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峰 余凤龙
(1.扬州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江苏 扬州 225127;2.扬州大学,江苏 扬州 225127)
改革开放后中国城乡社会问题受到众多国内外学者关注,在转型过程中出现的城乡差异性与交融性,使得农村问题研究成为学者探索中国社会发展历程的重要途径。在农村发展过程中,经济属性与社会结构呈现多元化趋势[1],农村居民生计来源由传统的农耕类型向多收入结构转变。这种转变带来农村居民收入与消费水平的提高,使得农村居民成为旅游消费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
虽然旅游消费市场中农村居民占比逐渐扩大,但同一区域的农村居民对旅游消费意愿却存在差异。目前的农村居民行为研究大都以社会学与经济学角度为切入点,生计类型研究侧重于农村居民生计资本、社会生计分层、生活满意度等社会学视角展开,基本着眼点在于生计类型在社会经济发展与制度变迁等因素影响下出现在农村居民发展与生活等方面的新变化[2]。农村居民旅游行为研究则侧重于经济学研究,研究内容集中于居民旅游消费行为、出游空间格局及差异性等,多数以分析农村居民旅游消费行为机制,促进农村居民旅游行为产生为目的。研究显示,在社会转型过程中农村居民生计类型出现了新的分层动向,农村居民结构出现金字塔型,单纯从事农业行为居民逐年变少,对农村居民经济行为产生较大影响[1]。在此背景下,农村居民旅游消费行为出现明显的空间差异性、居民内部群体差异性与旅游空间指向性等特征[3]。研究侧重点偏向于经济视角和宏观层面。[4-5]基于此,为探究农村居民生计类型对出游意愿的影响,将农村居民生计类型进行划分,纳入经济、社会、心理等因素探索生计类型影响下居民出游意愿差异及其影响因素,以期对农村居民旅游市场调控提供实质性的理论参考与实践意义。
出游意愿是个体消费能力评估与消费需求综合影响的体现,而居民消费能力与个人收入水平紧密相关,消费需求也因个体环境、感知能力的不同存在差异。当前农村区域中等收入群体迅速扩大,收入来源方式也出现异质性区分[6]。因此立足同一区域的不同群体,以相同的分析方式探究生计类型对居民出游意愿的影响,有利于总结促进农村居民旅游行为产生的影响因素。农村居民生计方式的选择是农户生计研究方向与案例选择的重要依据,现行的研究方向是将生计资本与居民直观收入视为农户生计类型的重要体现[7]。农村居民消费意愿研究通常与农户生计资本、收入直接挂钩[8],而旅游意愿属于较高层次的消费意愿,这也决定了农村居民出游意愿受到生计类型的直接影响。
居民消费分为两类:当前消费与预期消费,当前消费主要以居民生理消费、安全消费为主,预期消费以风险防范性消费(即储蓄)为主。风险防范性消费因个体感知水平不同,存在较大波动,较多研究认为当下旅游消费对居民预期消费变化敏感度较低[9]。但居民出游意愿属于未来旅游消费预估,故应受到居民预期消费波动的直接影响,也就是说居民出游意愿受到居民感知水平的中介作用影响。
基于上述逻辑描述,总结出农村居民生计类型对出游意愿的影响机制,见图1。
图1 居民出游意愿影响机制
1.2.1 居民生计与出游意愿
居民生计是自身能力、社会资本与自身活动方式相融合的谋生方式[10],居民个人因素的差异导致了谋生方式的异同,从而出现了同一生活区域中居民不同生计类型的差异。而生计类型是居民自身及家庭谋生方式的划分,不同生计类型群体产生的心理需求存在一定差异,这种差异主要源自居民收入水平、收入来源等因素影响。Thompson和Tinsley是早期对旅游消费意愿影响因素进行研究的学者,验证了居民收入对出游意愿的弹性影响,证实了收入水平对出游意愿的正向影响关系[11]。居民出游意愿是在评估自身收入与旅游花费负担后形成的主观感知,是一种对收入与消费的综合性评价,受到收入水平的基础性影响。意味着同一居民群体中个人收入水平越低,产生出游意愿的可能性就越低。因改革开放数十年发展影响,农村社会在居民收入、职业、消费等多方面出现了分层现象[1],原因在于农村居民生计来源出现了分层。杨勇借助1995—2005年全国省市的面板数据得出国内居民可支配收入对居民旅游休闲意愿的影响存在不稳定性,且各区域影响程度存在差异的结论[12]。居民生计来源的不同导致了收入水平的差异,而居民消费意愿会受到收入水平等因素的影响,因此收入水平对居民出游意愿的影响程度可能因居民生计类型的不同而出现差异。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H1:收入水平对农村居民出游意愿存在差异化影响。
此外,国内外学者对农村居民生计演化进行了大量研究,英国国际发展机构(DFID)提出针对居民生计类型而划分的居民持续性生计分析框架(SLF)[13],为后续农村居民受外界环境影响出现的生计类型动态演化研究提供了一定参考。对农村农户生计资本量化研究是对农户生计研究的开端,Sharp以非洲农民为案例将农户生计资本进行了量化研究[14],为后续的农户生计研究提供了资本量化方法。受此启发,冯伟林在此量化方法基础上扩展了适合中国农民特色的生计资本量化体系[15],为国内学者开展农民生计研究提供了量化方法。大部分农村居民对于收入变化较为敏感,收入水平的变化会对居民的消费需求产生影响。在居民收入较为稳定的情形下,容易产生超出目前收入承担能力的消费需求,也就是超前消费的可能性。但居民生活环境的不同,造成居民日常休闲消费的需求层次存在差异,消费需求由生理需求向心理需求逐步转变。这种转变存在阶段性变化,而不同生计类型的农村居民休闲消费需求处于需求转变的不同阶段。也就是说不同生计类型的农村居民消费需求存在差异,因收入稳定性产生的超前消费影响程度也会存在一定的差异。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H2:收入稳定性对农村居民出游意愿存在不同程度的促进作用。
随着旅游市场规模的逐渐扩大,出游意愿的影响因素也受到众多学者的重视。深入研究后发现,收入水平不平等下的休闲时间不平等使得部分居民产生了时间消费观念,这种观念在不同生计类型群体中会反映出不同的消费现象[16-17]。在此类研究中,家庭生产函数的消费模型得到了广泛运用,郭鲁芳将这种方法引入国内休闲消费研究,认为不同收入群体面临的约束条件也是存在差异[18]。赵宏杰认为休闲时间是约束国内居民旅游休闲行为意愿的重要因素[19]。出游作为一种异地性行为,时间成本要求较高。目前农村居民出游以省内近距离旅游行为为主,这种现象主要源于金钱与时间成本的限制[20]。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H3:居民空闲时间对出游意愿存在差异化影响。
1.2.2 居民感知水平与出游意愿
出游意愿是潜在游客的外部感官环境与内部心理环境,在不同因素影响下形成对某一目的地的倾向性看法,容易受到多方面因素影响。旅游消费需求属于高层次需求,是在满足自身生理与安全需求后产生的心理意愿。此外,居民对自身收入评价是收入水平形成的重要心理感知,游客自我收入评价越高就越容易产生出游意愿。而居民自我收入评价受到未来收入预期的重要影响,当居民未来收入预期程度越高,自我感知收入水平也就越高。农村居民因其所在区域发展的滞后性与特殊性,居民生计类型种类较多,不同个体对于自身生计感知水平也存在较大差异。因此农村居民生计类型差异带来的未来收入预期及自我感观评价水平,对不同生计类型群体的出游意愿影响效果存在差异。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农村地区经济及社会制度产生了新的变化,相关学者开始从生态环境、土地制度、旅游业发展等多方面考量农村居民生计演化动态及居民生计与不同影响因素的动态耦合关系[21]。社会发展环境也对农村居民生计产生了重要影响,不同的农村社会分层使得农村社会群体内部出游意愿影响因素出现新的动态变化。在传统以实用消费为主的观念影响下,不同生计类型的农村居民在消费习惯上表现出谨慎性、节俭性的程度也各有不同。根据自我保护动机理论,受城乡二元结构影响,农村居民在收入较低或稳定性欠缺的情形下,现有收入大部分会用于未来风险的防范性措施投入,这在一定程度抑制了农村居民出游意愿产生。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H4:未来收入的预期性对农村居民出游意愿存在差异化影响;
H5:自我感知收入水平对农村居民出游意愿有正向影响;
H6:农村居民对未来风险防范性心理对出游意愿有负向影响。
1.2.3 居民自身及家庭资本与出游意愿
此外,因城乡统筹发展影响,大量农村居民选择外出务工,使得农村居民消费思维受到城市文化与传统农村文化交融影响。居有所安思想深入居民内心,家庭固定资产如住房财富等愈加受到居民重视,而房产等固定资产高昂的资本投入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农村居民消费心理。农村居民与城市居民相比平均收入水平较低,如购置住房等大额支出对农村居民家庭负担较重,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农村居民群体出游意愿的产生。此外,旅游消费仍属于层次较高的消费行为,居民对旅游行为的接受程度受教育程度影响[22],教育程度越高的农村居民越能接受旅游这一高层次消费行为。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H7:农村居民固定资产积累程度对出游意愿有正向影响;
H8:农村居民受教育程度对出游意愿有正向影响。
国内针对居民休闲意愿的研究多数以经济学角度为切入视角,且研究范围较为宏观,缺乏在特定背景下进行的中微观层面实证研究。对在社会变迁过程中农村居民生计演进下产生的旅游休闲意愿差异化影响较为忽视,而出游意愿是个人的心理动态,对不同生计类型下农村居民的出游意愿影响因素研究,有利于对现行旅游市场的供给侧改革提供一定的参考。
1.3.1 研究区域
本文选择苏南农村地区为研究区域,符合研究的本质特征要求,也具有相当程度的优越性与典型性。具体而言:(1)苏南地区属于全国范围内经济发达程度较高地区,城乡统一化程度较高,但仍存在明显的城乡二元结构,有利于总结出可借鉴的相关结论;(2)苏南农村区域内部存在地理位置、农村类型、城镇化水平与经济发展程度的差异性,能够保证居民出游影响因素结论的多样性;(3)苏南农村地区城镇化转型较早,农村居民消费意识较高,农村居民旅游消费水平排在全国前列[23]。
1.3.2 数据来源
综合考虑苏南各农村经济发展水平与地理位置等因素,采取近似分层抽样方法,对苏南5市每市选取5~6个自然行政村,选定样本村涉及5市14县/市区、27个镇和28个村落。在研究样本选定基础上,招募当地大学生进行家庭入户问卷调查,以访谈形式进行确保问卷数据的准确性。在调研前对调研人员进行培训,要求调查的抽样化进行。以家庭为调研单位,调研时首选户主进行问卷填写,若户主不在家,则邀请对家庭情况较为了解的家庭成员进行填写。调研过程中为保证数据的多样性,对每个案例村发放30份问卷,共计发放840份。
调研结束后共收回问卷785份,每个案例村收回问卷25~30份不等,有效问卷650份,有效率为77%。
1.3.3 研究方法
多元logistics方法被广泛应用于社会学、地理学、心理学研究中,是一种比较成熟的研究方法。本文运用多元logistics方法构建农村居民生计类型与出游意愿的多样化影响机制,并进行数据的拟合与验证。选取农村居民的收入、教育、心理因素等为研究变量,采用多分类比较方法,验证不同生计类型对居民出游意愿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
2.1.1 生计类型划分
按照家庭主要收入来源与家庭人口职业构成,在借鉴现有生计类型研究成果的基础上[24],以家庭主要收入来源渠道及主要劳动力从事职业为标准,将农村居民生计类型划分为:纯农户、农业为主兼业户、非农为主兼业户、非农户四种类型。在划分居民生计过程中,初步先根据居民家庭劳动力从事农业活动占比程度划分为纯农户、兼业户、非农户三种。其次,在兼业户群体内部以家庭主要收入来源为标准再次进行细分,将家庭主要收入来源于耕种承包土地的农村居民划分为农业为主兼业户,将家庭主要收入来源于非耕种承包土地的农村居民划分为非农为主兼业户。根据划分标准对回收的有效问卷650份进行区分,排除部分数据缺失,共计623户。其中纯农户25户,占样本总数4.01%;农业为主兼业户51户,占样本总数8.19%;非农为主兼业户413户,占样本总数66.29%;非农户134户,占样本总数21.51%。
2.1.2 居民出游意愿分异
根据农村居民是否愿意出游,将居民出游意愿划分为三种“1=不想出游,2=不确定,3=想出游”,在此基础上针对划分的每一种居民生计类型进行出游意愿百分比表示,见表1。
表1 同一生计类型农村居民不同出游意愿比例(%)
从表1可以看出,各生计类型居民出游意愿均较高,符合城乡一体化背景下,农村居民向往更高层次消费的现状。有明显出游欲望的群体中,非农为主兼业户与非农户占比相对较多,因为非农为主兼业户与非农户家庭主要收入来源于非农耕方式,收入水平相对较高。非农为主兼业户居民想出游人数占比高于非农户居民,空闲时间因素影响较大,非农户以工薪、工商家庭为主,空闲时间较少。农业为主兼业户群体中不确定人数占比较多,在一定程度上显示出该群体对未来发展的不确定性较大。纯农户中不想出游人数占比在四种生计类型中最多,想出游人数占比最少,显示出该群体当前消费需求相对其他生计类型群体较低,收入水平与收入稳定性是重要影响因素。
2.2.1 模型建立
本研究采取多元logistics回归模型分析农村居民生计类型对出游意愿的影响,将居民的生计感知、时间限制、心理因素、教育程度等因素作为变量(X),居民出游意愿作为因变量(Y)。因居民生计类型不同,出游意愿受到各类因素的影响程度也会存在差异。因此,根据上文所划分的四种生计类型,控制性别、年龄变量,计算不同生计类型群体出游意愿对变量(X)的敏感系数。具体如公式(1):
Y=b+b1x1+…+bixi(i=1,2,3…k)
(1)
其中Y为居民出游意愿,xi为影响因素,b为误差项,bi为待估计系数,系数解释各对应自变量一个单位量的变化而导致因变量的变化量。如果自变量相应系数大于0,则表示随着自变量的增加,因变量也会随之增加,反之则减小。本文采用logistics回归计算相应系数,同时计算出各变量的显著性水平、wald系数等参数。
2.2.2 自变量界定
较多学者采取社会学视角对于居民出游意愿影响因素进行研究,即经济因素、时间因素及消费认同因素等[25]。出于对研究对象影响因素的完整性与数据获取的客观性,本研究将居民心理感知因素纳入研究范围。同时,将社会整体对城市住宅消费意向影响下农村居民的主流消费趋向具体化,形成固定资产因素指标。将测量指标通俗化,确保受访者了解影响出游意愿因素的具体含义,具体自变量界定如表2所示。
表2 自变量定义
2.2.3 结果与分析
为验证农村居民生计类型对出游意愿的影响,采用Spss20.0对二者进行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皮尔逊相关系数X2为0.73,双侧sig值为0.007,结果表明居民生计类型对出游意愿的影响程度较高。为进一步探究居民生计类型不同对居民出游意愿影响因素及差异化程度,将生计类型划分引入logistics多项模型,设置生计类型为数据划分标准。对纯农户、农业为主兼业户、非农为主兼业户与非农户引入二元logistics多项回归模型中,利用-2对数似然检验值进行模型拟合检验,具体结果见表3。
表3 模型拟合检验
从表3可以看出,农业为主兼业户、非农为主兼业户与非农户的-2倍对数似然检验效果较好,显著水平较高。与对应临界值相比,相关数据均通过检验,说明这三类模型拟合度较好。在纯农户模型中,-2倍对数似然检验值存在缺失且显著性水平较低,原因在于纯农户样本数较少(仅有25户),缺乏统计意义。因此,在多项logistics回归分析中将纯农户模型舍弃,仅作为对照组存在。模型检验通过,采用多项logistics回归方法对农业为主兼业户、非农为主兼业户与非农户进行出游意愿的影响因素分析,具体结果见表4。
表4 居民出游意愿影响因素回归分析
2.2.3.1 个人生计特征的影响
在农业为主兼业户、非农为主兼业户及非农户三类回归模型当中,收入水平对居民出游意愿均存在显著影响,表明农村居民出游意愿会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而变得更加强烈。同时可以看出非农为主兼业户群体中收入水平影响程度最低,非农户影响程度更高,与人们惯性思维中非农户属于收入水平较高类型群体,收入水平对居民出游意愿影响应相对较小存在不同。其原因在于:(1)非农户群体中存在退休人员及个体工商户,对当下收入水平重视程度较高;(2)非农户居民因其工作与生活环境不同导致消费要求更高,一定比例的非农户居民可支配收入相对较低。由此可以看出,以家庭农业收入为准线,居民收入水平对出游意愿影响存在“U”型结构,假设H1得证。农业收入占家庭收入比重越大,居民家庭收入稳定性越低,从表4也可以看出收入稳定性对居民出游意愿的影响程度随着农业收入占比降低而减弱。农业为主兼业户家庭工作模式大多选择在农忙之余进行务工劳动,工作模式稳定性较低,收入稳定性影响程度较高。非农为主兼业型居民工作模式则与农业为主兼业型居民相反,工作模式相对稳定,出游意愿受收入稳定性影响程度较低。非农户家庭因工薪家庭占比较多,收入稳定性较高,对出游意愿并未呈现影响,假设H2得证。空闲时间是居民生计类型差异的重要体现,农业为主兼业户与非农为主兼业户因工作模式自我选择性程度相对较高,意味着居民空闲时间限制性程度较低,与异地性出游行为的时间因素要求契合性较好。非农户居民因工作时间受社会休息制度制约,空余时间较少,空余时间出游难度较高,所以非农户居民出游意愿受到空余时间显著影响。总体而言,目前农村居民主要通过向市场提供体力劳动获得工资性或营利性收入,因时间分配的单一性,居民在向市场提供劳动行为时便无法产生旅游消费。而农村居民劳动方式的复杂性与多样性,在较大程度上导致了空闲时间对不同生计类型群体差异化影响,假设H3得证。
2.2.3.2 个人感知水平的影响
收入稳定性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居民未来收入的可预期性,从表4可以看出非农户居民的未来收入预期性并未对出游意愿产生影响,原因在于非农户较多为工薪家庭,未来收入的可预知性较高。非农为主兼业户居民因其主要收入来源于农闲时的务工收入,未来收入预知可能性较低,出游意愿受到未来收入的预期性影响程度最高,其次是农业为主兼业户家庭,假设H4得证。居民生计特征因生活环境的不同而存在一定的生计感知差异,个人自我收入评价则能较好地反映出感知差异的影响程度。从上述计算结果可以明显看出,农业为主兼业户与非农户居民自我收入评价对出游意愿并不存在影响。而非农为主兼业户居民出游意愿受到自我收入评价的显著影响,这是居民收入水平及其稳定性等因素的综合影响结果。非农为主兼业户居民收入来源渠道较多,收入水平感知影响因素较为繁杂,自我评价水平相较社会平均水平较低。农业为主兼业户与非农户居民收入来源渠道相对稳定,自我收入评价更为贴近社会真实水平,假设H5得证。城乡融合背景下,因农村人口结构演变等因素影响,部分农村居民对自身未来生活感到一定程度的忧虑。忧虑心理会促使居民增加对未来风险的防范性措施投入,而对未来生活的防范性心理会较大程度降低居民对出游行为的需求性。从表4可以看出,非农为主兼业户居民出游意愿受未来风险防范性心理影响较大,农业为主兼业户其次,非农户风险防范性心理则未呈现出对出游意愿的影响。原因有二:(1)非农户居民因其工作原因大多拥有养老保险,在统计样本中非农户拥有养老保险比例达到93.3%,为三种生计类型中比例最高;(2)农业为主兼业户因工作模式影响,日常生活环境仍以农村为主,日常消费水平较低,对未来风险感知程度较低,而非农为主兼业户居民恰恰相反。据此,假设H6得证。
2.2.3.3 居民自身及家庭资本的影响
现阶段,农村居民对城市住房的强烈购买欲望是城市消费思维与传统农村消费思维融合最直接体现,城市住房的高昂价格与农村居民收入水平的差异化程度直接影响农村居民出游行为需求程度。在三类模型当中,家庭固定资产积累程度对出游意愿均有显著影响,农业为主兼业户居民出游意愿受固定资产影响程度最高,主要原因在于农业为主兼业户居民平均收入水平相对较低,但因后代子女教育、婚姻等现实性因素对城市住房大多具有硬性需求。非农为主兼业户与非农户因收入水平等因素影响,受固定资产影响程度相对较低,假设H7得证。居民受教育程度是自身工作、生活的基础性资本,教育程度的不同对其所接触的消费环境、工作环境也会存在差异,对居民的出游行为需求程度也会存在不同。计算结果表明,农业为主兼业型居民教育程度并未对居民出游意愿造成显著影响,非农为主兼业型与非农型居民出游意愿受到教育程度的显著影响。根本原因在于以农为主兼业型居民平均受教育程度相对较低,日常工作中受教育程度不同产生的生计资本差异较小。而非农为主兼业型与非农型居民因工作内容差异,个人生计资本受教育程度影响较大,从而对居民出游意愿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故本文将农村居民非直观收入如房产、教育程度等家庭或个人资本命名为隐性生计要素,可得出非农为主兼业型居民出游意愿受隐性生计因素影响显著,据此假设H8得证。
城乡统筹发展进程中,城市文化与农村文化在碰撞中交融,农村居民的出游需求也在逐步显现。本文以农村居民生计类型对农村居民出游意愿的差异化影响分析为视角,将居民心理感知因素纳入研究范围,在系统结合农村居民外部与内部环境的基础上分析农村居民出游意愿的影响因素。
(1)农村居民出游意愿普遍较高,但出游能力相对较弱。现阶段农村消费环境下,旅游行为仍属于高层次消费需求,传统的纯农户居民在农村居民结构中占比较低,具有一定的出游意愿。但纯农户出游能力与出游意愿匹配程度较低,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农村经济发展水平仍然较低的现实,农村居民收入结构仍有待改善。
(2)农村居民生计结构仍需改善,隐性生计因素对非农为主兼业户居民出游意愿影响较大。目前的农村居民生计类型已经出现明显的分层,家庭主要收入来源于非农业行为的非农为主兼业户家庭占比较大,但居民生计结构并没有达到良性水平,非农为主兼业户居民出游意愿受收入水平等直观生计因素影响较低,受到隐性的个人及家庭资本因素的显著影响。以农业收入为家庭主要收入来源的农业为主兼业户居民受到生计水平、个人及家庭资本因素的显著影响。
(3)农村居民出游意愿受到居民感知水平影响,并非由传统惯性思维中的收入水平决定。收入水平对农村居民出游意愿的影响程度,对照农业收入在家庭收入占比存在明显的“U”型结构。这是居民自我收入感知评价心理与居民所处消费环境共同作用于居民内部心理环境的显性结果,是内部心理行为控制居民心理需求的表征。
(4)农村居民出游意愿因居民自身生计类型的不同而受到相同影响因素的不同影响程度。居民个人及家庭固定资产累积程度是相对稳定的影响因子,其余生计类型演化背景下的影响因子对居民出游意愿影响程度均存在不同程度的差异。
苏南农村是城乡统筹发展前沿区域,但仍存在农村居民生计资本均质化不足的现象。居民消费思维显现出了较强的城镇特性,但仍受到传统消费习惯的强烈影响,导致了农村居民出游意愿受生计类型影响程度的差异,也决定了农村出游市场的拉动需要“以人为核心”的农村发展模式深化落实。城乡转型背景下的农村居民出游意愿影响因素分析,有利于政府制定农村发展政策以及扩大旅游内需方针的需要,以期进一步扩大旅游经济对国民经济水平的推动作用,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城镇一体化进程的良性发展。
本文在实证分析的基础上验证了农村居民生计类型对出游意愿的差异化影响,通过对生计类型影响因素的区分将之内化于农村居民心理环境,形成不同生计类型居民的出游意愿影响敏感度分析。文化与旅游部发布的2019年旅游经济主要数据报告显示,2019年居民平均出游意愿为83.9%,国内出游人次为60.06亿,农村居民出游人次达29.6亿人次。[26]与论文统计数据对比,农村居民出游意愿与城市居民出游意愿比率相差较小,但农村居民实际出游人次远低于城市居民。居民出游意愿与实际出游行为的持续上涨,使农村居民市场可成为旅游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来源。据省级面板数据研究显示,工资性收入对农村居民实际出游行为有显著影响[27],恰与本文研究结论相验证。农村居民收入结构的传统性,决定了其自身风险抵御能力处于相对较低的程度。而目前的农村居民工资性收入方式以农村劳动力转移为主,少部分源自区域学校、政府部门等国家编制性岗位,此类生计结构决定了居民出游行为优先级排序易被居民自身其他需求挤压。以现行的农村居民收入统计精度与覆盖范围,实现省域及以上的农村居民出游意愿与旅游消费能力宏观分析较为困难。时间与收入关联程度的不同导致了时间因素对农村居民出游意愿差异化影响,针对中微观视角下的生计类型因素对农村居民出游意愿影响研究应更有意义。
现有农村居民旅游研究侧重于实际的居民旅游消费行为探索,对前期的居民出游意愿演化存在一定轻视与忽略。但农村居民出游意愿的影响研究对现有的旅游供给侧调整与改革有着不可忽视的借鉴作用,深入了解居民出游意愿的影响因素能够更好地激发旅游市场中农村居民经济动力。可以预见,在未来农村旅游经济消费研究中,对农村居民的微观量化及旅游行为发生的前推化研究应得到一定程度的加深,对旅游供给市场结构调整也具有重要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