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传统医学源流考

2022-02-28 05:22石雪芹王柳青秦培洁张凤霞刘剑锋
亚太传统医药 2022年11期
关键词:传统医学理论体系蒙医

石雪芹,刘 谦,王柳青,秦培洁,张凤霞,刘剑锋

(中国中医科学院 中国医史文献研究所,北京 100700)

中国地域辽阔,历史悠久,中华民族在不断的生产生活实践中,总结出丰富的诊疗疾病的经验,理论体系和临床实践水平在历史的长河中逐渐发展提高,并在不同地域形成了独有特色的传统医学。我国传统医学主要有中医学、民族医学及民间医学[1],因民间医学缺乏医学理论体系或鲜明民族文化背景,无源流可考,本研究仅从中医学和民族医学来论述传统医学源流。

中医学是我国传统医学的主流,至今仍在我国医学体系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尤其是在新冠疫情之下,中医学的优势更为凸显。在中华民族长期与疾病的斗争中,形成了完善的中医学理论体系。民族医学是各少数民族在不同地域、文化等因素影响下而产生的各具特色的少数民族医学,主要有被称为“四大民族医药”的藏、蒙、维、傣族医学,以及壮族医学、苗族医学等。中医学和民族医学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在长期历史考验中积淀出来的精华。本研究通过对中医学和民族医学进行源流考证,力求厘清传统医学源流,找出民族医学的独到之处,并总结发展规律。

1 中医学

中医学是我们传统医学的主流,一直呵护着华夏民族的健康,在我国使用最为广泛,理论体系最为完整,有关文献记载也最为丰富。中医学是中华民族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总结出来的与疾病斗争的经验,形成了以“阴阳五行”为核心,以“整体理论”“辨证论治”为基本特点的理论体系。

关于中医药的起源,有三种说法,分别为伏羲氏起源说、神农氏起源说、黄帝起源说,其中伏羲“制九针”,神农“尝百草”,黄帝“著内外术经十卷”[2],从不同角度阐述了中医药起源。

先秦至两汉时期,是中医理论从产生到基本成熟的时期。殷墟甲骨文中已有许多与内科疾病相关的卜辞。周代已经有医官,专门处理医学政令,且医学已有初步分科。中医四大经典《黄帝内经》《难经》《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 成书于此时期,其中中医学基础理论体系即由《黄帝内经》确立,《伤寒杂病论》创立了辨证论治体系,这些典籍一直延续至今,仍为医家必读经典。

晋唐时期名医辈出,医著颇多,临床医学发展欣欣向荣。魏晋南北朝时期,战争频繁,有一段时间伤寒病爆发流行,医家对疫病的诊治间接推动了临床医学的繁荣发展。隋唐时期,国泰民安,给予中医药很好的发展环境,唐朝已有正规医学教育,并设置有太医署,医学教育和考核已建立了规范化制度,大力培养医学人才,为医学发展提供了保障。

宋金元时期是中医药发展的灿烂时期。两宋经济繁荣,在政府重视的背景下,诞生了诸如《太平圣惠方》《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等众多官方校编医书,医学得到大力发展。金元时期,社会动荡,疾病流行,各医家各显神通,各医学门派百家争鸣,各具特色,许多医家对《伤寒论》等著作进行了及时校勘、注释,发表了许多独到见解。

明清时期,政治稳定,医学从业者更多,中医学基础理论、本草学、方剂学及临证各科得到全面而系统的发展,如方书在广度和深度上都有提高,典型的有号称最广最大的一部方书《普济方》,也有第一部方论专著《医方考》。医学分支也更为精细,向专科化发展,如明代陈司成创作了我国第一部关于梅毒病的专论《霉疮秘录》。此时期温病学也快速成长,并成为独立学科,医案专著颇丰。

2 藏医学

藏医的理论核心为三因学说,理论基础为五源学说,体系较为完整。是我国的四大传统医学之一,起源较早,发展较好。

藏医药学萌芽于公元前2世纪。距今7 000年前左右拉已亥文化遗址的发掘,显示藏族先民已使用骨针,这是对骨的结构和特性的初步认识,也积累了藏医解剖学中有关骨密质和骨松质的相关知识[3]。“甘露”是一种特效医疗保健药物,距今至少有3 800多年的文字记载。公元前15世纪,藏族先民已有“有毒就有药”的哲理性思维的产生,并掌握了放血、火灸、涂摩疗法,以及止血、疗外伤等治法[4]。据公元8世纪吐蕃史籍《述臣语录》记载,大约公元前2世纪时,藏族人民已开始懂得“服药可以解毒”的道理[5]。在现存最早灸法专著《敦煌古藏医灸法残卷》中有火灸穴位图,可见当时对灸法、经络穴位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6]。

公元7世纪至10世纪藏医学有了较大发展。公元7世纪是藏医药学完整体系的初步形成时期,藏医药学汲取了天竺医学、大食医学和汉地医学的精华,现存最早的藏医学著作《月王药诊》就问世于此时期,这是后来藏医学发展的奠基之作。藏族先民在10世纪末创作了以《四部医典》为代表的藏医药学经典,在藏医学医理和脉理论说的基础上,又融合了古藏医及吐蕃时期印、汉医学的精华[7],标志着藏医药学的成熟,从此藏医由原始的经验医学发展成具有独特理论体系、丰富临床实践的医学科学。藏医形成期间汉唐文化对藏医的形成与发展也起到了重要作用,文成公主入藏带去医方百种,诊断法方面的书五种、医疗器械六种,医学论著四种。金城公主入藏再度带去了大量医著和医僧,在很大程度上丰富了藏医学[8]。

14世纪后,藏医学迈入了繁荣发展的道路,理论体系不断完善、临床实践和人才培养不断加强。14-15世纪,在藏医百家争鸣的学术背景下,形成了南、北两大学派,在不同的传承和系统上各有千秋,是对藏医药的传承和创新发展。17世纪,藏族先民在医学教育机构、制度建设与教学方法方面进行了很多创新和改进。18世纪,藏药本草学巨著《晶珠本草》被推崇为藏药标准,得到广泛应用,促进了藏医学的规范化发展。1916年,拉萨成立综合性藏医院校以培养藏医人才,创立树枝形象教学法来传授藏医理论,并组织撰写了《药物配方甘露宝瓶》等十余本著作[4]。近现代以来,藏医学发展越来越完善,在理论体系、人才培养、临床实践上都有了跨越式发展。

3 蒙医学

蒙医别具民族特色,蒙古族先民们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逐渐积累了适应当地风俗习惯、气候条件、地理环境的医药卫生及保健知识。

蒙医药萌芽于12世纪以前,历经了长期的知识积累,此时蒙医已有针刺疗法,中医学经典《内经·异法方宜论》及《四部医典·本续》等文献也记载了蒙医灸疗法。由于受到蒙古族人民从事畜牧业和狩猎业的影响,蒙医积累了丰富的正骨术、推拿术及酸马奶疗法等医疗技术[9]。

传统蒙医及其理论形成于13 世纪初至 16 世纪中叶,发展出了以寒热对立统一为核心的辨证理论体系,催生出针灸、骨科医学、外科医学、食疗及奶疗法等蒙医学技术及药物学知识。并且通过对尸体解剖方面的研究,开始运用皮疗术、蒙古正脑术等特色疗法,蒙医《饮膳正要》《瑞竹堂经验方》《金兰循经》等闻世之作也相继问世。成书于13世纪的《蒙古秘史》和《元史》记载了广泛应用于治疗外伤重症并取得良效的“色布斯”疗法[10]。据史书记载,蒙医曾于1226 年采用大黄治愈流行于蒙古军队中的瘟疫,可见当时蒙医在内外科上有较高治疗水平,并呈现多学科发展。13世纪蒙医药开始与内地和国外医药有了交流,并在交流中有了充分发展。《回回药方》记载了大量西域药材走入蒙古的历史。后来蒙医《药方》一书,记载了印度、西藏、回回、汉医药物和验方,可见当时多民族交流较为频繁。13世纪蒙古军中设有军医,并且政府法令中规定“免除医生赋税”,说明当时的蒙医地位较高,蒙医发展也较好。14世纪拉施特《史籍》有载:“……这些部落熟悉蒙古药剂,以蒙古方法很好地治疗疾病而闻名于世”,给予蒙医药较高评价。唐朝孙思邈《千金要方》载有匈奴人(蒙古人来源之一)使用的祛寒丸,表明匈奴人以及后面的蒙医对方剂已有较好掌握。蒙古族先民这个阶段积累的丰富医药学知识,为蒙医的形成与发展奠定了基础[9]。

公元16 世纪中叶至 20 世纪中叶是近代蒙医理论体系的形成与发展时期。蒙医学者以蒙古地区的传统文化和民间疗法为基础,通过吸收藏医学及印度医学的五元学,并参考中医的阴阳五行学说,对蒙医进行了创造性改造,有力促进了蒙医的发展[11],形成了以“气、胆、痰”为核心的理论体系,开创了独具特色的近代蒙医学。在这个阶段,藏医分成了传统蒙医学派、藏医学派及近代蒙医学派三个流派,并催生了相应的蒙医教育机构[9]。蒙医药学对药物炮制也有一定研究,如蒙药专著《百方篇》最早记载了蒙药材的炮制方法,开创性提出海螺、煅灰等药材的煅、煮炮制法[12]。

4 维吾尔医学

维吾尔医学是以“火、空气、水、土”和“气质”“液体”为理论核心的独特民族医学,维吾尔族的独特地域文化有力促进了其医药文化在多民族医药交融中的不断发展壮大。

维吾尔医学可追溯至上古新石器时期[13],当时维吾尔族先祖已会使用一些简单的石刀、骨针等来预防、治疗疾病,并进一步认识到一些植物、矿物的药用功能。维吾尔医学医治疾病并不依靠迷信、巫术,而是以药草的发现利用与临床操作为主,如采用药草、扎针、抽血、拔罐、按摩、骨折复原、传热敷冷、泡温泉、蒸浴、沙埋、光照等手段治疗疾病,这些丰富的治疗方法也促进了其他民族医学的发展。

两汉统一西域后,西域医药文化也由丝绸之路相继传入中原。而在此前,《后汉书·西域传》所提及的怪柳、胡桐、首蓓等西域地产药材主要是上供给大汉朝廷,促进了西域和中原的药物交流。此书还记载,当时维吾尔医学已使用了毒药,说明当时对草药的认识已达到了一定深度。公元一世纪,硒砂、硫黄、雄黄等矿物药被维吾尔医学广泛使用,并被作为珍品多次向汉朝廷贡奉。此时期维吾尔医学汲取了中医,阿拉伯、波斯、古印度医学和藏医等多方面医学知识,为其发展奠定了基础。

魏晋南北朝时期,西域和中原地区依然通过丝绸之路进行着广泛的医药学交流,西域各地方政权不断派使者给中原各代封建王朝馈赠赤盐、白盐、绿盐等西域产药品,并传授西域方士发明的具有止血、祛癖、续筋、接骨功效的草药及其配制使用方法。陶弘景在《本草经集法》和《名医别录》中也记载了产自西域的玉青琅开、丹砂、雄黄等药物。在多民族医药学的相互影响下,维吾尔医学通过自身独立发展,并融汇了其他医学精华,其特色理论体系逐步完善[13]。

隋唐时期,维吾尔医学发展出了独特的四大物质“火、空气、水、土”和“气质”“液体”的理论学说,并以其指导对疾病的治疗,创立了独树一帜的民族医学。此时丝绸之路的繁荣发展,使世界名医名药荟萃于西域,这个时期出现了许多医书典籍。11世纪70年代百科全书式的《突厥语大词典》记载了麻风、天花、伤寒、白内障等病名,还记载了洋李、营蒲、土木香、青篙等药物,又记载了过滤器、刀具、药具等医药器具[14],可见当时的维吾尔医学已经发展得较为完善。维吾尔医学多以本土的植物、矿物和动物内脏入药,还吸收了印度、伊朗、巴基斯坦、古希腊等多国的医学精华[15]。

在长期多民族交流中,无论是在理论体系,还是在临床实践,维吾尔医学都日趋完善,被评为中国四大传统医药之一。尤其是在当代,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维吾尔医学进入现代化发展阶段,这也是维吾尔医学重新崛起的新时期[16]。

5 傣医学

傣医学是傣族先民通过长期与大自然和疾病作斗争的过程中,总结出来并脱胎于佛教的,以“四塔”“五蕴”为理论核心的文化遗产之一。

傣族先民由于生活在热带雨林地区,这里较为恶劣的生活环境和生物多样性让他们对医药有了粗浅的认识,也产生了最初的解剖学和动物器官学概念[17]。据《贝叶经》记载,傣医已有2 500多年历史,吸收了中医、印度医学、西医等医学的精华,通过不断发展,形成了具有自己文字和独特理论体系的民族医学[18]。傣医经历了千百年来不断的医药经验积累,先以口授心传,后来又通过傣传佛教结合古印度巴利文产生了傣文,并将诊疗经验记载下来,便于傣医药零散知识的收集、整理、保存,从而推动了傣医药的应用、交流与发展,奠定了傣医药理论体系的基础。傣族全民信仰佛教,傣医学在佛教传经送教中得以传播,可见佛教对于傣医的发展起到了很大作用,因此傣医也具有浓厚的佛教特色。

傣医学第一部医学理论专著《嘎牙山哈雅》成书于公元前 924 年左右,秉承天人合一的观点将人体的生理、病理变化和自然界的变化融为一体,并将其用于指导疾病的临床诊治[19],这与中医学天人合一的理念不谋而合。

据《档哈雅龙》《罗格牙坦》 等文献记载,早在2 000多年前,傣族民间就有八大名医,他们各自都创造了自己的“阿巴” (药物),俗称“八大要方”。“雅叫哈顿”(五宝药散)就是由八大名医中的五位共同创方[20],并延用至今,反映了当时的傣医和傣药已经有了较好积累,并经得住时间考验,传承较好。

公元前6世纪至公元7世纪,傣族尚处于比较原始的状态,但在生产生活中也积累了一些医疗经验,开始有了自己关于生理、病理的医学基础知识,甚至出现了单方、小方、大方,对后世傣族医学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不过由于傣族先民无文字,造成傣医药发展较为缓慢[21]。

据傣族《五腊》记载,大约公元前202年巴利文书写的佛经开始传入西双版纳。佛教的传入带来了大量佛经和印度古代文化,对傣族医药学的发展产生了积极影响,不仅促进了傣医药学的传承与发展,还构建了傣医药学理论基础,培养了傣医药人才,并有效保存了傣医药文化遗产[22]。

傣医与佛教密不可分,汉译《佛医经》有言:“人身中有四病:一者地,二者水,三者火,四者风。风增气起,火增热起,水增寒起……”这与傣医理念一致[20]。

成书于公元14世纪的《百夷传》记载:“病不知服药,以姜汁注鼻中,病甚,命巫祭鬼路侧,病虐者多愈,病热者多死。”可见在那个时候,卜巫祭鬼之风相当盛行,傣医与巫术并行。

总的来说,傣医的发展历程中,融入了浓厚的佛教文化、巫医文化。至今傣医在行医时仍然保留着一定的原始信仰习俗,如咒语附加草药治病的“口功”方法,巫师卜卦后再用药等。

6 壮医学

壮族祖先生活于华南珠江流域,跌打损伤和痧、瘴、蛊、毒、风、湿等地域疾病多发,壮族人民发展出了具有鲜明地域特色的壮医体系[23]。在历史上壮族没有形成本民族规范化的通行文字,主要通过师徒、家族等口耳相传的方式留存,其次散见于汉文史料和中医著作中。但壮医却是“第一个通过整理形成比较完备的理论体系,进入国家医师考试资格系列,具有医疗、保健等多维体系的民族医药”[24]。

壮族生活流域先后发现了年代最早,且未在其他地域出现的类似针具的青铜针及银针,不同于《内经》提及的“九针”,可见壮医积累针刺经验较早且较为丰富,也富有地域特色[25]。

其实早在商周时期,已有壮族民众使用药物的记载[26],如《逸周书·王会篇》载:“正南欧、桂国、百模以珠巩、毒唱、象齿、文犀、翠羽、菌鹤、短狗为献。”说明当时积累的壮药经验已经较为丰富。

成书于先秦时期的《山海经·南山经》记载有“祝余”“迷谷”等品,迄今仍为壮医常用药物。当时壮族先民就已经运用导引术[27],并发现了治病的疗法和药物,创立了针刺疗法[28]。

据考证,广西宁明花山崖壁画为眨越人所作,年代上限为战国,下限为东汉。黄现潘教授主编的《壮族通史》指出,花山崖壁画实际上包括了壮族先民生老病死的古老医药卫生广泛的生活图[26],可见壮医药已经融入了壮族民众的生活中,并经过了艺术升华。

现存最早的植物学专著是晋代的《南方草木状》,记载了壮族先民采用吉利草治疗蛊毒的病例,可见壮医已经积累了一定的临床用药经验。

秦汉至唐宋年间,壮医对人体生理和病理有了进一步认识,对常见病也有较深认识,这个时期壮医学对诊治疾病的方法有进一步完善[29]。壮医在保留自身特色的基础上,通过融汇中医阴阳等理论,创立了独特的壮医学理论。唐代刘询《岭表录异》中有壮医用牛的胃肠液来治病的记载。成书于南宋时期的《新唐书·南平僚传》记载:“土气多瘫病,山有毒草及沙虱、蝮蛇,人并楼居。”可见当时壮族民众已知晓通过改善居住条件来预防地域多发病。南宋范成大《桂海虞衡志》中载有壮医按发病季节对瘴气进行分类,这是对瘴气较为全面的认识。周去非的《岭外代答》中有胡蔓草中毒的救治方法和使用毒性较大的曼陀罗花作为小儿消食药的经验,且有详细论述壮族民众用水银炼制外用药的方法。

比较完整的壮医理论体系形成于晚清和民国时期[30]。20世纪 50年代中后期,覃保霖整理的《陶针疗法》结束了壮医药没有著作的历史,拉开了研究和开发壮医药的历史序幕,这是壮医学派形成的开端[23]。

在壮族风俗中也融入了很多壮医药知识,如每年三月三采香枫叶、黄姜汁蒸糯米饭;每逢端午节,壮民们焚烧苍术、白芷、艾叶等药以驱病邪保健康,并在该时节吃大蒜,体外用雄黄酒,房屋门上悬挂石菖蒲,以芳香辟秽来养生保健[26]。可见在壮族历史的长河中,医药知识已深深融入民众生活,在其生活流域的特殊环境下,产生了特色鲜明的壮医学。

7 苗医学

苗族在我国主要分布于贵州、湖南等多个省份,在生活环境的影响下,苗医虽萌芽较早,但因缺乏本民族的文字,苗医主要靠家传或师徒相传的口授心传,鲜有专门文献流传下来[31]。目前认为苗医在先秦时期萌芽,发展于两汉六朝,尤在唐宋两朝发展较快,在那时创立了多结构疗法[32]。

春秋战国时代,屈原在《楚辞·离骚》中记载了靡芜、菖蒲、泽兰、花椒、佩兰、内桂、木兰芙蓉、艾等多种苗药,可见当时苗医在当地已为人所熟知。

据统计,成书于东汉时期的我国第一部医药学专著《神农本草经》中,以苗语记音的草药达1/3左右;并且通过对马王堆一、二、三号汉墓出土文物和医学文献的考证,中山大学人类学教授容观认为其中一、二号墓是苗族墓[33]。西汉刘向在《说苑·辩物》中记载:“吾闻古之为医者曰苗父。苗父之为医也。以萱为席,以刍为狗。北面而祝,发十言耳。”有学者认为“苗父”即为苗族信奉的“苗家药王”,是苗族巫师、药师,“苗父”分布各地,不设摊行医,病人上门或请去家里行医[33],可见苗医历史悠久,在汉朝已经发展较好。

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共记载了44味苗药,并有苗药形态、采集与用药经验的相关记载[33],可见当时对药物的观察已经较为细致,并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据清康熙年间阿林所著《红苗归流图·采药治病》记载:“苗人疾病,间有能以药治疗者,然皆非本草方书所载,乃土人口授之方,药即本山所产,草本或根皮,或用枝叶,不加炮制,统谓之草药。”[34]间接反映了当时的苗医药传承方式主要为口授身传,所用草药也较为原生态。

8 结语

综上所述,我国中医学和民族医学资源丰富,传统医学起源早,各有特色,各成体系,在不同时期和不同地域,传统医学都为保障炎黄子孙的健康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传统医学的起源,多与宗教信仰相关,最初医师也常由巫师担任,初期展现的是医巫同源的状态[35],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民族医学跳出了原始宗教的藩篱,通过不断发展理论体系和临床实践,逐渐形成独立的医学体系。传统医学最初的传承方式基本为口授心传或家族传承,随着文字的发展,始有文献开始记载保存,及至后有专门传统医学教育,传统医学发展规模逐渐扩大,医学从业者增多,对周边多民族地区影响也逐渐扩大。整体而言,各民族医学是在不断与其他民族交流中得到丰富,并逐渐形成了具有自身鲜明特色的民族医学。

无论是中医学还是各民族医学,都是中华民族大家庭各成员经过长期的实践经验总结,发展成的具有较为完善的理论体系、具有强烈的地域特色的科学,并且特定地域比较发达的医学都擅长于诊疗当地的常见病和多发病。在历史上,传统医学曾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在现代社会,我们更应该发挥传统医学在诊治某些地域常见病、多发病方面的优势,从多方面提升传统医学的服务能力。这要求我们遵循习主席“传承精华、守正创新”的指示,根据传统医学的自身特点,做好传统医学相关传承工作,挖掘好、保护好传统医学知识,并做好相关的推广应用工作,让传统医学在现代社会依然能很好地服务于民众。在现代医学快速发展的今天,我们应该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大力挖掘和传承发扬传统医学,有力促进传统医学的现代化发展,不能固步自封,不妨借助现代科学去阐述传统医学理论和临床经验,积极探索适合传统医学发展的现代模式。总之,传统医学是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我们应该保护好、传承好这块中华文化的瑰宝,让其茁壮成长、绚丽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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