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不同收入阶层居民消费异质性及影响因素研究

2022-03-11 07:10郝晓乐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家庭收入低收入阶层

郝晓乐

(长沙理工大学,湖南 长沙 410076)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我国城市化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据统计,2019年我国城镇化率达到了60%以上,城市化进程的突飞猛进带来了巨大的消费需求,为我国经济发展方式调整创造了巨大的市场基础。然而,在我国城市化进程中,社会分层以及收入差距问题仍然明显,户籍城镇化率远远低于常住人口城镇化率,真正实现市民化尚需时日。由于工作性质、受教育程度以及原生家庭等的差异,使得我国城市化进程中市民之间收入差距明显,这种差距不仅体现在同一城市之间,也体现在不同城市之间。不同收入群体的消费选择以及其影响因素研究会为施政者提供重要的价值参考,这也是本次研究的意义所在。

一、文献综述

收入是消费的决定性因素,这在现有经济学理论中已得到证实,当然,一些理论对收入决定说进行了修正,加入了其他可能影响居民消费的因素,但从本质来说,居民进行消费选择的基础还是收入保障。贺洋和臧旭恒对传统RCK模型进行了修正,他们认为家庭在进行消费决策时会考虑到资产收益率,因此,不同家庭或者说不同时期的同一家庭会有不同的消费选择。[1]臧旭恒和张欣以资产价值变动估计了家庭收入的暂时性变动对居民边际消费倾向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收入的暂时性变动对低收入群体的消费影响要大于高收入家庭。[2]徐新扩和尹志超认为,消费贷款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居民的临时性资金需求,对提振居民消费信心、促进消费升级具有重要作用。[3]

在居民消费选择的影响因素中,学者们积累了大量的研究成果。臧旭恒和陈浩在实证中指出,虽然收入阶层的异质性是居民消费差异的主要原因,但同时居民的消费选择还与其消费习惯密切相关。[4]李树生和李海娟认为,人口结构性变动对居民家庭消费选择的影响较大,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剧养老消费成为新的消费热点,但目前我国养老服务供给明显不足,需要从供给侧进一步深化改革。[5]陶宇等研究了不同资产结构下我国城镇居民消费选择,研究表明资产流动性越高的家庭消费欲望越强,而以房产等固定资产占比较大的家庭消费支出所占的比例相对较低。[6]张浩等在研究中也支持了这一论点,并认为随着我国房价的逐步攀升,房屋持有者名义资产规模更大,对刺激消费有一定促进作用。[7]

纵观已有的研究观点发现,虽然收入决定消费得到学者们的一致认可,但基本是基于宏观数据分析得到的,这类数据很难厘清收入分层对居民消费选择的影响。因此,本文选择中国历年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库,对城镇不同收入阶层居民的消费异质性进行定量分析,借鉴已有研究成果,进一步定量估计,并基于所得到的结果提出相关的政策建议。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以家庭收入作为衡量指标,将研究样本分为低收入家庭、中等收入家庭和高收入家庭,研究不同要素对不同收入阶层居民家庭消费的影响差异。

二、研究方案设计

1.数据说明。本文选择中国家庭追踪数据(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选择的样本在2010年、2012年、2014年、2016年和2018年均参与调查。为了排除样本考察期间家庭人员出现重大变化导致的误差,本文剔除了家庭结构变化异常的数据,以及连续缺失两年以上数据的样本,最后获得5个调查年度1 283户家庭共6 415条平衡面板数据。对于城镇家庭收入阶层的划分,本文以2010年为基期,对2010年、2012年、2014年、2016年和2018年家庭人均纯收入进行物价平减,并以五年的平均值来衡量家庭收入。

2.变量选取。家庭消费支出(consume)。具体包括:食品、衣着、居住、医疗以及通讯等,本文定量了人均消费支出规模,并以家庭为单位计算得到样本家庭各类支出的比例(ENG)来作为消费结构的代理变量。

(1)家庭收入(income)。该变量以家庭人均纯收入来衡量,具体包括:工资性收入、经营性收入、财产性收入以及转移性收入等,并按照2010年基期物价进行平减处理。

(2)家庭资产结构(stru)。该变量主要衡量家庭高流动资产与低流动资产的结构,其中高流动资产包括现金以及其他可变现的金融资产,而低流动资产主要是住宅、股权投资等,以高流动资产占家庭总资产的比重作为家庭资产结构的代理变量。

(3)家庭人口变量。本文借鉴学者已有的研究,加入了家庭规模(size)、子女数量(number)、老年人数量(old)、户主性别(gender)、年龄(age)、受教育水平(edu)、工作年限(work)、婚姻状况(marriage)等。

考虑到数字普惠金融(DFI)的发展有利于降低金融排斥,增加居民获得信贷的机会,因此本文添加了各地区数字化普惠金融发展变量。此外,本文还控制了城市经济发展水平变量(PGDP)、城市化水平变量(city)等。

3.模型设计。由于本文使用五年期平衡面板数据,因此为了减少不以时间而变动的非可观测因素带来的估计偏误,本文采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作为基准模型,具体见式1、式2。

Consume=α0+βiX+τt+μi+εit

(1)

ENG=α0+λiX+τt+μi+εit

(2)

式(1)、式(2)中,Consume表示样本居民家庭消费人均规模,ENG表示家庭消费结构变量。βi和λi是各变量的拟合参数;μi为个体固定效应;τt为时间固定效应;β0表示截距项;ε为误差项。

三、实证分析

1.描述性分析

从表1可知,高收入家庭人均消费总支出规模均值为4.27万元,中、低收入家庭人均总支出分别为2.11万元和0.91万元,可见,不同收入阶层家庭消费支出异质性明显。在消费结构上,低收入家庭恩格尔系数高达38.94%,而高收入家庭恩格尔系数仅为15.28%,教育、养老及奢侈品消费是高收入家庭的主要支出项,而低收入家庭相关的消费支出比例较低。

表1 不同收入阶层家庭消费选择

2.不同收入阶层消费规模影响因素分析

从表2发现,在不同收入阶层的样本回归结果中,家庭收入与消费规模均呈现出显著的正向相关关系,且均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这与当前主流的经济学理论相吻合,即收入的增加会促进消费规模的扩大。其中高收入家庭收入增长的回归系数为0.47,而中、低收入家庭收入增长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55和0.57,这说明低收入家庭的边际消费倾向要高于中高收入家庭,因此提高低收入家庭收入会显著提高整个社会的消费水平。

表2 消费规模回归结果表

同时,从资产结构变量回归结果可以发现,流动资产比例高的家庭会提高高收入家庭的支出规模,降低低收入家庭的支出规模。一个可能的解释就是,低收入家庭收入绝对值较低,而非流动资产如房产等具有一定的社会保障功能,因此,流动资产比例高意味着低收入家庭可供保障的资产规模较小,不利于刺激家庭消费。而高收入家庭由于具有较多的低流动性资产,可以利用变现的资金消费。从数字普惠金融的回归系数可以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发展较快的地区有利于刺激家庭消费,且对低收入家庭的刺激作用更为明显,这主要是因为数字普惠金融是以移动支付为代表的新型金融工具,具有便利、普惠的特征,能够解决低收入群体临时的资金短缺难题,对高收入家庭而言,数字普惠金融带来的普惠性价值相对较低。

3.不同收入阶层消费结构影响因素分析

本文以被访家庭各项消费支出比例作为被解释变量,基于双向固定效应模型检验了不同收入家庭消费异质性影响因素,结果见表3。

表3 消费结构回归结果表①

对于高收入家庭而言,家庭人均收入增加会显著降低恩格尔系数的比重,虽然居住比例的回归系数为负,但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收入增长对居住消费的影响有限;教育与养老支出比例和奢侈品支出比例显著为正,说明家庭收入增加会扩大高收入家庭在儿童教育、赡养老人以及奢侈品消费方面的支出规模。

对于中等收入家庭而言,收入增加会减少食品支出的比例。居住支出的比例系数为0.59,且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家庭收入增加会显著提高中等收入家庭用于住房消费的支出。一个可能的原因是,目前我国城市化进程仍然在快速推进,住房消费是新市民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很大比例的中等收入家庭尚未置办房产或者有更换房产的打算,因此家庭收入的增长会刺激其住房消费。

对于低收入家庭而言,收入增长在降低食品消费支出比例的同时,会增加教育与养老支出的比例,并且在降低恩格尔系数上,其回归系数绝对值要大于其他收入阶层。这说明要想解决消费升级问题,提高低收入家庭居民收入所带来的效果将更为明显。

四、结论与建议

消费升级是经济发展新常态下我国经济转型的必然选择,虽然城镇化为我国消费升级带来了巨大的转换红利,但由于城镇消费阶层差异化明显,收入增长对居民消费影响存在显著的异质性影响。本文以我国CFPS微观数据库为基础,定量分析了我国城镇不同收入阶层居民的消费异质性及其影响因素。研究结果表明:收入增长能够显著增加居民消费支出规模,降低恩格尔系数,并且对低收入家庭影响最为明显。此外,收入增长对不同收入家庭消费选择有不同的影响,具体而言,收入增长会显著增加高收入家庭养老与教育及奢侈品消费支出,增加中等收入家庭住房消费支出,增加低收入家庭养老及教育支出。因此本次研究所能带来的政策启示如下:

首先,多渠道增加居民收入,在初次分配中加大居民收入占国民经济收入的比重。收入是决定消费的基础,对增加城镇居民消费规模、降低家庭恩格尔系数都起着基础性的作用。因此,增加就业机会、提高就业保障,扩宽就业渠道以及加强就业培训是当前各级政府主管部门可行的政策路径。

其次,再分配更加注重公平,提高城镇化质量。收入分配不均会减少因收入增长带来的社会福利,实证结果表明,收入增长对低收入家庭的消费促进效应更强。因此,在扩大内需的大背景下,需要解决好快速城镇化进程中形成的收入不均问题,加大对低收入家庭的社会保障力度。

最后,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满足各收入阶层家庭的消费需求。随着我国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的不断增长,居民消费需求更加多样化。面对这种变化市场并未及时做出调整,一些高端养老、教育、奢侈品需求并不能得到满足。因此,需要进一步进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高市场经济效率,做到消费市场供需平衡。

注释:

①因篇幅限制,仅报告家庭收入的回归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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