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域办学:普及化时代高校布局和乡村振兴的双赢选择①

2022-03-14 16:17高宏赋马陆亭
现代教育管理 2022年12期
关键词:校区城区县域

高宏赋,马陆亭

(1.潍坊科技学院,山东 寿光 262700;2.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北京 100088)

我国已进入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拥有世界规模最大的高等教育。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但我国仍然是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是人口众多的农业大国,农村居民整体文化素质偏低,农业科技相对落后。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教育必先行。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并强调要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和乡村振兴是统一的,普及化时代的高等教育应提高质量,优化布局,服务国家高质量发展的战略目标。高校肩负着服务国家和地方重大战略的使命,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征程中责无旁贷。教育兴,则乡村兴;人才聚,则乡村富;科技强,则乡村强。高校从自身实际和县域经济社会发展的需求出发,有选择地到县域办学,是实现高校高质量发展的合理路径,也是优化高校区域布局结构和促进乡村振兴的双赢选择。

一、高校县域办学的内涵及主要模式

(一)高校县域办学的内涵

学界对高校县域办学的研究相对较少,对其内涵的理解虽然有所差别,但基本趋近。有研究认为,县域办学是指普通高校落户到中心城市非中心城区的县(市、区)开展办学活动。[1]也有研究认为,县域办学是高校在非核心城区办学,具体是指高校从省会城市、中心城市下沉到非地市级核心城区的县级行政区域去办学。[2]还有研究认为,高职院校县域办学即高职院校落户到县(市、区)开展办学活动。[3]在总结既有研究的基础上,本研究认为,高校县域办学是指普通高校设置在县域或把学校部分校区搬迁到县域以及在县域设立分校开展办学。具体而言,高校县域办学主要包括三种情况:县域建校、县域迁校和县域分校区办学。县域建校是指高校在最初建校时校区即位于县域,并一直在县域办学;县域迁校是指高校校区原来不在县域,后来将全部校区或主体校区搬迁至县域开展办学;县域分校区办学是指高校本部或主校区不在县域,但在县域设立了分校区开展办学。在县域办学的普通高校可简称为“县域高校”。县域高校既有部属高校、省属高校、市属高校和民办高校,也包括由县级政府举办的高校(可称为“县办高校”)。目前,县域高校的数量较多,县办高校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研究高校县域办学需要对县域的内涵加以界定。已有研究对县域内涵的界定可分为狭义和广义两类。狭义的界定认为,县域仅指县和县级市所辖的区域。广义的界定认为,县域是指非中心城区的县级行政区划单位(县、县级市、市辖区等)所辖的区域。本研究从广义的角度对县域内涵进行界定,即县域是相对于设区市的中心城区而言的,主要是指县和县级市所辖的区域以及设区市非中心城区的市辖区等所辖的区域。

由于城市化需要较长的过程,1998 年及以后新设的市辖区多数还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城区。因此,本研究将1998年及以后新设立的市辖区(不含位于中心城区的市辖区)也列入县域。截至1997 年底,全国有市辖区727 个。1998 年及以后新设立了71 个地级市(含4 个不设区的地级市)、250 个市辖区。[4]其中,67 个设区的地级市各有一个位于中心城区的市辖区。在本研究中,1997 年及以前设立的727 个市辖区和1998 年及以后新设立的且位于中心城区的67 个市辖区所辖的区域(合计794 个)不属于县域。截至2021 年底,全国有县级行政区划单位2 843 个[5],除去上述794 个市辖区外,其余2 049 个县级行政区划单位所辖的区域属于县域的研究范畴。

(二)高校县域办学的主要模式

现有文献对高校县域办学的动因及模式有所关注或涉及,但尚不够系统和全面。有学者认为,高校县域办学的主要原因是国家教育政策的“推力”、县域市场需求的“拉力”及高等教育即将进入普及化的“中间因素”。[6]也有学者将高校县域校园建设的投入分为地方出资型、高校筹资型、共同出资型、混合出资型四种类型。[7]还有一些学者研究了某种类型高校县域办学的模式。有学者以办学地点在县域的浙江省高职院校为研究对象,归纳出高职院校县域办学的三种基本模式:渐进型模式、先锋型模式、创业型模式。[8]也有学者认为,独立学院迁建县域办学需要以文化铸魂为核心,质量立校为根本,融合协同为要点。[9]

从选址办学的主要动因及基本方式划分,高校县域办学可分为五种模式。一是立地模式。1999 年高校扩招之前,由于历史原因或政府计划主导,学校建校伊始校区就位于县域,有的位于民族聚居区和边疆地区的县域,且至今仍扎根县域办学。这类高校数量较少,建校较早,一般是公办本科高校,其中部分是农林、师范类高校。这些高校长期坚守县域办学,对县域经济社会发展起到了显著推动作用,同时在不同时期也遇到了人才流失等困境。二是围城模式。高校在高等教育资源比较集中的大城市中心城区的周边县域即非中心城区的市辖区或近郊县(市)所辖区域建立校区。这种现象主要是在1999年高校扩招之后出现的,学校数量和类型相对较多,具体分两种情况:其一,学校的主校区或老校区位于中心城区,又在中心城区的周边县域建立了新校区或分校,这主要是由于高校扩招后,在校生规模持续扩大,而中心城区难以满足学校扩建用地需要,学校到城市周边县域建新校区;其二,学校建校时就把全部校区建在中心城区的周边县域,这多数是1999 年后设立的高职(专科)学校和新建本科院校,由于中心城区建设用地的稀缺性,这些新设高校选择县域建校。高校围城办学满足了学校扩建发展需求,有效疏解了中心城市功能,扩展了城市公共服务范围,推动了都市圈扩张和城乡一体化发展。三是趋海模式。部分高校选择到沿海县域(或沿海的地级市的县域,下同)建立新校区(分校),或将原校区搬迁至沿海县域以及学校设置时校区选在沿海县域。这种模式使高校获得了良好的办学区位优势,能够促进高校和沿海县域共享共赢,但对迁出地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四是达标模式。部分高校为了使基本办学条件达标,将校区由大城市的中心城区搬迁至县域或直接在县域建校。这类高校以独立学院或民办高校居多。2008年教育部颁布的《独立学院设置与管理办法》加速了独立学院由中心城区向县域的迁建。这种模式有效促进了独立学院转设,降低了民办高校建校成本,促进了县域发展和乡村振兴。五是升格模式。这类高校以县级政府举办或参与举办的高职学校为主,学校最初多由位于县域的中等职业学校升格而来。这类高校带有天然的县域基因,满足了当地“办大学”的期待,与县域经济社会发展和乡村振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在设立和发展中遇到了高等教育管理体制的困扰。

二、县域办学:高校区域布局的优化取向

(一)分布广泛:普及化时代高校区域布局的特征

国内外高等教育发展的经验表明,高校地域分布的广泛性是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高校区域布局的重要特征。世界主要发达国家在进入高等教育普及化的过程中,高校区域布局日益趋向广泛、合理在中心城市高校获得持续发展的同时,众多高校也在偏远地区建立和发展起来。美国高等教育普及化是与社区学院的快速发展密不可分的。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NCES)的数据显示:自20世纪60 年代至今,美国社区学院的学校数和在校生数均超过美国高校数和本科及以下在校大学生数的30%。社区学院在美国高等教育普及化过程中发挥了独特的重要作用。社区学院分布广泛,遍布城市、郊区和农村,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美国高校的区域布局结构。英国高等教育普及化是与新大学和多科技术学院发展相伴而行的,它们都设在中小城市的郊区。

1999 年以来,随着我国高校扩招以及高职高专、民办高校和独立学院的兴起,高校大多集中于直辖市和省会等大城市的局面得到改变,高校由大城市的中心城区向郊区扩展,由大城市向中小城市和县域延伸。在我国高等教育大众化、普及化的进程中,高校地域分布得到明显扩展。浙江、江苏、山东等东部经济发达省份,县域办学成了高校区域布局结构调整的新趋势。苏州、杭州、青岛、宁波、威海等市所辖的县级行政区划单位,已经都有了普通高校(含分校或校区)入驻,基本实现了“县县有高校”的目标。据统计,除西藏自治区外,我国其余省份已都有高校在县域办学。截至2022 年4 月,第21 届全国县域经济基本竞争力百强县(含县、县级市)[10]中已有76 个县有普通高校入驻,入驻高校(含校区)达185 所。从全国来看,已有200 余所高职学校在县级城市办学。[11]高校县域办学从东部地区开始,渐成燎原之势。随着我国高等教育普及化向中高级阶段发展,高等教育的服务范围必将进一步扩大,高校地域分布的广泛性特征将会愈加鲜明。

(二)同市县域:高校扩建和迁移的现实选择

高校区域布局结构受政策、经济社会、高校自身发展、地理位置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和制约。当前,我国高校区域布局结构仍不够合理,区域之间高等教育资源配置差距过大,区域之间高等教育为地方提供人才和科技支撑的能力差距较大,区域之间优质高等教育机会的差距显著。[12]2020年,我国部委所属的普通高校118 所,其中,地处中西部地区18 个省份(不含东北三省)的高校有32 所,仅占全国的27.12%。在高等教育普及化时代,高校布局结构应当有利于区域均衡化,适应共同富裕发展需要,方便全国各地群众终身学习。

我国高等教育普及化的推进与普通高校在校生人数的增加如影随形。1998—2020 年,我国普通高校全日制本专科在校生平均规模约增加了2.6倍。随着在校生人数及学科专业的增加,很多高校原有的校舍等条件已不能满足现实办学和未来发展要求,需要扩建校区甚至迁移校区。部分地处大城市中心城区、原有校区难以满足发展需求的高校面临原址扩建、异地办学、同市县域办学等不同的路径选择。由于设区市建设规划的既成性、中心城区建设用地的稀缺性、高校建校资金的短缺性以及建校成本的溢价性,使地处设区市中心城区的高校基本失去了原址扩建的可能性。现实情况是,经过多年发展,设区市的中心城区已经没有了高校在原址向外扩建的可用空间。即使政府调整城建规划,满足高校在中心城区的扩建用地要求,高校也面临着拆迁难度大、建设周期长、扩建费用高昂等问题。

近年来,在经济发达地区“招院引所”等优惠政策的吸引下,有些发展空间受限的高校尤其是部委所属高校走出原来办学的省份或城市,到外省尤其是东部沿海经济发达的城市建立校区或研究院所,开展异地办学。过去20 年间,53 所“双一流”建设高校在异地共设立了166 个分校区、研究院等机构,且主要分布在我国东部地区。[13]异地办学加剧了高等教育区域发展的不平衡,导致东西部高校布局结构发生“裂变”,不利于全国高校区域布局结构优化,也不利于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发展。如果中西部地区的高校继续到东部地区异地办学,高等教育的区域差距将会进一步拉大。教育部《关于“十四五”时期高等学校设置工作的意见》明确提出“不鼓励、不支持高校跨省开展异地办学,特别是严控部委所属高校、中西部高校在东部地区跨省开展异地办学”。因此,选择在同一城市的县域建设新校区或分校是发展空间受限高校的现实选择。

同市县域办学能够避免异地办学带来的政策、管理、资金等方面的错位,也避免了学科专业建设、科研、师资等方面的裂变、分化或重复,还能够避免学校身份认同不一、文化传统割裂等问题。由于县域与中心城区的建设成本差距较大,高校到县域办学可以实现建设效益的最大化,并能获得充足的发展空间,对学校的长远发展非常有利。同时,能够减弱中心城区的“虹吸”效应,增强高校和城市的“外溢”效应,有利于城乡融合发展和乡村振兴。实践证明,对于一些城区人口超过500万人的大城市而言,将需要扩建高校的新校区合理迁移至城市周边的县域,既能有序疏解中心城区的功能,又能有效扩展高校的发展空间,是一种理智而现实的双赢选择。事实上,有些大城市已经将中心城区的高校合理迁建到周边县域。

(三)扎根县域:新增高校布局的务实之策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数据统计所(UIS)的数据,截至2020 年1 月,全球已有26 个国家(地区)的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超过了80%。[14]2021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57.8%,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2007—2021 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由23%增长到57.8%,增长了34.8%;高等教育总规模不断扩大,在学总人数由2 700 万人增至4 430 万人,增长了1 730 万人;普通高校由1 908 所增至2 756 所,增加了848 所。[15]如果按照这一增长速度,结合人口变化因素,预计到2035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将会达到90%,高等教育在学总人数将在现有基础上再增加1 700 多万人,考虑到高校校均规模增长因素,还会新增500多所普通高校。新增高校将主要向高等教育资源配置薄弱的地级市、县(县级市)布局。2021 年5 月,教育部备案新设的31 所高职(专科)学校有12 所位于县域。人口集聚、交通便利、办学支撑基础较好、没有高校分布或高校分布少的县域将成为今后新增高校布局的重点之一。

如何选择校址是新增设高校面临的首要问题。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20 年我国城区常住人口超过500 万人的城市有21 个,这21 个城市分布着1 047 所普通高校(2021 年数据),占全国普通高校总数的37.99%。2020 年,美国超过100 万人口的城市只有10 个。我国大城市人口过度集聚、产业过于集中、公共服务资源高度聚集、高等教育资源过于集中,增加了城市运行成本和生活成本,增大了城市环境压力和生活压力。大城市中心城区承载能力趋于满负荷,不适宜再新建高校。2022年5 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专门印发了《关于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的意见》(下文简称《意见》)。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以城市群、都市圈为依托构建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格局,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我国县城将会获得较快发展,公共服务将会得到全面提升,与邻近大中城市的发展差距将会明显缩小。同时,随着促进共同富裕等政策的落地,县域经济社会发展将会提质增效,越来越多的以县城为中心的县域将会具备建立高校所需的人口、经济、交通、基础设施、公共服务等客观条件。《意见》提出,鼓励发展职业学校,深入推进产教融合。这里的职业学校应当包括高等职业学校。新设置的高校尤其高职学校选择在县域特别是县城建设校区、开展办学,既有利于降低建校成本、实现自身效益最大化,也符合国家整体发展战略需要,有利于促进新型城镇化建设,有利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实现社会效益最优化。

三、县域办学:乡村全面振兴的有力支撑

(一)县域办学有利于培养服务乡村振兴的人才

乡村振兴离不开人才支撑,人才是乡村振兴的关键。随着我国城镇化加速,越来越多的人尤其青年人离开乡村。2020 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显示,在全国人口中,居住在城镇的人口占63.89%;居住在乡村的人口占36.11%。与2010 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乡村人口减少1.64 亿人,城镇人口比重上升14.21 个百分点。[16]乡村的空心化、老龄化现象有进一步加大的趋势。乡村振兴离不开产业振兴,随着大中城市疏解产业向县域延伸和转移,需要更多的人才投身县域富民产业。如何让更多的人投入乡村振兴产业,让更多的高校毕业生到县域就业创业,这是关系乡村振兴成效的重要问题。县域办学为高校师生提供了亲近乡村的便利条件,为高校开展劳动教育和农业农村实用技术教育创设了良好生态,有利于高校综合利用县域教育资源,深入开展校县合作,灵活设置专业(方向),创新人才培养模式,培养在县域就业创业、服务乡村振兴的专业化人才。县域办学能够减弱大城市对高校人才的“虹吸”效应,增强高校毕业生在县域就业的“扎根”效应,有利于更多的毕业生留在县域就业创业。

乡村振兴需要大批新型职业农民,需要提升农业生产经营人员和农民工的文化科技素养。第三次全国农业普查数据显示,2016 年全国农业生产经营人员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的仅占1.2%。2021年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的农民工占12.6%;在本地农民工中,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的仅占8.5%。[17]农业生产经营人员及本地农民工到大城市中心城区的高校接受高等教育的难度很大,而县域高校则为他们创造了接受高等教育的便利条件。县域办学为高校培训农民和乡土人才提供了人员、时间、空间、交通、资源等多方面的便捷条件。高校能够落实覆盖县域全体劳动者、适应农民学习工作需要的职业技能培训,使得教师进村、田间课堂、晚上授课、线上线下一体等培训方式实现常态化,有利于提升农业生产经营人员及本地农民工的文化程度和技能水平,培养新型职业农民和农村实用人才。同时,也能使高校毕业生基层成长计划、乡村振兴青春建功行动等政策落地落实。

(二)县域办学有利于产出助推乡村振兴的科技

乡村振兴离不开科技推动,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需要实现农业科技现代化。我国农业相对落后的重要原因在于农业科技的落后。同时,我国尤其农业大省的乡村人口在持续减少。例如,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10—2020 年,黑龙江省乡村人口减少了近603.8 万人,占乡村人口总数的35.5%;河南省乡村人口减少了1 352.3 万人,占乡村人口总数的23.4%。因此,乡村振兴需要更多地依赖于科技进步尤其农业科技进步。很多农业科技,例如良种培育、先进种植模式推广等都离不开在乡村的试种和试验,需要大量科研和技术人员到乡村开展现场工作。这些都为县域高校提供了施展优势、服务农业科技的广阔平台。

县域办学使高校能够充分发挥作为农业基础研究主力军和农业技术创新策源地的作用,引领农业科技进步。地处县域的便利使高校师生和科研人员能够在深入调研中准确把握农业发展需要的关键技术、前沿技术、瓶颈技术。高校能够以农业发展重大需求为导向,建立校、所、县、镇、村、企多元联动的农业科技协同创新平台,整合资源,多方协同,开展技术创新攻关行动,解决制约和影响农业发展的重大技术问题。县域办学为高校的农业科技成果转化、农业技术转移推广提供了广阔渠道。高校可以与县级农业主管部门、乡镇政府、农村专业合作社等合作,开展成果推广转化示范。高校的二级院系可以根据各自的学科专业特点,与县级政府的相关行政部门、乡镇、企业等深入开展产教融合、农教融合,培育新产业新业态。同时,高校师生还可以开展涉农领域的创新创业,转化学校科技成果,探索农业发展新模式。

(三)县域办学有利于发展引领乡村振兴的文化

乡村振兴离不开文化引领。随着乡村人口尤其中青年人口的持续减少,我国乡村人口老龄化现象日益严峻,而且乡村人口的文化程度偏低。中国社科院《中国乡村振兴综合调查研究报告2021》显示,农村常住人口中60岁及以上的比重达23.99%,65 岁及以上的比重达16.57%,已超过“老龄社会”标准;15~64 岁的劳动年龄人口中初中教育程度的占主体。乡村人口的老龄化和低文化程度,致使乡村文明程度相对较低,乡村文化、地域文化的传承后继乏人。乡村振兴急需先进理念、先进文化的引领。

县域办学为高校繁荣发展乡村文化开辟了广阔天地。高校能够将校园文化建设与乡村文化繁荣融为一体,将学生思想道德培育与弘扬乡村优秀传统文化融为一体,将充实师生文体活动与丰富乡村文化生活融为一体,推动乡村文化振兴。县域高校可以发挥在人才、资源等方面的优势,全面参与农村公共文化建设,推动学校、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融合发展。高校可以与政府部门合作,构建“校县—院乡—班村”三级文化协同服务体系,增加文化产品和服务供给,在相得益彰中提升师生和农民科技文化素养。县域高校可以主动开展地域文化研究,深入挖掘乡村特色文化,参与保护乡村传统文化,积极发展乡村文化产业,共同繁荣兴盛乡村文化,让优秀文化引领乡村振兴。

四、实现县域办学和乡村振兴双赢的路径

(一)省级统筹,引导县域办学和乡村振兴双轮齐驱

高校县域办学与乡村全面振兴犹如鸟之两翼,车之双轮,只有同频共振,协调一致,才能实现融合发展,双赢共享。要实现这一目标,必须充分发挥省级政府、教育行政部门、农业农村主管部门的统筹协调、宏观指导、政策规制和监督检查作用。我国现行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是中央统一领导、省级政府统筹协调。《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规定的乡村振兴工作机制是“中央统筹、省负总责、市县乡抓落实”。因此,在省域范围内的高等教育发展和乡村振兴领域,省级政府都承担着统筹职能和管理职责。省级政府统筹作用的发挥体现在要适时出台正确而又适切的政策法规方面,并且能够在实践中有效落实。目前,省级政府需改变自身关于高等教育发展和乡村振兴的政策法规相互割裂的现状,充分认识高校尤其县域高校在乡村振兴中的重要作用,并在相关政策法规中作出明确具体的规定,为两者的融合发展提供政策依据。为适应高校县域办学的新形势,省级政府需要探索创新高等教育制度供给,改变县级政府举办高等教育的制度供给不足的现状,为高校县域办学创造良好的法制和政策环境。同时,在高校区域布局规划中,应因地制宜,统筹和引导高校县域办学,支持县域高校在全面融入乡村振兴中实现高质量发展。此外,省级政府应以政策法规的形式明确市县乡政府在乡村振兴中的职能,明确市县政府在推进县域高等教育发展中的责任,并建立落实明确的考核评价标准,督促各级政府真正将职责落到实处。

(二)多元参与,助推县域办学和乡村振兴高质量同行

乡村振兴需要市县乡抓落实,高校县域办学也离不开市县乡政府在用地、建设、资源、政策等多方面的协调与支持。市县乡政府的协调落实能力和服务水平是保障高校县域办学成效的重要条件,也是制约高校服务乡村振兴的重要因素。在实践中,需要强化市县乡三级政府在高校县域办学和乡村振兴中的作用。一是强化市级政府的支持作用。改变市级政府重检查轻支持的现状,强化市级政府对乡村振兴和高校县域办学的全方位支持尤其是财政专项扶持及奖励作用。二是强化县级政府的协调作用。县级政府对乡村振兴和高校县域办学表现出了积极的支持姿态,但却容易忽视两者的融合发展,忽视县域高校对乡村振兴的巨大推动作用。县级政府应充分发挥自身在县域内的多方面优势,很好地起到中介和桥梁作用,以招商引资般的诚意和力度推动县域高校与乡镇、村庄、企业全面合作,推动高质量发展。三是强化乡镇政府的落实作用。中央和省市县各级政府关于乡村振兴和高校县域办学的政策法规能否得到贯彻落实,乡镇政府的作用非常重要。县域高校的建设用地、县域高校与村庄及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合作等,这些都需要乡镇政府去抓落实。因此,乡镇政府及乡镇干部应强化大局意识,突出落实成效。同时,政府还应充分调动县域内企业和村庄的积极性,让他们主动寻求与县域高校合作,共同推进乡村全面振兴。

(三)融合共生,构建县域融合发展命运共同体

随着高校县域办学的增加,校县合建、市县合办、县企合办、县级政府独立举办等新的高校发展模式会日渐增多,县级政府举办或参与举办高等教育逐渐成常态化。随着《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的修订实施,职业教育层次高移成为必然趋势。新增设高校将更多的是高职(专科)学校和本科层次职业学校,这些高校布局在县域是现实选择,高职学校县域办学将渐趋普遍。省级政府在支持高校县域办学的同时,可根据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对企业提取和使用职工教育经费的规定,以及对职业学校举办企业、开展经营活动的收入可用于支付劳动报酬和绩效工资的规定,出台相关政策,强化多元办学、产教融合机制,支持大企业深度参与举办县域高职学校,推进“政产学研金服用”深度融合,助推县域高职学校创新发展。

县域高校与所在县域是利益共同体,高校县域办学应因地制宜,校地协同,融合共生。[18]县级政府是县域内乡村振兴的主导部门,也是高校县域办学的重要参与主体,在乡村振兴和城乡融合发展中起着关键作用。县级政府应建立激励机制和利益分享机制,构建城乡一体的公共服务体系和全民覆盖的终身学习体系,协同推进乡村振兴和城乡高等教育普及,加快城乡融合发展。县域高校要扎根县域办学,明确发展战略定位,设置涉农相关专业,改革人才培养模式,创新内部治理生态,善于聚合县域优势资源、特色文化,实现学校特色发展。同时,县域高校要充分发挥自身人才、智力、科技、文化、治理优势,主动强化与县级政府等多元主体的协同合作,全面融入乡村产业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振兴,以推进乡村振兴促进自身高质量发展。

为实现高校县域办学与乡村振兴的融合共赢,县级政府要与县域高校紧密合作,按照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从县域及乡村实际出发,构建县级政府主导,县域高校协同,县级政府部门及乡镇、村庄推进,县域内企业、职业学校及基础教育学校等共同参与的县域融合发展命运共同体;建立健全党委领导、政府负责、高校协同、多元主体参与、法治保障、科技支撑的现代治理体系,实现资源、基地、平台、设备、信息、人才、技术等共享;构建以县域高校和企业为主体、产学研用协同的创新机制,培育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研发推广农业新品种、新技术、新装备,激发县域及农村发展活力;积极引导和促进高校毕业生留在县域就业创业,全面投入县域发展和乡村振兴;协同培育高素质农民和各类农村实用人才,提升乡村全民文化素质,推进城乡共同富裕和文化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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