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来”与“放下”

2022-03-11 15:56曾艳兵
名作欣赏 2022年3期
关键词:本雅明卡夫卡寓言

曾艳兵

20 世纪著名理论家本雅明(Walter Benjamin,1892—1940)指出,寓言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得天独厚的思想方式”。“寓言在思想之中一如废墟在物体之中。”寓言不仅要说出人类生活的普遍实质,而且要“在最自然、最堕落的官能性质上说出个人的自传式的历史性”。a从象征到寓言,20 世纪西方文学悄然完成了其重心的转换,而处在这一转化中心的就是20世纪最杰出的小说家卡夫卡。20 世纪著名政治理论家和社会理论家汉娜·阿伦特(HannahArendt,1906—1975)非常赞赏和推崇卡夫卡,她在她家门厅的墙上挂着卡夫卡的巨幅照片。阿伦特为本雅明编辑的英文版论文集名为“Illuminations”(中译本为《启迪:本雅明文选》),她为本书写的序言名为“瓦尔特·本雅明:1892—1940”。阿伦特在导言中将本雅明与卡夫卡进行比较,探讨他们的精神汇通之处。阿伦特说:“在这方面,卡夫卡的寓言在文学中也许是独一无二的,是正真的启明,像光线一样投射到事件周围和边缘,不是照亮事件的外部存在而是有着像X 光一样暴露其内部结构的力量,在此,就是暴露心灵不可见过程的力量。”b 卡夫卡的寓言就像启明星一样,不仅照亮了外部世界,更重要的是暴露了现代人的内心隐秘。

卡夫卡的寓言既然是卡夫卡的最重要特征之一,我们就从卡夫卡的寓言说起吧。从卡夫卡的寓言到佛教禅宗的寓言,我们不仅可以探寻二者各自的特征,还可以思考二者之间的隐秘关联。“走过来”,出自卡夫卡的一个短篇小说,或者说一个寓言,小说的题目叫《论寓言》。“放下”出自佛经禅宗,这是一个普通大众都比较熟悉的概念,当然也可以看作一则寓言。“走过来”并非真的让你走过来,而是让你走到某个特别的地方,这个“地方”另有一番深意,正如“放下”并非真的让你放下手中的什么东西,而是放下心头的各种执念。“走过来”既是让你走过来,又并非真的让你走过来;“放下”既是让你放下,亦并非真的让你放下。

卡夫卡不仅在思想观念、思维方式上,而且在表达方式上,与中国老庄还有佛教禅宗都非常接近,乃至于相似或相同。詹姆斯·怀特拉克曾经说过:“卡夫卡对待语言和文学的态度,非常接近于道家。”c 本雅明说,卡夫卡的所有作品就是“猶太教与道教斗争的场所”d。卡夫卡的朋友古斯塔夫·雅诺施更是多次谈到卡夫卡对老庄哲学的兴趣和研究。古斯塔夫·雅诺施回忆说,他曾经从卡夫卡那里得到两本书:克拉邦德译的《老子格言》和菲德勒译的《老子道德经》。有一次,卡夫卡对古斯塔夫·雅诺施说:“我深入地、长时间地研读过道家学说,只要有译本,我都看了。耶那的迪得里希斯出版社出版的这方面的所有德文译本我差不多都有。”e 卡夫卡还曾多次引用和讲解庄子语录。凡此种种,与卡夫卡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特别关注和热爱是分不开的。卡夫卡曾经说过,他自己“就是一个中国人”,“而且马上坐车回家的话(其实我是中国人,也马上能坐车回家),那么今后我必须强求重新回到这儿”。因此,如果我们比较分析一下“走过来”与“放下”这两种说法或意象,或许就会对以上问题有些新的理解和认识。

卡夫卡有一句名言:“我们需要的书,应该是一把能击破我们心中冰海的利斧。”这句寓言式的名言已经展示了卡夫卡的创作内容及创作方法的基本特色。卡夫卡曾经说过:“有一个寓言,正捏着生命的痛处……”卡夫卡的创作虽然通常被认为主要是小说,但我以为,把它们看作是“正捏着生命的痛处”的寓言似乎更为合适,并且,卡夫卡的一生也可以看作是一则伟大的寓言,而所有对卡夫卡的理解和阐释也只能是“寓言式”的理解和阐释。“他的作品就像是一篇大的宗教寓言。由于他的多才多艺,身兼小说家、幽默家、心理学家和讽刺家,这个宗教寓言才不致单调空荡,才得以充满人生百态与活灵活现的细节。”f奥地利学者埃里希·海勒指出:“卡夫卡的作品都是一种否定性的超验的象征——不仅仅是寓言。卡夫卡懂得他的作品的象征性意义;他也明白我们时代距离象征的实体已经有多远。”g 卡夫卡写的有关“走过来”的寓言,名为《论寓言》(On Parables,或译为“论譬喻”“论象征”),全文如下:

许多人抱怨说,智者(the wise)的话往往只是一些譬喻,但在日常生活中却用不上,而我们唯独只有这种日常生活。当智者说:“走过去”,他的意思并非要我们走到另一边去,如果这条道路的结果有价值,我们毕竟会走到那边去的;他指的是某种神话般的对面,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对这个地方,他也没有进一步地加以说明,所以,对于我们来说,他的话一点儿也没有用处。

实际上,所有这些寓言仅是表示:不可理解的就是不可理解的——这点我们早就知道了。但我们每天费心尽力去做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关于这点,有一个人曾说过:“你们何必要抗拒呢?只要跟随寓言,你自己就成为寓言,这样就能摆脱日常的操劳。”

另一个人说:“我敢打赌,这也就是一个寓言!”

第一个人说:“你赢了。”

第二个人说:“但不幸地,只是寓言式地赢了。”

第一个人说:“不,实际上;在寓言上,你却输了。”

这则寓言上半部分说的是“智者的话”。作为一位诗人和批评家,艾略特说:“没有任何一个词比这个词(智慧)更难界定,更难理解。要理解智慧,本人就必须是一个哲人:我对智慧理解的程度也不过能达到一个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少智慧,但是却有充分理由相信他现在比二十年前智慧得多的人所能达到的程度。”i 智者们说的话都是一些寓言或者譬喻,并非日常生活的语言。智慧好像可以用某种名言、警局和隽语来表达,它们的确可以成为智慧的标志。“研究哲人的名言有助于发展读者在其可能范围内可以获得的智慧。但智慧比任何至理名言的总和大多了,而智慧本身又比智慧在任何人类灵魂的实现大多了。”!0 人类智慧既存在于言语中,又存在于沉默中。当智者说“走过去”,并非让你真的走过去,即从路的这边走到那边去,而是走到一个神话般的对面去。走过去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却并不加以说明。“走过去,这个姿态本身就是一个譬喻!这个譬喻反过来又要求人类行动。此譬喻成为人类行动的前提。”

这种表达方式与中国古代老庄的表达方式,或者佛教禅宗的表达方式非常相似。卡夫卡这里所说的“走过去”颇像佛教故事里所说的“放下”。

根据任继愈主编的《佛教大辞典》,“放下”为禅宗用语。《五灯会元》卷四载:“新兴严阳尊者,讳善信。初次参拜赵州,问:一物不将来时如何?州曰:放下著。师曰:既是一物不将来,放下甚么?州曰:放不下,担取去。师于言下大悟。”《五灯会元》卷一记载的更为详细:“佛招仙人,梵志应诺。佛曰:‘放下著。梵志遂放下左手一株花。佛又招仙人:‘放下著。梵志曰:‘我今两手空空,更教放下个甚么?佛曰:‘吾非教汝放舍其花,汝当放舍外六尘,内六根,中六识。一时舍却,无可舍处,是汝免生死处。”!2 佛教指离弃一切杂念、妄执,达到解脱自在、了无牵挂的境界,称“放下”。“一切妄念执着犹如沉重负担,须全部抛弃,身心轻松自然,无所牵挂,方能达到自由解脱的境地。”

一则由此衍生的民间故事,流传更为广泛:一位苦者找到一位高僧,诉说心中的凄苦:他放不下一些事和一些人。这位高僧让苦者拿着一只茶杯,然后就往里面倒热水,一直到水溢出来,苦者被烫到,马上松开了手。高僧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会放下。”佛经上说:“如何向上,唯有放下。”“放下”并不是说将手上的什么东西放下,而是要将心中的东西放下。心中的什么东西呢?并没有明说,也无须明说,乃至无法明说。每个人心中的东西其实不一样。这就是卡夫卡所说的“某种神话般的对面”。据说某位北方大学的知名教授,一生孜孜以求,为名利所累。一日在南方某一寺庙,一位高僧对他说了一句:“放下。”顿时眼前猛然一亮,心中所有纠结释然放下。从此身心轻松愉悦,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总之,“放下”就是“放下执念,放过自己”。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

卡夫卡这则寓言中间两句承前启后,说明寓言的意思不过是表示“不可理解的就是不可理解的”,这个意思有点“道可道非常道”的意思。然而,“不可理解的就是不可理解的”,这句话是否是可以理解的?正如“非常道不可道”是可以“道”的一样?当然,这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事属于智者,而普通人“每天费心尽力去做的,却是另外的事情”。于是,两个人的论辩由此开始。卡夫卡寓言的下半部分就是一场争论或者打赌,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述:

一个说:跟随寓言,就能成为寓言,就能摆脱日常的操劳。

另一个说:这也是一个寓言。

第一个说:这的确是个寓言,你赢了。

第二个说:但这也只是寓言式地赢了。

第一个说:不然,是实际上赢了,在寓言上却输了。

这是否意味着:如果是寓言,那么你就赢了,因为这确实是寓言;如果不是寓言,那你就在实际生活中赢了,但在寓言中却输了,因为这确实不是寓言。换言之,设若寓言式地赢了,在实际生活中就输了;反之,若在实际生活中赢了,那就证明并非仅仅只是寓言,因而在寓言上是输了。你不可能双赢,当然,也不可能双输。就智慧而言,有世故的智慧,也有精神的智慧,二者很难兼得。“仅仅有前者的智慧,如果它忽略或并不力图评判其理解范围外的事物,最终难免会变成愚蠢:纯粹精神的智慧在处理世事时,却又毫无用处。当我们说某人是‘哲人時,我们通常是指他有比别人范围更大的智慧。”!4 寓言与生活既相互对立,又自成一体,并且可以相互转换。这似乎有些类似于老子所说:“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在现实中获胜是暂时的,在譬喻中获胜是虚幻的。“这里不可能有获胜者,无论是现实中还是譬喻之中,这是双重的失败——现实的失败与譬喻的失败,也导致这是一个失败的譬喻,是一次失败的书写。文学也就成了无用的文学!”!5 诚然,卡夫卡的悖论的意涵还不止于此。“如果总是会有黄泉或者深渊在脚边,如何走得过去?谁能够在譬喻里赢?这是这个文本的一个谜,一个让智慧之人也要操心的谜,一个没有钥匙的譬喻之谜(如同阿多诺所言),卡夫卡的几乎所有文本都是没有了解谜钥匙的譬喻式书写,或者是譬喻之失败的书写。”!6 不仅打赌无论输赢,甚至连打赌也不过是一个譬喻,一个无解之谜。

卡夫卡关于寓言的讨论,关于打赌输赢的论辩,使我们想起庄子《齐物论》中有一段话:

既使我与若辩矣,若胜我,我不若胜,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我胜若,若不吾胜,我果是也?而若非也邪?其或是也?其或非也邪?其俱是也?其俱非也邪?我与若不能相知也。则人故受其黯暗,吾谁使正之?使同乎若者正之,既与若同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既同乎我矣,恶能正之?使异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异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同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然则我与若与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邪?

这段话翻译过来是这样的:假使我跟你辩,你胜了我,我不胜你,这就能证明你的意见一定是正确的吗?我胜了你,你不胜我,这就能证明我的意见一定正确吗?或者你我中间,有一个人的意见是正确的,或者都是正确的,或者都是不正确的,我跟你都不能决定。叫谁决定呢?叫跟你意见相同的人来决定,既然跟你的意见相同,怎么能决定?叫跟我的意见相同的人来决定,既然跟我的意见相同,怎么能决定?叫跟你、我的意见都不同的人来决定,既然跟你、我的意见都不同,怎么能决定?叫跟你、我的意见都同的人来决定,既然跟你、我的意见都同,怎么能决定?我、你和第三者都不能互相了解,这还需要找其他人,也就是第四人吗? !7 这就是说,所有的认识和判断都是相对的,因此,很难说哪一方的认识和判断是正确的。辩论的双方各执一词,发挥自己的一偏之见,不可能决定是非。辩论可以分出胜负,但是却不能分出是非。

“走过来”并非真的走过来,而是走到你需要去的地方;“放下”并非真的放下什么东西,而是真的要“放下”,将心中的一切挂念全部放下。智者的语言与普通人的语言总是有差别的,寓言世界与现实世界也总是有差别的,这正如上帝和人类不可能说同一种语言一样。“佛教式俗谛与真谛世界的二重对立及其消除也提供了启发,就是要把‘自己也变成‘譬喻!只有让自己跟随譬喻,并且最终彻底变成譬喻,才可能免除日常的烦恼。”!8 这样一来,卡夫卡的意思不仅是“走过来”,而且还要“走进来”。本雅明写过一则“走进来”的故事:

该故事源自中国,讲述的是一位向友人展示他新作的老画家。画面上画着一个花园,池塘边一条狭窄的小径穿过下垂的树枝通向一扇小门,门后是一间小屋。当朋友们四处寻找这位画家时,他不见了,他在画中,慢悠悠地沿着那条狭窄小路走向那扇门,静静地在门前停住脚步,侧过身,微笑着消失在门缝里。

本雅明说他也有过进入自己画中的体验,“随着一片色彩我进入到了那瓷盆中,觉得自己与那瓷盆无异”@0。卡夫卡也经常“走进来”,他走进了自己的作品,“这个走进自己作品并且消失的方式,似乎成为一种解决卡夫卡譬喻悖论的独特想象”@1。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或许可以如此猜想卡夫卡。

卡夫卡所说的“走过来”就像柏拉图“洞喻说”中的“转向”和“回头”。那些久困于洞穴中的囚徒,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世界的真相是什么。此时此刻,他们的转向就是解放,就是接近真相和真理。“解放首先就在于转头,也就是思维方式的根本变革,这是灵魂转折的技艺。在现代观念看来,解放就是革命;而在古代思想中,转头或许就是‘回头。”“经过一番艰苦的探索,进入澄明之境的囚徒成了哲人。这时他想起以前在洞穴中的第一个‘居所——那是他曾经的‘存在的家园。也是所有洞穴囚徒亦即城邦居民的‘本真存在样态——还想起了那时的‘智慧,亦即那些同他一起囚禁的人,他为自己的‘转变感到幸福,也同情以前的伙伴。”@2卡夫卡的“走过来”直接承袭了古希腊智者的传统。比较而言,卡夫卡强调的是寓言与现实的差异、矛盾甚至对立;庄子强调的是事物的相对性和认识的相对性;卡夫卡强调的是寓言与现实的对立,寓言的胜利便意味着现实的失败,反之亦然;庄子强调的是论辩之间的对立和互不理解,乃至于只有胜负之分,没有对错之分。在卡夫卡看来,寓言与悖谬就是一回事:寓言充满悖谬,悖谬的最佳表达方式就是寓言。在老庄看来,寓言不过是闻道与得道的途径和方式,所谓“得鱼忘筌”是也。

类似“走过来”这样的表达方式在卡夫卡那里还有很多,它已经是构成“卡夫卡式”的主要特征之一。德国学者格哈德·诺伊曼将其概括为“滑动反论”(Gleitendes Paradox):“卡夫卡的‘反论把‘倒转(这是传统反论手法之一)同‘转移(这时被视为是对通俗思维结果的‘失却,即偏离)结合起来。这样一来,这些概念就脱离了‘正常的、推论式的思维,另一方面又没有因这种显而易见的似非而是(这已成为不可理解的东西的传统标志了)而蒙受新的和更严重的歪曲。卡夫卡的这种‘滑动反论在常规的推理和那种成为‘反论的非逻辑的特殊形式之間建立了一个思维区。”@3 卡夫卡的这种“滑动反论”并不是文风上的奇癖,也不是思维的单纯兴奋剂,更不是不惜任何代价的强制的反论,而是一种手法,一种风格,一种精神特质。

德里达也看到了卡夫卡的这一特征,他说:“卡夫卡的故事既是比喻的又是同义反复的,它跨过其叙述的天真认指的框架,引导我们越过一道由它表现的门,越过一条朝向乌有、面对乌有的内部界限,越过不可能经验的客体。”@4 卡夫卡的寓言既是有意义的,又常常与这一意义相矛盾,甚至对抗,最后取消原来的意义,走向更高层次的意义。卡夫卡说:“无须走出家门,呆在自己的桌子旁边仔细听着吧。甚至不要听,等着就行了。甚至不要等,呆着别动,一个人呆着,世界就会把他自己亮给你看,它不可能不这样。”@5无须走出家门,也无须听,乃至无须等待,各种信息通过无形的网络奔涌而来,根本就无法拒绝,世界就这样将自己亮给你看。现代的网络世界就是如此。这正如老子所说:“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老子》第四十七章)这个世界果然可以“不出户而知天下”了,然而,这个“天下”已经完成不同于昔日的天下了,这个“知”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知”,又有多少是“假知”?

汉娜·阿伦特说:“卡夫卡之谜始终是难解的:卡夫卡之谜首先是对经验和思想之间固有关系的彻底颠覆。虽然我们一贯把内容的细致入微和行动的栩栩如生联系到现实经验的丰富上,而把脱离经验看成是思想的抽象过程为了获得秩序和精确性所必须付的代价,卡夫卡却凭借着纯粹的智力力量和精神想象力,从光秃秃的、‘抽象到最少的经验中创造出一种思想图景,并且丝毫没有丧失作为‘真实生活典型特征的丰富性、多样性和戏剧化元素。因为对他来说思考是现实最有生命、最有活力的那部分,他把这种让人总是满怀期待的不寻常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以至于虽然近四十年来发生了许多前所未有、出乎意料的事件,他仍没有停止令我们惊叹。”@6 如今,卡夫卡离开我们已经将近百年了,他不仅没有停止令我们惊叹,面对今日的社会现实,以及人类所面对的处境,卡夫卡及其寓言更令我们感到震惊,甚至是心灵的震颤。借用卡夫卡笔下那位乡村医生在小说末尾的呼喊:“只要有一次听到深夜急诊的骗人的铃声——一切就永远无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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