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列宁关于执政党自我革命的思想及其当代启示

戴晓慧

敢于直面问题、勇于修正错误、善于自我革命，是无产阶级政党的显著特点和优势。苏维埃政权在俄国的确立，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从理想到实践的飞跃，意味着无产阶级政党在历史上第一次成为社会主义政权的领导力量。列宁后来这样写道：“第一次的布尔什维克革命使地球上一亿人首先摆脱了帝国主义战争和帝国主义世界。”[1]186自此之后，党的任务不再局限于领导社会主义革命、建立和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还要承担起在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国家带领人民实现社会主义的历史使命。对俄国共产党来说，“我们已经说服了俄国，我们已经为劳动者从剥削者手里夺回了俄国，我们已经把剥削者镇压下去，现在我们应当学会管理俄国”[2]357，这就要求执政党在新的阶段要不断提升自身的坚定性、先进性和纯洁性。列宁强调，“以健康的强有力的先进阶级作为依靠的执政党，要善于清洗自己的队伍”[3]26。

一、列宁关于执政党自我革命的科学判断

无产阶级政党是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工人运动同社会主义的结合”[4]，“是工人运动的有觉悟的代表，它的宗旨是使全体劳动者彻底摆脱一切压迫和剥削”[5]。十月革命胜利后，经过几个月的艰苦斗争，全俄苏维埃第三次代表大会宣布俄国为工兵农代表国家。1918年3月，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决定将社会民主工党(布尔什维克)改名为俄国共产党(布尔什维克)，简称俄共(布)，并被确立为苏维埃政权的执政党。1918年7月，全俄苏维埃第五次代表大会正式通过决议，否决了资产阶级政党在工兵农代表苏维埃中的代表席位，明确俄国共产党是苏维埃政权的唯一领导者。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革命的社会民主党自己不败坏自己，那就谁也败坏不了它”[6]。

(一)马克思主义政党是社会主义胜利的唯一保证

在政党谱系中，无产阶级政党是独特的，它把自己的纲领和策略建立在马克思主义的基础上，将马克思主义作为组织的整个世界观。马克思主义是代表无产阶级利益的革命的科学的学说，是无产阶级革命的思想武器，“它给人们提供了决不同任何迷信、任何反动势力、任何为资产阶级压迫所作的辩护相妥协的完整的世界观”[7]41。列宁指出，“只有以先进理论为指南的党，才能实现先进战士的作用”[8]。由此，以列宁为代表的俄国共产党人在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指引下，赢得了俄国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建立了苏维埃政权，成为所有被剥削劳动者在建设自己社会生活事业中的导师，成为把无产阶级引向共产主义的领导力量。

从政党的独特优势来看，俄国共产党是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起来的政党，它按照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建立起来，天然地与劳动群众保持着紧密联系，自然能够真正代表工人阶级和劳动群众的根本利益。列宁指出，俄国共产党“吸收了这个阶级的一切优秀代表，集中了经过顽强的革命斗争的教育和锻炼的、完全觉悟的和忠诚的共产主义者”[9]185，“是阶级的先进觉悟阶层，是阶级的先锋队”[10]。作为先锋队，共产党具备了无产阶级特有的先进性和革命性。这种先进性和革命性决定了党能够逐步认识和掌握社会主义建设和共产党执政的基本规律，决定了党能够进行自我批评和自我完善。在俄国无产阶级革命运动中，以列宁为代表的社会民主党在科学理论的指导下，发动广大无产阶级，组织阶级斗争和社会革命，最终赢得了胜利，解放了俄国人民，推动了亚欧社会主义运动的高涨。在这一过程中，社会民主党经历了多次领导地位的动摇，最终实践证明，只有马克思主义政党才能成为社会主义事业的组织者和领导者。

从党的历史使命来看，“革命无产阶级的独立的、毫不妥协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是社会主义胜利的唯一保证”[11]。十月革命的胜利，只是党完成的第一个任务，并不代表党的使命已经完成。革命胜利后，俄国共产党面对的是生产力极度落后的沙皇俄国的废墟。虽然无产阶级成为国家主人，共产党成为执政党，但是资产阶级不甘于失败，而是迅速组织力量进行反扑，意图颠覆无产阶级政权。处于战争时期和经济受到严重破坏的艰苦条件下，党担负起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领导重任，满怀信心地引导苏维埃人民沿着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前进，这对执政党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但同时，列宁清醒地认识到，执政党的整体力量与它要承担的任务还不匹配，党内成员思想混乱、组织涣散的现象并不鲜见。对此，他认为，这是党员成分复杂及国内外非马克思主义思潮的影响所导致的。由于执政党的党员多来自小农阶级以及一部分小资产阶级和妥协投降的资产阶级，再加上国内外种种反动势力的干扰，这直接影响了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削弱了党的组织力、凝聚力和领导力。但列宁对党领导社会主义事业始终充满信心，“我们相信党，我们把党看作我们时代的智慧、荣誉和良心”[12]，“只有工人阶级的先进部分，只有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才能领导自己的国家”[3]354。

(二)自我革命是确保党稳定执政的现实需要

在领导俄国无产阶级赢得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后，党的中心任务开始转向“管理俄国”。面对新的形势和任务，列宁从俄共(布)实际出发，指出必须更加注重党的自身建设，保持执政党的无产阶级先锋队性质。但当时，党面临的国内外形势不容乐观。一方面，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自发势力从内部进行活动，利用一切有害分子、一切弱点来收买党员，滋长党内的无纪律、自由散漫和混乱现象。另一方面，西方列强纠合14个国家发动了对苏维埃政权的武装干涉，资本主义国家唱衰和阻碍社会主义发展的脚步不断加快。资本主义包围和国内大量小资产阶级分子的存在，为党内机会主义和派别活动提供了温床，如若不与之进行坚决的斗争，必然会影响到无产阶级专政。列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要无产阶级的革命先锋队的统一、力量和影响稍微受到削弱，这种动摇的结果就只能是资本家和地主的政权以及私有制的复辟(恢复)”[13]87。

自我革命是确保执政党地位的必然选择。对马克思主义政党来说，维护党的执政地位、确保党在社会主义事业中的领导显然是政权建立后的紧迫任务。作为领导和组织国家政权的执政党，共产党自身的状况，极大影响党执政地位的稳定。面对国内外的严峻形势，列宁指出，任何非党性质、削弱和模糊党的性质、企图颠覆党的领导的做法，都是绝对不容许的。苏维埃政权建立后，执政党内部出现了各种亟待解决的问题，首要的就是苏维埃政权的归属问题。党内一些不坚定分子屈服于反对派的压力，公然同意反革命政党参加苏维埃政权并提出放弃党对国家政权的领导。针对这些错误观点，列宁进行了反驳，“强迫我党放弃政权的任何企图都是对无产阶级事业的背叛”，“我们的任务是要维护我们党的坚定性、彻底性和纯洁性”[14]272。

执政党要敢于和善于斗争。“我们的党是执政党，因而自然也就是公开的党，是加入之后就有可能掌权的党，我们在这个时期不得不进行斗争，防止坏分子，防止那些旧资本主义的渣滓钻进和混入执政党里来。”[15]318无产阶级政党领导社会主义革命的实践已经表明，工人阶级夺取政权后，斗争并没有停止，而是变得异常激烈，其形式表现多种多样，列宁称之为流血的和不流血的、暴力的和和平的、军事的和经济的、教育的和行政的斗争。这些斗争的结果直接关乎党能不能执掌好社会主义政权。正因为如此，列宁尤为强调斗争精神。他明确指出，没有铁一般的和在斗争中锻炼出来的党，没有为本阶级全体人员所信赖的党，要想彻底战胜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自发势力是不可能的。因此，执政党必须要经过坚决的斗争，把干扰执政党自身建设的病毒清除出去，驱除那些破坏党团结的派别分子，维护好党的纯洁性、先进性和坚定性。

(三)自我革命是确保党长期执政的必然选择

“历史上从来没有过一种革命，在取得胜利以后就可万事大吉，安享清福。”[16]十月革命胜利后，执政党地位的确立带来了党员的情绪高涨和心态变化，列宁意识到这一点：“我们党目前也许会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即变得骄傲自大起来。这是十分愚蠢、可耻和可笑的。”[15]361对于俄国共产党来说，社会主义政权已经建立，但对于党来说，革命并未结束，执政党要同党内出现的小资产阶级自发性、分散性和涣散性做长期的斗争。如果只是沉迷于短暂的胜利，就会有退回到资本主义的危险，党的执政成果也将完全失去。对这一点，党应该引起高度重视。为此，列宁要求执政党不能完全松懈，而是应该重新投入生机勃勃的社会主义革命之中，在此过程中不断增强党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坚持自我革命是俄国共产党取得革命胜利的重要经验。列宁在创建无产阶级政党时就尤为强调其对待错误的态度，他认为无产阶级政党应该毫不避讳自己的错误，公开承认错误只会提高党在群众中的威信，并让其他政党对此感到紧张。列宁以此对资产阶级政党进行了讽刺，指出鹰与鸡的区别就在于：“鹰有时比鸡飞得低，但鸡永远不能飞得像鹰那样高！”[17]以生动的比喻告诫党内的同志无须因为党内出现的这样那样的错误、缺点和失败而感到失落，执政党是在克服错误中成长起来的。在革命过程中，列宁善于运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武器清除党员干部思想上的污垢。他要求，“任何一个党员都有义务批评，但是对各中央机构或代表大会要进行公开和直接的批评，而不是进行背后的、私下的和小圈子的批评”[18]。老实地承认错误，仔细讨论改正错误，实现党的自我净化、自我完善和自我革新，是马克思主义政党与其他政党的区别所在。对于党员干部提出的批评意见和党内存在的少数反对意见，列宁强调要予以客观公正的思考并及时回应，他主张，“公开承认错误，揭露犯错误的原因，分析产生错误的环境，仔细讨论改正错误的方法——这才是一个郑重的党的标志”[9]37。

自我革命是维护党执政的合法性与合理性的有力武器。执政党是人民群众利益的先进代表，它没有丝毫自己的特殊利益。在执政后，如果党不能认真履行自己在纲领中对人民的诺言，执政基础就会动摇。十月革命后，作为社会主义政权的领导党、执政党，在一个小农经济占优势的国家里建设社会主义，可以称得上是另一场异常艰难的斗争。越是在这严峻时刻，越是要明白“保持党的统一和实现无产阶级先锋队的意志的统一是保证无产阶级专政胜利的基本条件”[13]81，越是要反对党内出现的派别主义的观点，但“无产阶级往往会从包围着它的资产阶级那里沾染上某种肮脏的病症——处在肮脏的浑浊不堪的资本主义社会里，这是不可避免的”[7]156-157。这就要求执政的党发动党内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只有及时揭露自身的缺点和错误并加以消灭，才能取得劳动群众对党不可动摇的信任，使他们更加紧密地团结在党的周围，彻底粉碎反动势力妄图推翻苏维埃政权、复辟资本主义的阴谋。

二、列宁关于执政党自我革命的实践推进

执政后，党的历史地位和中心任务的变化，对党的执政能力和执政水平提出了更大挑战和更高要求。列宁清醒地指出，“在我们取得了辉煌战绩之后的下一年中，我们的任务与其说是扩大党，不如说是加强内部工作，即提高我们全党”[15]319。为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维护执政党的先进性、坚定性和纯洁性，列宁主张与党内错误思想做坚决的斗争，坚定维护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开展清党运动，切实提高党员质量；建立健全党内监督体系，强化监督。思想、组织、作风上的自我革命有效地保证了党的团结统一，巩固了社会主义政权，为苏维埃社会主义建设铸就了强有力的领导力量。

(一)纠正党内错误思想，捍卫马克思主义

“没有革命理论，就不会有坚强的社会主义政党。”[19]马克思主义政党只有确保思想统一，才能行动一致。在总结布尔什维克胜利的经验时，列宁强调，“布尔什维主义是1903年在最坚固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基础上产生的”[9]5。无产阶级专政确立后，党着手领导社会主义建设，形形色色的资产阶级和其他剥削阶级的思想在党内蔓延和渗透，党内一些不坚定的、经不住考验的党员面临着蜕化变质的危险。面对这种情况，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一个大国的任何工人政党，只有在内部斗争中才能发展起来，这是符合一般辩证发展规律的”[20]551。列宁主张用党内思想斗争的方法维护党内思想的纯洁性，保持执政党在马克思主义基础上的团结统一，他指出，“既然内部的思想斗争是必要的，我们这个派别就不应当害怕这种斗争。它会在斗争中更加巩固”[21]。

马克思主义是无产阶级政党的指导思想，要保证党在思想上的一致性，党员必须学习和掌握马克思主义。十月革命前，由于无产阶级革命的任务繁重，党不可能对党员系统地进行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革命胜利后，以列宁为首的俄共(布)十分重视对党员进行马克思主义教育，以提高他们的思想政治觉悟，使其能够迅速适应形势的转变，在社会主义建设中发挥正确的政治导向作用。对党员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主要是通过党的各级党校、苏维埃和党务干部学校来完成的。1919年，列宁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建立各类党校、苏维埃和党务干部学校，开展党员的政治理论教育。他还亲自参与党校授课或发表演说，为党校推荐教员，以保证党校学员教育的质量。1920年初，在新党员大量增加的情况下，列宁再次强调，要加强对党员尤其是青年党员的理论灌输：“我们的当前任务，就是要最迅速、最有效和最切实地帮助这些年轻的党员成长，把他们培养成建设共产主义的干部，使他们最有觉悟，能够胜任最重要的职务，并且同群众即同大多数工人和不剥削他人劳动的农民保持最密切的联系。”[15]161通过政治理论教育，党员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有了较大提高，对于保持党的先进性、纯洁性和坚定性，增强党的凝聚力和战斗力起到了重大作用。

同时，列宁号召无产阶级政党要与党内错误思想进行坚决斗争。捍卫马克思主义的纯洁性，反对机会主义破坏和篡改党的指导思想的理论基础，是关系到无产阶级政党生死存亡的问题，也是共产党人的基本职责。列宁反复强调，要认识到根除机会主义错误的长期性和艰巨性，同机会主义分子做坚决的斗争，“真正共产主义的首要条件就是跟机会主义一刀两断”[1]28。在错误思想的渗透影响下，1920年开始，俄共(布)党内显露出派别活动的某些苗头，党内出现了几个具有各自纲领、在某种程度上自成一派甚至拥有内部纪律的集团。宗派集团、派别组织的存在是十分有害的。一方面，它势必影响党的团结统一，削弱党的执政根基，不利于党履行执政使命，破坏党中央权威。另一方面，这种派别活动影响党与群众的团结，导致国内小资产阶级动摇妥协，不利于党引领社会力量，破坏社会安定。为此，列宁与党内机会主义派别进行了激烈论战，深刻总结了党内“左”“右”倾机会主义的共同特征和实质。他指出，机会主义者对马克思的学说“不进行任何历史研究，不作任何新的分析”[22]，只是根据个别公式中的错误，把现实中的极个别现象作为一般规律，以此来提出“新理论”，宣布马克思错了，要求对马克思主义进行所谓的“修正”。从而，机会主义者们只是在“日益巧妙地伪造马克思主义，日益巧妙地把各种反唯物主义的学说装扮成马克思主义”[23]。对于机会主义的各种伪装和攻击，列宁要求全党提高警惕，采取党内斗争的方式，坚决同一切机会主义划清界限，把机会主义分子开除出党。为维护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地位而斗争，这是执政党不断增强自身思想引领力必不可少的条件。

(二)开展清党运动，纯洁党员队伍

党员是党组织的细胞，党员的质量是党的战斗力的根本保证。俄国共产党需要的是坚定地信仰马克思主义，并实际上为社会主义事业奉献的党员。“徒有其名的党员，就是白给，我们也不要。”[3]217革命胜利后，出于国内外战争的需要，苏维埃设置了党员征收周，执政党的党员数量总的来说有了很大的增长，1921年，党员人数已经超过了73万。党员的增长速度大大超出了列宁的预期，大量新党员的涌入使党内的无产阶级比例下降，直接影响了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列宁对此感到担忧：“我们党现在达到巨大数字，使人有些担心。而且这里存在着极其实在的危险，就是我们党的迅速发展并不是经常都同我们教育这些党员去完成党的当前任务的水平相适应的。”[24]要确保执政党的队伍质量，就要努力“把党员的称号和作用提高，提高，再提高”[14]272。

首先，严把入党关，规范入党程序，提高新进党员的质量。以列宁为首的俄共(布)中央重视吸收无产阶级中最优秀的分子入党。“党是一个特殊的组织；它需要有觉悟的、决心作自我牺牲的人。”[2]255在列宁看来，只有严把入党关，极其严格和特别谨慎地接收新党员，才能保证执政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吸收新党员时应特别注意其社会成分。列宁主张尽可能地多考虑那些直接参加社会主义建设的优秀分子。1919年，俄共(布)八大重新规定了入党条件，要求共产党员必须是工人阶级的先锋战士，“尽力把工人和农民群众中的所有优秀分子吸收到党里来”[3]188，“对于非工人阶级出身的分子，党的大门只容其中能够经受极严格考验的人进来”[3]355。除此之外，俄共(布)还根据发展对象不同的阶级成分规定了不同的预备期，考察他们入党的动机和坚定性。不仅如此，党章还规定，要通过工作单位、住宅管理部门对新党员进行严格政治审查，同时征求非党群众的意见。对于党员的权利和义务问题，列宁直言不讳，党员没有任何特权，只有更多的义务。另外，党章对入党介绍人也做了具体要求，介绍人要对被介绍人负责。这样，从入党对象的挑选，到入党程序的完善，俄共(布)有力保证了新党员的质量。

其次，经常清除那些抱有不纯粹目的混进党内的人。布尔什维克取得执政地位后，曾经的资产阶级、特权阶层或小资产阶级分子是完全可能伪装混入党内的。因此，列宁要求，“必须把欺骗分子、官僚化分子、不忠诚分子和不坚定的共产党员以及虽然‘改头换面’但内心里依然故我的孟什维克从党内清除出去”[1]158。在列宁的主导下，俄共(布)进行了多次重新登记党员工作。俄共(布)中央于1919年在《真理报》上公布了重新登记的实施细则。重新登记是对组织的各个成员进行的考核，一方面是为了清除组织肌体上的毒瘤，清洗党内的非共产主义分子，主要是驱除那些混入执政党以及经过教育仍然不合格的党员。“我们曾不止一次地重新登记党员，以便把这种‘混进党里来的人’驱除出去，只让有觉悟的真正忠于共产主义的人留在党内。”[3]217另一方面是激励党员进行自我审视、自我提升，增强自己的执政本领，在社会主义建设中发扬主动革命精神，自觉成为国家的主人。另外，列宁“还用动员人们上前线和参加星期六义务劳动的办法，来清洗党内那些一心想从执政党党员的地位‘捞到’好处而不愿肩负为共产主义忘我工作的重担的人”[3]217。那些思想怠惰的落后分子，在实际工作中也会表现出懒惰和无为，为此，党中央要求1917年苏维埃政权建立之后新加入的党员，必须以自己亲自参加每周举行的“共产主义星期六义务劳动”来证明自己对党的忠诚。俄共(布)十大后，党对自己的队伍再次进行了清洗，被开除的人员数量约占党员总数的四分之一。通过清党，执政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得以显著增强，巩固了党的团结统一，提升了党在群众中的公信力。

值得注意的是，列宁虽然主张把异己分子和玷污共产党员崇高称号的人清除出党，但是他坚决反对借清党之机打击无辜的党员而任意开除党员的党籍。他秉持公正客观的态度对待被清理出党的党员，并多次为受冤的同志出具证明材料，要求清党机构进行复查。1921年，列宁致函莫斯科省清党审查委员会，指出把他在《关于清党》一文中所说的“已参加俄国共产党的孟什维克和崩得分子不可靠”[25]，理解成必须把他们全都开除出党是不对的。在清党工作中，审查委员会应对每一个党员进行全面的、具体的分析，不能仅凭一些不公正的看法和流言就对党员做出处理，要防止诬陷和打击好人。

(三)建立健全监督体系，强化党内监督

“无产阶级的运动必然要经过各种发展阶段；在每一阶段上都有一部分人停留下来，不再前进。”[20]514列宁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由于部分党员思想懈怠、政治意识钝化、纪律意识退化，浑水摸鱼、官僚主义、贪污腐败等现象在党内已经出现，严重影响了执政党的形象，威胁到党的长期稳定执政，执政考验更加尖锐地摆在了俄国共产党面前。为杜绝党员在思想和行为上的偏差，列宁指出，执政党需要建立健全覆盖广泛的党内监督体系，利用监察委员会来监督党内生活，纠正党内的错误倾向。同时，要毫不犹豫地处理党员干部违反党性的行为，彻底清理党的中央机构和基层组织，并严肃追究违法党员的责任。

第一，建立健全党内监督机构，以加强对权力的监督和制约。十月革命前，列宁在批判和揭露俄国的政治腐朽时，指出缺乏有效的监督是导致沙俄特权横行的主要原因，“与俄国的落后性及其专制制度相适应的，是人民在官吏面前完全无权，特权官僚完全不受监督”[26]。在社会主义条件下，衰亡的资本主义与正在生长的社会主义之间的斗争是长期的、尖锐的、复杂的，旧社会的余毒依然存在，官僚主义、特权思想腐蚀着党内的少数领导干部，破坏党的执政根基。为了巩固党的统一和威信，使党员干部严格按照党中央的决议行动，维护党和人民的紧密联系，俄共(布)第九次代表会议上，列宁提出要设立中央监察委员会，这是共产党的历史上第一次宣布成立中央监察委员会。在主席团的领导下，中央监察委员会检查中央委员会的工作，对党的中央机关执行党章的情况进行监督、提出建议。1921年，俄共(布)十大通过了《关于监察委员会》的决议，决定建立地方各级监察委员会，检查同级党委对党的决议的执行情况。之后，列宁在晚年的政治遗嘱中，设想改组工农检查院，提出要把中央监察委员会与工农检查院结合起来，并通过极严格的考核来挑选工农检查院的职员，进一步完善和优化党的监督机构，保证党正确制定和贯彻执行自己的战略和策略。

第二，加强对监督者本身的监督，问责和惩罚党员的违纪违法行为。列宁要求要加强立法，严格执法，指出党员干部要遵守宪法、法律、法令及党章党内法规的相关规定。俄共(布)规定犯罪的共产党员应受到比普通群众更严厉的惩罚，“对犯有官僚主义、拖拉作风、不尽职、疏忽大意等过错的人给以行政处分，情节严重者必须撤职，并送交法院审办，由司法人民委员部进行公审”[27]。不仅如此，列宁还特别注意发挥人民监督和舆论监督的作用。1917年底，列宁主持颁布了《罢免权法令草案》，这一草案首次以法令的形式赋予最广大的人民群众以罢免权和监督权。在列宁的支持下，劳动群众可以监督和质询党和国家机关的工作报告。除此之外，为保证各级党组织有效执行党章，他还倡导吸收有实际经验的非党群众加入党的领导工作，对党的领导干部进行监督。通过不断完善党内监督机构和制度建设，俄共(布)初步构建了比较完善的党内监督体系，为预防和克服党内出现的违法乱纪行为发挥了重要作用。

三、列宁关于执政党自我革命思想的当代启示

诚然，列宁领导第一个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社会主义的实践只有短短7年，但在没有前人经验可资借鉴的情况下，他对执政党自我革命的理论概括和实践探索，为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的理论和实践书写了崭新的篇章，为当代中国共产党进行自我革命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中国共产党的十八大以来，面对“四大考验”“四种危险”，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明确提出，要把党建设成为“始终走在时代前列、人民衷心拥护、勇于自我革命、经得起各种风浪考验、朝气蓬勃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28]48。《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在概括党百年奋斗的历史经验时，“坚持自我革命”是其中一条重要脉络。新形势下，习近平提出，要坚定不移推进党的伟大自我革命，确保党在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历史进程中始终成为坚强领导核心。

(一)坚持理论强党，以科学思想凝心聚魂

理论上坚定清醒是思想政治上坚定清醒的前提。苏共最终的命运已经证明，什么时候共产党放弃了马克思主义，就离腐化衰亡不远了。中国共产党是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建立起来的。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科学引领下，我们党掌握了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在正确判明时代发展的形势和动向的基础上适时调整发展战略，领导党和国家的事业从胜利走向新的胜利。在这一过程中，中国共产党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继承、捍卫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但由于世情、国情、党情的变化，党内依然存在思想不纯的问题。对此，习近平强调，要坚持不懈用党的创新理论最新成果武装头脑、指导实践、推动工作。

“理论创新每前进一步，理论武装就要跟进一步。”[28]540新的发展阶段下，党要深化推进自我革命，首要的就是坚持以理论武装凝心聚魂。一是继续推进党的创新理论教育。马克思列宁主义是党的全部工作的思想根基。革命的理论不是停滞不前的，而是在实际工作中不断丰富起来的。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是引领党的伟大自我革命的行动指南。这就要求我们把学习贯彻党的创新理论作为思想武装的重中之重，在学懂弄通做实上下苦功夫，在解放思想中统一思想，使科学理论转化为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根本遵循和行动指南。二是要持续深化开展党史、新中国史、改革开放史、社会主义发展史学习教育。党的百年历史，就是一部党不断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不断防范被瓦解、被腐化危险的历史。党要用自身抗击内部风险的历史教育全体党员，引导党员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三是要增强政治鉴别力，敢于同不良思潮作斗争。新时代以来，影响党的先进性、弱化党的纯洁性的因素依然存在，官僚主义、形式主义等突出思想问题尚未得到根本解决。这就要求党员干部要学会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分析各种社会思潮和政治传闻，解决思想困惑，锤炼斗争精神，在经风雨、见世面中长才干、壮筋骨。

(二)着力提升党员队伍质量，纯洁队伍强肌健体

执政党地位和作用的稳固，不是取决于党员的数量，而是在于党员的质量。目前，中国共产党已经成为拥有9 600多万名党员、领导着14亿多人口、具有重大全球影响力的世界第一大执政党。要看到党的组织和党员队伍的主流是好的，是经得起考验的。但是也要看到，党内依然有少数党员干部党的观念淡漠、党性不强、组织涣散、欺上瞒下，一些党员干部“求稳心态有余，斗争精神不足”，等等。这些现象的出现，归根到底都是与一段时间以来治党管党的偏松偏软有关。面对新形势和新任务，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以问题为导向，高度重视党员干部队伍建设。

党员的质量决定了党的执政质量。一是加强新形势下党员发展和管理工作。一方面，要严把发展党员入口关，严格按照党章规定的标准和工作程序，积极而慎重地发展党员，注重对发展党员的思想政治状况进行细致考察。另一方面，健全党员能进能出机制，优化党员队伍结构，正确处理数量和质量的关系，把保证质量放在首位，“注重从产业工人、青年农民、高知识群体中和在非公有制经济组织、社会组织中发展党员”[28]51，同时，要有序清退不合格党员，“对那些政治上不合格、想混入党内捞好处的人，一个都不能要”[29]。二是加强党性修养和党性锻炼。“中国共产党人的坚强党性，是我们党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提高领导水平和执政能力的重要保证。”[30]面对新形势新任务的需要，要教育引导广大党员干部回看走过的路，远眺前行的路，进一步搞清楚“我是谁、为了谁、依靠谁”的问题，在践行“四个意识”和“两个维护”上勇当先锋，在讲政治、顾大局、守规矩上做好表率。同时，党员还要努力学习各种科学知识，更新知识观念，增强执政本领，在为人民服务中砥砺党性。三是造就一支忠诚干净、勇于担当的高素质干部队伍。要坚持德才兼备、以德为先、任人唯贤的原则，定期对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的政治、思想、作风、履职能力等情况进行评估，及时提拔使用好干部，坚决调整处理对党不忠、从政不廉、任官不为的干部，形成优者上、庸者下、劣者汰的良好政治生态。

(三)加强党内监督，构建清朗政治生态

党的执政地位，决定了党内监督在党和国家各种监督形式中是最基本的、第一位的。一段时间以来，“七个有之”问题严重损害党的纯洁性和坚定性，严重影响党的形象和威信，引起广大党员、干部、群众强烈不满和义愤。究其原因，就是在不少地方和部门，党内监督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成了一句口号。面对新发展阶段的客观要求，习近平提出要强化党内监督，不断增强向体内病灶开刀的自觉性，使积极开展监督、主动接受监督成为全党的自觉行动。

党内监督是永葆党内政治生态清朗健康的生命之源。面对新使命，要继续建立健全监督体系，发挥党内监督制度效能，推动自我革命不断向纵深发展。一是推动党内监督制度体系向监督效能转化。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内相继制定了《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和《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对“一把手”和领导班子监督的意见》等一系列制度文件，以制度体系明确了党员追求的高标准和管党治党的戒尺。有了执纪监督尺子，须在贯彻执行上下功夫，“要把党内监督体现在时时处处事事上，敦促党员、干部按本色做人、按角色办事”[31]，把制度优势转化为制度效能。二是进一步强化执纪监督。以党的纪律为尺子，衡量党员干部的行为，聚焦“关键少数”的“苗头性问题”，坚持纪严于法、执纪执法贯通，对违纪问题发现一起就查处一起，用好监督执纪“四种形态”，强化政治纪律和组织纪律。三是用好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武器。根据党章规定，党员有权利有义务对违反党章党规的行为进行监督、提出意见，有根据地批评党的任何组织和任何党员，负责地向党反映党的任何组织和党员违纪违法的事实。批评和自我批评的目的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党内问题及时发现，纠正偏差。除此之外，强化党内监督，还需进一步完善党统一指挥、全面覆盖、权威高效的监督体系，把党内监督同国家机关监督、民主监督、司法监督、群众监督、舆论监督贯通起来，增强监督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