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华
(海口经济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海南 海口 571127)
2014年9月,习近平同志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首次提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概念,在党的十九大报告和一系列中央文件中,这一概念的内涵得以不断丰富和发展。“中华民族共同体”是我国进行现代化国家建设的基础性资源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支撑性力量,由此,“中华民族共同体”成了研究的热点。笔者通过使用中国知网检索系统统计发现,截至2022年2月5日,共有2291条篇名中含“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论文,内容主题涉及“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概念内涵、历史演变和内在结构、多维面向和建构方略及其与“认同”“民族团结进步”之间关系等方面的阐释。遗憾的是,相关成果中从伦理向度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解读与研究却鲜有涉猎。
“中华民族共同体”表意的“重点是中华民族共同体主义的伦理,是一种价值指涉和哲理沉思,更是一种情感取向和心理体验。中华民族共同体概念向‘中华民族伦理的思量’的转向,决定了唯有深入把握‘中华民族共同体’概念的伦理底蕴,才能深刻理解这一概念的精髓。”[1]为此,笔者拟以儒家伦理为视域,探讨“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文化基因,以就教于学界同仁。
儒家个体修养的基本命题是“内圣外王”。“ 内圣”,就是提升自己的道德人品,做有德性的人,就是“修身”;“外王”就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内圣”与“外王”的统一,是儒家追求的个体修养的最高境界,是“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文化基因。
“修齐治平”是儒家所追求的王道政治的基本路径,先秦儒家强调“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以修身为本。”[2]5儒家以个人人格的完善为起点,进而推及国家和社会,造福百姓,以最终实现国泰民安,天下大治。
一部《论语》,记载了大量修身的格言与方法,如“三省吾身”[3]3“以德报怨”[3]156“君子不器”[3]17“君子谋道不谋食,君子忧道不忧贫”[3]168等。修己的目的是什么?孔子强调修己“以敬”“以安人”“以安百姓”[3]159。这里的“修己”即自我修养,“安人”就是使老百姓安乐,这种内在与外在的统一才是“内圣外王”的理想君子人格。
孟子继承了孔子的“内圣”之学,认为“修齐治平”是由内到外的逐次延伸过程,修身是前提与根本,平天下是最终目的。“圣人,百世之师也,伯夷、柳下惠是也。”[2]583以圣人为榜样,百姓可达到民众的人格内省。孟子还认为,通过内圣激活人的善行,有利于实现王道政治。荀子则继承了孔子的“外王”之学,认为理想人格的实现更应该着眼社会环境的安定有序,“礼者,所以正身也;师者,所以正礼也”[4]23,认为礼是国家安定有序的前提。社会的治理不能仅靠人内心修养的觉悟,也需要礼的制约和规束。
儒学的“内圣”与“外王”是辩证的统一,“内圣”的最终目标是“外王”,即“治国平天下”。同样,“外王”之学也讲“内圣”之义。只有通过修身,完善自我,才能肩负起国家的和社会重任。儒家的修养观也是当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需要借鉴的,从自身人格的培养做起,通过“内省于己”,形成共同体意识的内在自觉,才能达到外化于维护“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行动,担负起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任。
“自强不息”[5]8“厚德载物”[5]29是指儒家顺应天道与地道对人施以道德教化,要求人们学习天地之道的刚健有为、自强不息、宽厚包容、责任担当。《论语》中的相关表述如“人能弘道,非道弘人”[3]168,“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使命”[3]140,“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3]80等。
处于社会中的人的责任担当有哪些?儒家提出了“五伦之教”:“君臣” “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五者天下之达道也。”[2]46孔子定其界,“界”指什么?民国时期哲学家钟泰认为:“君尽君之道,而不以责臣;臣尽臣之道,而不以责君;父尽父之道,而不以责子;子尽子之道,而不以责父;至夫妇昆弟朋友亦然。”[6]具体而言,“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2]8这里的“止”,不是“停止”,而是“安住,安止” “止于其界”,即处于不同社会角色中的人的责任与担当。
儒家认为,民族、国家的利益高于个人利益,是个人利益得以实现的重要保证。一旦两者发生矛盾,个人利益必须让位于国家大义,因此形成了“舍生取义”“公而忘私”的责任意识。“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3]65,孔子认为,如果一个人能做到不计较个人得失而救济于民,他就一定是一个具有圣德的圣人。荀子认为,公义是实现社会秩序和谐稳定的前提,“公道达而私门塞矣,公义明而私事息矣”[4]200,只有弘扬公义才能使社会形成大公无私的精神面貌。《礼记》所描绘的大同社会就是儒家追求的大公无私的最高境界。
古代先儒“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责任意识和古代社会普遍重“公”的价值取向,对社会秩序的维护和国家政权的巩固发挥了重要作用。这就为后世“大公无私”精神的培育奠定了深厚的文化底蕴,也为当代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了厚重的历史记忆和文化基因。
“心系天下”作为中华民族的历史记忆,是儒学的价值追求,是个体认对国家的认同感、归属感和使命感的表述。“苟利社稷,则不顾其身”[7]7“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8]673等正是中华民族“家国大义”的英雄气概的突出表现,也是当代激发和培养爱国情怀的精神原动力。
孔子最早明确提出了家国忧患意识,他所担忧的是“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3]67,他十分注重士君子品德的培养,学问的讲习,闻义而徙,缺点的改正,并将匡时救世视为整个儒家学派个人素质修养的重要内容。孟子继承孔子救世思想,更加注重经世致用,也教导世人自我社会责任感的养成,“有安社稷臣者,以安社稷为悦者也。”[2]561孟子认为每个人都有平治天下的义务。
在内忧外患的两宋时期,先贤士人承袭先秦儒家忧国忧民的传统,发表了大量言论,如北宋思想家张载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9]320等,都表达了其舍己为国的家国大义情怀。至明清时期,这一意识成为知识分子阶层普遍的人格追求,一直流传至今。这种心系天下的爱国情怀作为中华民族特有的民族主义精神和文化基因,是当代中国文化自信的重要支撑,也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思想基础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力量。
先秦儒家伦理思想是以“仁”为核心的,“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2]576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完整的体系。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3]24作为一个人,如果连仁都做不到,那么遑论礼乐与美育。“仁”是儒家处理人与自身、人与人、人与自然关系的核心范畴,也可以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所借鉴。
先秦儒家以“仁者爱人”来定位人与人的关系,儒家所强调的“爱”是差等之爱,“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3]2由亲缘之爱推至“泛爱众”的境界。可以说,孔子第一个发现了人的价值,认为人的生命价值高于一切。
“仁者爱人”,爱那些人?我们可以根据儒学主要经典予以概括:首先,孔子的仁基本上是士君子的道德,主要是对士君子讲的,士君子应该“仁以为己任”[3]80,“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3]163。其次,仁的道德实施对象,除了士君子以外,还有民。孔子曰:“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3]169第三,仁是从天子至庶人的共同行为准则。孟子曰:“王如施仁政于民”[2]308,仁是国君应该践行的道德,而施行的对象是人民。同时,孟子认为,天子、诸侯、卿大夫和庶人都应该遵守仁德,“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2]430。
“孔子孟子的仁有两方面的意义,一方面,尊重一般自由民的人格,也就是对于一般自由民有所让步;另一方面又保持宗法关系及等级制度,使地位低下的自由民不能夺取新兴地主分子所得到的特殊权利,所以提出差等之爱的仁的学说。”[10]33儒家的“仁爱”的目的在于强调人的主体性,使社会群体趋于道德化,以构建和谐的社会秩序。虽然这一思想是封建社会的产物,但其思想内涵和社会价值已经超越了时代局限,为现代社会群体的和谐相处提供了借鉴,也将成为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精神内核。
先秦儒家构筑美好社会环境的方法是“成己成人”“推己及人”。儒家讲“仁者爱人”,首先要爱自己的亲人,仁者以孝悌为本,以“亲亲之爱”作为“爱人”的起源。如何将“亲亲之爱”推广向社会?先秦儒家提出了“忠恕之道”。首先是“忠道”,即“成己成人”:“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3]65,即自己站得住,同时也要使别人站得住;自己获得了成功,同时也要帮助别人获得成功。“忠道”是儒家仁学思想中的“金律”。
孔子为恕下的定义是:“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3]166,这叫“恕道”,又叫“推己及人”,被称为儒家仁学思想中的“银律”,即自己不想要的事物,不要加给别人。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2]313,即设身处地地把别人当成自己,把自己当成别人,既要尊敬自家的长辈,又要尊敬人家的长辈;将自家的儿女与人家的儿女一视同仁。如果说“忠道”,即“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儒家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最高原则的话,那么“恕道”,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则是人与人相爱的最基本原则,即道德底线。“忠道”与“恕道”的关系是,前者是有积极意义的道德,未必每个人都能做到;后者是有消极意义的道德,即每个人都可以做到。两者完整组成了儒家的一条道德准则,即“忠恕之道”。这一准则作为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通过合理运用和创造性转化,也将成为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道德准则。
“民胞物与”出自北宋张载的《西铭》:“乾称父,坤称母;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张载认为,天地是“大父母”,在这个“大父母”的怀抱里,众人与生灵万物是血脉相连的一体同胞兄弟,是休戚与共的共同体。
“仁”是儒家思想的核心,其主旨是“爱人”,同时还主张“爱物”,体现出一种“仁民爱物”的生命伦理观。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3]188儒家认为,人类作为大自然中的生命群体,本身就是大自然的组成部分。因此,人必须学会尊重、爱惜和敬畏自然。在儒家看来,人们既要珍视人类自身的生命,又要尊重与爱护自然界一切生物和一切动植物,因为它们同人类是平等的,都具有生命的价值与尊严。
“如何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儒家提出了‘正德、利用、厚生。’[11]16‘正德’既正人德,又正物德。‘利用’,是在‘正德’的基础上,即从仁爱之心出发,‘利用’万物。儒家认为,人的生存和发展是不能离开自然资源的,自然资源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如若破坏和浪费自然资源,就会损害人类自身的利益。儒家注重改善人与自然的关系”[12],同时也将有利于和谐有序的“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构建。
中华各民族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一方面,整合着各个民族具有民族特色的共同体文化;另一方面,在文化共性基础上架构了中华民族整体层面的共同体文化,其中最为突出的,是中国特有的“和合共生”的和合文化。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和合共生是中华民族的基因”[13]。和合文化是传统社会所推崇的一种伦理精神,主张用和谐的观念去面对和处理事物发展中的差异和矛盾。和合文化历经千年发展,形成了诸如“和为贵”“天人合一”“和而不同”“大一统”等表达方式。这些合理理念作为文化基因已经沉淀在中国人的血液中,也将在“中华民族共同体”中继续延承和巩固。
《论语》记载:“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3]8先秦儒家强调,在运用礼时,以遇事做到恰当为可贵,“和”是指导何处理人与人关系的最高原则。《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2]28
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3]141“孔子认为,‘和’与‘同’的重要区别在于原则性,承认原则性就是承认差异,事物是矛盾的统一体,是有差异性的统一,就是说,新的意见是在协调、统一各种不同分歧意见之后,最终达成的共识,而绝不是一味盲从。‘和而不同’承认事物是多样性的统一,那么怎样实现这种多样性的统一呢?仍是通过‘和’来实现的,即承认差异的基础上全面地认识矛盾,理解、分析、综合、归纳,从错综复杂的现象中找出事物之间的有规律的联系,从多样性中寻找和谐统一。‘和’就是含着矛盾的统一,是对立中的统一,‘同’就是取消差异的苟同。”[14]孔子提倡“和而不同”思想的根本目的是要建立一个“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3]52的社会安定的和谐社会,这种理想社会,成为我国历代进步思想家、社会改革家和人民所向往的奋斗目标,同时,也将成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核心价值取向。
《尧典》曰:“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11]1儒家建立“王道”政治的顺序是由内到外,由亲族到百姓,由百姓到万邦和黎民的和睦与协和。舜帝是继承唐尧“平天下”“协和万邦”理想的最佳践行者。
孔子对“协和万邦”的方式做了系统归纳:“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3]174“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3]172强调以“仁德”“文德”促进社会的和谐和“远人”的归化。
孟子对“协和万邦”理想予以系统化、理论化。孟子的“协和万邦”思想的基本思路是由“孝悌”至“仁爱”至“仁政”至“王道”,其价值取向是人、社会、国家的和谐与富强,终极目的是天下和谐与太平。“是故明君制民之产。……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2]315。即通过推恩的形式通过孝悌仁爱而施行王化天下。
孟子曰:“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2]348说明行仁政的巨大威力和成效。他还区分了“以力服人”与“以德服人”的不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2]360。即仁政是协和万邦的基础。
《大学》以修身为核心,提出了“协和万邦”的路径,提出“协和万邦”为终极目的,主张要达成这一目的需要个人“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以儒家为代表的“协和万邦”“以德怀远”的中国传统政治智慧,对促进当代社会和谐、民族团结和祖国统一有着积极的意义。
“‘大一统’思想于先秦时期发轫,并成为中华民族形成的重要的思想基础,以儒家思想为核心的先秦政治文化观念是‘大一统’思想的核心,更是中华各族群紧密团结在一起的重要纽带和中华民族精神力量的起点。”[15]儒家“大一统”思想在《春秋公羊传》首次提出①《春秋公羊传注疏》中记载 :“何言乎王正月? 大一统也”,这是 “大一统”被首次提出。,并作为政治秩序构想的根本纲领得到较为广泛的认同和传承。比如,孔子称赞齐桓公、管仲说:“桓公九和诸侯,不以兵车”“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3]151,孔子对四夷主张“四海之内皆兄弟”[3]125。孟子主张天下“定于一”,如何“定于一”?孟子认为:“民归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2]310只有施行仁政,使民众内心认可,拥护政权,才能实现统一。荀子主张“四海之内若一家”“天下为一”[4]等。当然,这时的“大一统”构想还只是一种对一统天下理想秩序的向往。至大秦帝国的建立,“大一统”构想才落实为一种制度模式,确立了以皇权为核心的中央集权“大一统”政制。汉承秦制,至汉武帝采用儒学大师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完成了“大一统”政制与“大一统”意识形态的结合,从而确立了中国传统的“大一统”政治格局。“隋唐宋时期完善了‘大一统’的官僚体制,明清实现了‘大一统’的民族整合,中原和异族的矛盾得以解决。”[16]近代以来,最终形成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
中国五千多年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大一统”思想成为中华民族历史演进的主旋律,并逐步升华为中国人民的共有记忆、文化信仰和政治力量。同时,“大一统”思想有助于丰富“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理论内涵,“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升华了“大一统”思想的精神内核[17]。
儒家伦理文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主流主干和主导内容,为增强中华文化自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了最丰厚的滋养。儒家伦理中“家国情怀”的个体修养观,包括 “修齐治平”的人格修养理论、“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责任担当意识和“苟利社稷,则不顾其身”的爱国情怀;“亲亲仁民爱物”的社会伦理观,包括“仁者爱人”的核心思想、“成己成人”“推己及人”的道德准则和“民胞物与”的生命伦理观;“和合共生”的价值核心指向,包括“和为贵”“和而不同”的道德实践原则、“协和万邦”“以德怀远”的“王道”政治伦理观和“大一统”的政治秩序构想等。这些优秀的儒家传统文化蕴含着“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基因,是中华民族情感维系和文化认同的重要纽带,为朴素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认同是民族团结的根脉”[18],以儒家伦理思想为代表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有着丰富的“共同体”思想理念。新时代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需要从儒家文化中凝结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向心意识、凝聚意识、归属意识和精神家园意识,尤其要进一步深入探索以焕发儒家文化生命力推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现实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