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民国时期刷牙风习的推广

苏全有，何高扬

（河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7）

关于民国时期卫生史的研究，学术界在医疗卫生、日常生活卫生以及城市公共卫生等领域研究颇丰。学术界在卫生史视角下对口腔卫生的研究则多为医学角度：《中国口腔医学史考》[1]一书按时间脉络综合地整理了各时期民众口腔情况和相关制度；《观念与行为的差异与融合——以近代中国的牙齿疾病为中心》[2]一文以近代民众所患的牙齿疾病为中心，探讨了西方医疗卫生与传统观念碰撞中的差异融合；《近代中国牙医事业研究（1927—1949）》[3]一文则主要研究了近代牙医群体，探讨牙医这一群体的发展及其活动带来的影响。关于大众刷牙课题，目前学术界有一定研究，其中《中国人的刷牙史》[4]和《中国古代的刷牙方法》[5]二文主要介绍了古代刷牙方法；《牙医史话：中国口腔卫生文史概览》[6]这部通俗读物详细叙述了从古至今人们的口腔卫生以及刷牙用品演变；《身体规训与社会秩序——近代中国公共卫生和“身体”革命视野下的口腔与牙齿》[7]一文从西方口腔卫生知识的传入，政府规训民众的口腔卫生角度探讨国家公共权力对民众身体的规训。总体而言，有关大众刷牙课题的研究虽然取得了一定进展，却只是处于拓荒阶段，许多问题有待展开。比如民国时期各界对刷牙风习的推广，就需要我们认真探究。

一、南京国民政府举措

相比较而言，在关注民众刷牙问题上，北洋政府要弱于南京国民政府。南京国民政府统治时期非常注重民众刷牙情况，在新生活运动期间颁布了相关规定，还积极推行引导民众注重刷牙的措施。

南京国民政府对普通民众刷牙卫生的关注，主要体现在新生活运动时颁布的关于刷牙的各种须知。在个人卫生方面强调刷牙的必要性，即在生活习惯方面要求注意清洁牙齿，必须坚持漱口刷牙，要求每天早上起来要漱口、刷牙等[8]。1934年《新生活运动促进总会会刊》刊载了《新生活须知》，其中便对民众刷牙作出了“黎明即起，漱口刷牙”[9]的规定，即要求早起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刷牙，以期通过此新式的日常生活规定纠正民众的不良卫生习惯，重视刷牙卫生。国民政府领导下的各地政府先后成立新生活运动促进会以提升当地民众的卫生意识，如上海市新生活运动促进会对刷牙卫生相当重视，也颁行了有关刷牙的规定，用公约的方式予以规范。据1934年《申报》刊载，“自从南昌行营蒋委员长提倡实行新生活后，全国各地风起云从，一唱百应，上海市新生活运动促进会，亦于四月一日成立，并通过公约，其中有几条重要公约，摘录如下：（甲）早晨一定刷牙齿”[10]。

随着宣传工作的逐步开展，宣传形式也逐渐多样化，主要是经济发达地区举办运动大会、卫生唱歌表演会、卫生检阅表演活动等。

上海市新生活运动促进会非常重视刷牙卫生，因此在上海市特别政府主导下开展的卫生运动大会中，其中几届即开展了以引导民众刷牙为目的的卫生运动大会。据当时1934年《申报》报道：“本市卫生局等二十三团体主办之第十三届卫生运动大会……其关于口腔卫生之倡导工作，由市牙医公会负责办理……藉①【藉】现在写作“借”。以促进市民实行新生活公约中刷牙漱口要项，预防各种牙患之发生。”[11]在运动大会中对刷牙卫生的倡导，足以见政府的重视。据1934年《卫生半月刊》刊载，当时南京市政府主办了卫生唱歌表演会，在此次表演会上将卫生条例内容编写成卫生歌曲《健康之路》，其中就有“卫生第九条，刷牙要记牢，早晚各刷一次，牙缝要刷到”[12]。这种通俗易懂的歌曲形式，更易于宣传刷牙的重要性，针对的群体也更具为多样性。江苏省会卫生教育委员会还在全省开展卫生大检阅，以检阅形式检验刷牙的推广效果，据报道：“定五月十五日举行省会公私立小学卫生队大检阅，教厅长周佛海为检阅长……凡在二十五年度开始训练卫生队之各小学校全体学生，均须参加。”其中第七个表演项目即是刷牙表演[13]，足见政府对刷牙卫生的重视。

政府积极推广新生活运动，要求民众重视个人刷牙卫生，但在广大的中国农村地区刷牙效果甚微。据1934年《大公报》（天津版）刊载：“在新生活运动中，广大中国劳动妇女，连饮食都不知那②【那】现在写作“哪”。里去寻，又那里敢梦想清洁……而令他们每晨刷牙，实际上她们是买不起牙刷牙膏的。”[14]因此，政府的卫生部门积极开展农村刷牙运动，推行刷牙习惯的措施。据1936年《农村服务通讯》报道：“全省卫生处鉴于农民口腔卫生之重要，特联合上海家庭工业社举行农村口腔卫生运动，已于十二月一日开始。由卫生处，家庭工业社及民教馆等机关会同出发，携带各种挂图及卫生影片赴各县乡间及各农村服务区提倡宣传。”并且也考虑到了刷牙用品，“家庭工业社为表示赞助起见，特赠送牙刷三万支，牙粉三万包，临时在各地分发乡村儿童，以资鼓励云”[15]。当时政府卫生部门直接采取配发刷牙所需用具在农村地区推行刷牙，可见政府部门宣传力度之大。但贫苦的农民群众在温饱问题尚未能解决的情况下，也没有额外的钱财购买刷牙用品，仅仅依靠政府的暂时性帮助是远远不够的。因此刷牙在广袤的农村地区的推广效果也不尽如人意。

综上可知，民国时期国民政府推广民众刷牙主要是在新生活运动期间颁布各种规定，开展运动会、卫生唱歌表演会、卫生检阅表演活动等以引导民众刷牙，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民众对于刷牙的基本认知。

二、学校的培养举措

民国时期，学校已经认识到学生牙齿清洁的重要性，有责任培养学生刷牙习惯。当时学校采取的措施主要有两种：一是制定教材、训练册等，二是举办展览会、讲演、运动会、夏令健康营等多样的活动，以此鼓励学生刷牙。在北洋政府和国民政府统治时期，学校皆把刷牙作为重要内容编入教材，多是课文、歌谣，涉及群体主要是青少年和幼儿。

北洋政府统治时期，已有学校把刷牙编入教材，如1915年《新制单级国文教科书甲编七册》第四十七课《牙齿》：“牙齿，嚼物之具也。其外为牙瓷，质坚而光滑。内为牙骨，质较脆弱。如牙瓷破损，则牙骨易腐。每致摇落，摇落则咀嚼不便，所食之物不易消化。欲保牙齿，必常洗刷，使之清洁，庶免腐蚀之患也”[16]，以课文形式引导青少年认识到牙齿的重要性，养成刷牙的好习惯。还有将刷牙习惯以歌谣的形式编入教材中，1923年出版的《新学制国语教科书》第二册载文道：“我左手拿着水杯，我右手拿着牙刷。我弯着身体，我把牙刷放在嘴里。我动手刷牙齿，我把牙刷拿出来。我喝一口水，我把水漱口。我把头低下去，我把水吐出来。”[17]对刷牙的具体方法进行了详细的指导。

到了国民政府统治时期，学校教材中引导学生刷牙的内容主要以歌谣和课文形式出现。如1931年出版的教材中教导学生刷牙好处的歌谣：“小白齿，雪难赛，向人微笑惹人爱。日日刷牙牙似雪，怕刷牙齿虫儿把牙坏。缺牙齿，谁也不爱，大家说他是丑怪。”[18]类似的还有1934年出版的《新公民》第四册提及“牙齿像剪刀，不擦要生锈”。在此歌谣中，把牙齿比作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剪刀，如果不细心对待它，就会生锈。这种形象生动的比喻让青少年充分认识到“早晨起来要刷牙，晚上睡觉要洗口。每天早晚勤洗刷，牙齿洁白口不臭”[19]。1935年出版的教材，课文《我每天早晚一定要刷牙齿》中写道：“永常的表弟华仁没有刷牙的习惯，因此常常牙痛。有一次，永常到他家去玩，刚刚华仁牙痛得很利害①【利害】现在写作“厉害”。，在那里叫着痛呀！痛呀！真难受呀！永常道：‘你不常刷牙，牙齿就会腐烂，自然要痛了。华仁从此早晚刷牙，牙痛也就渐渐的②【的】现在写作“地”。好了。”[20]以饶有趣味的故事形式讲述刷牙的道理，让学生认识到不刷牙的危害。除了简洁的言语要求外，学校又颁布刷牙要求，绘制了生动的图画来引导学生刷牙方式。向青少年宣传刷牙的图画中有两个钟表，显示时间节点分别是清晨和夜晚，对应的作息恰是一个少年在早晨起床后和晚上睡觉前认真刷牙[21]。不仅内地教材中有刷牙内容，1948年出版的《蒙文国文对照初级小学语文常识课本》第三册这种民族性教材中也有体现，在教材中介绍刷牙卫生方法：“刷牙要里外刷，要上下刷，要左右刷。”[22]

除青少年外，政府对于幼儿的刷牙引导也非常重视。在1932年颁行的《教部颁行幼稚园小学课程标准（五）》中规定各学年作业要项：“每天早晚洗刷牙齿”[23]，把它作为课程标准。教材方面，如1934年出版的《复兴说话范本》，它作为一种启蒙类语言教材，也把刷牙作为启蒙的重要一课，让孩童学会如何刷牙：“我把温水倒在杯子里头，我把牙刷儿放在水里头。我把牙刷儿拿出来，我拿牙刷儿蘸一点儿牙粉，我先刷牙的外面儿，我再刷牙的里面儿。”[24]考虑到此类教材的受众群体，因此在教材中附有更为详细具体的刷牙图画。对于幼儿，在1937年出版的《幼稚园常识一百六十课》中要求幼儿教师亲自教授幼儿学会饭后刷牙，并详细示范刷牙方式[25]。可见，民国时期学校出版的教材中关于刷牙的部分，受众群体较为全面，多为青少年和幼儿，形式多是课文故事、歌谣，以此引导学生从小养成良好的刷牙习惯。

除了出版教材外，学校还采用展览会、讲演、运动会、夏令健康营等多样的活动形式以此培养学生刷牙习惯。如1931年山东某学校举行刷牙用品展览大会，该校举办展览会的原因是：“许多人都不注重清洁卫生：像指甲藏着污垢；牙齿含着腐臭。而竟然天天生活，日以为常，成了习惯，不自觉了。我们学校是特别注重清洁的，对于牙齿，尤为注重。”基于这种情况，“所以在一天的星期六开了一个刷牙用品展览大会。凡是本校的同学，所有刷牙应用的物品：如牙刷呀，牙粉呀，牙缸呀，都陈列在一个教室里，以表示提倡刷牙的意思”[26]。学校以向学生展览刷牙用具这种颇为形象的形式，向学生宣传刷牙的重要性。学校还直接邀请专业牙科医生到学校演讲，如1934年长沙某中学校报上刊登的《蒋医生校讲演〈牙齿与个人健康〉》一文中提道：“本月八日午后课毕蒋祝华医士来校讲演《牙齿与个人健康》”[27]，此次演讲主要目的即是向学生讲解不刷牙导致的危害，建议学生要早晚刷牙以此保持牙齿健康。

在展览会、讲演之余，学校还开展了实践活动，如运动会、夏令健康营等。在具体的实践演练中，让学生认识刷牙有益身体健康，学会刷牙的正确方式。据1934年《北平市政府卫生局二十三年度业务报告》内容显示，当时北平市学校非常重视学生刷牙卫生习惯，为此特意举行学生刷牙运动会。在学生进行刷牙的具体操作中，学校教师对于学生刷牙的次数以及刷牙方法进行详细指导[28]。还有很多学校开展类似的活动，1935年《申报》报道了上海某学校举行联合运动会。在这一大型联合运动会中，将刷牙作为团体表演的形式之一。刷牙的表演内容包括组织学生唱刷牙歌，带领学生表演正确的刷牙姿势[29]。除此之外，当时上海还有中学举办夏令儿童健康营，其中就要求每日检查儿童身体时，要特别注意对他们的刷牙训练[30]。

除了经济发达地区的学校开展多样活动外，农村地区学校也采取措施培养学生刷牙习惯。据1934年《进修半月刊》刊载，农村学校的教员对学生刷牙问题亦产生困惑：“敝校是农村，对于儿童的卫生训练，殊感困难，例如：不刷牙，拖拖鞋，赤脚等恶习惯，学员时常用个别谈话，讲刷牙与身体康健之关系……有些竟会说：‘我们没有钱买牙刷鞋子袜子。’如若叫他们把另食钱节蓄起来，他们的父母，根本没有另钱给他们，怎可把钱节蓄起来呢？”针对这一问题，农村的学校应对方法如下：“用干净的布条绕在手指上，可代牙刷；食盐当牙粉用，或由校中买大袋牙粉供给学生公用，也甚省钱。”[31]

学校举办展览会、讲演、运动会、夏令健康营向学生宣传刷牙，农村地区学校也采取一定的措施，乃学校推动学生刷牙的主要体现。总的来看，学校制定教材且开展多样宣传刷牙活动是民国时期培养学生刷牙的重要措施，颇有意义。

三、民间组织的引导

民间组织开展多样活动，积极引导民众养成刷牙的好习惯。民国时期倡导刷牙习惯的有识之士自发组织成立了相关民间组织，他们是当时向民众普及刷牙卫生常识的重要民间力量。这些组织主要采取发行期刊、举办活动的方式向民众推广刷牙。中国牙科医学研究会是当时最具代表性的研究牙齿健康问题的民间学术组织，它开展的推广刷牙活动较为全面，在当时颇有吸引力。

据1948年《牙科学报》报道，中国牙科医学研究会组织训练一千八百多名小学生表演刷牙操，首创口腔卫生千人操。表演内容是：“（一）吹奏起床号，（二）是晨操运动，（三）是擦牙运动，（四）吹奏睡眠号，（五）又擦牙运动……小学生以一枝小竹仔卷以白纸代作牙刷，而其包含着无限的口腔卫生教育，足以引起一班小学生及一般民众有深刻的印像①【印像】现在写作“印象”。，记得朝夕须要擦牙”[32]。在口腔卫生千人操正式表演前，中国牙科医学研究会已经邀请专人编写《我爱齿牙》歌：“梅，是我国国花，它美丽，它端庄。我们是国家的柱石，有智慧，有健康；梅花，美丽端庄，我们智慧，健康，因为有美丽的齿牙，更表示我们的年华。梅花！我爱它爱它，它美丽，它端庄，齿牙我爱它爱它，大家健全体魄振中华！”让儿童等在大街小巷传唱《我爱齿牙》，风行程度堪比当时的流行歌曲[33]。在正式表演刷牙操时，研究会不仅邀请了广大市民到现场观看，还组织媒体拍摄报道当天举行口腔卫生千人操的盛况，并刊登在其《牙科学报》上以此向民众宣传刷牙。在此之余，研究会还创作了《刷牙运动歌》，歌词内容中体现了刷牙的具体步骤，以通俗易懂、便于传唱的形式向民众宣传如何刷牙[34]。研究会出版的《牙科学报》宣传关于牙齿卫生常识和刷牙方法的内容也颇丰。中国牙科医学研究会举办活动以及在其主办刊物中宣传刷牙，其目的不仅在于让儿童从小养成刷牙的习惯，同时也让广大民众意识到刷牙的重要性。

当时经济发达地区成立的专门性质的牙医公会也积极向民众宣传刷牙，主要是上海市牙医公会和广州市牙医公会，它们出版刊物并举办活动。上海市牙医公会出版的刊物是《上海市牙医公会月报》，在该刊上刊载文章向民众普及刷牙卫生知识。在活动方面，据1935年《上海市牙医公会月报》载，该会举办口腔卫生展览会，它的意义在于让民众认识牙齿清洁的重要，向民众普及保牙洁口的常识，养成早晚必须刷牙，每顿饭后必须漱口的好习惯[35]。此外，牙医公会还举办适合儿童的活动。据1936年《大公报》（上海版）报道，上海市牙医公会举行童齿健康赛，儿童表演刷牙操，“各持双十牌牙刷，作擦牙表演。旋由各医师再次检验，比赛结果”[36]。除上海市牙医公会外，广州市牙医公会也创办刊物《广州市牙医公会月刊》并开展促进民众刷牙的活动。在其主办的《广州市牙医公会月刊》中刊载了注意牙齿卫生的方法，如漱口要用熟水，不能用生水，早晨起来和晚上睡觉前必须要刷牙，详细讲述了刷牙步骤以及要定期检验牙齿健康[37]。再有广州基督教青年会“敦请美国牙科博士本市著名牙科医师刘体志先生演讲齿科问题……均以《一般人所忽略之牙齿与健康》为题目”。此活动分为两种形式：一是专门的口头演讲；二是播放电影及幻灯影片，以普及牙科常识[38]。

可以看出，当时地方性的上海市牙医公会和广州市牙医公会积极采取创办刊物以及开展活动的方式向民众普及刷牙常识，为推广刷牙做出很大努力。此外，当时还有多个卫生团体联合发起的活动。例如1937年上海市健康委员会、中华卫生教育研究会、家庭工业社、儿童齿科院联合发起检查儿童牙齿状态活动。儿童牙齿不洁，患龋齿者众多，查其原因多是不刷牙造成。各卫教团体有警于此，除计划明年之预防日扩大宣传外，并组织中国儿童齿牙健康会，常年宣传，以期唤起国人注意保护牙齿，养成刷牙习惯[39]。

由上可知，民国时期倡导刷牙卫生的民间组织，传播的刷牙知识丰富、开展活动多样。它们为宣传刷牙常识，提升民众的卫生意识，做出了相当大的努力。

四、报刊舆论宣传

报刊舆论界积极刊行各类形式的文章、绘画等多样的文学艺术形式，提升民众的刷牙意识。

报刊是传播刷牙卫生知识的重要载体，其刊载的普及刷牙常识的文章、歌曲、广告能够积极引导民众养成刷牙习惯。

社会关注度较高、发行量大的报纸（如《民报》《申报》等）和医学常识类的杂志都积极宣传刷牙。如1934年《民报》曾特别推出《民报〈卫生运动特刊〉》刊载关于口腔卫生及刷牙方法，让人们认识到刷牙保护口腔卫生的重要性，并且介绍了刷牙操，以具体的步骤引导民众学会刷牙[40]。当时关注度较高的《申报》，其在1940年刊载的文章中指出不刷牙导致的后果，“在晚上临睡时刷牙这件事最易忽略……如就寝以前再不刷牙，则在睡眠中，口腔闭塞，空气便不流通，于是微生物在残物中繁殖起来，因此发生口臭及蛀牙的疾病”[41]。医学常识类的杂志如：1936年《家庭医药常识》在《口腔卫生法》一文中向民众普及“口腔卫生，最便而最有效者，莫若勤于刷牙，吾人晨起宜刷牙，而临睡亦宜刷牙，即午餐之后，亦不可少。务使食物之余渣，不使有细微逗留于齿缝。”[42]刊载刷牙卫生的刊物还有诸如《妇女杂志》《妇婴卫生》《田家医药指南》《爱齿知识与口腔卫生》等，它们作为销量颇丰的医学常识类科普性杂志都向广大民众宣传刷牙卫生。可见，关注度高的专门性报刊是当时向民众推广重视刷牙、养成良好刷牙习惯的重要媒介。

宣传刷牙卫生的歌曲也多发布在报纸期刊上。如1929年《南通民众》发布了《卫生数字歌》，其中第四项“四四四——早晨饭后要刷齿”[43]向民众宣传刷牙；此外，还刊载了具有医学性质的《刷牙歌》：“一、迩来医士诊病先验齿，往往齿修病自止。可见齿毁是为百病源，一切怪症由于此。二、只因牙中浓菌嚼人血液中，周身上下遍流血。一切杂症任酝酿，故能遗害于无穷。三、齿贵洁白忌污黑，务须早晚勤洗刷，微有毁伤立修补，毋待痛极无治倩医拔。”[44]该歌曲内容向民众普及了不刷牙的危害。类似的还有1936年《新闻报》上刊登的《刷牙齿歌》：“大家快来刷牙齿，切莫贪懒！每天至少刷两回：早晨、晚上不可少。餐后漱口亦重要，切莫忘掉！倘使勤把牙齿刷，口腔清洁无病灾。齿牙洁白多可爱，倘使懒把牙齿刷，细菌咸集口腔内。”[45]在报刊中刊载刷牙的歌谣，非常有利于向民众普及刷牙知识，养成日常刷牙习惯。

当时很多国货刷牙产品在宣传产品时独具创意性的广告语，在增加了其销量的同时，积极向民众普及了刷牙的必要性。如1929年《申报》刊载“一心牌”牙刷广告：“不刷牙齿的人，时患牙痛，但是勤于刷牙的人，也有牙病，不刷齿的因齿间不洁，所以易患牙病，然而刷齿的，或因牙刷不合不能除垢，也易起牙病，故要免除牙病，不可不刷牙，要刷牙不可不用一心牌消毒牙刷，那么一心牌消毒牙刷，就是吾人洁齿的良友”[46]。类似的还有双轮牙刷公司在1929年《申报》上刊登的产品宣传语：“口腔卫生，是卫生上最重要的事。常言道：病从口中入。病菌一入口中，一到肚子里，就请它不出，要酿成疾病了。所以常常插入口中的牙刷与筷子，更宜注意！双轮牙刷是消过毒的”[47]。还有如牙膏品牌必素定在1932年《申报》上宣传的广告：“吾人设或一日不刷牙，则牙污满齿，大损美观，且此污膜不除，必生牙患。请日用必素定牙膏刷牙，以保持君光洁之皓齿”[48]。

可以看出，数量众多、种类丰富的刷牙产品广告影响民众对于刷牙的认知，使得更多民众认识刷牙产品，某种意义上更是对当时民众刷牙的有力宣传，反映出当时社会对于清洁牙齿的重视，以期改善民众不良的刷牙习惯。

纵观民国时期南京国民政府、学校、社会层面及报刊舆论都较为努力地向民众推广刷牙这一良好的生活习惯，但推广效果并未全面深入。据1947年《广州市牙医公会月刊》载：“健全和洁白的齿牙，那是人人最喜欢的，可是试开了一般普通人的口来看，多数是黄的黑的和秽渍满齿冠面上，并且还有的被菌蛀烂成如窝洞形状，和各人的期望是相反的”[49]。可见仍有诸多民众存在牙齿清洁问题。亦有民众开始刷牙，但并非都采取了有效的刷牙方法，因而未达到预期效果。1948年《田家》刊载：“有不少人每顿饭以后就刷牙一次，他们认为对自己的牙齿的健康已经够注意了。其实，许多人使用牙刷的方法不仅效率不足，并且反而对牙齿有害。”[50]可见对于推广刷牙的活动，各界仍需较长时间进行深入开展。

综上，在民国时期各界普遍关注刷牙这一日常清洁行为，并在很大程度上向民众积极推广刷牙。政府开展新生活运动时制定相关要求，开展运动会、卫生唱歌表演会、卫生检阅表演活动等以引导民众刷牙，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民众对于刷牙的基本认知。学校制定教材和举办实践活动；民间组织发行刊物且开展多样活动，报刊舆论刊载科普文章、刷牙歌曲、国货广告宣传刷牙习惯等，借以引导广大民众都可以养成刷牙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