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彬
(三明学院 科技处,福建 三明 365004)
2015年以来,《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实施办法(暂行)》《关于高等学校加快“双一流”建设的指导意见》等纲领性文件相继出台,各地方政府、各地方高校也陆续公布“双一流”建设方案。“双一流”建设为高等教育改革与发展勾画了清晰的路线图[1]1,已成为我国高等教育发展的国家战略。
在“双一流”建设中,一流师资队伍建设、拔尖创新人才培养、优秀文化传承创新、成果转化推进等都与科学研究息息相关,而技术革新和产业转型发展也越来越依赖大学的创新型人才培养和科技创新[2]8。可以说,无论是自身发展,还是社会需求,高质量的科学研究都是现代大学发展的动力源泉与重要支撑。因此,作为我国高等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地方应用型高校如何在前“堵”(老本科)、后“顶”(骨干高职院校)、中间“挤”(同类院校)的夹缝中生存[3]190,探索建立一套高效合理的科研管理模式,以适应“双一流”建设与新发展格局的迫切需要,在服务创新需求、产业需求、区域需求等方面担当更为重要的责任,是时代赋予的全新命题。
科学研究水平的高低,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才是否优质、经费是否充足、设备是否先进、机制是否顺畅,这些也是一流学科实力与水平的外显形式。由于经济水平、资源配置、地理位置等因素的影响,地方应用型高校在科研管理方面存在着诸如人才储备不足、管理机制不畅、成果转化能力不强、服务区域需求能力偏弱等问题,成为制约其高质量发展的主要桎梏和障碍。
人才是“双一流”建设的关键,是高等院校发展产生源源不断活力的重要条件。然而,对大多数地方应用型高校而言,由于地方财政水平的限制以及区位优势不明显、经费来源渠道少、办学历史不长、学校影响力有限等因素制约,在探索转型发展的实践中普遍遇到高端人才难以引进的困难。而自身辛苦培养的人才,也常面临被发达地区高校用重金挖走的风险。地域发展不平衡带来的人才流动失衡,使得这类高校科研力量相对不足,高层次项目、高质量论文、高水平成果产出偏少,创新平台运转不够活跃,部分学科出现人才断层,严重制约了发展步伐。
制度创新的滞后是科技创新种种表象产生的内在根源[4]59。对大多数地方应用型高校而言,一是评价体系的滞后,“过于倚重学术导向功能,疏离经济社会发展需求”仍然充斥于当下的高校学术评价体系中[5]18,这种“一把尺子量到底”的评价标准,不仅难以顺应科技创新的趋势,而且容易导致学术系统内封闭、科研投入回报率低、学风浮夸浮躁、价值追求扭曲、急功近利等问题;二是激励机制的滞后,教师要么安于现状、科研动力不足,要么习惯“单打独斗”“散兵作战”,学术氛围不够浓厚;三是管理方式的滞后,如经费使用缺乏弹性、报销手续繁琐复杂、信息化水平有待提升、部门之间缺乏协同、过程管理缺失等。
作为科研成果的重要供给方,地方应用型高校普遍存在“重数量轻质量”“重研究轻应用”“重申请轻实施”等现象,缺乏对技术成果市场转化的可行性分析,具有转化价值的高质量成果较少。而且在已有的成果中,相当一部分“沉睡”在实验室里、“锁在柜子里”,造成人才与资本的巨大浪费。此外,由于成果转化与评价机制不健全,对成果转化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关注不够,教师参与的热情度也不高,实际转化应用的成果不多。
现代高校的重要使命之一就是服务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既要努力成为区域产业发展创新驱动的“动力源”,又要积极就地方发展的热点难点问题、民生问题建言献策。但受限于整体科研水平,无论是科技服务、产业服务,还是决策服务、文化服务,地方应用型高校整体上都处于较低水平。部分高校没有明确自身服务地方经济社会的定位,找不准服务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切入点和有效途径,服务区域需求的能力偏弱。
“双一流”建设打破了原来“985工程”“211工程”的壁垒,开放度和包容性比以前都有所提高。广大非“双一流”高校可以集中力量在某些优势学科上参与竞争,通过努力申请入选“双一流”名单来获得相应的政策红利,以期逐渐形成一种动态的良性机制[6]82,这为地方高校的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此同时,有些高校也容易在追赶心态下采纳跨越式发展模式,过于强调器物层面建设而忽视制度建设,从而产生“脱序”问题[7]50。因此,从科研管理层面而言,为了优化资源配置、激发创新潜能、促进协同发展,地方应用型高校应当坚持“开放性、应用性、地方性”导向,构建与新发展格局相适应的科研管理体系,使各类因素更多地发挥其正向功能,从而推动科学研究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
随着“双一流”建设的推进,地方应用型高校长期以来形成的简单、粗放、封闭的科技资源配置方式,已经越来越不适应内涵式发展的要求,调整已成为大势所趋。地方应用型高校不应再走“资源依赖”路径,要通过构建开放性科技资源配置体系,着力破解管理链条上存在的机制关卡,推动科学研究步入高质量发展新轨道。资源配置的开放性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资源要素的自由流动。优质资源是推进“双一流”建设的“润滑剂”,地方应用型高校应当突破思维定式、柔化组织边界,促进人才、资金、知识、设备、信息等资源要素自由流动。在这个运转链条中,只有构建起符合创新规律、适应发展需要的现代科研管理体系,才能使各资源要素的活力和能量得到充分迸发,促进资源投入产生叠加效应和乘数效应,从而为科研人员提供开放的环境和稳定的支撑,调动科研主体的积极性,实现效益最大化、效率最优化。
二是科研评价的开放性。科研评价是促进科技资源优化配置、提高科研管理水平的重要保障。近年来,科研评价改革虽然如火如荼,但在项目申报、人事竞聘、学科评估等活动中仍然还是以论文、奖项、“帽子”等为主导,以量化指标简单粗暴判断科研成果价值的弊病始终难以得到有效破除,成为制约科研创新的顽瘴痼疾和学术治理的痛点难点[8]51。因此,要加快构建符合新时代科技发展规律的评价体系,营造真正激励创新、追求科学真理的科研生态环境。在这一过程中,既不能一味强调科研成果的学术价值,也不能纯粹依据“唯论文”“论文SCI至上”的单一性评价,要定好“尺子”,再量“长短”。
地方应用型高校要把“产出应用成果、培养应用人才”作为争创一流应用本科院校的重要评价依据,要在真正了解社会需求的基础上,提高科研供给端的质量、效率和创新性,最大限度实现科研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并将科学研究与人才培养有机结合起来,为经济社会发展培养高素质应用型人才。
一是突出成果的应用性。“重学术、轻应用”的现象在高校普遍存在,但随着知识和生产知识的创新能力逐渐成为经济发展的基础,知识生产的内容日益从过去“不接地气”的“纯粹知识”转变为直接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 “创业知识”[9]60,成果的应用性逐渐成为衡量科研价值的重要标准之一。因此,地方应用型高校应当与研究型大学错位发展,要将科研成果同社会需求相结合,完成从科学研究、实验开发、推广应用的“三级跳”,从而实现成果“下书架、出校门、入市场”的科研转型目标。
二是强化科研的育人性。科学研究本身就是一种效率很高和非常有力的教学形式[10]22,不仅能够提供鲜活的教学内容,也能为教育创新提供新的支撑,应当成为高校学生一个重要的基本的学习模式,成为人才培养的载体。因此,要在应用性科研的支撑下提升教师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通过构建科学研究与人才培养相互促进的工作机制,在科研—教学—学习的过程中进行知识的创新、传授、传播和传承,把优质丰富的科研资源转化为人才培养优势,从而促进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有机衔接。
地方应用型高校与区域发展有着天然的联系,其特色与优势体现在与地方结合的紧密度,其存在价值体现在对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贡献度。可以说,立足地方发展、服务地方需求,是这类高校建设一流大学的强大动力,是安身立命之本、生存发展之道。因此,地方应用型高校要明确科研定位,以服务地方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为己任,提高对地方发展的贡献度,努力做到在服务地方发展中具有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
一是服务,应当紧紧依托地方支持、围绕地方资源、坚持地方特色、满足地方需求、服务地方建设,引导教师树立以地方为“研究基地”、以行业企业为“实验室”、成果造福地方的科研观[11]24,通过高质量的科学研究支撑社会服务能力的提升;二是融入,要以科技创新为契合点融入产业发展,以科技下乡为切入点融入乡村振兴,以智库建设为共鸣点融入社会治理,主动走出校门、走进行业企业、走向田间地头,用专业能力解决地方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的关键性问题;三是共生,要加快探索助力区域发展的有效路径,努力成为骨干产业、特色经济、社会组织发展的新引擎,促进高校供给侧和地方需求侧结构要素全方位融合,真正把有条件做、能做成的事做好,打造校地命运共同体。
地方应用型高校要在“双一流”建设中突出重围,推进科研管理体系和管理能力的现代化至关重要。只有将资源配置与管理机制、科研供给与社会需求、功能定位与服务地方紧密相连、融为一体,让要素活力竞相迸发,增强高质量科研供给,紧贴地方发展脉络,破除束缚创新发展的机制障碍,才能推动科学研究进入优质发展、内涵发展、特色发展的快车道。
一是构建开放性的人才引用机制。试点开辟“人才特区”,突出“高精尖缺”导向,采用讲座教授、短期聘用、项目合作、顾问指导等方式柔性引进高层次人才,最大限度发挥“鲇鱼效应”和“传、帮、带”作用,充分释放引进人才的效能;通过给予一定的政策和资源倾斜,有系统、有计划地培养一批有潜力的中青年学术骨干,确保其发展通道的开放性;建立人才“旋转门”制度,鼓励教师赴企业、基层开展产学研合作,设置流动岗位吸引校外优秀人才参与科研活动。
二是构建多元化的科研评价体系。牢固树立质量、绩效、贡献为核心的评价导向,加快建立同行评价、市场评价、社会评价等多元主体参与的评价体系,从学术标准、原创性、社会影响力、效用化标准等多维度对不同类型的科研活动实施分类评价。对于基础研究,要强化代表作同行评议,实行定量评价与定性评价相结合,着重评价成果的创新水平和科学价值;对于应用研究和技术创新,要引入用户、同行、第三方专业机构等评价,以解决生产实践中关键技术问题的实际贡献,以及带来的新技术、新产品、新工艺实现产业化应用的实际效果为评价重点。
三是构建开放性的管理服务机制。经费管理上,试点实行“包干制”改革,进一步简化项目预算编制,明确技术责任和经济责任,简政放权变微观管理为宏观管理、变刚性管理为柔性管理;团队管理上,赋予创新团队和领军人才更大的人财物支配权和技术路线决策权,并通过定期的绩效考核机制和优胜劣汰的退出机制使创新团队始终保持精干高效[12]242;信息管理上,完善“政产学研用”科研信息沟通机制,搭建科研信息化管理服务平台,有效对接市场和社会需求,提高科研管理的技术含量和服务水平。
一是加快科技创新。坚持市场需求和产业导向,积极融入以企业为主体的技术创新体系,围绕关键技术、核心工艺、共性问题与企业共建产业技术实验室、中试和工程化基地,加快基础研究成果向产业技术转化;提升科技成果供给质量,突破一批关键技术、转化一批科研成果、引导一批项目落地,构建融基础研究、技术攻关、成果产业化为一体的产学研深度融合生态圈;大力推进混编科研团队建设,以“企业出题、高校接单”方式组建创新共同体,“揭榜挂帅”开展联合攻关,促进创新链和产业链精准对接。
二是加快科技成果转化。完善科技成果转化评价机制,加大成果转化绩效在职称评聘、考核奖励、人才评价等方面的权重;完善职务发明成果权益分享机制,允许科研人员以“技术股+现金股”形式持有股权,让“知识红利”得到最大限度“价值实现”;建设专业化、市场化技术转移机构,组建“专职+兼职”人才梯队,培育壮大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服务队伍;积极与创投基金、商业银行等合作,为科技成果转化项目提供多元化科技金融服务;搭建信息共享平台,常态化发布、展示、推介创新成果,促进科研供给与社会需求高效衔接;开设科技成果转移转化相关课程,加速高层次技术转移人才培养。
三是加快科教融合。建立“需求牵引”的人才培养体系和紧密对接产业链、创新链的专业体系,建设一批校内校外联动、优势互补的实践教学平台,贯通课堂内外,融合教学科研,衔接理论实践[13]37,深入推进科研育人;以科研课题为依托组建项目驱动创新班,鼓励教师把科研成果、前沿技术、创新资源带入课堂、写入教材、融入教学,支持学生早进课题、早进实验室、早进科研团队,推动高水平科技创新资源转化为高水平育人资源;支持师生共同参与以科研为导向的“三创”活动,营造鼓励探索、自主创新的学习氛围,全面提升学生创新精神、创业意识和创新创业能力。
一是推进“政产学研用”合作机制建设。建立由政府、行业、企业、学校等组成的联席会议制度,协同联动区域产业、教育、科技、人才资源,搭建校地对接和信息沟通平台;与政府、企业等共同建设具有战略前瞻性的协同创新中心和区域实践中心,重点打造一批符合地方主导产业、特色产业发展需求的科技创新平台,精准衔接政府政策链、高校人才链、企业技术链,促进优势互补和深度融合;与政府、企业联合设立科技创新基金,聚焦地方主导产业,支持战略性新兴产业,打造区域创新驱动核心竞争力。
二是推进科技特派员队伍建设。定期选派科技特派员赴企事业单位、基层组织开展针对性服务,以赋能产业发展、助推乡村振兴、强化生态治理为重点,打造长效服务机制,为地方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技术支撑和智力支持;建立科技特派员信息库,组建科技特派员团队,推动从单兵作战向组团服务发展,推动实现“订单式”需求对接、“菜单式”服务供给;鼓励科技特派员以项目支持、资金入股、技术参股等形式,与服务对象结成利益共同体,构建新型科技服务体系;将科技特派员工作业绩纳入考核,在评优评先、选拔任用上给予适当倾斜,加大先进典型宣传力度,增强其工作荣誉感。
三是推进新型智库建设。整合学科、平台、团队资源,吸收政府、行业、企业人才,立足地方需求加强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研究,持续推进智库品牌建设;加强智库队伍建设,强化学术交流合作,打造一支理论深厚、视野开阔、经验丰富的专家团队,提升智库核心能力;加大决策咨询服务力度,建立与地方政府的交流联动机制,通畅智库成果报送、转化渠道,提出符合时代需要、贴近决策需求、具有理论高度与实践广度的“解决方案”;健全激励机制,将智库成果纳入科研业绩范围,并对政府决策产生重大影响的智库成果给予奖励。
综上所述,由于“双一流”建设是一个没有终点的行为,任何大学只有通过不断完善与发展才能一直保持一流地位[14]26,因此,面对难得的发展机遇和巨大的竞争压力,地方应用型高校在科研管理过程中应当坚持 “开放性、应用性、地方性”导向,理顺各主体之间的互动机制,找准定位、精准发力、主动作为,全方位提升科研理念、科研水平和管理质量,从而在新发展格局中实现更大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