅游发展的深层次有机融合体系还未构建,功能互补缺位。此外,困牛山村作为仡佬族的聚居区,具有非常丰富的民族文化资源,在文化资源的开发中,红色文化与仡佬族的传统民族文化还未能有效融合发展。因此,“红色文化+民族文化”与的文旅深度融合模式有待进一步加强。
其二,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红色文化的延伸性开发协同度有待提高。从困牛山整体规划项目来看,充分依托困牛山红色资源优势,着力改善村容村貌,完善相关基础设施建设,因地制宜发展壮大村级经济成为主要目标。因此在具体的区域规划上界定为:东至楠木窝村、南抵老君山村、西至黑滩河、北临石玉高速沿线及川岩坝村,总面积为437.57公顷。在项目资金分配上,有相当一部分资金被用于发展薄弱的基础设施上,目的是通过基础设施建设带动当地经济社会的发展。这种开发理念有着必要的合理性,但是在政策执行过程中,难免也会出现红色文化资源利用与经济开发深度融合不够,从而使得红色文化资源的经济属性追求远远大于思想教育属性本身,导致困牛山红色文化资源的内涵建设的不足。为此,要注意这种“理性经济人”思维造成对困牛山红色文化本身的消解与价值弱化。倘若红色文化价值赋能受到文化内涵开发不够的现实阻碍,未能形成引领性的价值风标,这样对红色美丽村庄的可持续发展终究是不利的。
红色文化是红色革命遗址得以保护、被记忆与传播的重要资源,是复活红色革命遗址的最佳通道。当前,困牛山红色文化在当地党史研究、文化传播相关领域的专家、学者、文艺工作者等协同努力下取得了一系列的成果,但红色文化传播的影响力还十分有限。
其一,困牛山红色革命文化讲解与传播的专业队伍建设力度有待提高。红色文化讲解员不仅要以情动人,还要以理服人,需要在政治学习、知识储备、讲解技巧等方面下功夫。据了解,困牛山红色文化一线讲解员相对较少,平时的技能训练也很少。有些讲解员对文化内涵认知不够,还不能对困牛山文化精髓融会贯通,讲解内容简单,形式不够灵活。比如在整个旅游行程中,哪些地方重讲解,哪些地方少讲解,都必须有合理的安排。因此,有必要加强对讲解员、导游员的培训,造就一支在政治上过硬、在业务上熟练、在知识结构上全面的红色文旅人才队伍,真正能够深入浅出、既深谙内容机理又乐于推广传播,为困牛山红色文化发展提供强劲的人才支撑。
其二,文化传播与研究的影响力还不够。当前关于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的宣传报道还未能充分运用网络新媒体,宣传形式也较为单一。在困牛山培训基地、陈列馆等红色教育场所建成、运用之前,宣传方式还局限于传统的路牌、标识、宣传标语等。由此可见,对红色革命遗址和革命精神的宣传力度还有待进一步加强。同时,高质量高水平的理论研究文章不多。以“困牛山”为主题在中国知网进行检索,截至2022年7月10日,只检索到16篇相关文章,其中期刊10篇,报纸6篇。即使在一些地方汇编资料也有相关的理论文章,然而作者都是地方党史研究等相关工作人员,加之文章未能公开发表,其影响力非常有限。有必要积极鼓励相关部门与研究团队加大对困牛山红色文化的研究,对史料进行鉴别、去伪存真,为红色旅游规划设计、内容布展、服务讲解等方面提供智力支持,进一步提高困牛山红色文化的影响力。
红色革命遗址的保护与利用的主要路径就是使红色文化、旅游资源和爱国主义精神形成共生发展的正向模式,形成可持续性发展的共生模式。从当前来看,困牛山红色文化的整体性功能还有待提升。
其一,困牛山红色文化的主流价值引导力还有待于加强。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自1934年红军长征后,至今已80多年过去,但是外界对困牛山红军壮举的知晓度并不高,其影响力也仅局限于当地,文化精神传承方式主要表现于当地百姓自发焚香烧纸祭拜,一是希望这些红军战士们的灵魂得以安息,二是由衷地表示对这些红军战士的牺牲精神表示告慰与敬仰。这些行为尽管体现了红色文化传播与地方信仰共存,然而这种民间自发性的传承,其价值利用难免受到民间文化的冲击与束缚,甚至沦为一种仅限于当地老百姓的精神信仰与神秘行动,导致年轻一代都不太清楚或者不太关注困牛山红军壮举历史事实及其所生成的价值意蕴,红色文化传播与传承难免受到阻力。
其二,困牛山红色文化话语体系构建还有待于提高。相对来说,困牛山红军壮举这一历史相对比较特殊,对整个故事的叙事应当回归到黔东红色革命的整体性历史背景中去。目前对困牛山红军壮举的话语构建还比较零散,其中对点状的红色人物、红色故事主题的认知和评价还有所不足,缺乏整体性、系统性,大众化传播还非常不够。从其思想政治教育性而言,当地群众对困牛山红色文化的传承与弘扬,主客体互动维度还停留在灌输与被灌输、教育与受教育的二元对立上,缺乏主体间性的互动。即使当地一些单位也通过参观红色革命遗址、纪念碑,举办红歌比赛、红色话剧演出等形式进行宣传教育,但对被教育者产生的只是一种暂时性的感化教育作用,活动进程中交互感欠缺,活动开展后后续跟进不足,导致困牛山红色文化能否真正内化为受众的情感认同、价值信念,并转化为有效的行动实践,还无法进行精准评估。
习近平总书记对革命文物的保护工作做出了具体的指示,他强调:要让革命文物活起来,把革命文物利用好、革命传统弘扬好、革命文化传承好。[2]2022年5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乡村建设行动实施方案》,其中提到了“传承保护传统村落民居和优秀乡土文化,突出地域特色和乡村特点,保留具有本土特色和乡土气息的乡村风貌,防止机械照搬城镇建设模式,打造各具特色的现代版‘富春山居图’。”[8]困牛山村在整体性发展中必须充分利用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这些红色文化资源,坚持文物保护与乡村社会建设有机结合,进一步加强文化内涵建设,努力打造具有自身特色的红色美丽乡村名片。具体来说,不仅既要注重红色革命遗址与红色文化的本体性建设,也要兼顾好经济社会等延伸性建设,使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得到有效地兼顾,促进红色文化有效带动当地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对红色革命遗址的原始保护,是保持中国共产党红色文化精神完整性的重要空间,是见证中国共产党人初心和使命的最佳场域。“它们不仅记载着人们的历史记忆,亦能唤起人们对历史文化的保护、留存与研究意识,成为记忆唤醒的物质载体,也成为文化传承的重要物证与历史依据。”[9]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革命博物馆、纪念馆、党史馆、烈士陵园等是党和国家红色基因库。”[10]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是困牛山红色文化的“形”,没有这种“形”,困牛山红色文化的“魂”就很难找到历史根基,其传承性也将受到一代又一代人历史记忆的逐渐削弱而被慢慢消解。因此,要从党的领导、政府的支持等多层面加强对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利用的整体性规划,从可持续发展的维度,保护好、传承好、利用好这些红色基因与红色文化资源,构筑有利于地方发展的精神家园。
其一,要科学规划,加强保护。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红色纪念设施不要搞得太形式化,太形式化反而把原来的意义给破坏了。本来是一个革命的、艰苦的地方,结果搞得富丽堂皇、规模宏大,反而把内在精神弄没了。”[6]就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而言,由红军路、红军洞、石板桥、红军跳崖点、黑滩河、红军烈士墓及纪念碑组成。而其中最为核心的空间为红军跳崖点及其下面的黑滩河。这两个点应该从自然生态的原貌加以保护、还原,保持大自然的巍峨与神秘,让参观者身临其境时可以充分活化当时的战斗情境,理解红军战士当时选择跳崖的形势所迫,感悟红军战士们不怕牺牲的英雄气概。因此这两个点不宜过度开发,恢复自然状态才是最好的保护。同时要对困牛山红军壮举具有高度的崇敬之心,从筑牢党的意识形态阵地的高度,将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保护纳入地方发展规划,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制度等,使红色革命遗址的保护具备良好的制度保障。
其二,精细化调查与合理开发利用。红色革命遗址的重要价值在于其思想教育资源的场景化获取。要把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作为一种不可再生性资源,积极开展相关革命文物、红色遗址的专项调查,建立文物数据库,推进红色革命遗址保护和精细化管理工作,为进一步挖掘、提炼这一红色文化遗产的价值内涵提供支撑。在开发利用上,要有效整合资源,从单一的可视性融入到互动式综合体验。比如哪些地方该保留原址原貌,哪些地方可以从图片、橱窗等静态展览到动态实景等加强创意表现,其目的都在于使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及其历史内容真实地、鲜活地被展示出来,使得困牛山红色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不再是抽象、遥远的,而是具体的、实在的形象。因此,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利用,通过红色革命遗址的原貌保持,使相应的红色文化外显于形,才能引导广大人民群众更好地感悟先烈们的革命牺牲精神,从而在特定情境中活化历史记忆,增生爱国情怀。
红色革命遗址是构建红色记忆的重要空间,但是这些红色记忆还必须依托于特定的红色文化载体,使红色革命遗址作为一种原初性的文化载体进入到人们的思想意识中,进而实现文化性和思想性的辩证统一。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必须通过相应的文字、语言、雕塑、图画等载体加以呈现,其鲜活性才会在人们心中得以激活并传承。“通过讲述红色故事、传唱红色歌谣、撰写红色诗歌,充分挖掘黔东地区非物质类红色文化遗产的政治价值,有助于强化广大人民群众的政治信念,使广大人民群众自觉树立起坚定不移地跟党走的决心。”[11]
其一,深入挖掘红色革命遗址及其文化的深层内涵。每一段红军革命故事,因为特定的地理空间、历史场域、历史情节的不同,都有其特殊的历史意义与文化内涵。“特定区域的红色文化,是由思想渊源、理论支撑、深刻内涵、实践检验而形成的科学概念,而不是单纯的词语表达。”[12]在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的保护与利用中,红色文化载体及其所凝聚的伟大思想和精神力量,既是人们对革命历史价值认同的基础,也是红色基因得以传播的有效纽带。因此,必须有效组织困牛山红色文化的研究队伍,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对困牛山红色文化深层内涵进行解读、研究、提炼,着力构建困牛山红色文化的话语体系,充分展示其内在的思想活力和精神创造力,为地方发展提供不竭动力。
其二,树立文化品牌意识,强化红色文化的社会效益。红色文化品牌树立要注重人民性,以人民群众利益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在价值上坚持人民的殷切需要与审美需求。如果单纯以教育形式为主题的红色文化品牌树立,难免陷入“灌输”式教育。“不应该把文化解释作为一种可以万物并蓄的随意性工具,必须对文化本身的作用多一些细节性、应时性的分析。”[13]因此,在困牛山红色文化品牌的凝练与探索中,要通过技术创新、观念创新进行红色资源开发,积极探索困牛山红色旅游与地方人文、自然景观等资源的整合模式,打造红色文旅精品线路,促进观光、教育、学习、研究为一体,优化情感认同环境,使广大人民群众从空间上即可感受到困牛山红色教育的氛围,提升困牛山红色文化品牌的影响力,发挥红色文化应有的社会价值。
思想政治教育性是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利用的宗旨所在,是红色基因与血脉得以赓续、流传的重要资源。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精神是一个民族赖以长久生存的灵魂,唯有在精神上达到一定的高度,这个民族才能在历史的洪流中屹立不倒、奋勇向前。”[14]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需要强大红色基因与精神力量作为支撑。只有把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利用上升到思想政治教育与意识形态形塑高度,才是对红色资源最好的尊重。
其一,遵循正确的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导向,提升红色文化的教育性功能。习近平总书记针对红色旅游发展曾强调:“发展红色旅游要把准方向,核心是进行红色教育、传承红色基因,让干部群众来到这里能接受红色精神洗礼。”[5]这揭示了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利用的育人本质和初心。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的保护与利用,要重视历史场景的体验感建设,在精神上感染群众,在思想上引起共鸣,增强对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的情感认同。如果采用完全“产业化”“市场化”“经济化”的模式,就会偏离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利用的正确轨道,失去政治思想教育性这一本质属性,这是万万不可取的。
其二,加强系统性研究,提升社会认同。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利用不仅是一个严谨的政治概念,也是相关的学术概念。在红色文化生成的历史价值容易被急功近利的现实模式所抽离的情况下,有必要统筹革命文物博物馆、地方党史研究室、高等院校与科研机构等相关力量,加强对红色革命遗址的保护与利用,萃取红色革命遗址所蕴含的红色文化内涵,确保这些红色资源在代际传承中永不褪色。同时,因为红色革命遗址所折射出的红色文化的传承是一项长期性、系统性的工程,因此既要完善红色文化话语体系的构建,又要突出红色文化社会效应的彰显,促进广大人民群众(不局限于当地群众)在红色文化传承中的主体性担当,实现对红色文化的表观认同到深层认同,从被动认同到自觉认同。
马克思在谈到物质的基础性作用时强调:“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15]人类的社会生活需要、政治权力维护与精神追求始终没有越过对物质基础的强调。对于乡村社会来说,在现代化转型发展还不够充分,物质生活还不够充裕的情况下,文化的发展必然携带着基本的经济赋能。因此,在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的保护与利用中,同样必须合理面对这些人类社会政治生活的基本问题。尤其是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作为解开地方红色文化及其认同力量的精神密码,有必要回归到地方社会的生产生活实践中,用历史的、发展的眼光正确分析这种文化力量的实践成效。
其一,加强红色经济培育,激发红色文化的经济价值赋能。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利用不是挂在橱窗、立在街头的标语口号,需要在社会生产生活中不断地践行。这种“实践生成”的过程体现了历史文化、社会经济实践与人的全面发展之间的辩证与互动,其中社会经济发展是基础。红色经济主要是依托于红色文化效应带动而产生实际收益的经济。就当前困牛山村红色文化带动经济发展规划来看,主要体现在“一场两带三园”的特色生态农业产业发展的精细化布局。要善于通过困牛山红色革命遗址的保护与修缮、红色展示中心建设及物品收集展陈、红色文化教育培训、村庄基础设施建设与环境绿化美化工作,融合“红色资源+绿色发展”模式,有效组织当地群众参与项目建设,拓宽当地群众的就业增收渠道,提升群众的参与感与获得感,使红色文化更好地转化为当地群众的现实生活红利。
其二,融合于乡村振兴战略,注重精神力量的实践转化。乡村振兴战略是解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矛盾的必然要求。在乡村振兴战略推进中,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利用的政治价值正好有效激发当地党员干部的坚定信念,激发勇于担当、清正廉洁的为民服务情怀,以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为己任。同时,以传承红色文化为契机,利用困牛山红色资源带动乡村文化、农业、旅游、教育等融合发展,激活乡村振兴可持续发展,正是红色美丽村庄建设的宗旨所在,也是推进乡村社会全方位发展,缩小社会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同步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路径选择。
习近平总书记曾强调:“走得再远都不能忘记来时的路。”[16]红色革命遗址及其所折射出的红色革命精神之所以能够生成并延续发展下去,一方面取决于它本身所蕴含的民族情感与真理性,另一方面取决于其时代价值的转化功能与生命力。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以红色革命遗址凝练的精神标识,不应该是空洞的文化口号,也不是臆造的理论说辞,而是关于共产党人勇于奋斗的精神密码演绎,是当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实现的精神动力。我们要正确认识、理解困牛山红军战斗的历史事实,合理认知他们在策应主力红军战略转移的战略任务中写下的悲壮的历史一幕,“他们有效地牵制了敌人,支援了红军主力成功开辟新的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也为后世留下了珍贵的革命文物。”[17]同时要正确地书写、开发与弘扬这段历史沉淀下来的革命精神,积极引导地方民众对红色故事的民间表达、传统信仰上升到契合党的初心与使命中来,使之有效地转化为融入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磅礴力量,使红色基因在红色美丽村庄发展中代代相传,永不褪色。
致谢:感谢困牛山红色美丽村庄建设指挥部在本课题组访谈与资料搜集中给予的支持与帮助!
①1934年10月,由任弼时、肖克、王震等率领的红六军团,作为中央红军长征先遣队,从湘赣根据地出发,首次转战至石阡,在甘溪与敌人遭遇,陷人湘桂黔敌军24个团的重围。转战过程中,红18师由前卫改为后卫,师长龙云率52团800余人策应军团主力转移,将敌军引向困牛山一带,经过浴血阻敌三昼夜,红军付出重大牺牲。坚持到最后的百余红军,为了不误伤被敌人挟作人盾进攻的百姓,宁死不做俘虏,毅然选择纵身跳崖,其英雄事迹感天动地,阐释了中国工农红军的伟大,阐释了中国共产党的伟大。参见中共石阡县委党史研究室:《红色石阡记忆》,中共党史出版社2015年版,第278页。
②本表主要根据铜仁市城乡规划勘测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设计的《石阡县龙塘镇困牛山村红色美丽村庄建设试点规划设计方案》(成果版),以及2022年5月26在困牛山红色美丽村庄项目指挥部的访谈记录进行整理。
③全国政协十三届五次会议期间,全国政协常委、提案委员会副主任戚建国、全国政协委员、贵州省政协主席刘晓凯以及全国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副主任叶小文联名对困牛山红军壮举事迹与遗址保护作了联名提案,即《关于从国家层面支持保护利用贵州“困牛山百壮士”事迹及其战斗遗址》。三位委员在提案中建议,从史料研究、宣传教育引导、保护利用等方面入手,请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军事科学院等研究机构对困牛山红色文化进行史料征集和挖掘;请相关部门抓好这个典型的、独特的英雄故事,在全体党员干部和青少年中开展好学习教育;加强对困牛山战斗遗址的系统规划和保护利用。参见《全国政协常委戚建国:困牛山发生的故事,比狼牙山五壮士早7年》,人民政协网(2022-03-10)[2022-06-25]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26894444251522306&wfr=spider&for=pc.
④ 数据来源:《龙塘镇困牛山红色美丽村庄试点建设项目推进情况》,困牛山红色美丽村庄建设指挥部提供。
⑤ 数据来源于《铜仁石阡:“四抓四促”推进红色美丽村庄试点建设》,困牛山红色美丽村庄建设指挥部提供。
⑥ 数据来源:《龙塘镇困牛山红色美丽村庄试点建设项目推进情况》,困牛山红色美丽村庄建设指挥部提供。
⑦ 与困牛山村村支书张国玉访谈所知,当地村民都会时不时去红军战士们跳崖的地方去烧纸祭拜,主要是因为听老人讲,当年国民党拿老百姓当人质,红军不愿意伤害老百姓,被迫从崖上跳下来,听声音净是些年轻娃儿,觉得非常的可怜。村民自发前去给这些红军战士去烧纸,自她爷爷那一辈一直延续到现在,希望在这牺牲的红军们的灵魂得以安息。当前虎井沟路边仍可以见到被焚香化纸熏得漆黑的岩石。访谈时间:2022年5月26日,地点:困牛山红色美丽村庄项目指挥部。
[1] 卢世主,卢志安,黄薇.基于内源发展的红色美丽乡村建设规划设计与思考[J].设计艺术研究,2021(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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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cussion and Analysis on the Protection and Utilization of Red Revolutionary Sites in Building the Beautiful Villages with Red Culture: Based on the Investigation and Thinking of the Red Kunniu Mountain Revolutionary Site
LONG Jinju1, LIANG Zhenghai2
( 1. Consciousness Research Center for Consolidating the Sense of Community of the Chinese Nation, Tongren University, Tongren 554300, Guizhou, China;2. Wuling Ethnic Culture Research Center, Tongren University, Tongren 554300, Guizhou, China )
The construction of beautiful villages with red culture is the key point to consolidate and enhance the achievements of poverty eradication and effectively link up rural revitalization. On the one hand, it should actively stimulate the soul casting and empowering effect of red culture on developing the villages. On the other hand, it should promote the better inheritance and dissemination of red culture through the overall development of the villages. As one of the pilot villages in building the villages, Kunniu Village has closely focused on protection and utilization of revolutionary sites as the main line of the coordinated promotion, and made active exploration in the original space of red revolutionary sites, the cultural space of spreading the revolutionary spirit and the practice space of the overall development of the villages. However, there are some deficiencies in the activation and utilization of red cultural heritage and cultural empowerment, 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red cultural communication carriers, the mainstream value guidance of red culture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discourse system. It is necessary to build a coordinated promotion mode between the protection of red revolutionary sites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villages in a relational logic and holistic framework of externalizing in form, melting feelings in culture, internalizing in the heart, and seeking benefits for the people, so as to play the positive role of building the villages in the all-round development of rural society, culture, economy, politics, and ecology.
beautiful villages with red culture, red revolutionary sites, red culture, rural revitalization
F592.7/K878
A
1673-9639 (2022) 04-0039-11
2022-06-30
贵州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贵州民族互嵌型社区精细化治理研究”(21GZYB53);铜仁学院困牛山壮举红色文化研究重大委托课题“困牛山等黔东红色革命遗址保护与利用调查研究”(TYZD202207);铜仁学院硕士点及学科建设研究项目“博物馆建设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trxyxwdxm-080);铜仁学院一流本科教育专项项目“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背景下思想政治教育创新性模式研究”(2021003)。
龙金菊(1982-),女,苗族,贵州松桃人,铜仁学院梵净教育研究院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民族政治学,民族地区公共治理。
梁正海(1970-),男,贵州思南人,铜仁学院武陵民族文化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民族文化与文化遗产保护。
(责任编辑 薛 娇)(责任校对 李昌礼)(英文编辑 田兴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